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复笑得都快岔了气，“白送我都不要！”
他一边笑笑闹闹，一边熟门熟路地摸回自己的座位，一到了位置上，就是一愣。
他的位置上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所有私人物品都整齐的放在大纸箱里，被摆在台面下，好似随时要把他扫地出门似的。
仇复皱着眉看了看自己的座位，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幸灾乐祸的同事们，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是…准备辞了我？”
仇复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问，“我签了无限期合同的吧？我这个月工资找谁结？”
“噗，他问工资找谁结！”
“哈哈哈哈你看他刚才那表情，你录了没有？”
“录了录了，哈哈哈笑死我了，我要发网上去肯定又是表情包！”
一群同事轰然大笑，笑得仇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那纸箱子直发怔。
“好了，到上班的点了，要聊天回头聊，都先回去位置上！”
郎晨听到动静从经理室里出来，隔着一个座位赶他们回去，又笑着对仇复说，“我没通知其他人你今天要回来上班，我怕有人把消息漏了出去，记者到门口来堵你。”
仇复和一干同事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进来的这么容易，都没人知道他今天回来的！
“谢了，老大。”
仇复真心实意地说。
“你桌子被收拾出来不是要辞退你，前阵子人员调动，走了研发部的副经理和几个产品经理，你资历老业务好，本来准备给你升职加薪的，谁知道你刚好中了奖，办公室就只能空在那里了，你的私人物品也不好动。”
郎晨技巧性地解释了下“换位置”的理由，“等会儿我带你去新办公室看看，你正好把东西搬过去。安顿好了跟方姐办个手续，你那岗位有新招的人顶了，这两天位置要给人家。”
被**oss直接赶人，一干同事们对着仇复一阵挤眉弄眼，恋恋不舍地回了座位。
有点懵的仇复刚放下背包又背上了背包，抱着大纸箱就跟着郎晨往自己的“新办公室”走。
公司的领导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当年郎晨创业时，这公司是大家一起出钱合伙儿开的，所以除了后来成立的营销部门，每个部门的“头儿”都是出过钱的股东，虽然中间有人拆伙拿了钱离开，但架构基本没变过。
这也是仇复干了这么多年没升过的原因，研发组的头儿方帆当时也投了点钱，就为着这个，郎晨不好动他的位置，但是仇复的所有待遇和副经理是一样的，只是没有这个头衔而已。
这么多年没挪过的窝儿，现在要挪了？
这就升职了？
仇复有点不太能适应突如其来的变化，茫然地跟着郎晨到了新办公室的门口。
他们公司是那种大平层，虽然是独立的办公室，其实也是玻璃间隔出来的单间，仇复在这里上班上了好几年了，什么犄角旮旯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所以一看这走的方向，更懵了。
“好了，这就是你的新办公室，我刚找人打扫过。”
郎晨指了指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单间，“进去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
“产品经理？”
仇复抱着大箱子，歪着头木愣愣地看着郎晨。
这尼玛叫“升职”？
他不是该升研发部副经理吗？
第33章 散财童子
产品经理, 是一个企业中专门负责产品管理的职位, 他们得到市场调查的反馈后, 会根据产品、市场及用户等的需求，确定开发何种产品，选择何种业务模式和商业模式，在公司里, 郎晨就属于所有产品经理的头儿, 由他来把控每个节点的方向，再交由研发设计部门进行完善和开发。
搁在以前, 公司里的程序员都挺羡慕几个产品经理的，尤其是针对企业的产品经理，经常能和公司女神苏红袖一起出去办事，他们的预算也是最高的，预算高就代表待遇好油水多，程序员都苦哈哈地根据kpi算绩效工资，他们则是旱涝保收。
仇复也想过升产品经理的事，但是他的强项在于技术而不是管理，所以也就是想想，没真的付出过尝试。
现在他们的产品——“筑梦家”已经基本完成了开发, 就等着面世了, 接下来产品经理直接面对的就是用户，要思考的是“怎么挣钱”的问题, 和前期阶段面对企业完全不同, 后期压力可想而知, 一旦产品经理业绩不给力，就将面临直接走人的局面。
仇复抱着纸箱子，犹犹豫豫地走了进去。
“老大，这不好吧…？”
他苦着脸说，“我就是一程序员，你让我做做产品可以，你让我去卖产品，这哪是我能干的活儿啊！”
郎晨被他逗乐了。
“你这人真有意思，别人都想当产品经理，就你想去当码农。你放心，没想把你一身好技术浪费在这儿，你先在这个岗位上过渡一阵子，产品经理一下子辞了好几个，这职位是公司的门面，一时半会儿招不到靠谱的，你对公司的产品最了解，先帮我顶上这一阵…”
他也考虑过仇复不愿意做这个岗位的可能，所以早就准备好了预案。
“现阶段产品还没上线，产品经理的活儿不多，趁现在还算闲，你可以帮我带带研发部那边新招的新人，先把新人培养起来，研发组其他人太忙了，也没时间带新人。”
“可我也忙啊！”
仇复正想辩驳自己每天也要加班加到半夜两三点，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要转产品经理岗了，顿时噎住。
“你是公司最老的一批员工，我们一起共同经历了从无到有，可以说，你就是我的创业合伙人，将你转为产品经理并不是想冷藏你，相反，我们想借助你这么久以来的宝贵经验和过硬的技术完成整个公司的转型。”
郎晨素来口才好、人格魅力强，大家也都服他。“下阶段，公司面临的重点将不是产品，而是用户，你的转岗就是我们做出的一种尝试。”
他已经算是以半恳求的语气在劝说仇复。
“你以前一直都在支持着我们，希望这一次，我们依然能得到你们的支持。”
仇复依然在犹豫。
他倒不是不想帮郎晨，而是他从来没做过产品经理，怕自己做不好。
“再说，你最近不是要去看婚房吗？”
郎晨看着仇复，回想起之前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要在研发部，你天天加班，哪有时间去看房子？趁着转岗，先把个人大事解决了吧！”
仇复原本犹豫不决的心，被这一句话彻底说服了。
等看到仇复去了方姐那“报道”，郎晨才算真正松了口气。
“你是想利用仇复的财势和名气，去搞定合作企业？”
郎晨一惊，猛然回头，发现营销经理苏红袖半靠着墙，手里端着杯咖啡。
见到是她，郎晨松了口气。
“这算是利用吧，真要说，只能算借势。”
郎晨并不怕苏红袖挑拨什么，在公司经营上，他和苏红袖是一条战线的，“仇复现在身价惊人，他的长处已经不再是技术，而是无形的资产优势。他还留在我们公司，还在为公司服务，本身就代表着对我们的一种认可，我只是将这种优势发挥到最大化而已。”
“我不觉得仇复会是一个愿意被‘借势’的人，如果他是的话，就不会回来上班了。而且我觉得用仇复做产品经理，是一种浪费。”
苏红袖挑了挑眉，“不过你的做法是对的，现在咱们公司资金紧缺，人员动荡，再抓不住仇复这根稻草，大家都一起完蛋，生存现在才是首位。”
郎晨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苏红袖笑了笑，端着咖啡从他身边擦身而过，错身时，她压低了声音，说：“既然要用，不如用个彻底。你这样一味的强撑，迟早纸包不住火，还不如将实情透露点给仇复知道，看看他能不能帮忙。”
说完，一阵香风袭过，佳人已经翩然而去。
.
仇复转岗做产品经理的事，公司里其实大部分都知道。
对于他的转岗，郎晨曾经开过一次内部“动员会”，他解释的理由也很简单：
——仇复现在有钱了，没准儿哪天就辞职不干了，如果他肩上扛着太多的活儿，一下子撩挑子不干，谁也接不下他的活儿。还不如趁现在把他身上的活儿分了，再用新人顶上其他人的，以免真有那么一天，大家都手忙脚乱。
没有多少人觉得仇复能在这里干太长时间，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亿万富翁了，他能来体验生活，也随时能结束体验生活，早已不是以前苦哈哈的“码农”。
仇复也确实被郎晨说动，决定先“轻松”一段时间，解决掉自己的人生大事。
所以仇复来上班的第一天，就是从交接工作开始的。
“仇哥，这个我做不了…”
“我也做不了。”
两个研发部的前端看到仇复拿出的工作交接单，顿时脸拉得老长，连连摇头。
研发部的经理张思谋早就要辞职了，就因为郎晨再三保证仇复在这里公司一时半会不会有事，才勉强留着，现在部门里被指定“交接”的程序员过来抗议，他冷笑一声，拿着那个工作交接单就去了郎晨的办公室。
“你非要仇复去当什么产品经理，你自己看看仇复平时都干了哪些活儿吧。”
大家都是程序员出身，张思谋废话也不多说，把那张交接单拍在郎晨桌子上。“你准备再花多少钱来请人？”
郎晨多年不干技术，到处拉投资找合作商，虽然知道仇复很能干，却不知道仇复已经在长期的人员动荡中锻炼到了什么地步。
在研发部里，仇复是相当于救火队员一样的存在，每个阶段的研发任务皆不相同，而仇复几乎每一个阶段都参与了进去，只要哪里需要，他就去哪里顶上，在这种循环下，他也一直在自学软件上的各种技术，以便他能更快的适用不同的工作，这也导致在公司里，他的加班时长和加班频率是最多的。
他写得了代码，做得了架构，设计得了软件，测试的出bug；
无论是前端还是后台，他都有经验，关于产品的研发，他也是重要的设计人员。
平时大家都闷着头做事，许多人都知道仇复资历老、干活多，却不知道仇复干得活儿这么多，等到了要准备交接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
这怎么交接？
他们这些程序员，有的是做ios前端的，用的是object-c；有的是做网页端的，用的是c；有的开发的是安卓，用的是java；仇复偶尔还做些他们公司网站开发维护的活儿，这个是要用php语言的。
就这么一算下来，至少就得找五六个程序员来，才能分别移交掉仇复身上担着的所有活儿，谁也没能力说一个人能接。
像他们这种创业公司，出于人力成本考虑，根本不可能养闲人，都是一个人当几个人用，你是老总，想要“荣养”起一个吉祥物没错，可谁愿意又多一个人的活儿？
更别说待遇也不见得会提高多少。
郎晨看着那张密密麻麻的工作交接单，和人力资源部的方姐一样，也震惊了。
“这，这么多？”
他们这个公司开到现在也有三四年了，仇复从一开始创建就在这里，手里零零散散也不知道接了多少活儿，别说郎晨，就连仇复自己刚才在人力资源部趴在那写交接单的时候，都意外自己居然干了公司里这么多活儿。
“这大半个月仇复没来上班，我们部门里所有人每天加班时间都超过五个小时以上，再加大负担，加班时间都要劳动仲裁了。要是今天仇复没回来上班，最多再撑半个星期，我们部门就要辞职大半人。”
张思谋心里不舒服，说话也像是扎了刺，“老大你会算账，你就不算算这么多加班费加起来，和仇复的工资哪个多？”
“我知道你的意思。”
郎晨捏着那个单子，也觉得有些骑虎难下，“可是我现在对仇复有别的安排。何况你也知道，仇复现在这个情况，随时都可能…”
“人家不是来上班了吗？你到底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仇复没信心？”
张思谋气劲儿上来了，掉头就要走。
“这么多活儿，我接不了！”
***
办公室里一场争执，办公室外却是一片和乐融融。
“我说仇复，你这又是中奖又是升职加薪的，怎么说晚上也得请客吃饭吧？”
“就是就是，叫老大今天给我们放假啊！晚上都别加班了，出去搓一顿！”
“还喊仇复，要喊仇经理了！”
中午午休时间，一群公司员工围着仇复起哄。
“都成啊，我等下问问老大，今天能不能提早下班。”
仇复身上有钱，心里不慌，答应的也爽快。
见到仇复答应的爽快，公司里更是一阵欢呼，一各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亿万富翁请客，怎么也得吃顿好的吧？”
“菊丸屋的高级日料来几桌？”
“我听说湖西那边有家法餐不错，都是老外去，要不要去看看”
“靠，没出息，仇复都中了四个亿了，果断要吃满汉全席啊！”
仇复本来琢磨着，他们公司小，公司上下四十多号人，全带上不超过五十个，就算一桌吃上几千块也没什么，毕竟他这么长时间没上班，都是他们在代班顶着。
可是随着一群人越说越离谱，仇复背后也开始冷汗淋漓。
“20年陈酿的茅台来一瓶！”
“97年的拉菲走起？”
这，这尼玛是请客吃饭？
这是打土豪斗地主呢吧？
仇复看着一干“兄弟”，恨不得刚才答应爽快的自己几个嘴巴子。
“高级菜这种事，咱们都没经验，咱们问问苏经理！”
研发部的王涵宇笑着问隔壁的苏红袖，“苏经理，请你吃饭的青年才俊肯定多，给点意见呗？”
苏红袖瞟了眼满面菜色的仇复，扑哧一笑。
“不管是日料还是法餐，没有预约都不能安排的。而且我们这么多人，哪家日料店一下子也装不下啊。”
“是是是，我们这么多人去吃日料、法餐，那是吃饭呢，还是去抄家呢？”
仇复连忙接话。
不愧是女神，想的就是妥当！
苏红袖看着一旁疯狂点头的仇复，笑意更盛了。
“我们这么多人，要不，去吃海鲜火锅吧？”
“海鲜？好！就这个！”
“三头鲍！帝王蟹！鱼翅！我们今晚要吃饱！”
“海鲜火锅搞起！”
三头鲍，鲍鱼？
帝，帝王蟹？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仇复悄悄掏出手机，开始偷偷搜这些东西的价格。
当他看到价格后，顿时一阵目眩神晕。
他要收回刚才的话。
这不是女神。
这特么是散财童子啊！
第34章 火锅英雄
仇复答应“请客”, 其实解决了郎晨不少的燃眉之急。
之前xx报没有来采访, 白忙活一场的员工们嘴上没说，其实私底下也牢骚不少, 大多是类似“人家看不上我们”、“白抛媚眼给瞎子看”之类的气话, 对他们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
而他“深思熟虑”后对仇复做出的工作安排, 也很快让研发技术部的人产生了怨怼之气, 就差没有跑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昏君”了。
郎晨承认自己是“小看”了这位师弟, 平时他在公司里不显山不露水, 除了埋头做事就是在和研发部一干程序聊天打屁, 谁也没想到他手上居然担着这么多活儿。
可他现在也骑虎难下。
眼见着下午摩擦頻生, 局面也尴尬的时候，公司里的人提出让仇复请客吃饭，这个注意力就都转移到仇复那去了, 让郎晨很是松了口气, 自然爽快地答应了提早下班。
不过他晚上还有个饭局, 是之前就预约好了的，晚上这饭局他就去不了, 只委托了苏红袖帮忙照应, 下班时候和仇复打了个招呼, 就匆匆忙忙走了，说是要回来的早, 就去他们那坐坐。
茫然无措的仇复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了海鲜火锅店的, 脑子里就光闪着网上搜到的那些海鲜价格了。
从同事的车里下来, 仇复戴上自己的眼镜和口罩, 全副武装地跟着一群同事往这家海鲜火锅店里走 。
这家火锅店走的是“高端路线”，他们又是内陆城市，对海鲜没多少热爱，以至于大部分人平时都没来过，等单位的同事们陆陆续续汇集到门口以后，看起来还挺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