如今——他们竟然主动上来招惹这位传闻中比开封府包大人更加难缠的凤大人,这简直就是老寿星喝毒药——自寻死路啊!

抖,捕头的腿开始颤抖如中风,就像先前的罗大公子一样。

“哟,这是怎么了,和罗大公子刚才的症状可太相似了啊。”陆小凤一脸惊诧,“难不成州衙里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瘟症吗?”

众人默!

人家这明明是害怕得不得自已好不好,完全是没办法自控身体做出这种中风反应的啊。

您竟然还在这个时候恶意奚落,真的很落井下石,同时也非常的大快人心。

一个人跪下了,接着便是二个、三个最后是所有州衙的衙役都跪成了一片。

陆小凤头微歪,瞄着某位面对如此情形而僵站着的大纨绔,口气十分轻松惬意地道:“罗大公子,回魂了。”

“扑通”一声,罗大鹏又一次重重地跪倒在地。

凤姑娘,她是凤姑娘!

他听父亲说过的,得罪包大人都不要得罪这位凤姑娘,包大人秉公办公,不会掺杂个人情绪,可是这位凤大人据说虽然也秉公,但行事作风有时却很土匪,尤其是对犯罪嫌疑人。

罗大鹏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自己如今就是处在那个“犯罪嫌疑人”的位置上,简直不寒而栗啊。

陆小凤叹了口气,带了几分苦恼地道:“本来我这次到池州单纯是路过,顺便欣赏一下本地的风土人情。我真的没想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你瞧,现在不好收场了吧。”

罗大鹏觉得十分苦逼。

“通常呢,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不会让惹我心情不好的人舒服的,这是原则问题。”

罗大鹏抖。

围观百姓内心欢呼,赶紧收拾了这混蛋,连他那混蛋爹一起。

小凤姑娘还在感慨中,“俗话说,这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也不知道令尊是不是跟包大人一样是清如水,明如镜的”这尾音留得真是余韵悠长。

悠长得让罗大鹏冷汗涔涔而下,完了,这回牵累到父亲了,这就不是五千两银子能解决的事了。

“算了,我也不计较那么多了。既然亮明了身份,我就不好偷懒了,少不得要去州衙里翻翻历年的刑档,总要对得起我拿的那点子朝廷俸禄。”

罗大鹏面无人色。

陆小凤登时心里明镜似的,看来这罗知州官不清啊,还相当的不清!

纯渡个假怎么就这么难呢?

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陆小凤跟自家小猫说:“咱们在这里等等,还是自己过去?”

展昭回道:“想必不需要你亲自过去了。”

“噢?”陆小凤扬了扬眉,目光落向酒楼外,“你是说罗知州就快来了?”

展昭实事求是地道:“州衙的衙役出来这么多,这动静太大了。”大到那位罗大人肯定会有所风闻的。

在池州地界上动知州大人的独子的人不多,甚至可以说没有,但如果有了,那必然就不是简单的事。

不出南侠预料,不出一盏茶的工夫,那位罗知州就奔来了。

在看到酒楼大厅里跪着乌泱泱的那片衙役时额上的冷汗也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这阵仗——大不祥啊!

“池州知州见过凤大人。”

“罗大人客气了,说起来咱们官位相当,不必如此拘谨。”

罗知州腿肚子直抽,官位是相当,可实际上你比我品阶高啊,不但品阶高你还后台硬,开封府包大人,庞太师,就连王丞相都跟你关系匪浅,我一个小小池州知州我敢托大吗?

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

那纯粹扯淡啊。

朝廷私下风传,凡是想压您的地头蛇,最后都死无葬身之地了啊,这叫一个命苦!

诚然,小凤姑娘是不知道她个人在朝臣中这样镇邪物一般的名声的,这传言嘛,当事人总是最后才知道,况且这个当事人从来也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就更不可能会知道。

“大人既到池州,怎么能不知会本官一声,本官该尽地主之谊。”

“才刚到,实是还没时间与机会前去打扰罗大人。”陆小凤略顿了顿,“岂料,本官与令郎倒有几分缘分,这不就撞上了,还害得罗大人如此辛苦奔过来,真是罪过。”

罗知州头上的冷汗冒得更多了,这味儿真的不对啊。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狠狠朝儿子瞪了几眼,平日里行为不端也就罢了,怎么就这么没有眼力,好死不死的惹上这位凤大人?

罗大纨绔恨不得自己能就此钻到地里再不出来,早知道这位美貌的娘子是株食人花,打死他也不敢招惹的啊。

果然是有钱难买早知道!

第197章

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纯粹的人的小凤姑娘理所当然地住进了官驿理直气壮地去占公家的便宜,并且——拖家带口。

当然了,这也是被公家允许的,小凤姑娘甚至都称不上有目的性的占便宜,她只是公事公办就顺便占便宜了。

“这样直接对上真的好吗?”这是展昭的担心。

陆小凤把头上最后一支簪子拔下,任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从桌前回首,眉梢微扬,“是我想直接对上的吗?”

御猫大人一下哑了,这件事实在是事儿赶事儿就刹不住事态的发展态势,确实是与妻子的主观无关。

陆小凤轻轻叹了一声,道:“事到如今担心也没用,咱们就不妨走一步看一步。”

“这里是罗秉良的地头,我们行事要多加小心。”

说到池州知州的名字,陆小凤就忍不住表达了一下心里的感慨,“要说起来,这位知州大人的名字真的是太辜负他父母的期望了。”

展昭:“”

“秉良,秉良,秉持良心办事,”陆小凤略顿一下,“结果呢,我觉得他的良心大概是喂狗吃了呢。”

展昭默默赞同。

“时间不早了,咱们早点睡吧。”

展昭顺手接过她脱下来的外裳,替她挂到了衣架上。

陆小凤坐到了床头,却没有第一时间躺下去,而是想了会儿事情。

“怎么了?”展昭在她身边坐下,带些关切地问。

陆小凤抬眼看他,摇了摇头,不无担心地说:“在犯罪嫌疑人的地盘上大张旗鼓地调查对方,这事情怎么说也透着几分找虐的感觉啊。”

展昭:“”媳妇儿,你说话能不这么调侃吗?

更何况,你明知道找虐,你还把话当面跟人家说得那么透,唯恐人家不知道你接下来要找碴,要收拾人家,这

小凤的思维逻辑他真的常常搞不明白,但却实打实的习惯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见怪不怪了。

小凤姑娘还在自言自语式的嘀咕,“其实吧,他们也可以想成,我其实不过是在虚张伸势,或者是打着恶意讹诈的算盘。”

这个说给鬼,鬼都不信吧?

御猫大人动手将老婆抱到床内侧安放好,没有打断她“畅想”的乐趣,灭了屋内的烛火,自己在床外侧躺好。

“喂,展小猫,我还没打算睡呢,你怎么把灯给灭了?”小凤姑娘有意见了。

但很快,她就被人拉倒在床,然后就没工夫和时间想些有的没的和乱吐槽了。

夜深人静,有床,有男有女,关系还是夫妻,年纪又都在盛年,所以内容屏蔽了,别挠墙,捶桌都没有用啊。

运动过后,陆小凤窝在某猫的怀里抱怨了一句:“你真是太简单粗暴了。”

展昭低声轻笑道:“对于你行动永远比语言更有效。”

“所以说你简单粗暴啊。”

“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忙?”

说到这个,陆小凤就忍不住握拳捶了某人胸口一下,“知道我明天要开始忙,你还这么折腾?”

“你不是说过这是夫妻义务吗?”御猫大人拿某人的话堵她。

小凤姑娘顿时哑然。

卧草,这只猫简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同化得要不要这么严重啊?

菇凉,这似乎就得问你自己了啊。

“明天抱明耀回房睡。”陆小凤恨声表示。

展昭一声轻笑,搂了她闭眼睡觉。

陆小凤被折腾得不轻,很快便也困乏地睡了过去。

翌日,罗知州那边并没有什么异动,官驿这边风平浪静,给陆小凤的感觉倒有那么点儿暴风雨前宁静的错觉。

这等着雷下来,远比听雷响更难熬,陆小凤倒宁愿那罗秉忠大人来个破釜沉舟,干脆铤而走险直接跟她对上。

有时候简单粗暴,比那些弯弯绕绕的痛快多了。

至少脑细胞消耗不会这么大。

“不太正常呢。”

“是不正常。”展昭对妻子的话表示赞同,那罗秉良不像是束手待毙的人,可是他竟然没有一点儿后继动作。

小凤姑娘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道:“既然他按兵不动,企图静观其变,那么我们就打草惊蛇,让他动起来。”

展昭扬眉。

“明日查刑档。”陆小凤斩钉截铁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查刑档?”展昭蹙眉。

陆小凤点头,“嗯,只有被戳到了痛处人才会叫,再说了,我本来就说过要查刑档的,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你觉得我像是个假把式吗?”

“你当然不是。”御猫赶紧出声表示,小凤无理取闹起来真的挺让人招架不住的,还是能避就避吧。

不过,御猫大人还有别的担心,“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赶狗入穷巷?”那罗秉良恐怕会凶相毕露。

陆小凤叹了口气,“因为我自虐啊。”

展昭:“”

于是乎,这一天平静地度过了。

第三天,一大早陆小凤就换了官袍,正装示人。

结果,她还没踏出官驿呢,有人前来请罪了。

存放刑档的官属走水了,时间在昨天半夜。

陆小凤第一时间看了自家小猫一眼。

展昭微微摇头。

陆小凤目光重新落回前来请罪的罗知州以及看管刑档的一些大小官吏衙差,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兴味的弧度,“哦,走水了啊。”

跪着的人战战兢兢。

小凤姑娘拿起小禾奉上的茶轻轻呷了一口,用一种无可奈何的口气道:“这天灾,如果真要怪你们,本官似乎也有些太过不近人情。”略顿了顿,“算了,烧了就烧了吧。”

这样就放过了?

罗秉良内心简直太惊讶了,没敢抬头,他怕自己的表情泄露了自己的内心。

“对了,烧得很严重吗?”就在大部分人放下心的时候,陆小凤突然又杀了一个回马枪。

“回大人,很严重,所有刑档全都被付诸一炬了。”

陆小凤以一种悲天悯人的表情神态道:“这样的话——罗大人,存放刑档之地按理说是衙门要害所在,竟然这样轻易就走了水,还烧得这么干净彻底的,这把天火真的是太凶狠了一点点儿。

这样难得一闻的情形本官还是挺好奇的,不如咱们就一起过去瞧瞧那火灾后的景况,也满足一下本官的好奇心?”

“下官这就带路。”

“有劳了。”

说走就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就赶往发生了重大火灾的现场。

老实说,现场真的很颓败,屋宇横梁都还散发着焦灼的余热。

陆小凤兴致勃勃地围着火灾现场转了两圈,然后很是感慨地说了句:“烧得这么范围精准,毫不牵连周围建筑,实在也是种艺术啊。”

罗秉良的心就是一咯噔。

展昭微微垂了下眼。

“果然是天火,所以充满了智慧与仁义。”小凤姑娘仍在感叹,就差直接赋诗一首《赞天火》了。

小禾抱着小少爷跟在一边,嘴角微微不受控制的就有些抽搐。

她家小姐又开始不着四六了!

其实,陆小凤还真的是挺佩服那放火的人的,既完成了上司交待的任务,又完美的暴露了事件的本质,一举两得。

赞!

有良心的作案啊。

就在罗秉良在心里决定回头就收拾了那办事的人的时候,他听到那凤大人又说话了。

“罗大人,真的全烧光了?”

罗秉良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火灾现场,“大人不是也看到了。”

陆小凤一脸诚恳的点头,“我确实是因为看到了才表示质疑啊。”

罗秉良忍不住一惊。

然后,他就看到陆小凤一提官袍下摆,朝不远处冒着余烟的废墟走过去,毫不费力的从一堆灰烬下抽出一本卷宗。

所有人大惊!

这本纯纸质的卷宗是如何在这场严重的火灾中完好无缺地保留下来的?并且上面已经是堆灰烬了啊,它怎么可能还如何完好?

诡异!

青天白日,烈日之下,许多人突然背脊生寒。

陆小凤像一个拾荒者,在四处冒烟余热不散的火灾现场不时地抽出一份卷宗或者两页纸张

所有跟来的官役以及围观的百姓都目瞪口呆中。

只有始终跟在她身后的展昭淡定自若。

做为一个多次亲眼目睹妻子念经超度亡魂的见证者,他觉得这实在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等陆小凤命人将那些卷宗全部装箱封存的时候,她终于又开了口,并且十分郑重其事地冲着火灾现场拜了三拜,“感谢天火留下这些有疑刑档,也免去了本官的劳碌之苦,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