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一样吗?轩儿是咱们阮家的长子长孙,未来一大家子都得依靠他,他若是这般冒冒失失,如何在京城立足?”阮弘理理直裰的袖子说,“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夫人,你心疼,也得忍忍。我去给母亲请安了,屋外跪着两丫头打发她们回去吧,都是快成年的姑娘,人来人往太难看了。”说罢,大步走了。

大夫人一个人坐在偏厅里,生了一会儿闷气,这才吩咐:“让四姑娘和五姑娘回去吧,抄十遍《女诫》明天交上来,再请个郎中给两个姑娘瞧瞧。”再怎么迁怒,面子上的事情还是得做。

宝珍出去,把大夫人话说了一遍。

四姑娘端端正正地朝屋里磕了一个头。

阮碧不想磕头,直接站了起来,带着秀芝走出大夫人的院子。

秋兰扶着四姑娘走在后面,边走边说:“姑娘,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多管闲事,这下好了,夫人生气不说,额头还破了,要是留了疤可怎么办?”

四姑娘说:“那也没有办法。”

秋兰继续唧唧歪歪:“再说,要帮也要看什么人吗?人家半点情也不领,连声谢都没有,倒搞得姑娘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阮碧听的失笑,忍不住回头说:“秋兰,你以为你们姑娘是在帮我?”

秋兰瞅她一眼,推推四姑娘说:“姑娘你看,多不值得。”

阮碧顿住脚步,回过身说:“我告诉你,要说谢,也是你们姑娘谢我,这话你自然是不懂,可是你们姑娘却是心知肚明。”

四姑娘浑身一震,抬头非常认真地看着阮碧。

阮碧迎着她的视线,不避不闪。

旁边的秋兰和秀芝看着打眼神官司的这两人,都愣住了。

一会儿,四姑娘垂下眼眸,说:“五妹妹说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明白,我做事,但凭良心,随便妹妹怎么想了。秋兰,先扶我去看一下林姨娘吧。”说罢,另取了一条路。

阮碧看着她弱柳扶风般地远去,不由地微微羡慕,人家好歹有娘有弟,有依靠也有期盼。若是自己也有这两样,定然也会跟她一样,耍点手段,为兄弟搏一个未来。可是什么自己也没有,无财无势,无依无靠。

正伤感,只见二夫人带着丫鬟过来。

阮碧忙曲膝行礼:“婶婶好。”

二夫人扶起她,看到她半侧脸肿起老高,惊愕地问:“这是怎么了?”

阮碧眼眶微红,说:“婶婶…就别问了。”

“方才我也听说了一点,做兄长的,对妹妹大出打手,当真…是闻所未闻。”二夫人拉起阮碧的手,“来,到婶婶的屋子里小坐一会儿,有什么委曲尽管跟婶婶说。”她忽如其来的热情虽然有点诡异,却正合阮碧的心意。

阮碧点点头,随着她到二房的院子。院子名字叫“芳景”,大概取自“芳景宜留连”,又或是“一庭芳景”的意思。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株百年白果树,枝繁叶茂,蓊蓊郁郁,刚刚结了果子,一点点白色点缀在树叶之间,打眼一眼好象满天星晨。

二夫人先让小丫鬟带她到东厢房三姑娘的屋子里洗脸梳发,然后再请她到正房的花厅坐着,吩咐小丫鬟:“给五姑娘泡一杯万春银叶。”又转身对阮碧说:“这万春银叶是今年新制的,成色比往年的都好。”

阮碧和大多数现代人一样,喝咖啡喝饮料喝果汁,就是不怎么喝茶,但是光听这名字,也知道是十分高档的茶。果然小丫鬟还没有送进来,先有一股清香飘来,及待到手里,鼻端那是清香萦绕不绝,再看杯里,深绿色的叶片根根分明,泛着一点点银光,不负其名。

二夫人又吩咐大丫鬟银杏说:“你也带秀芝下去喝杯茶。”

银杏知道她们有话要说,连忙拉着秀芝下去。

二夫人把茶杯搁在桌几上,先叹口气,怜爱地说:“我也知道你往素的日子…只是你倒底是寄在…他们名下,有些话我也不好说,免得她以为我有什么想法。你的委曲便是不说,我也明白,真真是苦了你。”

阮碧红了眼圈,说:“有婶婶这番话,我心里好受多了。”

“这一回又是为什么?都闯到你房里打人。”

“许是为了那个曼华。”阮碧也不瞒她,将在荷塘边遇到阮家轩拉着曼华纠缠不休的事情说了出来。

二夫人恍然大悟,说:“怪不得方才老夫人叫我过去,说要让曼华搭我们郭家的商船回扬州父母身边,我只当是昨晚阴差阳错,老夫人怕曼华触目伤情。”

原来老夫人要把曼华送走,那就怪不得阮家轩发起癫,看来他对曼华还是用了心的。只是他的性格如此鲁莽暴戾,不是做大事的料。阮府真要交到他手里,前景堪忧。阮碧握着茶杯,脑海里快速地转动着。

这时,小丫鬟在门外禀告:“二夫人,五姑娘屋子里来了,说是大夫人给她请的郎中正候着她。”

阮碧把茶杯搁在桌几上,说:“婶婶,我回去了。”

二夫人说:“有空多点过来坐坐,跟我说说话也可以,跟三丫头一起做做针线也可以。”

“是,婶婶。”

阮碧带着秀芝回到蓼园东厢房,管事媳妇带着郎中已经在厅里候着了,还是上回那个年轻郎中,记得他姓徐。徐郎中看看她的脸说:“并无大碍,我开点消肿的药膏外抹就好了。”

“谢谢徐郎中。”看管事媳妇在跟秀芝说着话,阮碧又低声添了一句,“上回的。”上回她明明没有中毒,这个徐郎中却说她中毒,分明是猜到她处境不好,有心帮她一把。

徐郎中瞅她一眼,说:“看病医治,是小可本份,姑娘不必言谢。只是姑娘前一阵子身子亏损严重,特别是脾虚胃寒,若再不好好调理,怕是要成顽疾了。”

阮碧心里也清楚,这具身体体质很弱,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她都是十三岁了,还没有来癸水。不过呢,在如今的处境下,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徐郎中留下现成的膏药,管事媳妇领着他走了。

秀芝帮阮碧抹了一层膏药,怕药效不够,又抹了一层,问:“姑娘要不要去床上歇会儿?”

“不了,我想去花园里转转。”

“好,我陪姑娘一起去。”

“不用了,秀水陪我一起去吧。”阮碧看着门边站着的秀水,她的眼神明显闪躲了一下。

秀芝虽然纳闷,却也没有说什么,只叮嘱秀水要照看好阮碧。

出蓼园,不走抄手游廊,直接沿着花间小径慢慢走着。一盏茶功夫,就走到昨晚秀水冲她招手的地方。阮碧停下脚步,放眼望过去,一目了然,虽然假山挡住部分视线,但若是假山后站着的是熟悉的人,还是能一眼认出的。

秀水大概明白了,脸色微白,先心虚地开口了:“姑娘怎么不走了?”

“秀水,为什么?”

“姑娘,什么…为什么,我不懂…”

阮碧慢条斯理地说:“你懂的,你清楚,我也清楚。昨晚我已经叫你不要出声,你还是故意大声地嚷出来,惊动大少爷和曼华,让他知道我在附近。今天你又通过曼云告诉老夫人昨晚的事情。说吧,为什么?”

秀水垂下眼眸,只是不说话。

“好,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阮碧又说,“即使你不说,其实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曼华,你忌恨曼华,你应该是早知道曼华跟大少爷有往来的。对了,你喜欢大少爷…”

秀水脱口而出:“不是,我没有喜欢大少爷。”

她只否认了这句,那就说明其他都是正确的。阮碧点点头说:“我说错了,是曼云喜欢大少爷,你是为了她。”

秀水吃惊地看着她。“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阮碧淡淡地说:“我就是知道。”

其实她是猜的,老夫人是个精明的老太太,凡事都有谋划的。她身边现在就只有两个大丫鬟,一个曼云十六岁,一个曼华十七岁,都是正当年龄,相貌姣好。曼华温柔多情,娇生惯养,是来消磨阮驰男儿意气的。曼华稳重大气,进退有礼,很有可能就是给未来的家主阮家轩培养的。秀水的反应证明她猜的没错,而且老夫人可能跟曼云说过,所以秀水才会这么上心。

“秀水,你说,我要是告诉大少爷,是你告诉曼云,曼云再告诉老夫人,你说,他还会要曼云吗?”

大少爷的脾气,秀水刚刚见识过,浑身一个抖嗦,颤声说:“姑娘,你不会这么做吧?”

“我会这么做的。除非…”阮碧慢慢地说,“有人能打消我的念头。”

“那怎么才能打消姑娘的念头?”

阮碧笑了笑,说:“曼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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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曼云曼华

更新时间2011-10-28 23:48:55 字数:2858

用过晚饭没有多久,阮碧正在练字,听得外面一阵燕语莺声。

秀芝揭起帘子张望了一眼,高兴地说:“姑娘,是曼云姐姐来看秀水了。”

看来这个曼云很得人心呀。阮碧搁下笔,说:“秀芝,请曼云姐姐进来坐会儿呀。”

“是,姑娘。”

秀芝出去,一会儿拉着曼云进来。曼云鹅蛋脸,一双月牙眼,不笑都好象在笑,嘴角有一个小小的梨涡,长相可谓是十分讨喜。她向阮碧曲膝行礼,说:“曼云见过五姑娘。”

阮碧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说:“曼云姐姐好,天天听秀水和秀芝提到你,早就想请姐姐过来坐一坐,说会儿话。”

曼云眼睛闪了闪,到底是年轻姑娘,再怎么沉着,也难免心虚。

“姐姐来看我的字。”阮碧拉着她到案几边,“写的如何?”

“好俊的字,五姑娘几时练的一手簪花小楷?”

“前世练的。”阮碧笑嘻嘻地说。

曼云佯怒,说:“五姑娘当真可恶,说这种浑话来糊弄我。”

“真不是。”阮碧信口胡诌,“曼云姐姐还记得前一阵子,我生了一场大病,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吗?那阵子,我天天做一个古怪的梦,梦到自己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生活好长一阵子,还练了一手好字。结果,后来病好了,发现自己写的字比从前俊多了,而且字迹也变了。”

“原来,五姑娘是在梦中练的字,也算是一番奇遇了。”

阮碧心想,穿越千年,这当然是奇遇了。

曼云拿起写字贴细细地看了一会儿,说:“姑娘这么俊的字,不如替老夫人抄写经书吧?”

“经书?”

“是呀,月初老夫人去天清寺,答应主持白云大师要抄写二十本金刚经开光,搁在寺庙里赠给有缘佛徒。除了姑娘和七姑娘,各位姑娘还有大夫人二夫人各领了三本,另有两本,老夫人交给了我,我看姑娘的字这么俊,便想偷个懒。五姑娘意下如何?”

阮碧怔了怔,曼云是个聪明的,既然来了,便是合作之意,断然不会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费功夫,那这个抄写经书里面莫非另有玄机?想了想,说:“我乐意帮姐姐这个忙,只是手头连本《金刚经》也没有。”

“这有何难?明日,我给你送一本过来。”曼云说,“这个月十五庙会那日就得用,只得五天了,姑娘要加紧。”

“姐姐不用担心,时间绰绰有余。”

曼云说:“谢谢姑娘帮我这个忙,到时候我在佛祖面前许个愿,祝愿五姑娘万事如意,得偿所愿。”

阮碧说:“多说好人有好报,姐姐这般好,我瞅着必定也能得偿所愿。”

曼云看着她,嘴角一抿,笑了起来,梨涡隐隐。阮碧想想刚才这两句有“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同等效果的对话,也觉得好笑。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拉近了不少,隐隐生出一点惺惺相吸的感觉。

曼云拉起阮碧的手说:“从前跟五姑娘接触的少,只觉得姑娘性子寡淡。如今一见,才知道自己从前没有长眼睛,没看出姑娘的爽利,以后少不得要多多打扰,五姑娘可别厌烦我?”

“我倒是十分乐意,就怕老夫人离不开姐姐。”

“这有何难?以后你多点到老夫人院子里坐坐,得空也可以说说话。”

“那自然是好的。”

曼云扭头看看漏钟,说:“哎呀,我得回去了,再过会儿老夫人要找我念经给她听了。”

“那姐姐忙去吧。秀芝,你送送曼云姐姐。”

看着曼云和秀芝说说笑笑地走出里屋,阮碧暗想,老夫人还真有眼光,这个曼云是个妙人儿。虽说比不得曼华的姿色,论心机论脑袋,十个曼华都抵不上。不过,象阮家轩这种不长眼的男人,只看得到表面的东西。曼云若是真的跟了他,未必见得会幸福。

第二天中午,曼云叫小丫鬟送来一本《金刚经》。

午觉起来后,阮碧让秀芝点燃一支檀香,这才开始凝神静气地抄写。刚抄到第三品,听到秀水在外间报:“五姑娘,二姑娘来了。”

阮碧赶紧放下笔,熄了檀香,又把《金刚经》和抄好的前两品藏起来,这才迎出去。二姑娘带着春云在外间站着,一袭嫩黄色的高腰襦裙,搭着银丝绣花薄罗纱披帛,头微微地昂着,颇有几分睥睨天下的架势。

“二姐姐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二姑娘斜她一眼,冷淡地说:“纸张不是叫罗嫂子给你送过来了吗?还是上好的冷金笺。却也不见你送字过来。原先巴巴地求着我,这才几天,时势易也,便就傲慢起来了。”

阮碧柔声说:姐姐误会了,我听说姐姐如今在跟母亲学当家,成日里要见一大帮媳妇婆子,还要到厨房里学做饭…每天脚不沾地的,怕耽误姐姐时间,所以不敢去打扰。”

二姑娘最近确实跟着大夫人在学当家,听到这话,心里稍微好过了一点。对于被阮碧利用一事,她一直是耿耿于怀。

“姐姐来里屋坐吧。”阮碧边说边挑起帘子。

二姑娘抬脚进来,眉头顿时皱紧,说:“好端端的点什么檀香呀?”

“最近梦多,午觉的时候,点了一支檀香安神。”

“偏就你事多。”二姑娘边说边在案几边坐下,翻过写字贴看了看,“怎么最近改练簪花小楷了?”

“前一阵子卧床,手生了,拿出来练练。”

二姑娘看阮碧一眼,说:“罢了,你既然无心,以后也就不用再送字过来了。我今日来是为了帮延平侯府的二姑娘传一句话,侯府里的荷花开了,邀请你去赏荷,便是后日,你早点准备吧。”

一股浓浓的阴谋气息扑鼻而来,阮碧为难地说:“二姐姐,郎中说,我身子亏损严重,适宜静养。”

二姑娘说:“你若是不想去,自个儿去跟谢二姑娘说吧,我又不是什么传声筒的。”说完,恼怒地站了起来,甩袖就走。

秀芝端着刚泡好茶进来,回头看二姑娘一眼,诧异地问:“二姑娘怎么就走了?连杯茶都没有喝。”

“给我吧,我正好渴了。”

秀芝递了一杯茶给阮碧,说:“我看方才二姑娘好象生气了,是因为姑娘吗?”

“她说延平侯府谢二姑娘邀请我赏荷,我说身体不爽,不能前行,她就生气了。”

“姑娘明明身体没事,为什么不去延平侯府呢?那里可漂亮了。”

“你听谁说的?”

“京城里的人都这么说的。”

阮碧顿时生出好奇心,说:“不过是三品侯爷府邸,能漂亮到哪里呀?”

秀芝诧异地看她一眼,说:“姑娘不知道吗?延平侯府原来是梁王府,梁王被砍了头,王府就没收了,后来延平侯府的大姑娘为官家生下皇长子,回家省亲,带的人马太多了,官家就把梁王府赐给了延平侯。”

阮碧假装想了想,说:“我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以前的梁王府人家都说比皇宫还华丽,跟天上的宫殿一样,我做梦都想去看看。姑娘,你就去吧,正好让我也圆一个梦。”

阮碧听她说的有趣,忍俊不住笑了起来,说:“那你让我考虑考虑。”

仔细想了想,阮碧决定接受这次邀请,便是刀山火海也去。从前在工作中,最讲究的就是人脉的拓展,世家闺秀里也不可能全是二姑娘和谢二姑娘嚣张傲慢的女子,也一定有人品出众知书达理的,若是能结交一二两个,说不定有助于打破目前僵局。

用了两天,把金刚经抄写两遍,最后一遍抄到最后一品,看到里面一首偈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雷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不免有点怅然,想到自己奋斗七八年,事业有成,却让一场大病带到异世,所拥的一切顿时都变成了梦幻泡影。

嘘唏感慨一会儿,用手绢包好新旧三本金刚经,叫秀水送了过来。

又想想第二天,要去延平侯府做客,虽说有可能是鸿门宴,也得打扮一下。打开衣柜,和秀芝一件一件的试着。正乐此不疲,秀水回来复命,眼神复杂地看了阮碧一眼,说:“姑娘,曼云姐姐有话让我跟你说。”

秀芝很聪明,一听这话,抱起几件衣服说:“姑娘,我去给你重新把衣服熏个香。”

等秀芝走了,秀水低声说:“姑娘,老夫人安排曼华姐姐今天随二夫人娘家的商队去扬州,谁知道在码头上,忽然来了辆车把她劫走了。”

第九章 人情买卖

更新时间2011-10-31 10:40:33 字数:3313

曼华被劫,阮碧并不意外。

只是谁劫走的?又是为什么劫走的呢?大夫人、二夫人、阮弛、林姨娘、阮家轩,都有可能。不管是谁劫走,对阮碧来说,都不是坏事,只有这潭水越搅越混,她才能从中渔利。

阮碧把身上试穿的衣服脱下来,换上家常素色襦裙。

秀芝抱着一叠衣服回来,诧异地问:“姑娘怎么不试衣服了?”

阮碧看着窗外的天光,这会儿,阮家轩应该从国子监回来了。“秀芝,你陪我出去一趟。”

“姑娘要去哪里?”

话音刚落,阮碧已经走出屋了,秀芝无奈,把衣服搁在床上,跟着出去。沿着抄手游廊一直走到垂花门,阮碧方才停下脚,秀芝微微白了脸,看看左右,小声说:“姑娘怎么跑这里来了?要去前院得跟大夫人请示的。”

“不出去,就在这里等一会儿。”

秀芝又是一怔,却没有再问,她服侍阮碧时间虽短,却知道她的性格,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喜欢别人问东问西。记得老夫人指她到五姑娘院子里做大丫鬟的时候,和她交好的几个丫鬟都打趣她:“就五姑娘那性情,以后她那屋子里还不得你当家作主。”她当时也有几分相信,及待到蓼园东厢房,才知道全不是这么回事。

没等多久,阮家轩带着顺儿大步走进来,看到静立一侧的阮碧,怔了怔,脚步微顿。阮碧赶紧行礼,说:“大哥好,小妹有事相告,请大哥拨冗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