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让河道两岸的人瞪目结舌的是,就在每一艘船的船头位置上,还明晃晃的展示着好些的东西,比如一块木板上展开的白狐皮,比如架子上固定好的倭国漆器,比如活的被圈住了脚爪的锦鸡,还有色彩绚烂的贡缎等等,这一路招摇而过,看着就像是活动展台一般,这样的行船,这样的水师,这样的招摇,河道边的人们哪里见过?自然是吓到了一大片。

肖海涛也是被吓到的其中一个,那一日他正带着方言兄妹在靠近河边的地方采摘水芹,看到这支船队一开始还有些怕怕的,带着两个孩子躲到了石竹林里头,生怕遇上什么水匪。不想水匪没遇上,反倒是看了这么一出大戏,若非那船头扬着龙旗,船上的兵丁衣着明显,肖海涛差点以为是哪个戏班子呢。

“大哥,他们这是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不过看这个架势,好像故意招摇,有心要世人皆知的模样,难道这船上的东西有什么缘故来历?说不好,算了,不管了,反正这和我们也没啥关系,谁知道他们从哪儿来,往哪儿去?”

他这么说也没错,他们如今是山民,连着外头村落的人都来往的不多,和这些什么兵丁,什么官宦更是连个听八卦,探消息的可能都没有。既然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什么事儿都弄清楚呢。

方言虽然还小,可也不笨,听着肖海涛的意思,就知道对寻根究底没啥兴趣,他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

“哦。不过他们真的挺滑稽的,那锦鸡我瞧着在这么吹两天,都能直接冻死了。还有那皮子,也不怕吹散了毛。”

“也不是给我们的,白操心的份,说不得收的人就喜欢这样呢?”

“那岂不是成了傻子,嘻嘻。”

“好了,赶紧的,多采点,我好背着去陈叔家换芋头去。你昨儿不是还说想吃排骨芋头汤了吗。”

“哎,我就去,团团,你来清理根茎,水还凉着呢,别冻伤了手。”

孩子们不过是看了个热闹就不在将这船上的稀奇当回事儿了,就是回去和老肖说起,也不过是这一晚一家子人多了点闲话,可事儿到了府城就不一样了。那水师的兵丁们就差没有敲锣打鼓的折腾了。

从抬东西下船开始,这吆喝的劲就引来了附近成千上百的围观党,等着一路往城里去的时候,连着官道;两边都围拢了附近的村民百姓无数。到了进城,哈,这事儿就越发的热闹了,连着一路上两边商铺的阁楼都成了围观人群争抢的地方。这事儿闹的那真是沸沸扬扬。

方将军看着这架势,那高兴地整个人都兴奋的不行,嘴角差点咧到后脑勺。收的礼物抬进去了三十多抬,价值多少不说,这场面反正是足够震撼人了,自家的排场那妥妥是第一流的,真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他这里满意了,另一边的文官自然不满意了,听到下人的描述,本就喜欢神展开,脑补的文官,那脑子里更是火星撞地球,啥念头都出来了,虽然不知道这武人到底想干啥,可下意识就知道,这人对自己不怀好意。

既然不怀好意他该怎么办?自然是往上弹劾一下,理由简单,风闻奏事嘛,文人的特权啊,弹劾的你内容也有,事实俱在,就今天的事儿,说他贪弊绝对没问题。至于为啥弹劾?这也是文人常用的手段,用来投石问路的。

若是没反应,或者反应时间长?那估计自己搞错了,人家没对上的意思,这事儿很可能到这里就结束了。毕竟古话说的好啊,想要天下大治,那就要文官不贪财,武官不怕死。这话反过来的意思就是文官怕死是常事,而武官贪财也是常态,这个道理已经到了官场潜规则,人人都懂的地步了。一个这样的弹劾折子那就和挠痒痒一个样,文人随便说,武官随便犯,最多掐一架,不妨碍大局!

可若是一上去就有人知道,开始反击打嘴炮,那问题来了,肯定自己没猜错,这就是冲自己来的,那到时候该怎么应对就要重新考量了,最起码要弄清楚到底为啥对吧!

刘老太爷想的很好,政治智慧也足够,使用的手段也没错,所以很快,事儿来了,这里弹劾刚上去,另一边武官也上告了,说是致仕文官欺负在职的武官,还是品级高的武官,故意抬高价格强买物资云云。别以为武人就全是老实头,关键时刻贼喊捉贼的戏码一样玩的不错。甚至还不知道寻了那个幕僚愤青,揪着前朝末期文人压制武将,贪腐遍地,买官卖官说了一通,说的好像马上这文官又要□□了一般,弄得一票新贵武勋都心里毛毛的。忍不住也开始加大了关注度。

下面小人物斗那是小打小闹,大人物不会太认真,可这勋贵一动,问题就大了,前头说了,毕竟才开国没多久,这时候勋贵们权势还是挺不错的,若是他们和文官对上了,那真是不好说谁输谁赢,所以一群敏感的文官大佬也出来了表示了一下存在感,事儿开始发酵膨胀起来。

一只肥熊引起的故事到了这里已经脱离了掌控,开始往不知明的方向飞快的滑动。这一场纷争该怎么结束?这个…下回再说。

第80章 武人县令八卦

肖海涛以为,自己那天看到的二的不行的船队, 看过也就罢了, 和自家没关系, 可事实上这关系还是有的, 还是属于由点及面, 带动地区经济的关系。这不是,当老肖开春后今年头一次驾着船,载着一群搭船的人, 加上一堆冬日做的熏兔再次来到府城渡口的时候,这关系脉络就显出来了。

“老肖, 你可来了, 再不来,我们都准备去寻你了, 你那船啥时候能帮咱们弄来?能抓紧些时间不?”

船还没靠岸, 这一片好几个摆渡人就围上来了,有等不及的急性子甚至直接跳到了老肖的船上, 也不管这边其他人, 一把拉住了老肖就询问起来,弄得老肖满脑袋雾水。

“咋了?”

“你不知道?”

“我知道啥?”

你啥都不说, 我这从梦里知道啊?这人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呢?对了, 这谁啊!以前认识?他怎么没什么印象了?裹着布挡风,只剩下三分之一露在外头的脸倒是还算是熟悉, 或许是摆渡人中的某一个吧,他虽然不脸盲, 可只见过一二回的,让他立马熟悉的看个小半就能认出来还是有点困难的。

“哎呦,大事儿,咱们这回事遇上好时候了,你知道不,西北面,哦,就是渔村那边的小河往西走的地方,那边一个县前些时候换了个县令。”

换县令怎么了?老肖越发觉得有点没头没脑了,他们这样的底层人们,和这隔壁不知道那个地方,从来不去的县城的县令有啥关系?这人真是摆渡的?不是茶馆说书的?

“你知道不,那个新县令原本是军伍里的人,听说是个不小的官,因为伤了腿脚,不能作战了,这才换了这么个文职,不过这行军打仗出来的人和一般的文官就是不一样啊,到了地方上之后,立马就出招了,说是要清理河道,要让这小河能通船,还有啥来着…我说不好,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以后啊,咱们这附近的河道一定会忙起来,往来西面的地方,坐船可比那翻山越岭的容易多了,比官道更是省了不少脚程,时间上也不差,你说说,这样一来,咱们这渡船的生意能不好?大家伙儿都在商量呢,以后是不是固定好这一段行程,直接做往来运客的生意。”

眼见着有了新路子挣钱,兴奋的不是一个两个,船刚靠岸,边上其他刚上来的摆渡人也跟着兴奋的插嘴。

“不但是这个,我听说渔村也火了,那边地价都上去了一层,你说啊,这往来的人多了,这渔村哪怕是出个摊,卖点吃食呢,也能挣钱,毕竟从水路过去,这里到渔村,正好一日,可巧就是这一段路程的中间,晚上靠岸停船吃饭什么的总是要的,就是急着赶路的,买点干粮,讨点水也要停一停不是。”

我说呢,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是发现了新财路啊,怪不得这么兴奋要早点换船,询问老肖买船的事儿呢,这一路两天的行程,船大了,这能承载的人数自然也上去了,而人多了,这些靠着船吃饭的,自然能挣的钱也多了。

老肖对40两卖一条船这个价格还是满意的,多卖几条那得得多少钱?就这渡口的几家,怎么也能卖出去4条,那可就是160两银子。虽然如今家里存款不少,银子多了也就放着,一时半会儿的也没处花,可谁会嫌钱多?再说了,自己这船这么显眼,若是就这么一条自然是扎眼的,可若是多了呢?那自然泯然于众了,甚至因为地域人口的问题,自家反而会最不受注意。所以这事儿对老肖来说也是好事儿。

好事儿还不只是单单这么一个卖船的问题,当老肖卖了货,揣着铜板,带着随船而来的山民往城里卖草药,采买物资的时候,遇上了老万,才发现自己一样也是受益人。

“那县令我知道,他手下那亲兵就是我一个兄弟,听我兄弟说,早年也是读过兵书的,文人说的胸有韬略,就是这种,不然上头也不会给个文官的县令当,军伍里头因伤退役的多了去了,你看有几个有这样的好命?”

老肖带人进城自己的事儿其实不多,家里什么没有,光是年前折腾的,也足够他用到入夏了。所以这一次一起采买,多半倒是为了把初来有些迷糊的众人引到各自所需的地方,至于他自己?不过是为了不显得太过突兀,采买些日常用品走了几个店铺。等背篓里有了东西,又巧遇的老万,两人索性在街角茶水铺里闲坐说起了八卦。

既然是八卦,这进来最火的武人县令的事儿自然是要拿出来说的,真是无巧不成书,没知道老万的消息居然如此灵通,说的那是头头是道啊。

“那边的县城,说是县城,真说起来也就比一般的镇子大些,人丁,城池都小的可怜,还是咱们府衙下最穷的,我瞅着,估计是那些文官不甘心这位置让武人抢了,存心的,还说什么山林多出匪类,需要镇守,最需要武人震慑。谁不知道早年战乱初定的时候,这附近就让官兵清缴了一遍,如今国泰民安的很。全是借口!还是咱们武人干事儿痛快,干事儿也有魄力。山坳里的县城怎么了,你瞧瞧这场面,这手笔,若是水路通了,那县城自然不会像是往日蔽塞。必定又是个好地界。”

不管啥时候,这嘴炮都不会少,即使只是个小小的城门卫小头目,这老万也一样能喷。而且你还别说,这人说的还十分的在理,根据老万后世的眼光来看,这县城位置,这职位,很可能就是文武扯皮的结果,虽然这会儿他还不知道这事儿的起因,也有点诧异武人当县令的内涵,可他对老万最后那一句还是很赞同的,这想要富多修路,可是我大□□总结出来的经典案例,怎么会错。

“确实,连渡口的摆渡人都心动了,想着专门走这条线呢,想来,这以后往来商户多了,繁华起来也是不慢的,我听说那边比这河对岸的药材县更有优势,猎户更多,皮毛药材树木都出产,往日只是运出来麻烦罢了。深山物产丰富,这以后府城可要越发的热闹了。”

听着老肖这一说,那老万更高兴,只觉得这才是知己,跟着说到:

“可不是,还是你小子有见识,说来,你家以后说不得也能沾光,这以后想要去那边进货的都走了水路,那从北面来的船可不就得经过你家那边?若是你家在靠着河边的地方弄出个小码头,或者小集市什么的,那会没钱挣?前几日我听说,还有富户准备往渔村买地呢,说是要建什么客栈。你家离着渔村那边行程也不短,若是盖起来,一样也是个停靠的好地方。卖点茶水饭菜,置办两间客舍,妥妥是能传家的家业了。”

老万虽然不知道老肖家具体的情况,可就看老肖那船,听,老肖说的两日行程的话,就脑子快的想到了这些,可见这人,估计做生意比做什么兵丁更有天分。说的老肖都有些心动了,可惜目前似乎还不是时候。

“我倒是想呢,可惜你也知道我是山民,山民的地界人丁能有多少?想要起个屋子容易,可这人手呢?总不能我自己一天到晚在那干等着吧!再说集市,那更不容易,人气不足啊。”

“怎么会,我瞧着你这一次来不是还领着不少人嘛。”

“那是我们河两岸凑起来的,而且还是早早定下时间,凑了整的,就这,一个月能有一次就不错了。我也不挣钱,只是一同结伴,行个方便。”

“这样啊,那…还真是,干等确实不成,你们山民我知道,要靠打猎吃饭呢,不过你也别灰心,且再等等,若是这往来的人多了,到时候说不得真就能靠着吃饭了。”

知道自己出了个馊主意,老万也有点讪讪的。转而又和老肖说起了旁的,一会儿说这刘家如何如何,一会儿又说方家如何如何,倒是让老肖间接的对这城里多了好些的认识。

却不知,这无心之语才是真知灼见,老肖听到什么往来的人多了之类的话,也有些恍然,自己看的还真是不如这老万长远,确实如今自家是人少精力不济,可这不代表这不是个好主意,等着这水路越发的繁茂,自家在河边,那石竹林附近若是能起个客栈,弄个小集市,还真是未必没出路,看看一条大运河,富裕了多少沿岸村镇?

至于人?山民真的一个都不想搬到平地上过太平日子?未必吧!如今的山民,有多少是早年战乱的时候为了躲避战火进山的?只要有那么几家愿意搬出来,那聚集出个小村落也是可能的,还能平时打鱼打猎为生,日常靠停靠船舶的生意贴补…

越想老肖越发觉得,自家那靠河的河滩地其实也挺有发展前途。甚至还开始琢磨自家山下那棚子附近的地盘来,算起来那里地方其实也不小,虽然没多少可以做耕地的,可若是只是建个村子,那可就十足的空旷了。规划好了,十来个院子都是小事儿。四面有山,出去往河边也是弯曲的山夹道,隐蔽不说,还挡风的很,环境很不错。

因为老万的无心之语,老肖立马沉浸到了帝国时代的世界,就差没有立马点击建立村寨了,好在这时候散出去的人都回来了,让他回了神,可这念头却已经暗暗的埋藏了下来。像是一颗种子,等待着时机合适,发芽的那一天…

等着众多跟来的山民都卖干净了货物,换好了采买的物资,时间也到了半下午,老万自然也早已和老肖分开回家,老肖立马起身,清点为了人数,保证没人掉队,这才带着众人回船上去。

城里住一晚可要不少钱,这样的开销众人真心不舍得花,还不如去船上挤一挤呢。就是再不舒坦,反正明天一早就回去了,回家再好好歇着就是。再说了,他们准备的干粮也多在船上,不回船上,难不成还在城里吃饭?那开销可就海了去了。城里一个饼子都要一文钱,自家做都能出两个了。都是有家有口的,可不敢这样奢侈。

船上条件真心不算差,别的没有,火还是有的。一个小泥炉子,即使小了些,火头慢,做菜着急,可熬粥还是挺好的。一帮子大男人,本就好凑合,就着热粥,一人一个饼子,一边吃,一边说着城里刚听来的见识,大家伙儿一个个还都挺乐呵,感觉挺不错。

再加上难得来城里,一个个都在兴奋头上,感觉自己长了大见识,开了眼界了。哪还有功夫计较这些小事儿,都忙乎着交流心得呢。

“…听着我都傻了,兵丁抬着板子,招摇着送礼,真是八辈子都没听说过有这样的。”

“这我倒是想起来,那日我在河边那山上采药,就见河里好些水师的船过去,远远的就瞧着船头摆着好些东西,感情…人这是招摇了一路啊,这里头可有什么缘故?”

“我也听说了,那杂货铺的人说,是这方家和刘家杠上了,好像是为了一只熊还是怎么的,反正都是官宦人家,谁知道里头到底咋回事儿呢,咱们权当听个热闹呗。”

“这城里就是热闹啊,有钱有势的人多,这闲事儿也多,和唱大戏的一样,那像是咱们山里,静的那个没劲啊,一天到晚的连个响都没有。”

“你得了啊,还想热闹听响?你怎么不想想,山里真有响了是个啥样?老虎,熊,还有狼,心肝都能直接吓出来。”

“呵呵,心肝都是不至于,不过尿裤子什么的就说不得了。”

“你个臭嘴,这是说你自己吧,上回采药滑下山,我去找你的时候,你那裤子就是湿的。”

“你别瞎说啊,我那明明是露水浸湿了裤脚。”

“成了啊,听听城里的热闹挺好的,你们歪哪儿去了,赶紧的,继续说,还有啥?”

你们是听热闹高兴,可老肖这会儿是背心发汗啊,他这才听了几句就发现了,府城热门八卦排行榜第一的文武大战,这事儿追根究底,居然是自家引起的,还是那只熊?那有没有连累到那方队正?方家因为没买到就能和刘家杠上,那这负责来买的人该吃什么样的挂落?

不成,明儿一早还不能走,得去方家探探,但愿没牵扯到。

第81章 方队正的怨念

老肖作为船主,他说要多待会儿, 去寻人, 这些不花钱搭船的人还能说不?再说了, 听听人家去寻的是什么人?那可是大官门下, 一个个惊诧老肖路子宽, 大腿粗还来不及呢,哪有什么不愿意的心思,甚至心眼灵活的还忍不住寻思, 这老肖这样的本事,和他交好, 以后就是遇上什么难事, 想来也能多个求助的地方,哪怕自己不用呢, 给孩子们留点后路也是需要的, 自然个个都支持的很,甚至有人还招呼着老肖说, 若是有什么需要人手的, 千万别客气。

这不是这些人势利什么,看到老肖后台硬就上赶着攀附, 而是人之常情, 老肖心里不也暗暗的为自己有那么一个大粗腿,让周边人羡慕而自得嘛!都一个样, 所以很是痛快的点头。随即匆匆茫茫的去了方家。

“算你有良心,不过你放心, 我好歹也是将军的心腹族人,哪有那么容易被牵扯的。只是可惜了,好处都让外人给占了去。”

见到老肖来看他,关心他的处境,方队正也十分的高兴,觉得自己眼光一流,没有看错人,可说到这武人县令的事儿,却有满腹的委屈怨念。

“好处?难道方队正也想外放当官?”

“怎么的?不成啊!如今天下太平,战事一年比一年少,咱们武人想要靠着军功升位已经很难了,一个往日看不上眼的剿匪,都有三四个将军抢活,要是再不多寻点出路,岂不是早早的就要准备养老了?那日子可怎么过?倒是去了地方上,按照我这品级,哪怕不是升一级转入地方守备营,平级去县衙,那也能有个县尉可以做的。熬上几年,破点案子什么的,指不定到了致仕还能混上七品呢。要是遇上好时候,弄个从六品也是可以的,那样的话,和我们将军比都没差多少了。我能不想?”

咦,你别说,这家伙虽然是武人,可脑子实在不慢,想的也挺远的,宋代开国的时候确实武人更吃香,连着几代的皇后都是武将家的女子,可越是到了后头,这文官就越是一骑当先,甚至压得武将都不敢出声了,难得出个狄青都能被设计着冤死。可如今还是开国初期,能看到这么远的人几乎没有,真真是没想到啊,这里一个小小的队正居然就已经看到了,这…他该说以后不敢小看古人?

想想史书上看到宋朝重文抑武的最终结局,想想那一个个冤死的武将,老肖也忍不住唏嘘了起来。

“若是这么说,方队正,你这想法确实没错,战事少了,武人用的上的时候少了,这地位自然也就不如文官了,加上地方上文官的数量日益增长,这么下去,将来文官在朝堂上岂不是全面压制了武官?那以后武人说话还管用?这天下岂不是全成了文官的地盘?转去地方上当官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就是再不济,好歹也能给武人多争取点地盘。不至于让退役的英雄们没了下场。”

老肖满脑子想着,若是从地方上开始,这武官也涉足进来,那即使不能形成文武对持的局面,好歹也能保证武将的权势不被时间全然吞噬,这一次武官转县令就是个很好的先例。这一点上现代做的其实就不错,虽然真的从部队出来到地方后,还能最后能走到顶层的依然十分稀少,可最起码不是没有,这就已经足够了,只要上升的通道没有被堵死,那就能保持一定的活力,而一定的竞争和派系也能保证一定的效率廉洁。

老肖自己不是这样做官的料,也没有这样深刻的政治概念,可到底后世咨询发达,各类奇谈怪论的也听过不少,由浅及深,结合史书那么一想,也能明白一二。所以说出来的话,你还别说,条理分明的很,而且确实很有些道理。

只是他以为很简单,很浅白的道理听到了方队正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他好歹是个官呢,还是有品级的官,对这朝堂上的文武之争也不明所以,更是从没想过未来什么文官压制武官的问题,可这么一个山民居然能有这样的见识,实在是让他大吃一惊,甚至可以说惊惧了起来,难道他们武人的地位已经如此岌岌可危了?连一个山民都能看出未来的颓势?怎么可能?或者是自己太笨?没有理解这一次武人当县令的深刻内涵?自己的见识竟然这么浅薄,连个山民都不如了?

方队正感觉很不好,脸色都有些变了,自我否定下来,整个人都感觉去了水分,焉了吧唧的,忍不住弱弱的问到。

“不会吧,就那些弱鸡,能有这样的本事?我不过是觉得日日在府里十分的无趣,想寻个好差事,将来能再升点品级罢了,关系就这么大?”

确实,方队正和老肖其实想的就不是一个事儿,方队正是早年打仗东奔西走的忙惯了,闲下来无趣,加上这官职实在是小,连七品都没到,属于不入流的杂官,故此琢磨着怎么想法子升官罢了,可老肖则想到的是文武官员的权势比例和大局,这确实不是一条路。

可你不得不说,老肖这随口唏嘘的一番话却真的让方队正打开了新大门,突然之间感悟到了不一样的问题。虽然这样的认知还带着浓浓的疑惑,带着很多的不确定,可若是哪天将这些话再学给别的,更有见识的上官,那或许,老肖就将为这个世界带来他穿越的最大蝴蝶--武将的地位提升或减缓下降。

当然这是以后的问题,和老肖关系也不大,我们就不多说了,还是来说现在,老肖听了方队正的问题,也意识到自己展开的话题有多大,有多不符合自己的身份,所以马上顺着方队正的话说到: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这些大事儿哪里有我这么一个山民说嘴的份,那些大人怎么想,也不是我能理解的,或许是我说错了也不一定。倒是方队正你,这想法还是不错的,咱们都是实在人,想的都是实在事儿。你好歹也是有官职的人,去谋求个有前途差事,也是给子孙多攒点底气,县尉升到县令听着就是个不错的路径,对了,刚才你说便宜了外人,这又是怎么说?还有啊,上次不是说那刘家比你家将军官职高嘛,怎么…”

“那当县令的小子,不是我们邵勇将军的麾下,是京城齐国公的家将出身,虽然齐国公也是武将人家,可到底已经属于勋贵一流,那不是外人是什么?亏得我们邵勇将军拉下了脸,硬生生说那熊是我们将军为邵勇将军置办的,耍了一把无赖,扯上了好几个交好的将军,可最后啥好处都没得,倒是让勋贵那边占尽了好处,不止这个县令,北面还有两个县尉,一个仓大使呢,那可是足足四个官职。若是带上能带去任职的手下亲信,这能安置下多少兄弟?不说旁的,光是一个县衙,三班衙役有多少人?安置下十个可以吧?可惜了,这下全让勋贵得了去,我们还要再想法子。”

话题重新回到了八卦的事儿上,方队正也将心理的疑惑震惊按下,重新说起了自己的不忿来,只是刚才老肖的话还是给他心里埋下了种子,心下暗暗的觉得,这事儿听着就不小,怎么也要和自家将军说说,自己脑子不好,不懂朝政的事儿,可将军总是懂的,就是将军不懂,上头不是还有上官嘛,这听着就是涉及到武人利益的事儿,可不能忘了。不过嘴里却说个不停,说着这安置退役兄弟的种种难处。

“我们将军说,若是能将兄弟们塞到府衙去,哪怕是当个捕头呢,那也是不错的,斥候营的兄弟就很合适嘛。若是安插差事的事儿不成,那就只能将军伍里年级大的兄弟踢出来,用公中的银子置办点田地,给兄弟们去种,好歹也让他们有个安稳养老的地方,有个活命的家底。节省下的粮饷让还在军中的多吃一口。都不容易啊,开国初的时候说是一统天下,可各处依然未平,匪患多,造反多,多少人家破人亡为了活命从军?一场场仗打下来,死了的就不说了,命不好也没法子。可活着的呢?有本事的还好些,可那些老兵呢?好些人到现在还孤身一人,没个家,将军若是不安置他们,这些人老了可怎么办?四十来岁的人了,除了打仗啥都不会干啊?”

说起这些,方队正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无奈的气息,天下太平,所有人都高兴,匪患绝迹,老百姓也满意,可这些高兴满意之后呢?有几个想到那些付出了一辈子的兵丁?有几个会多为他们想想?军中博不出头的多是最老实,也最没什么特长的,这些人可怎么办?都说好男不当兵,有活路,有本事的,有几个还会混这口饭?

老肖听着这些也有些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也是太平盛世的兵,知道什么叫英雄无用武之地,也知道什么叫老兵,忍不住跟着想法子,方家茶房里,一时寂静无声起来,好半响,老肖灵光一闪,想到了自己想过的村子的问题,忙扯了一把方队正的手臂,眼睛亮闪闪的说到:

“咱们也是傻了,现成的法子就在这摆着呢,居然没想到,咱们先头不是说了,那武人县令…”

“就是武县令,那个老小子就姓武。”

“嗯,好吧,武县令,那武县令要开发那县城,要通水路,弄得水边的地价都上涨了,那也就是说大家都看好这条路子,觉得沿岸的水路一样会繁华,那为什么不将那些兄弟安置到河边?寻几处能靠船的平地,建上点房子,平日里撑船打鱼都能吃饭,遇上人来人往的,还能靠着卖饭食,提供住宿挣钱,这样即使种地的本事差些,一样也能养活人不是。再说了,这附近几个县的范围,那可都是山,再是平地,离着山也不远,都是老兵出身,打猎吃肉应该不难吧,只要不懒,估计过的都不会差。就是地价上,也比买良田俭省,能省下来多置办家当,多安置些人。”

“咦,这还真是可以啊,若是地界合适的地方,直接建个村落,按照军中的规矩来,五六十人在一处,领头的当个村长,还能相互帮扶,遇上外人欺负,也不至于吃亏。嗯,连着手续也好弄,官府册子上添个村落不是什么大事儿。老兵退役建村,若是弄得好了,还能再争取免些税赋,好啊,老肖,你小子,脑子是不错。”

方队正笑的很高兴,感觉自己为自己的同袍兄弟们寻到了好法子,连着先头的不忿也没了,在屋子里高兴的搓着手直转圈,脑子里的点子也开始一个个的点亮。

“人家渔村都能借机起来,没道理咱们自己人不能,到时候选好了地方,就去和那武县令说一声,码头上划块地方,专门给咱们退役兄弟用,摆渡的,运货的,有了这么一处,生意一定好做些,兄弟们自然也能多挣点钱。再和水师的人说一声,往来采买的时候也多照顾照顾,这也能得些好处。哎呀,这么想的话,这水边建村实在是比零碎分开了买地安置人能利用上的法子多多了。”

越想,方队正就觉得这法子好,虽然不是什么体面的差事,也不是在城里,地方估计偏的很,可若是办好了,却能最大限度的安置人,只要让这些老兵有个家,有个安稳的生活,那他们也算是没白当这么些年的兄弟。

“我这就很将军去说,老肖,你等着啊,这么好的法子,将军一定重重有赏。”

说话间,方队正就已经快步的走出了门,粗大的嗓门喊得门口屋檐上的残雪都震了下来,门开着,院子里什么人多没有,就这么将老肖一个人晾在了屋子里,这话怎么说的,你这心可真大,不怕我偷盗这屋子里的东西?不说旁的,那铜水壶就挺不错,还值钱。

不过这样的大大咧咧,这样的信任,你别说,老肖还挺喜欢,挺暖心的,在方队正的身上,他不知怎么,就感受到了早年在部队的那种情分。或许这也是为什么,老肖在他这里愿意开口说些实话,为什么愿意那么费心的帮着想主意,为什么在这里放松了自己低调,泯然于众的坚持。

第82章 自找的

在方家折腾了一个上午,吃过了午饭, 这方队正才肯放人, 这个墨迹劲啊, 和他们山里人实在是没法子比, 若非怀里揣着那将军赏赐的十两银子, 老肖说不得都要后悔自己来这么一趟了。

等着好容易回到了船上,招呼着大家伙儿赶紧往回赶,不想还没启程, 这方队正居然又寻了过来,

“老肖, 带我一段, 我去渔村。”

不用说,肯定是去查看渔村的情况, 好做一个参考。你这上午说几句话说了半响, 这真行动了,倒是莫名的, 速度又上来了?好吧, 这和老肖没关系,不过是搭顺风船罢了, 有什么不行的。

“那赶紧, 我这正好开船了。”

这会儿已经是春天了,山上的雪化了, 溪流,小河水量都充沛起来, 自然而然的,这大河里的水也多了起来,水流也变得比以往急了些。逆流而上的时候,若非有风帆借力,靠着老肖那船橹是怎么也走不快的,比来时不知道要慢多少倍,好在老肖早有预料,船桨,竹撑分在两边,跟着蹭船的山民们别的没有,力气总是有的,帮着划桨撑船的情况下,三合一之后这速度还真是不慢,比冬日老肖一个人回家时候还快上几分。

“可以啊,老肖,你这船不错,就这速度,一日的功夫就差不多能到了,这么宽的船,能坐下多少人。这船啥价?若是合适,等着我这事儿定下了,到时候也买上几艘。”

上一次方队正上船,那是夜半的时候,天色暗的,就是有火把,那看的也不怎么清楚,哪里像是这次,一路过去时间大把,可以让他里里外外的看上十来遍,这瞧的自然仔细,更不用说他这还真遇上了需要的时候,想头更多,顺嘴就询问上了价格。

这可是把老肖给吓着了,如今因为这通河道的事儿,那摆渡的对买船的积极性正急速上升,若是在加上去年答应的渔村老杜那里,这开春两三个月内,他怎么也要交出去四五艘船。按照自家这船的价格,一艘1500天淘钱来算,那可就是7500块,一下子下去那么大一笔,这要多少时间才能填的上?他这一个冬天,扣扣索索了半天,攒的也就大概这个数。这要是这方队正再要上几艘,自己这窟窿可怎么堵?

想到这里,老肖忙不迭的说道:

“我这能有啥好,也就比一般的渔船大些,寻常的紧,还是那水师的船好,那么高的楼船啊,看着就气派,这若是用来运货载人的,那一次能走多少?再说了,你们都是自己人,买起来也方便不是。”

“确实好,可那船可不是一般的人能买的,大头兵用这个挣钱?那不是存心找死吗,再说了,也没有那么多钱买啊,那东西价格…吓死人,还是你这个实惠,我记得哪里听过一耳朵,说是啥读书人泛舟聚会用的?看看,这名头也够稀奇,兆头也好,船板我瞧着也结实,二转手的价格也不会高,多好多实惠的东西。”

完了,这话都说出来了,若是说不肯,那可就得罪人了,他还不得觉得自己这是存心的?哦,你连着那摆渡人都肯答应,到了他这里就不成了?这是看不起大头兵还是怎么的?所以老肖只能点着头说道:

“成吧,40两一艘,不过我话先说前头啊,人家一共也没多少,我这里呢,虽然能弄出来,可到底多少条可说不准,如今摆渡口那儿加上渔村老杜,这已经是五艘了,再到你这里,能有两艘,估计就已经包圆了,再要可没有了啊!”

赶紧的,把数字先定下来,免得后头再有人问自己买,哎呀妈呀,老肖这会儿已经是一万个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去年就先卖出去两艘,然后直接说没了,这样既满足了自己不出头的愿望,又能省下大麻烦。

什么大麻烦?你想啊,这都已经说出去七条了,你们说,这船怎么送出去?一点点来是不可能了,眼见着就要河岸大开发,谁知道什么时候没人?万一被人看到大变活船可咋整?所以,为了安全,肯定是一次性的来。可一次性来了也有问题,明眼人一算,估计就该寻思老肖的家底问题了,就是当个牙子,这么些船带出来,也要压点钱吧,那你说老肖压了多少?家里又该有多少家底?这可就是自己送上门的打眼了。

“才两条?这可真不多,放一个村子还差不多,若是整出两个村子来,那可真是紧巴了。那些摆渡的下手也忒快了,他们就划个对岸,要这么大的船干啥,真是麻烦。”

合着你这是自家兄弟要干这行船的活了,就觉得人家抢生意的连买船都是错了?真是够霸道的,不过也是,当兵的大半都是这样,胳膊肘歪的厉害着呢,都护短。

“罢了罢了,老肖,那两条你先给我留着,等我回去和将军说,到时候去给你送定钱,啥时候这船能到手?”

“我答应了摆渡口的人,下个月都能送过来。”

“下个月?成吧,你一并送来,放心,过几日就给送钱去,我这两天先看地方。顺带也看看,还有啥用的上的东西。这事儿我从来都弄过,想想,脑袋都大了。对了,你们这么多人呢,来,都帮我想想,这要新建个村子,该怎么整,都要点啥?”

这方队正绝对是属于会指使人的,这船上除了老肖,他一个都不认识,可愣是全让他利用起来,为着他一句话,这些山里汉子差点没抓破脑袋。不过你也别说啊,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人多了还是挺有用的,这七嘴八舌的确实给了不少的好建议。

什么村子最好西面或者北面有山,好当寒风!什么村子附近最好有小溪,免得江水不干净!什么离着山不能太远,草木要多,免得没柴烧!甚至连石头泥土该有多少都有人说,谁让这时候盖房子这是主料呢!

“这可比咱们安营扎寨还麻烦,好在咱们这儿别的不多,就是山多,河多。顺着河,一路看过去总有合适的地方。”

渔村已经遥遥在望,方队正也终于得出了满意的结论,所以等着他走下船,踏上渔村的土地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对着老肖说道:

“老肖啊,过几日我去寻你啊,你不也正好是在河边的山上嘛,我这也算是顺路了。”

他能说不吗?真的很想说不啊!可惜真事儿真没他拒绝的可能,除了咧着嘴表示欢迎,老肖已经没法子说第二句了,偏偏这边上还有一群人用羡慕妒忌恨的表情看着他。

看什么看,这家伙正寻地方安置人呢,若是看上自己家下面那点地方可怎么好?以后自己岂不是成天的就要活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了?那这日子可怎么过?自家那天淘还怎么用?难道还要从山壁上再挖个山洞偷偷玩山神传说不成?

别以为老肖是杞人忧天,他这回猜的那不是一点半点的准啊。看看,这不是,回到家不到三天,他就迎来了方队正,顺带的,他这山下的地盘果然要易主了。

“我说老肖,你这可不对啊,看看,你这山下地方多好,河边那点地就不说了,细长型看着不怎么得用,可盖上个客栈还是可以的,长条形没啥不成,冲锋打仗还有长蛇阵呢,对吧。还有,这进来的地方,老肖啊,你个老小子真是好福气,居然就能寻到这么好的地方,那山夹道我看了,简直就是个天然的安置辕门的地方,多安稳,看着就舒坦。还有这,虽说不够正气,可地方却也不小,地也合适,若是把房子沿着山脚起,这中间的一块收拾收拾,也能算是薄地,不收税的情况下,种点东西总能有点收获。”

方队正絮絮叨叨的,站在老肖家的石阶上指点江山,而老肖耳朵却敏感的听到了一个词:不收税?这事儿可不小啊!你说老肖为啥对自家山下这地方建村不待见?不就是为了这个税收的事儿嘛。再是太平盛世,这税赋也不会低。他们这样不交税的日子过惯了,猛地再让他们去交税,怎么能习惯的过来?再说了,这山民猎户的也没法子交税,除了人头税,哪一个算的准?怎么估定数?除了这个还有每年的力役,也都是麻烦事儿,年年都有人因为这个死,老肖能愿意?所以啊,这建村子的事儿真心没啥兴趣。

可若是不收税,那就不一样了,别的不说,好歹他们能有户籍了,万一有个走远路的需要,也不至于走不出去,不至于被当成流民抓了。那算起来就是好处比坏处多,自然是划算的。

“方队正,这不交税…真的?”

“自然是真的,将军特意上报求来的恩典,在军中十年以上的退役老兵,五年不用缴纳任何税负,五年后,在这河滩地上自己建村的,也只要给人头税。呵呵,那些大人们,一听是河滩地,还准备摆渡打渔为生,就知道没啥良田,自然愿意当好人。”

哦,只有这些老兵啊,那自己沾不上什么好处,哎,只能自认倒霉了。

“怎么的?不欢迎我们来?”

刚才说起老兵福利还一脸得瑟,感觉分外长脸的方队正,看着老肖脸色颓废,也跟着变了脸,和四川变脸一样,那速度,一瞧就知道常这么干,也不知道往日都吓唬谁呢。至于这会儿?自然是吓唬老肖的,他心里一直觉得老肖上次能帮着出主意,那说明和他们还是亲近的,加上这山中猎户是属于天然的武人派,是自己人,所以什么都做的很直接,可看看今儿这模样,难道自己想错了?其实这老肖和自家其实不是一路?这一想,脸上自然就带了出来,弄得老肖也是心里一紧,这可是自家的粗大腿,可不能随便得罪。

“哪有的事儿,只是羡慕罢了,在一个也是发愁,你们这要是来了,我们周边这些没有户籍的山民又该怎么算?你说这对比这么大,以后可咋相处。”

他这一说,方队正的脸色立马就好了些,这是实际问题。说起来这些山民才是这边的主人,地头蛇,他也是这里走出去的,山里的规矩懂得很。常言说的好啊,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占了人家的底盘,总要给点好处,不然以后不好相处。再说了以后那些兄弟们要在这里立足,要靠着这山山水水的过日子,也少不得要靠着这些山民帮扶。既然这样,确实自己也该为他们考虑一二。

“这倒也是个正经事儿,成了,我帮你去问问就是。总不会让你们太吃亏。哦…我知道了,怪不得有这么个好地方不和我说呢,原来问题出在这里,真是的,你有啥想头有什么不好说的?难不成我还能亏待了你们?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不成,你这还的好生招待我一顿才成,不然我这心伤的,该上哪儿找补去?”

老肖感觉自己自己整个人都僵硬了,啥叫心伤?这词是不是太那个啥了些,你这为了吃一顿饭咋就能这么拼呢?好吧,这也是老肖自找的,谁让他在方队正刚来的时候太热情呢,那红烧肉,那什锦素菜,那一锅子杂粮饭,做的太美味,生生把人将军府的厨子都给比下去了,能不让人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