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复一口水差点喝到鼻子里,胡乱擦了擦连忙抬起头来解释。

“那都是新闻媒体乱写,苏经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什么“千金只博美人一笑”,简直羞耻透了好不好!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上新闻,怪新鲜的。”

苏红袖语笑嫣然,说出来的话很贴心,并不让人窘迫,“何况他们说的都是我的好话,夸我漂亮呢,我往心里去也没什么啊。”

见苏红袖没有生气,更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仇复松了口气,有些赧然地摇摇头,“真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我就请个客会变成这样。”

苏红袖一边泡着咖啡,一边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仇复。

中了五个亿的彩票,“一夜暴富”的结果好像并没有给仇复带来任何改变,他从上到下穿着的依旧是没有任何logo的优衣库,腕间没有名表,颈间也没有项链,刚刚走进来时瞥见的,还是两年前的那款小尺寸iphone。

如果刚才茶水间外的窃窃私语没错,唯一的变化,恐怕就是他买了个二手电瓶车。

实在是有趣。

究竟是这仇复大智若愚,还是就是他单纯老实无趣不懂得享受生活?

温暖的水雾在狭小的茶水间里飘起,缱绻在咖啡中的氤氲香气弥漫鼻端,苏红袖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摇了摇咖啡壶里剩余的咖啡,礼貌性地问了问仇复:

“你要不要来一杯?”

“啊?我不喝咖啡的。”

仇复不太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有些局促地摆了摆手,“我妈小时候经常给我泡一种‘咖啡’喝,说外国人都喝它,一般人喝不到,所以每次喝到都很开心。后来长大了,我喝了别人给的咖啡觉得味不对,回家一问,才知道我妈给我小时候喝的都是‘板蓝根’。”

他见苏红袖抚唇轻笑,也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这个原因,我总觉得咖啡不该是那个味道,很少碰咖啡。”

他加班,喝的都是红牛。

“你妈妈很有趣,你也很有趣。”

苏红袖手握一杯香浓的咖啡,笑着闲聊。

“其实,当我们知道你中奖时,都以为你不会来我们这里上班了。”

‘我要是中了五个亿,确实可以选择不来上班了。’

仇复在心里嘀咕。

问题是他没有啊!

这种话题他不太知道怎么接,只能万变不离其宗地笑了笑应对。

“怎么想,也不觉得你这份工作会很愉快。你是公司里加班最多的员工吧?我很多次晚上开车经过公司楼下,都能看到你还在加班。”

仇复的位置正好临窗,一抬眼就能看见。

“作为公司最老的员工之一,你干了四年也还只是个普通员工,既没有升职也没有加多少薪。方姐说,公司里的人一茬一茬的换,只有部门负责人和你没有换过,部门的负责人们没换过是因为他们都往公司里投了钱,可你为什么没离开呢?”

对于这件事,苏红袖一直很好奇。

“你这是在劝我别干了吗?”

仇复好笑地反问。

“没有没有,你别误会。”

苏红袖低头品了口咖啡,任淡淡的苦涩在齿间徘徊。“其实我来公司时间并不长,你们都知道,我是被高薪挖来的,会做这份工作是因为待遇不错。”

“但只靠薪水,留不住我,郎总也很清楚这一点。我希望这是一家更有前景的公司,才不会浪费我在职场黄金期时的积累和经验,郎总曾经用他的规划蓝图打动了我,但最近,我又开始不确定了…”

资金链,可是一个公司最重要的命脉啊。

女人的职场黄金期实在太短,一旦结婚、生子,婚前积累的很多优势有时候都会随着暂时的离开荡然无存。

即便没有这样,家庭和工作的平衡,永远是女性永恒不变的矛盾。

她并不是不婚主义者,所以还在工作的每一天,她都会竭尽全力,就像是要与时间赛跑一般。唯有这样,当遇见那个能让她怦然心动的人时,她不会因此陷入艰难地抉择。

光有钱还不行,必须要有可靠而持续发展的前景,才能避免让她不会因为日后可能有出现的困窘,而放弃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有时候我会想,大概是因为我来公司来的短,看到的东西又太少,才会产生很多疑虑和不安全感,也许我现在选择放弃以后会觉得遗憾。所以,我想听听你这个‘公司前辈’的意见和想法。”

苏红袖大大方方地求教,“是什么,让你这个‘亿万富翁’已经衣食无忧了,还选择回到这里工作呢?”

‘当然是因为穷啊!我不干这个干什么啊!’

仇复在心里吼。

他只有几百万,不是几个亿,不上班坐吃山空吗?!

“而且我要答不好,你跳槽了,师兄不得怨死我啊啊啊啊!”

无论怎么想,仇复都觉得他要答不好这个问题事情要糟,现在外面的业务渠道全靠这位苏经理在推进,她要真走了,郎晨可不得疯?

“难道这就是我担任产品经理的‘第一仗’?”

仇复不免感到压力重重,绞尽脑汁努力想了想,将自己这么多年来还留在这个公司的原因总结了下。

“一开始吧,我其实只是喜欢全是熟人一起工作的那个气氛,所以我才来了。”

仇复想着最初来公司的时候,那也是他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那时候我们自己都没有方向,公司这个‘筑梦家’只是郎晨师兄在读研时偶尔鼓捣出来的一个东西,吸引到天使投资人后,最初是准备做装扮模拟类游戏的。结果我们当时做这个做的特别认真,又是找现实里的家具和软装模型,又是找户型图做设计参考,不知道哪个程序员随口一提‘我们做的这么真实还搞什么游戏啊,直接做家装软件得了’,方向就变了。”

就这么一句话,打动了郎晨,也让最初的万众一心,变成了分崩离析。

“我是个不太‘灵活的人,也注定当不了什么领导,高层转换了方向,我就跟着一起转换方向,努力把分配到我手上的事情做好。”

与其说是相信公司的前景,不如说是他觉得郎晨这个人靠谱。

“师兄还在学校里时,就以‘有想法’闻名。我们学校里很多比赛的企业赞助和学校间的交流活动,都是他游说奔走来的。当时别人都觉得他人傻,奔波这个对自己又没什么好处,可后来很多比赛里表现出色的学生都进了那些提供赞助的大公司,学校间的交流活动也让我们和这些学校的专业圈互相了解,后来无论是保研的、还是读博的,去这些‘兄弟学校’都比别人更有优势,也更有方向。许多互相交流学习的学生,后来还成了读博、读研的同学。”

仇复是个做事非常认真的人,所以他现在也在很认真地向苏红袖表达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夸夸其谈那些大道理。

“我当初能进大公司实习,也是因为郎晨拉来的那家赞助公司在比赛里看上了我的编程能力,我永远记得去面试时,面试官指着我说‘这个人不需要面试了我要了’时,我心里的那种骄傲。”

仇复回想起往事,脸上满是笑意。

“虽然后来我没在那家公司继续工作,可是一直以来我坚定地选择了这个就业方向并为之努力,现在想想,就是那时候被奠定的自信心。我认为我在这方面是有天赋的,而且不该辜负这种天赋。”

“至于后来我一直留在公司里,倒不是别的,主要是做这个项目做得有了感情,这就跟我们的孩子一样,我们一起‘孵化’了这么久,没看到它‘破壳’,实在不甘心。再说,我们撑了这么久,最艰难的时候公司里连十个人都没有,连保洁都要自己上,那么难都熬过来了,没理由快上架了熬不过去啊。”

仇复想得很乐观。

“抱歉,我的经验大概对你没有什么启发。因为我只是个技术人员,只知道埋头做产品,对于公司的战略方针一窍不通。”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没有,我觉得很受启发,也感觉对郎总更了解一些了。”

苏红袖却很满意。

“有时候跟对了人,比跟对了方向更重要。”

“以前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师兄不选择来钱更快的手机游戏,直到最近这一年,我都在看房子,家里也搬了次家…”

仇复想着自己的粉红卧室和蕾丝窗帘,突然若有所思地说。

“普通家庭想要买一套新房太不容易了,有时候甚至是举全家之力的大事,而一装修更是关系到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生活质量,有时候我们也挺迷茫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一个‘家’,毕竟我们又不是专业的设计师,自己瞎鼓捣也没经验和本钱…”

他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才更喜欢“二手房”这种东西。

但他也能理解,女人可能更喜欢的是自己亲手布置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的那种感觉。

没有人能做自己人生的导师,所有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这时候,有个能够参考的依据和方向就犹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即使没办法确定那个方向是对的,但至少也比两眼一码黑乱走好。

“所以,就以我个人买房和搬家的糟心经历来看,师兄当初选择做‘筑梦家’,对于我们现在和未来的人生、对于我们公司向社会输出的价值来说,确实比做个装扮类游戏要有意义。”

苏红袖露出意外的表情,似乎是没想到仇复会做出这样的总结来。

“所以我现在还愿意选择回到这里,和大家一起继续奋斗。只要师兄不放弃、只要大家不放弃,我就会和他们一起坚持到底。”

仇复笑着放下手里的纸杯,准备回去继续背“产品手册”了。

“你问我为什么,这就是我的答案。”

***

茶水间的门外,原本只是闻到味道准备进来蹭杯咖啡的郎晨,竟像是个孩子一样露出茫然的表情。

见仇复放下纸杯要走出来,他仓皇地后退了几步,“溃不成军”般调头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反手关上了门。

被阖上的门后,这个在公司员工面前光鲜强大的男人,竟泣不成声。

第37章 我不放弃

郎晨这个人, 曾经被大学的领导们评价,如果搁在古代,不说能成就一方诸侯,也至少是能成为名臣良相的人物。

大学里的教授们没有一个不爱他,社团里的团友们没有一个不服从他,团支部和学生会的干部们没有一个不信任他。

还在大学时, 他就不知为学校拉到了多少赞助、组织过多少提高过学校知名度的活动,要不是他执意出去创业,留校做个管理人员都是妥妥的。

他也不是什么豪富之家出身,可从一开始创业拉到第一笔三千万投资到现在, 他靠自己将这个公司坚持了四年, 公司的长期合同员工从最早的七八个人到现在五十余个,合作的公司更是多达三十多家。

最难得可贵的是他只是吸纳投资却没有接受融资, 公司的股权没有过于分散,几个创始人只有少许一点象征意义的“投入奖励股权”, 公司的执行权和话语权还好好的留存在郎晨的手上。

可是到最近, 他也快撑不下去了。

他们公司的“筑梦家”从一开始的3d建模到后来的ar体验, 再到现在的vr技术全面植入, 每一项设想上的变化都要烧掉大量的钱,最初ar效果带来的震撼打动了投资人, 为此做出了支持,可到了郎晨有了全面将软件升级成vr的设想后, 他们最大的投资人却认为软件所达到的3d效果已经足够, 不准备为vr这项“升级”再付钱了。

起初郎晨也想要通过和vr技术公司的合作分散投资风险, 然而大部分做vr的公司都希望通过融资或者收购股权的方式进行技术合作,郎晨并不想将自己的公司变成vr技术公司,他始终坚持vr技术只是为了他的软件服务的,而不是他的软件服务于推广vr技术,所以最后这种合作谈判就陷入了僵局。

为了突破困局,郎晨又想设法组建自己的vr数据采集团队。

他和自己的母校有良好的合作关系,郎晨和仇复的大学是国内计算机领域最强的学校之一,他有现成的人脉和实验室可以动用,只要资金到位,郎晨就能组建起大规模应用三维实景模型重建和虚拟现实的技术和运营,在硬件和效果上达到他的需求。

换句话说说,郎晨不缺人、不缺技术,他就缺钱。

为了筹钱,他一直在压缩公司所有的开支和成本,他不是不知道公司里的员工待遇和行业内比普遍偏低,也不是不知道这样会让很多指望着拿钱混日子的人纷纷辞职离开公司,可到了这个节点,成就活,不成就死,没有第二条路走。

也因为他的这种“压缩”,从公司财务到产品经理都察觉出了他们的公司资金短缺的现象,公司里人心动荡,公司要倒的消息藏都藏不住,别说已经走了的会计和产品经理,就连郎晨自己都知道有高级猎头公司接触过苏红袖和张思谋了,要是这个难关渡不过去,连公司营销和技术上的顶梁柱都要离开。

这一次可不是创业之初的那一次“分崩离析”,如果这一次再散,公司就彻底没了。

郎晨昨晚连仇复回归后的第一次聚餐都没有去参加,就是因为他们合作的家具商牵线为他介绍了个业内龙头企业,说是有投资合作的意向,为了能拉到赞助,郎晨只能放下仇复这边的“聚会”,去赴了那边的应酬。

这一场应酬从晚饭开始,直到后面的第二场、第三场,他几乎一直都在赶场中,对方兜兜转转,最后才给出了真正的目的:

他们想从郎晨手上买下这家公司,将“筑梦家”变成他们家居城的产品线下展示中心。

现在网上购物这么发达,传统家居城和家具商也都纷纷走向转型,有的在网上开设商城,有的线上线下创建自己的销购平台,可是没有哪一家有这样的魄力和眼界,能做到“筑梦家”这样通过构建房子的3d模型,给用户空间感、方向感的沉浸式装修体验。

很多家具厂商在和郎晨的公司沟通接洽、又试验过“筑梦家”的生成效果后,都无偿提供了自己公司所有产品的数据和模型让他们建模,就是希望产品上线后能推动自己产品的销售,在用户中打响自己品牌的知名度。

这就和人们玩装扮类游戏,总是要收集更多的装扮商品用来组合各种风格一样,产品线越全面、模型越多,才越容易尝试出自己想要的效果。

也因为如此,“筑梦家”的产品还没上线,已经在传统家具和软装行业有了很大的口碑,很多家居产业的巨头都盯上了郎晨的公司,就等着他们撑不住了,出手拿下这个公司,让“筑梦家”专心为自己的产品服务。

这自然不是郎晨想要的结果,他从没有想过被传统家居厂商捆绑,他行事的风格向来都是大家一起“共赢”,创立这个软件的目的就是想要有一个完整的“装修方案数据库”,完成所有装修方向的整合,节约用户在装修上的时间和空间成本而已。

他甚至希望后期技术能完成“一键风格生成”、“推荐装修风格”这样的功能,聘用或和优秀的设计师合作,将各种类型的设计方案以付费使用的形式“搭建”成现成的组合模式,如此一来,哪怕不懂设计和装修的用户,也能通过这种“组合销售”节约自己的时间、完成装修风格的落实。

只有这样,家具商和材料商可以推销掉自己的产品,更多没有被设计工作室捆绑的自由设计师能够通过这一个功能创造、推广自己的作品,为业主最大化节约时间的同时又得到了专业人士的推荐和设计,真正实现用户、设计师和家居销售商的共赢。

郎晨心中有一个巨大的蓝图,可现在这个蓝图被资金的紧缺击破了一个口。

也许是不知从哪里得知了郎晨资金链断了的“传闻”,整个晚上,十几个家居厂商在那家龙头企业的“授意”下,轮番游说他卖掉“筑梦家”。

对方都是各家公司里最擅长公关的高层人员,和他从创业的风险谈到对底下人的责任,甚至最后还隐隐威胁如果他不愿意出售公司或者答应接受融资出让股权,就发动整个业内十几家家具商一起抵制他的产品,不给他授权使用资料库里的家具模板,也不再提供建模素材云云。

这些企业都是他之前一直合作的家具和软装厂商,他们“筑梦家”最宝贵的部分就是庞大的数据库。

这几年来费尽心血搜集、建模的各种装修模板、家具、软装硬装装饰模型,很多素材都是当初合作商无偿让他们建模使用的,谁知道产品要上线了,最大的陷阱在这里等着。

一旦对方不同意“授权使用”,他们就要重新换过一批合作商,重新建模、录入产品库,将要浪费的人力物力财力不说,就是时间也来不及了。

这一夜,郎晨过的是心力憔悴,内心更是经受了剧烈的挣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妻子不理解他的坚持,他们已经开始在走离婚手续;

他所有的时间全扑在了这个公司上,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他既亏欠妻子,也有愧于想要含饴弄孙的父母,如果 “筑梦家”再不保,他所有的抱负和梦想也就荡然无存。

可选择“坚持到底”,似乎是对公司里其他人的不负责,没有人有“义务”陪着你来玩一场必输的游戏。

《半生缘》里说,人到中年的男人,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睁开眼睛,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郎晨亦是如此。

他这一夜几乎没睡,想了很多。

失去了公司最大投资人的支持,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挽回投资人的损失、挽回公司创业伙伴的损失,还有如同仇复这样为公司卖命了这么多年的员工,总不能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破产,丢下个烂摊子让他们各回各家。

这个公司虽然是他的心血,可比起让大家跟着他一起一无所有,也许将公司卖了套现,所有人完成分红然后拿到钱到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他们公司变成了什么“家居商场”的app平台后,大家还愿不愿意留在这里,他也都尊重所有人的意见。

思考了一夜、不甘了一夜、痛苦了一夜,郎晨稍稍微睡了一会,洗了把脸,准备来公司向大家说出他的“决定”。

他准备将“筑梦家”高价卖了,让所有员工都能赚上一笔。

可刚刚在茶水间里,仇复的话,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仇复说:

“就以我个人买房和搬家的糟心经历来看,师兄当初选择做‘筑梦家’,对于我们现在和未来的人生、对于我们公司向社会输出的价值来说,确实比做个装扮类游戏要有意义。”

“所以我现在还愿意选择回到这里,和大家一起继续奋斗。只要师兄不放弃、只要大家不放弃,我就会和他们一起坚持到底。”

——他说,这是“有价值”的。

***

公司里所有人还没有从仇复这么个有钱人只买了个电瓶车的八卦里“冷静”过来,他们公司最大的boss郎晨已经重新精神抖擞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使劲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注意。

“十分钟后,所有人去大会议室开会。”

郎晨的眼睛还微微发红,也不知是昨晚没睡好,还是眼睛里进了灰。

环视所有人,他的面目前所未有的严肃,朗声道:

“从前台到保洁都要通知到,所有人都要来,暂时关闭公司大门,我有重大的事情要宣布。”

见郎晨这么严肃,刚刚还交头接耳聊天的人纷纷愣住,开始准备起开会要用的会议记录本,往大会议室里跑占座。

公司几个部门负责人相互用视线询问了一下,见对方都不知道是什么事,便干脆放下再猜测的心思,喊上在办公室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仇复,一起往大会议室里去。

待所有人坐定,郎晨再也没有瞒着什么,开诚布公的将公司这段时间“技术升级”时面临的难关说了出来。

“…vr升级是我们公司‘筑梦家’完成市场占领的最大优势,如果没有vr的上线,哪怕我们的产品火了,各式各样的复制产品也会如雨后春笋一般涌现出来,积压我们前期积累的优势。我们的优势在于庞大的建模数据库,也在于我们前期积累的线上线下资源,但这些还不够,我们必须有其他复制者无法替代的优势,才能让用户‘黏死’在我们的产品上。”

郎晨面对着所有人,侃侃而谈。

“装修者自己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他们需要最专业、最权威、最直观的推荐和帮助,他们需要全新的交互场景体验,打破时间和空间的想象和限制…”

说到这,他顿了顿,胸有成竹地说:“我已经联系好了组建vr技术的相关团队,也得到了母校的技术支持,现在缺的就是资金。”

“但是,我开门见山的说,我们资金链断了。”

众人虽然之前也隐隐约约的听到过不少风声,但现在直接从郎晨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可真的确认了这个结果,还是不免哗然。

许多刚加入公司不久的员工,更露出了惶恐的表情,很怕这一场会议就是宣布要大规模裁员走人的。

“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到处拉投资、找合作人,但是因为vr功能还没有上线,没有人看到成品的效果,游说的效果很不好。昨天我去见了我们最大的合作方、家居集团的巨头蓝星家居,他们不想要对我们投资,他们想用融资或者收购的方式,‘吞并’掉我们。”

郎晨报出了一个巨额的数字,和一部分蓝星的股权数量。

“他们希望我们以这个价格出售‘晨曦科技’,出让股权。”

“如果我选择了而出售公司,所有人都会得到一笔分红,公司也能保住,我们的资金链问题也会得到解决,但‘筑梦家’就将不再是筑梦家,而彻底沦为蓝星家居线下的一款商品试用软件,一个制作的精良点的装修装扮类游戏。”

他冷厉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