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自然也是笑话，苏红袖的违约金虽多，但也不至于让郎晨讨价还价的地步，苏红袖怔了下，立刻就知道郎晨这是误会了。
可她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反倒笑得更灿烂了。
“郎总最值钱的就是您这个人了，不过我倒不敢对您痴心妄想…”苏红袖也跟他打着太极，“要不，郎总您看着办吧。”
两人你来我往，看似谈笑风生，可谁都知道这博弈之后代表着什么。
郎晨思忖了下，仇复现在愿意加入进他的“空手套白狼计划”，至少能给他节约个上百万的资金，会缩短的时间更不必多说。
产品技术上的事上阶段就已经解决了，本阶段的产品内容也即将解决，下阶段最重要的“产品运营”则有大半要压在苏红袖和她的团队身上。
既然如此，苏红袖就值得他“千金买马骨”。
内心一阵挣扎后，郎晨一咬牙：
“我愿意以这笔违约金的价格，出售你百分之二的公司股份。等‘筑梦家’正式上线，你就是公司的COO（首席运营官），我可以立刻和你重新签订聘用合同。”
饶是苏红袖知道郎晨这次肯定要下“血本”，也没想到郎晨会这么大方！
虽然说现在公司在外人看来不值多少钱，可郎晨却对股权非常谨慎，骨头又硬，他精打细算的花钱，公司根本没有经过几次融资，所以这种公司早期的股份十分宝贵，即使是百分之二，也是相当可观的一笔期权。
要知道“晨曦科技”里所有拥有分红资格的股权人在一起，都没占到百分之十的期权，就苏红袖这点违约金的金额，这百分之二等于白送了。
“郎总，您其实不必这样的…”
对方如此“厚待”她，她反倒收起了“待价而沽”的心思，不愿再逗弄他了。
“仇复那样的资方，您都没有用股权拉拢他，我不过一个小小的营销经理，您如此对待我，我实在有点受宠若惊。”
她认真地劝他，“您给我加点工资就得了，这份股权，您留着说服仇复，看看对方愿意出多少资吧。”
“这些纸，上面载着的不是违约金，是你的前途和价值。”
郎晨摇摇头，将那几张文件抵还给苏红袖，“你放弃在这些公司有可能得到的机遇而选择了‘晨曦科技’，你的前程怎么可能不值公司这点股权？说起来，还是我赚了，用这么小的代价，就留住了一个要能力有能力，要忠心有忠心的人才。”
“至于仇复…”
他想起仇复，眼神微微一黯。
仇复似乎有很多顾忌，不过他也能理解。
“现在还不到时候。”
他说。
苏红袖收回了那几张薄薄的纸。
明明它们轻若无物，她接过纸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郎晨安然地坐在大班台后，双手交握，平静地等待着苏红袖的决定。
“既然郎总器重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她垂眸思考了片刻，缓缓抬起头，郑重地答复。
此刻的苏红袖，既没有过去那般“长袖善舞”的玲珑气质，也没有刻意施展女性魅力时的娇媚，当她挺直了脊背、高昂起下巴，那让无数人羡慕的婀娜身材，似乎也一下子伸展了开来。
仿佛刚刚还是人间富贵的解语花，蓦然间就变成了随时可以出征的女战士。
她当着郎晨的面，撕碎了那几张入职通知书，将碎片淡然地抛掷进了垃圾桶。
“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
随着仇复和苏红袖相继从郎晨的办公室里出来，公司里紧张的气氛也为之一松。
他们虽然都没对外明说公司将迎来什么变化，但每个人的精神状态还是看的出来的，仇复去了一趟郎晨的办公室，郎晨再出来的时候就满面春风，走路都颠着，是个人都看出仇复肯定答应郎晨什么了。
至于苏红袖，从郎晨办公室出来后就直接跟着他去了人力资源部，明显是郎晨对她又更加器重了，不是要升职，就是要加薪。
能升职加薪，说明公司又有了可以动用的资金，否则只是空头支票。
之前公司都在猜测郎晨资金又紧张了，这仇复去了趟办公室郎晨就飘了，这么仔细一想，不少人都猜测这仇复八成是借了钱给郎晨救急。
这节骨眼，哪怕不是投资而是单纯的借钱，那也是雪中送炭了，晨曦科技的员工们表面上没在仇复面前说什么好话，私下里其实都觉得仇复挺“仗义”的。
“小仇啊，尝尝这个，我老婆做的泡椒凤爪，尝过的就没一个说不好吃的！”
午休时候，老蒋抱着一个玻璃罐子，放到了仇复的面前。
“吃吃看，要吃着好吃，我让我老婆再做。”
老蒋的老婆是四川人，平时经常带些小菜中午加菜，公司里不少人都垂涎欲滴，可惜老蒋是个抠门的，谁要都不给。
“啊？”
仇复也开玩笑的讨过吃的，被一筷子打了回去，现在老蒋直接连汤带水给了他一罐子泡椒凤爪，他完全没反应过来，捧着罐子满脸懵然。
“吃，吃啊！”
老蒋笑眯眯地催他。
仇复战战兢兢地打开罐子，挑出个凤爪吃了。这一尝是香辣可口，当即就没忍住，三两下吃了个干净。
“好吃，嫂子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
仇复伸出大拇指，“谢谢蒋哥！”
老蒋听他夸奖自己老婆的手艺，开心地哼着小曲离开了。
“仇哥，要不要喝奶茶？我点外卖，顺便给你叫一杯？”
“不了，我减肥呢。”
仇复敬谢不敏，谢过好意。
叫了奶茶的小姑娘被拒绝了，可叫外卖的时候还是带上了一杯饮料，悄悄放在了仇复的桌子上。
仇复上了厕所回来，就见桌子上放着杯芦荟茶，下面压着张纸条，写着：“无糖无油，零卡，放心喝。”
除此之外，他办公室里的垃圾总是一不注意就被人顺手提走倒了，还记得给他重新套上垃圾袋；
桌面上堆积如山的资料和说明书不知被谁整理的整整齐齐，还按类别分门别类的放好，用小夹子给夹上以防再次弄乱；
仇复的这办公室是上任产品经理的，那经理走之前把所有私人物品都带走了，办公室里基本空空荡荡，仇复转岗转的突然，也没什么心思添东西，结果就仇复一个下班的功夫，他的办公室里就添了不少绿植，桌子上还放了一个保温的小水瓶，这下他可以喝到水，不用频繁去茶水间倒了。
看看水瓶，里面已经打满了热水，瓶胆里也没有新瓶所有的特殊气味，一闻就知道肯定烫洗浸泡了好多回才拿来用的。
再一问，公司里没人承认那些绿植和水瓶是谁送的，也都说没看见有谁帮他打扫办公室，唯一的发现就是上班之余给他递小零食的小姑娘越来越多了，不接还不行，让正准备减肥增肌的仇复痛苦并快乐着。
一夜之间，仇复似乎成为了公司里最受欢迎的人，连中午盒饭里的肉都比别人多几块，日子过的仇复自己都觉得身边好像出现了无数的“田螺姑娘”，偏偏这些“田螺姑娘”还都跟传说故事里似的，一个个都做好事不留名，让他感激都没地方去。
这样的“优待”让仇复十分惶恐，甚至使劲回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会让公司里的人对他像是“春天一般的温暖”，可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到什么理由…
除了答应郎晨去看房这件事。
所以，当郎晨终于做好了准备，联系好中介公司，让仇复带着公司里的人一起去看房时，仇复不但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反倒因为满心感激而迫不及待。
“放心吧！”
当着公司里全体同仁的面儿，仇复将胸口拍得怦怦响，表情毅然决然的好像是即将出征的战士。
“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第53章 准备行动
为了让仇复得到足够的重视, 郎晨又一次开来了朋友借的“战车”，还把公司里跑业务的别克GL8商务车也开来了, 载着他们公司的设备和VR采集人员。
这一次代号“套狼行动”的采集任务，由公司第二号人物的苏红袖负责指挥和调度, 和仇复一起“出动”的VR采集人员都找的是思维灵活的小伙子, 而且一看就属于那丢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长相。
劳斯莱斯幻影里, 一身职业装的苏红袖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的金框眼镜，纤长漂亮的双腿合拢侧靠着车门，上面放着厚厚的一本“作战计划”。
后座的车载屏幕上连接着一个视频会议，参与的人员赫然就是这次参与“套狼行动”的所有晨曦员工。
“现在，由我来详细解说下这次的‘行动’。”
苏红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瞟了眼隔壁抱着笔记本准备做笔记的仇复, 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三军未动，情报先行, 郎晨为了不给仇复添麻烦, 几乎动用了自己能找到的所有人脉, 打探了不少有关本市房地产界的情报。
仇复上次去“翡翠华庭”买房, 间接推动了整个翡翠华庭的收盘，如今在本市的房地产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且有越说越玄乎的架势。
销售“翡翠华庭”的公司本就是本省最大的房地产集团, 而且集团旗下还有一家非常强势的房地产代理公司, 因为拥有雄厚的资金优势, 所以除了他们母公司建设的楼盘以外, 还代理了全市一半以上的中高端楼盘, 可谓是根深叶茂。
这样的房地产代理公司里关系错综复杂，由于置业顾问经常在各个楼盘之间调来调去，很多时候消息都是共通的，譬如仇复在“翡翠华庭”买的房子是给父母住的消息、他自己还要买一套婚房的消息，很快就在置业顾问们之间传了出去。
一开始，可能只是“翡翠华庭”的置业顾问为了给朋友拉提成而提供个消息分点好处，这电话号码就不知怎么给泄露出去了，而后和这个置业顾问有过节的同事又不想看到便宜都给她占了，就也把仇复的联系方式给了另一个楼盘的好友，就这样，本市七八个高端楼盘的资深置业顾问手上，都得到了仇复的联系方式。
好在他们都把仇复当成他们手上的“顶级客户”资源，即使得到了联系方式也捂得死死的，只在私下里联系推销自己的楼盘，偶尔发个有关自家楼盘促销或暖场活动的信息，各自都以为自己手上握着的才是“唯一”的沟通渠道。
开玩笑，这可是个亿万富翁的联系方式，谁传播谁傻逼！
仇复本来是准备投诉这种侵犯**权的行为的，但他的电话被泄露后这些置业顾问都还挺懂得分寸，没有穷追猛打，偶尔还发发信息让他领领礼品什么的，他也就没去刻意再询问自己的联系方式怎么泄露的。
这一次郎晨要“空手套白狼”，便让仇复将这些发来信息的楼盘名称、项目地址和联系人电话一个个记录了下来，又安排了公司的小姑娘以“仇总秘书”的名义一个个联系了他们，约定了看房的时间。
“我们这一次行动的目的，是借着看房的理由，用VR设备采集下他们的精品户型。”
苏红袖介绍着，“因为这些房产经纪人知道仇复急着要买婚房结婚，所以推荐的大多是现房、样板房和大的别墅项目，也有部分精装修户型，正好符合我们的需要。相比起我们用3D制图再建模需要四五天才能出一个模板，用VR采集一间房子的户型、再到制作出来，只要三个小时。”
“因为事关重大，我们又剑走边锋，所以每个参与者都签了保密协议，也都会领到一笔奖金作为跟着我们奔波的奖励，希望大家都能遵守商业精神，恪守这个秘密，对外无论谁问起，都要回答我们是辅助‘仇总’买房的。”
苏红袖抬起头，问屏幕那边的人们，“明白了吗？”
“明白！”
能和公司出了名的美女一起“出外勤”，一干小伙子们正激动着呢，闻言立刻宣誓表现自己。
“从现在开始，你们喊仇复都不能再直呼其名，得喊‘仇总’！”
苏红袖扭过头，指了指仇复，“郎总特意吩咐过，所有需要和人沟通的场合都由我来发话，你只要保持站在我们前面就行了，可以吗？”
好歹也是跟着郎晨和苏红袖“忽悠”过那么多合作商的，仇复连忙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我们即将到达的第一个楼盘是护城河旁的‘左岸名居’，这将是我们第一次行动的‘试点’小区，算是高端刚需盘，价格还没有到‘豪宅’的地步，我们第一次磨合，先拿这里‘练练手’。”
苏红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接下来，我们要…”
她扬了扬手中的“计划簿”。
“对剧本。”
“仇复，你现在是我们公司的副总，好不容易从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看房，却因为公司临时有事要将你召回去，而不得不错过亲自看房的机会。”
苏红袖看着猛记笔记的仇复，向他介绍着他的“人设”。
“为了不让置业顾问的辛苦白费，你委托我留下来，帮你看房。”
“我…”
她指了指自己，“现在是受公司仇总器重的苏秘书，受到委托帮仇总看房。”
“哇，连买房都能让你来决定，那不是秘书，是小蜜吧！”
有人在视频那头起哄。
“你懂个屁，这叫生活秘书，有钱人都有，女的叫秘书，男的叫管家！”
GL8里几个小哥儿笑了起来，指着先前起哄的调侃。
“苏经理来就是秘书，郎总要跟着我们来，就变成管家了，懂？”
苏红袖也笑了，看了眼仇复，“你等下喊我小苏就好。”
她虽然长得显眼，却是海归回国，本市认识的熟人并不多，现在带了个眼镜遮住半张脸，能认出她来的人更少。
但郎晨就不一样了，郎晨交游广阔，又曾经得过不少类似“杰出青年企业家”这样的殊荣，他一露脸，很容易就被人认出来。
仇复从头到尾认真地听着，把苏红袖说的每一个字都记着。
虽然也没什么好记的东西。
“因为我不是买房的对象，所以在看房的过程中，我会对这个小区的好几套户型都表示满意，但具体要选择哪一套还得仇总拍板，我只能做参考，不能做决定，所以…”
苏红袖指了指屏幕后GL8里的VR采集人员们。
“为了让仇总直观的了解我选定的这几套房，不必浪费宝贵的空闲时间亲自看房，我专门委托了专业的摄影师，也就是你们，为仇总拍摄所选户型的实地情况，让他作为购房的参考。”
她说，“到时候你们就留在停车场里，等候我的电话，我的电话一来，你们就带着摄影器材和我汇合，一起采集户型信息。”
“明白！”
“收到！”
这是性格沉稳的。
“哎，还以为我是什么关键人物，结果还是个跑马仔嘛！”
“我们好歹还是个有出场时间的配角，你看看仇复，明明是男主角，中途就得强行下线！”
有几个性格活泼幽默的，开始互相打趣起来。
“去你的！”
仇复也被逗乐了，“要不我把男主角给你，你来演。”
“不敢演不敢演，你是带资进组，我们就当当配角挺好。”
屏幕那头的小哥儿们挤眉弄眼。
两辆车里的年轻人说说笑笑着，原本因为苏红袖郑重其事而紧张的氛围也陡然轻松起来，仿佛他们即将郊游踏青一般。
仇复所坐的劳斯莱斯幻影在“左岸名居”的售楼部门前缓缓停下，早有已经接到消息的置业顾问在门前守候着，殷勤地上前为他打开车门。
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置业顾问，苏红袖对仇复颔了颔首，与他轻轻击掌。
“准备行动！”
***
几个小时前，“左岸名居”售楼部。
“这次要来我们售楼部的仇先生，就是网上盛传的五亿彩票得主，我们利用一些特殊的关系取得了他的联系方式，并多次邀约，终于成功通过他的秘书得到了这次邀请他来看房的机会…”
该售楼部的负责人秦经理，同样也在进行一场“战争动员”。
“大家都知道，买了一年之久的‘翡翠华庭’本月收盘了，靠着仇先生一个人的‘名人效益’，翡翠华庭以一亿三千万的销售额，成功登顶本月楼市销售冠军，这还是尾盘！只要能拿下仇先生这个客户，月销过亿不是梦！”
秦经理曾经开玩笑自己以前干过传销，口才了得，这个玩笑梗让所有售楼部的售楼员们一直都深信不疑。
“那秦经理，谁来接待这个客人呢？”
几个置业顾问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秦经理，希望能由他们接待。
可惜这么重要的客人，秦经理不可能放心交给普通的售楼员，肯定是要自己上的。
“由我亲自接待，但如果这笔单子要能成交，业绩提成所有人平分。”
这下，所有人都对秦经理接待没有意见了。
“我找了在翡翠华庭的熟人，根据翡翠华庭的成交记录和他们的接待过程仔细分析了下这位客户。这位客户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目前就职于某家创业公司，应该是中高层，平时工作较忙，没有太多看房的时间…”
他严厉地目光扫过属下们，“这意味着，如果我们错过这次机会，很有可能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所有人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秦经理继续用语言做着这个客户的“客户素描”。
“你们可能觉得，这么一个富豪，未必会选择我们‘左岸名居’的楼盘，因为我们楼盘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豪宅’。但我要告诉你们，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他挥舞着手臂，铿锵有力地说。
“从仇先生的人生经历、以及购买翡翠华庭住宅的过程来看，这是一个理智清醒、没有被一夜暴富冲昏头脑的客人，他在翡翠华庭舍弃了好几套几千万的跃层花园洋房，而选择了一套仅千万左右的三居室，说明他很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他有购买豪宅的经济实力，却更看重的是性价比和地段。”
“我们左岸名居位于主城区核心地段，虽不是什么重点学区的学区住宅，但他们这样的富豪根本不看重学区，更看重的是户型和周边环境，这就是我们竞争优势，也是我们的核心卖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