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员瞅瞅赶紧带上口罩的王冉,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好意思,传染大家了。”王冉做了个歉笑,转回身,心里还是感到不服,同时一个原本让她摇摆不定的想法也正在变得坚定。

今天跟她在同一家单位但不是同一个研究室的男朋友跟往常一样来找她吃中午饭。

那时她已经签了保密协议,不止她,他们这家研究单位只要在这栋楼上班的都签了,他们的工作内容也被固定,几名老研究员被调到其他地方,来了几名陌生的研究员,而且看上面的意思,以后这边实验室的主导者都是那几个陌生人。

她原本已经做到二助,可就因为这些新来的研究员以及他们自己带来的人手,她被降到三助,这还是因为她是之前能直接接触大黑的那一批研究员之一。

她男友因为不是重要研究员,也是计划被调离的人之一,今天中午就是他们在一起吃的近期最后一顿午饭。

她把降级的事跟她男朋友抱怨了,她男朋友也知道大黑存在,虽然单位让他们把大黑的事情保密,但她相信自己的男友,男友也答应她不会把她告诉他的事情说出去。

本来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抱怨,但她男友忽然跟她说,既然如此不如直接跳槽,而他今天过来就是来跟她谈这件事,说是有个极好的机会等着她,如果做好了,出国进入世界排名前一百的研究室都不成问题。

她男友建议她弄一点大黑的毛发和血液,如果有往期和最新的研究报告更好,总之只要是和大黑有关的,多多益善。等他今晚和其他人一起离开的时候会有人接应他,帮他们把东西带出去。而根据她能提供的素材,她能得到的报酬也不同,最低报酬都是百万华夏币起步,最高不但有钱拿,还能让她直接进入可以立刻发表论文的热门项目组和研究室。

利和名,以及未来的发展,还有男友的尊重和爱。

王冉迟疑,不过是因为她害怕被查出来,看着那么多军人还有外面那个空间门,她也知道这里被封锁有国家涉入,她也隐约听说大黑和舒教授似乎穿越了那扇空间门。

王冉不是不明白她男友为什么突然跟她提出这样的事情,对方因为专业能力不够硬没能被留下,以后的发展前途也不明,在走的时候如果能捞一把,那当然更好。她也知道如果真按男友说的那么做,肯定不对。一旦暴露,她的人生就完了。

但是!

不是说富贵险中求吗?

不是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吗?

王冉不止想要钱,她更想要别人用敬仰的目光看她,更想要站在业内大牛才能站的位置上,而这些显然不是天天按按仪器按钮、做一些枯乏无味的重复工作,或者给真正的研究员收集资料、采集数据就能做到。

王冉终于下定决心。

王冉看大家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她用身体挡住室内监控摄像头的方向,拿出手机偷偷把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和刚才打印出来的报告都拍了一遍。

至于大黑的血液和毛发,她之前已经偷偷截留了一点。

王冉做得不算多隐秘,但她深知这种研究室内的监控只要不出事都不会有人去查看,而为了节省内存,监控录像每隔一周就自动删除一次,她只要等到一周以后,监控一删,谁也不会知道她做了什么。

“阿嚏!”王冉捂住被喷湿的口罩,想她正好可以借此休息一会儿去见就要离开的男友。

舒展站在D3实验室门口等到了他家大黑。

大黑一看到他就往他身上扑,“汪!”

舒展拍它脑袋,不让它乱舔,谢过研究员,接过牵引绳就走。

旁边一名女研究员走出来,低着头脚步匆匆地往电梯那边走。

大黑忽然冲着那女研究员的背影汪汪一阵大叫,还一副要追上去咬她的样子。

女研究员吓了一跳,匆忙跑进电梯,快速按了关门。

舒展喝止它。

大黑发出委屈的叫声。

舒展带着大黑走进新上来的电梯,也不管电梯里已经装了实时监控,他直接就问大黑:“我们一个个问题来,首先,今天的检查和往日不一样吗?”

“汪!”一样。

“那女的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大黑一听激动了,立刻告状:“汪!汪汪汪!”那个女的,她今天老是用看五香狗肉的目光盯着我,她还试图比平时多抽我血,被我叫得害怕了,才没敢下手。

舒展看它这么精神放心了。这狗贼得很,如果真有人做了常规以外的检测,它肯定会用各种方法示意他,上次人家研究员不小心多扎了它一针,它出来后看到他死活不肯走,扯着他的衣摆带他进去找人,然后冲着那个研究员汪汪直叫,还把自己多扎了一针的狗腿伸到他面前给他看。

现在大黑虽然叫得厉害,但并没有非要他出头的意思,应该是没怎么吃亏。

电梯停下,有人进来,是科研队的崔明志。

崔明志一进来看到半人高的大黑,立刻往门边上站了站,客气地道:“大黑这是做完检查了?”

舒展嗯了声。

大黑抖了抖毛。

“舒教授,您说的报告什么时候放到共享盘上呀?”崔明志感到鼻子有点痒,忍住没抓。

“明天吧。”舒展懒洋洋地道。

“那我们就期待了,现在大家可都在等着接触新世界的瑰丽呢。”崔明志呵呵一笑,接着就像是要说悄悄话一样,向舒展那边走近一步。

大黑猛地抬起头。

崔明志刹住脚步。

舒展看向他,“崔研究员有什么事吗?”

崔明志露出一副他要说悄悄话的样子,压低声音道:“我听到一个消息,有人想打大黑的主意,他们说直接研究你有违人权,上面也不会允许,但是大黑就不一样了,到底它只是一只狗,而且随着时间过去,他们担心空间门和对面在大黑身上产生的各种数据变化会消失,所以他们打算近期就对大黑下手。你小心一点。”

舒展笑了笑,低头对大黑说:“儿砸,听好了,如果有人欺负你,告诉爸爸,爸爸整死他。”

“汪!”死狗一看有人撑腰,那狗仗人势的德性展露得淋漓尽致。

崔明志看大黑不怀好意地盯住他,下意识腿软,电梯门一开就飞速走出去了,“舒教授,有事欢迎找我,再……阿嚏!”

舒展带着大黑去了研究室,不过大黑没有进去里面,习惯性把自己当监工,在外面监督实验狗们的工作。

舒展检查了自家实验室下各项目的研究进度,该批的批,该表扬的表扬,又从李运手里拿到一份名单。

舒展抖了抖那份名单,转头就进了办公室去打电话骂人了。

名单上的人也不是都有资格让他骂一骂,舒展只挑了两个人,向他们明确传达:本人还未死,你们又不是我儿孙,那么急着抢夺你叔叔的财产,是穷得过不下去了,还是江郎才尽所有资历都是造假,如今自己弄不出科研成果,就想要谋夺别人的?

那两人被他说得差点气出心脏病。

“我接了国家未来五十年计划一个重点科研项目,因为任务重、时间紧,本来想找一些人一起合作,不过……以你们的水准,现在想接这个项目还不太可能。”舒展叹息一声,挂上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气得把自己手机都砸了,又赶紧找了一台新电话赶紧到处打听消息,询问重点扶持项目的事情。

以舒展的资历和地位,他的研究项目根本接不完,手头上的研究资金从来没缺过,毫不夸张地说,他的实验室门口每天都有十来个国内国外的医药财阀派来的人蹲守,一旦他有什么成果出来,都是冲锋一样冲过来送钱送利润,就怕被别人抢先。

而其他大小牛们,有的混得也还行,至少饿不死自己,但绝大多数都处在温饱线,每年都为了研究资金和各方扯皮,那种有研究结果的还好,卖掉了还能换一部分钱,那些研究十几二十年都没什么成果的,那真的是要看某些公司愿不愿意去做这个“慈善”了。

为此,国家级的重点扶持项目就变得很重要,这种项目一般给资金都比较丰厚,而且说出去也比较有面子,如果能参与进去,算是名利双收的一种捷径。

但是任何好事情,基本上都是僧多粥少,华夏还有论资排辈和人情推荐的情况存在,往往一个扶持项目刚立项,里面的茅坑就已经被人占满。

所以业界内的互相通气真的很重要。

现在舒展“不小心”说漏嘴,他们当然要赶紧去查一查,如果有机会,当然是参一脚最好——不缺钱不缺项目的舒大国宝都积极参与的工程,那是普通工程吗?

至于仇恨?他们有什么仇恨吗?不就是在舒教授失踪后想要接手他的实验室,这也是为了防止资源浪费嘛。何况他们不是没抢过来吗,都是同行,只要没真正踩到底线——谋夺偷盗别人的研究成果,那就没啥隔夜仇。大不了大家各做各的项目,见面互刺两句就是。

舒展在实验室一直待到傍晚六点多,他在对那一套衣裤做最详细的材料和工艺分析,直到李运喊他吃饭。

“后勤部组织起来了吗?”舒展问。

李运点头,拿了一本小册子递给舒展:“这是后勤队送来的,上面有今后一段时间我们的生活安排等等。我看了下,附近一座教职工宿舍楼将在今晚十二点以前全部整理出来,新世界部的人以后都将住进那栋宿舍楼。不过您可以选择继续住在实验室。”

舒展翻了翻册子,看到宿舍楼照片就知道是自己住的那一栋,“我两头跑。大黑更喜欢宿舍那边。食堂怎么安排?理发室有吗?”

“食堂在本栋大楼一楼,以前就有一个,只是大家不常用,现在正式开启,里面还会准备一个小超市。”李运不愧是舒展御用多年的好助手,他把舒展没问的也都告诉他了,最后说道:“理发室应该也会有,我等下问问,您稍等。哦,后勤部门的办公地点以后就在一楼,我等下会把他们和安保的电话贴到门口白板上。听说大楼的安保也全都由新防务队的人接手了。”

舒展等了不到两分钟,就从李运口中得知,明天在宿舍一楼就有完备的理发室。

“后勤队的人问是谁要理发,说如果是您的话,他们可以立刻安排人过来。”李运补充道。

舒展想了想,摆摆手,“算了,没必要这么劳师动众,我回宿舍找找,我记得我以前买过一个推子。”

李运立刻自告奋勇:“我给您推。”

舒展也没拒绝,“好啊。”

舒教授堂而皇之拿了个手持电子检测仪说要回宿舍,一楼新来的防务队守卫们也不好阻拦,在叮嘱他不能离开警戒线范围以外后,放行。

饶是如此,也有两名军人跟着舒展、李运和大黑,把他们一路送到舒展的宿舍门口。

舒展走出实验大楼大门时特意看了眼那个空间门,那门就像个椭圆形约有两米高一米宽的光镜,离地约五十厘米,就那么悬空停在那儿。

教职工宿舍楼正在搬迁中,数百军人进进出出,每一家每一户的东西全都打包装箱,都不用户主在,全都给搞得妥妥当当,保证连张卫生纸都不会遗留。

舒展吐气,揉了揉狗儿子的脑袋,这就是国家的力量。不过一天时间,两栋实验大楼里不相干的人员全都被清空,留下的人全都签了保密协议,所有实验室和仪器都被征用,新的大量的仪器还在不断运来。一栋医学教学楼也被征用,师生将全部被转移到新校区上课。宿舍楼几百户家庭搬迁加安置,所有房间重新布置。

一桩桩一件件,花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而国家花了这么大代价,怎么可能在最后就接受几张单薄的学术报告?

他之前以为穿越到天柱星是他药剂生涯的一大机缘和突破,他高兴咋的就咋的,但如今他不敢这么想了。

侵略……

只要想到这个词,舒展就头疼。

真是!就不能让他悄悄地穿吗?

而且现在这个空间门似乎只对他和大黑有反应,这看起来像是他占了莫大便宜,但同样一旦有什么恶劣后果出现,他就是首当其冲的最大罪人。

罪人?舒展冷笑,他可对这顶大帽子不感兴趣。

李运这个身兼数职的,一进宿舍就把屋里堆积一个月的灰尘擦擦洗洗,舒教授本人则拿电子检测仪把全屋检查了一遍,最后确定屋里没有任何监控和窃听设备。

舒展找了推子出来,套上雨衣,坐在阳台里。

阳台外面五米处依附大楼外立面建起了像脚架一样的隔离墙,墙上从上到下挂着大片大片的白色塑料布。

以前他从阳台可以直接看到不远处的校内湖泊、林荫道,然后是运动场,现在这些风景都看不到了,让人有点丧。还好科研人员在宿舍待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压抑就压抑了,阳台能晒洗衣服就行。

大黑好玩地围着他转来转去。

舒展赶它离开,怕它把碎发弄得到处都是。

李运动作熟练,他在学生期间为了省钱,就买了个推子和宿舍的室友们互相推,他的技术是最好的。

李运先用剪刀修建了一下舒展过长的头发,然后才用推子。

推着推着,李运按了停止按钮。

“教授……”

“嗯?”

“你的头皮上……”李运拨开舒展的头发,一点点查看。

舒展给他弄得有点痒,抬头,“我的头皮怎么了?很脏吗?”

“不是,是……您是不是在头皮上做过艺术纹身?”

“哈?!”

第34章 新型感冒病毒

舒展一下子就想到了花铁儿包括那些光头大汉脑袋顶上的花式符纹。

他也有了?这是只要穿到那个世界,就一定会自动生出的吗?

舒展很想把头发剃光,全方位地拍几张清晰照片和视频,但他剃光头肯定会引人注意,到时候让他们注意到他头皮上的符纹,又是一桩麻烦事。

如何才能在不把头发剃光的情况下看到头皮上的“纹身”?

感谢他那些仪器,舒展很快就想到了办法,但在这之前,他先对李运说道:“这是我的个人隐私,我不希望这件事从我以外的人口中泄露出去。”

李运立刻道:“教授您放心,我不会说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舒展放松身体,让李运继续给他修建头发,不一会儿,忽地幽幽说道:“小时候,我父母工作很忙,他们不得不把我送到堂爷爷家养活,但我过去后,我堂爷爷和堂叔就接连感冒发烧,我堂婶还流了一个孩子,于是我堂爷爷一家认为我克他们,但他们又舍不得我父母送给他们的养育费,他们就把我押着送到一户跳大神的那里,不顾我喊疼哭闹,把我绑在椅子上,让一个跳大神的在我头皮上刺了一张符,说是用来压制我的煞气。”

李运还是第一次听舒展跟他提家里事,一时心里竟感动万分——教授这是多信任他呀,竟然把这种屈辱的、痛苦的陈年往事都跟他说了。

“教授……”李运心里又高兴又难过。

舒展笑道:“没事,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我都快忘记自己头皮上有那么一个刺青,这穿来穿去的,我也忘了在刚才提醒你。”

李运心想怪不得教授一直固定找一个理发师,那个老师傅不在,他宁可换一天再去,原来是有这个原因在。

真实原因是舒教授喜欢那老头的头皮按摩技术,而且便宜,十五块一次,洗剪吹按全包。

舒展也不管李运相信不相信,反正他给出了这么一个理由。而且他相信李运就算猜出什么,也不会对外乱说,等以后真有人发现他头皮上的符纹,李运说不定还能当证人帮他搅搅浑水。

因为有符纹在,本来想图省事剃一个平头的舒展还是留了一些长度。

李运回去时,舒展也带着大黑回去了实验室。

舒展把他的实验室门一关,让大黑守在门口,并叮嘱它,任何人来都不让进。

半个小时后,舒展看着电脑软件里显示出来的他的头皮全貌,挑了挑眉。

他看过花铁儿的头顶符纹,也看过其他人的,他还记得花铁儿跟他说过没有觉醒的符纹和觉醒后的符纹的区别。

现在他怎么看他头皮上这个符纹,都像是已经觉醒的。

先说形状,该符纹就像是某种四肢俱全还长了翅膀的动物,

再说印象,乍一看这个符纹,只要是地球人首先就会想到的是由点和线连接起来再加上一团虚影外形的星座图。

然后从这个符纹中所有点和线都连接在一起,没有一条断开,而且线条、形状和颜色都十分清晰来看,非常符合花铁儿说的觉醒后图纹的模样。

所以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地球人,花铁儿等土著眼中的天残,去了天柱星一趟,不但生出了当地土著才能具有的符纹,还直接觉醒了?

说到觉醒,舒展其实并不惊讶,他在舍愚的石屋里就曾猜测过他是否觉醒了当地人才能觉醒的符纹能力,否则他不会突然就拥有了透视彩超和过目不忘的超能力。

认清现实,舒展接受得非常快。但就和符纹能力一样,他暂时不打算把这件事写进报告中,不是他有意隐瞒,而是人都有天生的自我保护本能,他可不想日后空间门不能用了以后,换他本人躺到实验台上。

次日,舒展刚把关于天柱星的报告发到共享盘上,尉迟部长就带人把他拦截了下来。

“舒教授,我们聊聊。”尉迟部长反客为主,笑眯眯地推开实验室会客室的门。

舒展觉得这个老头狡猾狡猾的,那一双眼睛就像是能看透你一样,导致他并不太想跟其说话。

但是对方都已经堵到门口了,他也不能真的不理睬,只能接受了这次面谈。

大黑跟个保镖一样跟了进来,老人带着的警卫员想要阻止大黑进入,被老人暗中制止。

一天下来,再加上前面的报告,尉迟部长已经看出来,大黑就相当于舒展的贴身保镖,有大黑在,舒展才能真正放松。

“你是不是不想空间门再打开。”尉迟上来就直击主题,而且用的是肯定句。

舒展身体慢慢往后靠,两手交错放到小腹前,没说话。

尉迟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能在他面前如此放松,但也没觉得舒展这么做很违和,相反他觉得这才像个谈话的样子。

他的地位和阅历已经不需要人去特意捧他,就像舒展在自己的领域里也同样如此。

舒展尊敬尉迟,尉迟也同样尊敬舒展。

不大的会客室内陷入沉默,尉迟的两名警卫员站在沙发旁,大黑蹲坐在舒展脚边盯着两名警卫员。

尉迟部长似乎并不急着等待答复,就这么慢慢等着。

舒展终于开口:“我是一名药剂师,在我小的时候,我的梦想是当一名医生,还要是人人敬仰佩服的大神医。”

尉迟笑了,“很好的愿望。”

舒展:“可因为晕血症,我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梦想,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药剂学。当然当我真正接触到这门学科后,我并不认为它是次,相反没有药剂就没有好的医生。”

尉迟仍旧微笑。

舒展说到重点:“而不管我是医师还是药剂师,我选了这行就要对得起当初我在入职前发下的誓言。除开那些不相信我、不愿意让我治疗、甚至直接拒绝我的病人以外,只要病人还想活下去,只要他愿意被我救,只要他对我没有恶意,只要他不是反人类的那种丧心病狂者,我都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帮助其。而至今天为止,我舒展研发的药物和做出的各项研究成果,少说也拯救了几千万人。”

尉迟也郑重道:“你对整个人类的贡献,大家都看在眼里,没有人可以抹杀你的功绩。”

舒展摇头,“我不是怕被抹杀功绩,我是怕自己从救人者变成屠杀者。谁也不能保证,一旦两个世界展开交流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尉迟:“你应该对我们、对你自己更有信心一点,我们不是战争狂人,也不是侵略者。”

舒展再次摇头,“我去过热洲,在那里我们国家给予的支援少吗?不,不但不少,还很多。但是您知道当地的人是怎么说我们的吗?”

尉迟当然知道。

舒展:“当地人说我们是侵略者。为他们修路建厂也好、为他们送粮食教他们种地也好,都是为了他们土地上和土地下的资源。”

“这只是部分人的想法,还是有很多人感激我们国家和人民的付出。而且就算我们得到什么,我们也给出了相应代价。”尉迟道。

舒展抬眼望向老人,“可是对方不会这么想。不同种族、不同地域、不同文明的人类想要走到一起,想要不仇恨对方,只有先把他们融为一体。而想要让完全不同的人种和文明都融为一体,我们都知道一定会发生什么。”

“战争吗?”尉迟用手指刮了刮下巴,笑道:“你说得没错。不过你我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会不一样。你从人道和全民共存的角度去看,而我看的是如何让我国人民活得更富足且更有尊严。目前,我唯一可以向你保证的是,我们与任何文明接触,都不会以侵略为目的,我们的初衷也是希望友好往来、互通有无。但如果对方露出獠牙,我们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肯定要给予反击。咳,咳咳!”

尉迟握拳堵住嘴唇。旁边的警卫担心地看向他。

舒展也看向老人。

尉迟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老了,各种毛病都找上来了,再怎么养生也就这样了,不服老不行啊。”

舒展:“您要不介意,我帮您看看?”

“当然不介意。你还懂中医?”尉迟让开位置,好方便舒展过来为他诊脉。

舒展:“学过一点。”实际上他打算用自己的彩超透视眼看一看尉迟的内部情况。

这还是他回来后第一次对病人施展能力,但他晚上拿大黑测试过,他的这个能力并没有因为他回到地球就消失。

室内变得安静。

“你现在还在担心吗?”尉迟开口。

舒展分了一点心神:“我看到的那一小部分土著就很强,我们也许没有伤人之意,但我可不保证那边的人会一样爱好和平。”

尉迟哈哈笑出来,“你年纪不大,倒是比我还顾首顾尾。事情还没开始,你何必担心那么多?也许一切都会很顺利呢?不过未雨绸缪总是好事,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我们也能提前做好准备。”

舒展不得不再次想到,他是不是应该把符纹能力的事告诉这边。

如果不涉及到他本人,说也就说了。偏偏涉及到他自己,而他又没有那么大公无私……

“如果下次空间门还能启动,就换个人过去吧,必要情况下,我可以跟着一同过去,当个临时翻译什么的。要不要建交,你们可以自己判断。”舒展还是不想把有可能的战争罪孽背负在自己身上,他只想当一个药剂研究狗,只想在他的专业领域里做大牛。

尉迟惊讶,“你学会了那边的语言?”

“一点点。”舒展难得谦虚了一次。

尉迟想着只有一个月工夫,就算再有语言天赋的人恐怕也学不了多少,但学过总比完全不懂要强,“看来还得麻烦你开一门外星语课,我老头第一个报名。”

舒展才不想当外语老师,直接换话题:“您的身体情况保养得不错,除了一点感冒,就是胃癌。”

尉迟惊:“胃癌你都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