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么。”戚唯冷稍微有些尴尬,他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挠了挠乱七八糟的头发:“起来了……再不起来脸午饭都没得吃了。”

“已经没得吃了。”凯撒很不给面子的说了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睡迷糊了的缘故,戚唯冷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听见凯撒这么说了句,居然条件反射道:“那怎么办。”

“……”凯撒第一次见到如此毫无防备的戚唯冷,说不出心中什么感觉,但他知道……看到这样的戚唯冷,让他觉的很开心。

“那就只能吃晚饭了。”戚唯冷呆了好一会儿才彻底的缓过劲了,他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凯撒晚饭想吃什么?”

“都喜欢。”凯撒很可爱的笑了。

“那我给你做鸡蛋羹吃好不好……”没到说道食物的时候,戚唯冷就像一个年龄大的老妈妈,碎碎叨叨,却又让人觉的异常的可爱:“现在正好是长身体的时候,哪一顿都不能马虎……对了,昨天晚上你有乖乖的喝牛奶么?我都给你说了……”

啰啰嗦嗦的话让凯撒嘴角往上翘了翘,他看着坐在床边的戚唯冷,使劲朝前一扑,直接扑进了戚唯冷的怀里,打断了戚唯冷的话。

“……”戚唯冷一呆,嘴唇微张。

“哥哥。”凯撒抬起头,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你别说了……说的我都饿了。”边说着,他边用头蹭着戚唯冷的胸口,直到把戚唯冷蹭的笑出了声。

“好。”昨天的郁闷和不适一扫而空,戚唯冷终于放松的笑了起来,他一把把凯撒抱了起来然后使劲的在凯撒的额头上吻了吻。

凯撒脸上虽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红彤彤的耳朵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只见他牢牢的楼主了戚唯冷的颈项,紧紧的贴在了戚唯冷的怀里。

“走,咱们吃饭去。”心情好了,感觉做什么都开心,换好了自己和凯撒的衣服,洗了脸刷了牙,戚唯冷高高兴兴的牵着凯撒就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第22章 凯撒和克尔温

自从伊薇特被乌尔妮卡刺了一刀,险些丧命之后,戚唯冷就过上了一段十分平静的日子。

亨利继续把戚唯冷当做空气,偶尔会来恶心恶心戚唯冷的乌尔妮卡也不见了踪影。戚唯冷知道这样的平静只是一种假象,不久之后,王城之内必然会迎来一场巨大的动荡。

乌尔妮卡因为刺伤了伊薇特,被亨利以谋杀罪关了起来,审判的时间在几个月后,戚唯冷熟知历史,自然也清楚乌尔妮卡最后的结局。

这个庸俗的女人是亨利后宫之中最短命的一任皇后,在给亨利诞下一女后,不到一年就丢了自己的性命。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戚唯冷从来不会对自己的敌人报以任何的怜悯之情。

戚唯冷原以为克尔温公爵会趁着这个机会大肆在宫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可奇怪的是如此关键的时刻克尔温却没了动静,就好像他以前给戚唯冷的那些充满野心的印象,只是戚唯冷一个人的错觉。

但小心一些,总不会出错的。周围虽然没有再发生什么大事,戚唯冷却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想要安然的活下去,低调,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最重要的。

和戚唯冷一样,历史上的诺尔森也经历过这样一段低谷,他甚至没有凯撒的陪伴,只和一个年老的哑巴侍女被孤立在自己的寝宫之内。所以见到他的人都不会和他打招呼——因为乌尔妮卡私下里有过命令,若是谁敢理这个皇子,就割掉谁的舌头。

同诺尔森相比,戚唯冷如今的情况已经算是幸运许多了,他比原版的诺尔森更能忍受轻蔑和屈辱——也因此,没有不知轻重的触怒得势的乌尔妮卡,而导致自己更加悲惨的待遇。

这就是诺尔森和戚唯冷的区别,从小以皇子待遇被抚养长大的诺尔森有着雄厚的野心和更加骄傲的性格,他的眼里融不进沙子——直到被人重重的打倒,受尽折磨之后才涅槃重生。而戚唯冷则不同,他只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甚至……还是个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的孤儿,他自幼就见惯了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所以在面对来袭的恶意时,他比诺尔森更有韧性,更能坦然面对。

不过没有野心,却是戚唯冷的致命伤。在险恶的环境里,不想爬到顶端,就意味着要被人踩到脚下。

凯撒来到戚唯冷的身边已经快接近一年了,夏日过后,天气开始慢慢的转凉。

乌尔妮卡的审判时间定在明年一月的第三个星期日,离现在还有整整三个月。戚唯冷用安西娅摘下来的葡萄酿了一桶葡萄酒,再做了一些只有东方才有的榨菜。

在戚唯冷认真的改善了凯撒的伙食之后,小孩的身高就开始蹭蹭的往上窜,让戚唯冷深感欣慰的同时莫名的生出了一种压力。

在夏天的末尾,戚唯冷过了十六岁的生日,此时的他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若没有意外,冲上一米八应该是轻轻松松的事。上辈子戚唯冷可是个二十多岁了才一米七二的小可怜,这一世送算是圆了他一个愿望。

不过戚唯冷很显然忽略了一个事实——北欧人的体型偏高大,一米八只能说是正常水准。

乌尔妮卡不来骂街了,克尔温不来找茬了,戚唯冷开始悠闲的和他的小孩过上了算得上美满的小日子。每天早上起来吃完安西娅准备的早饭,戚唯冷就会给凯撒上早课,午餐是戚唯冷自己制作的各种东方美食。然后就是睡午觉,下午如果天气不错,戚唯冷就会带着凯撒出去晒晒太阳,踏踏青,要不然就待在家里做些家务看会儿书。

这样的生活戚唯冷很喜欢,也很珍惜,他清楚这样的日子他过不了太久,因为未来的路实在太坎坷,偶尔停在路边小憩,已经是命运的恩赐。

然而戚唯冷并不知道,在这段他自以为平静无比的日子里,克尔温已经私下找了凯撒很多次。

克尔温还没有继承人。他不喜欢在女人身上留种,即使偶尔有了遗漏,也会叫手下把女人和她肚子里的种干干净净的处理掉。所以他现在虽然年近四十,却依旧孤家寡人,不过克尔温不在乎——他向来都是个怪人。

凯撒的母亲是个漂亮的女人,她迷倒了克尔温,甚至迷倒了亨利,只不过这种魅力并不持久,以至于克尔温很快就忘记了这段不算太长的感情。女人死去的时候或许是悲惨的,病痛使得她即使在死亡之时也没有得到片刻的安宁,不过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她留下了自己生命的延续……凯撒。

克尔温在发现凯撒的身世的时候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比诺尔森更好控制的傀儡,但他很快就察觉出了自己的错误,凯撒,这个只有九岁的小孩,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谁能想到一个九岁的小孩眼神却让人感到阴冷?克尔温甚至都能从中读到满满的恶意和憎恨。凯撒,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儿子,引起了克尔温浓厚的兴趣。

克尔温和凯撒的见面都是背着戚唯冷进行的,虽然没有约定过,但两人很有默契的都对着戚唯冷隐瞒了这个事实。克尔温有心通过和凯撒的会面改善凯撒对他的想法,然而见面的时间实在太短,两人并没有太过深入的交谈。

由于这个原因,克尔温开始考虑把凯撒从戚唯冷的身边接出来。可是当他第一次朝凯撒表露这个想法,并保证他可以给凯撒更好的生活条件时,得到的,却是凯撒嘲弄的目光。

“你没有把我当儿子。”明明只有九岁,凯撒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我也不会把你当父亲,如果你有多余的精力,倒不如多去上几个女人,再搞个只属于你的儿子出来。”

克尔温听完凯撒的话,很温柔的笑了,他觉的凯撒很有意思——和诺尔森一样有意思,本来对凯撒只是抱着试探的态度,现如今倒是有些认真了起来,他微笑着对凯撒道:“我知道你更喜欢诺尔森,但是我很好奇——如果他知道了你是我的儿子,会怎么样对你呢?”

凯撒面无表情:“他凭什么信你?你难道以为你比我更可信?”

克尔温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他当然不会告诉凯撒,戚唯冷一直以为他是亨利的孩子。好吧,其实当时除了克尔温自己以外,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和凯撒母亲的关系。而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凯撒的身形又如此的瘦小,克尔温毫不怀疑,若是亨利派人去调查了凯撒,一定会将凯撒认作亨利自己的私生子。

这是个多么有趣的局面?克尔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了。

“或许他不会信我。”克尔温点了点头:“但是总有人会让他相信。”

“所以?”凯撒面无表情。

“没什么所以。”克尔温朝凯撒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期待我们的再次见面。”

凯撒跳下椅子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很讨厌克尔温,非常的讨厌……但是他在内心深处有一种奇异的预感……或许在不远的将来,他还得来找这个让他厌恶的男人。

血统使然,多诺顿这个姓氏在出生的时候赋予了凯撒不甘平凡的灵魂。这种不甘驱使着历史朝着既定的方向……缓缓驶去。

第23章 错误

乌尔妮卡在同亨利短暂的婚姻里,为亨利留下了一个未满周岁的女儿。

这个可怜的女孩在出生之时起就注定了一声悲惨的命运,直到乌尔妮卡被亨利推上断头台,都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直到后来亨利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才施舍一般的给于了她一个平凡无奇的名字——安娜。

安娜多诺顿是多诺顿家族又一个权力的牺牲品。她没有戚唯冷那么幸运,可以被自己的母亲保护那么久,从诞生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安娜生命的轨迹似乎就已经注定。

戚唯冷已经不太记得他这个同父异母妹妹的具体生平,但他却清楚的记得安娜最后的命运——被亨利流放的她,在历尽了生活的折磨后,悲惨的死在了一个荒凉无比的海岛上。

能随意的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这就是皇权的魅力。

亨利现在显然已经被这种魅力彻底的迷住了,他在将乌尔妮卡打入大牢之后,就开始准备他和伊薇特的婚礼。

伊薇特年轻,漂亮,甚至有着不错的学识。同乌尔妮卡和亨利的一见钟情比起来,她和亨利的感情看起来更加持久和牢固,至少,一个聪明的女人是懂得如何留住男人的心的。

就像每段恋情刚开始的那样,亨利把伊薇特宠上了天,他觉的自己找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自己被上帝取走的那根肋骨,然后很理所当然的,把关在了监狱里的乌尔妮卡忘记的干干净净。

亨利是薄情的,他从不把精力放在自己不关心的地方,比如乌尔妮卡,比如瑟琳娜,比如戚唯冷。作为一个独揽大权的国王,亨利用自己的行为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皇权至上。

诺尔森出生时亨利才十七岁,而比他大十二岁的瑟琳娜,已然二十九。在当时,诺尔森的诞生让亨利欣喜若狂,因为这是他和瑟琳娜结婚五年后的第一个正式名义上的继承人。亨利曾经把诺尔森当做最珍贵的宝物来疼爱,可惜……美景不长,这样的生活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现如今三十二岁的亨利正直壮年,想要再多生几个继承人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然而奇怪的是亨利的子嗣却十分的稀薄,以至于到现在摆在明面上的儿子还是只有诺尔森一个。

戚唯冷当时看到这段历史的时候就觉的十分违和,现在身处其中,更是隐约的察觉出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他甚至怀疑,有人偷偷的针对亨利的子嗣,这种行为平日里或许不会露出什么破绽,但时间一长,就开始显露端倪。

不过就算是戚唯冷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也不会蠢到去提醒亨利,毕竟他自己,就是这种行为的受益者。

夏天已经完完全全的过去了,秋天也逝去的无声无息,等到戚唯冷反应过来时,天空中已经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戚唯冷记得就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天气里,他把凯撒从花园里捡回来的。那时孱弱无比的凯撒已经不见了踪影,现在的凯撒脸色红润,身姿挺拔,已经有了少年美好的风采。

壁炉里烧着熊熊的火焰,戚唯冷却还在看着窗外飘飘洒洒的大雪发呆。不知不觉,他来到这个世界原来已经有一年了,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无一不在挑战着戚唯冷原有的世界观,强迫着他改变自己。

天气转凉之后,凯撒就厚着脸皮赖在戚唯冷的床上不肯走了。此时正缩在戚唯冷的身边呼呼大睡,脸蛋因为暖和的被窝变得红彤彤的,就像一个可爱的大苹果。

戚唯冷照例用手捏了捏,然后打了个哈欠,也滑进被窝里睡了过去。

不需要处理政务,也没什么惊心动魄的宫斗,戚唯冷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已经日上三竿了。安西娅早就习惯了戚唯冷的生活习惯,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和食物,放在卧室外的客厅里。

凯撒通常都比戚唯冷早些醒来,今天也不例外,躺在戚唯冷的身边玩着戚唯冷的头发,表情还异常的严肃认真,就像是在做着什么重要的事。

“起床了。”,觉的再这样下去是会带坏凯撒的,于是忍痛从床上爬了起来,刚把脚支出被窝戚唯冷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就倒吸了口气——这天儿可真够冷的。

凯撒在戚唯冷身后看着戚唯冷脸上表情的变化,嘴里虽没说些什么,但眼神里却露出一种明显的笑意。

“算了算了。”戚唯冷没有转过头,因此看漏了凯撒的表情,他小声的嘟囔着,还是不情不愿的换好了自己的衣物,等到他扭过头准备给凯撒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小孩已经穿的整整齐齐的立在自己面前了。

“凯撒。”戚唯冷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凯撒一愣,一时间没明白戚唯冷是什么意思。

“你的生日。”戚唯冷个人还是觉的十岁生日是个蛮重要的日子,所以耐下性子问道:“……就是你出生的日子。”

“我出生的日子?”凯撒一脸迷茫:“我……不知道啊。”

戚唯冷很快就明白过来,凯撒以前的生活条件,是不允许他过生日的。可是这样怎么行呢,戚唯冷想,他总得给小孩想出个日子来。

思托了片刻,戚唯冷很快就有了想法,他笑着道:“那我们把一月七号定为你的生日好不好?”

“好啊。”凯撒从不反对戚唯冷的话。

戚唯冷伸手摸了摸凯撒的头,他没有告诉凯撒,那天就是他把凯撒捡回来的日子。

十二月末的那个星期,戚唯冷和凯撒一起度过了这个国家比较重要的一个节日——圣诞。事实上戚唯冷骨子里对于西方节日并不感冒,但圣诞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了,就算戚唯冷自己不想过,也要稍微考虑一下凯撒的想法。

当天晚上的晚餐非常丰盛,戚唯冷没有下厨,而是让安西娅做了些比较符合这个节日气氛的食物。在只有他和凯撒两个人的餐桌上,戚唯冷度过了一个算得上温馨的圣诞节。

十二月一过,很快就迎来了乌尔妮卡的刑期。那个被关在地牢里的女人已经被折磨的不像样子,高高凸起的颧骨和怨恨冰冷的眼神,都让她像极了传说中的巫女。

从乌尔妮卡入狱到她被处死,亨利都没有再见这个可怜的女人一面。他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和伊薇特的婚礼之中,幸福的不可自拔。

戚唯冷不喜欢乌尔妮卡,更不喜欢亨利。当他某天穿过花园,看到和坐在秋千上的伊薇特调情的亨利时,戚唯冷在心中冒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恶意——他突然很想知道,如果有一天亨利知道了伊薇特和克尔温的关系,那么他的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没有能力反抗强奸,就只能好好的享受。戚唯冷苦中作乐,居然也还算过得不错。

乌尔妮卡的行刑时间很快就到了,在前一天,戚唯冷早早上了床,他今天得早些睡,免得……第二天起不来。

让瑟琳娜受到无限屈辱的女人终于迎来了属于她自己的惩罚,可戚唯冷心中没有一丝解气的感觉,他很清楚,现在,他只想让亨利付出代价。

不过不用急——会有人替他出手,他只需要站在暗处,微笑着,补上最后一刀。

第24章 乌尔妮卡之死

乌尔妮卡被处刑的那个早上天空中飘起了大雪。

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戚唯冷穿上了厚厚的冬装,用围巾围住了自己的脸,最后在外面还戴上了一层斗篷。

凯撒还在床上呼呼的睡着,戚唯冷的动作很轻,所以直到他离开,凯撒都没有醒过来。

戚唯冷没吃早饭,穿戴好之后直接上了已经准备好的马车。马车的车夫是个面容陌生的仆人,戚唯冷只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的移开了目光,走进了车厢里。

因为亨利禁令的缘故,他现在还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城,这辆马车是在他的要求下,克尔温为他安排的。

克尔温似乎非常理解戚唯冷的心情,他在接到戚唯冷的要求时,很快就给于了回复,并且在信中反复重申“完全能够明白戚唯冷想看见自己的仇人被处决的心情。”这一观点。戚唯冷看了信觉的有几分好笑,克尔温非常自信,以至于自信的有些自负了,就连他自己都没办法理清这些事情的头绪,难道克尔温一个旁观者还能真正的明白自己的心情?

不过戚唯冷什么也没说,只是随手将信纸扔进了火炉里。熊熊的火焰将质量上等的羊皮纸烧成了灰烬,散发出一种怪异的味道。

戚唯冷淡漠的笑了笑,转身就离开了。

和看瑟琳娜行刑时的忐忑不同,此刻坐在马车里的戚唯冷可以说是心如止水,他厌恶乌尔妮卡是毋庸置疑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就知道了结局。戚唯冷没有一丝或激动或愉快的心情,他只是觉的冷,仿佛自己的骨头缝里都是寒冷的冰渣。

暴风雪的威力巨大,马车行进的十分艰难,过了许久才到了行刑的地点。戚唯冷捞开马车的帘子,发现行刑处空荡荡的一片,和瑟琳娜行刑时的情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戚唯冷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话——判断一个一生到底有没有价值的最优标准是,看你死后到底有多少人真心为你掉下眼泪。

为瑟琳娜落泪的人不少,戚唯冷就是其中一个。

等了好一会儿,装着乌尔妮卡的刑车缓缓驶来,被关在刑车里的乌尔妮卡还穿着单薄的夏装,整个人都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洁白的雪挂在她的头发上、眉毛上、衣服上,让她整个人都变得如同即将被白雪掩盖了一样。

她的身形由于这几个月的牢狱折磨,已经消瘦不已,原本还算得上漂亮的脸蛋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模样。曾经面对谁都盛气凌人的架子彻底消磨殆尽……现在站在戚唯冷面前的,只是一个即将死去的可怜女人。

没有人来送别,乌尔妮卡仰起头目光不停的在行刑场中巡视,眼神里还遗留着些许幻想。戚唯冷知道她在找什么,看来,乌尔妮卡还对亨利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空荡荡的刑场里就停着戚唯冷一个人的马车,乌尔妮卡的目光很快就被吸引了过来,她看向这里时的表情是恐惧中带了不明显的期盼,戚唯冷笑了——他当然知道乌尔妮卡是在期盼什么。

掀开马车的车帘,戚唯冷从车厢里走了出来,他毫不意外的看见乌尔妮卡眼神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瞬间黯淡了下来。戚唯冷和体型和亨利相差甚远,就算是周围飘着大雪,也能很清楚的分辨出来。

雪很大,不一会儿就在戚唯冷打着的伞上积了一层,戚唯冷站在马车旁边一动不动,就像一尊凝固的石像。

乌尔妮卡没有像瑟琳娜那样在死前也保持了仪容,她被人从刑车里强行拽了出来,在雪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然后被人强行绑了起来。

乌尔妮卡开始发出嘶叫一般的哭声,她的头发散乱,衣衫褴褛,就像是这个国家里最低等的乞丐,戚唯冷举着自己的伞远远的看着,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天很冷,刽子手也想早点结束这场行刑,于是动作越发的粗暴起来。

锋利的斧头飞快的落下,却在砍上乌尔妮卡的颈项时顿了一顿,头和身体并没有马上分离,剧烈的疼痛尼玛袭击了乌尔妮卡,她尖叫声,血液在血压之下喷出了老远。过低的温度使得伤口很快就被冻上,乌尔妮卡没有死,却比死还难受。

第二斧下去的时候乌尔妮卡终于迎来了死亡,此时的她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浸染,脸上全是肮脏的污渍,死去之时也从未得到过片刻的安宁。

乌尔妮卡没有亲人,也没有人收拾她的尸体,她的头和身体原本应该被缝在一起,最后再下葬,可因为没有人为她这么做,最后只能被装进一个口袋里,扔进到处是野狗的乱葬岗。她的身体或许会就这么腐烂,或许会被野狗啃食,但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这个曾经作为皇后的女人,下场是如此的悲惨。

戚唯冷不可怜她,他的心即使在看了这样一场血腥的行刑后也没有一丝的怜悯,举着伞的戚唯冷眼中是一片平静,他发现,他竟然已经接受了这种野蛮而血腥的刑罚。

处刑完毕,天依旧黑着,戚唯冷收了伞,抖干净了身上的雪,又上了马车。

车夫轻轻甩鞭,驱动着马儿离开了这个冰冷的刑场。

顺利的通过门卫,戚唯冷在天亮之前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他脱干净被雪水浸湿的外套,换上了暖和干燥的居家服,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凯撒还在睡觉,小小的身体一起一伏,偶尔还咂咂嘴,像是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好吃的。戚唯冷盯着熟睡中的凯撒出了神,他的体质向来畏寒,就算此时是在温暖的室内,手脚也是一片冰凉。本来最好的选择是再悄悄的爬回床上,但却在看到凯撒的睡颜时犹豫了,戚唯冷不想把他的小孩吵醒,他伸出手,隔着空气抚摸着凯撒,然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喟叹,用毯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或许是屋里太暖和,或许是戚唯冷自己太累,坐在椅子上的他竟是就这么睡了过去。

戚唯冷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那个世界的他写完了关于凯撒和诺尔森的论文,又再次爬回了寝室的床上。

下铺的室友发出轻微的呼噜声,一起都熟悉的让人想要流下泪水。戚唯冷缩在自己的床铺上,闻着熟悉的味道,安静的闭上了眼。

“哥哥,你怎么睡在这里?”被凯撒叫起来的时候,戚唯冷第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睁开眼看着穿着睡衣站在自己面前揉眼的凯撒,没忍住直接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

“怎么了?”凯撒疑惑道:“哥哥你怎么了?”

“哥哥没事。”戚唯冷吻着凯撒的头顶,感受着凯撒柔软的金发带来的柔和的触觉,他突然觉的很不安……非常的不安,瑟琳娜和乌尔妮卡都没有逃出历史的轨迹,那么自己呢?自己是否会一样也死在自己心爱的小孩手里呢?

“哥哥。”反手也紧紧的抱住了戚唯冷,凯撒不再问戚唯冷怎么了。

“凯撒,我们像现在一样就这么一直生活在一起好不好?”戚唯冷轻声喃喃。

“好。”凯撒没有犹豫的回应了戚唯冷——他很愿意,非常的愿意,和戚唯冷,就这么一直一直的生活下去。

第25章 第二次婚礼

乌尔妮卡的死亡没有对亨利和伊薇特的婚礼产生任何的影响。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在以后的日子里或许会偶尔闯入亨利的脑海,但现在,亨利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伊薇特身上。

伊薇特是个正宗的欧式美人,她的身材高挑,肌肤紧致洁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对刚步入中年的亨利来说,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亨利是个专制的人,因为和瑟琳娜政治观念不和,他和瑟琳娜的感情逐渐分崩离析,最终消失殆尽,把爱生生的磨成了恨。

和伊薇特在一起的时候,亨利就从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伊薇特很聪明,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她比瑟琳娜更容易屈服,比乌尔妮卡更拥有智慧。一个侍女,能成为亨利的第三任妻子——也是最后一任。就注定了她有着别人没有的过人之处。

戚唯冷私下里见过伊薇特几次,都是在王城内的花园里。穿着漂亮裙子的女人笑声如银铃一般,微笑说话之间全是一种少女特有的魅力,戚唯冷虽然心中厌烦,却还是不得不感叹克尔温的眼光。

能亲手将自己的女人送给亨利,克尔温能走到如今的地位,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乌尔妮卡死去之后,亨利和伊薇特的婚期很快就定了下来——鹰国五月的阳光是一年中最好的,那时温度回暖,王城之内会开满了红色的玫瑰,就像一张巨大的毯子,将大地都遮掩起来。空气里全是清新的花香,鸟鸣清脆,一切都是那么美丽。

亨利决定,和伊薇特在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日,举行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