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碧偷偷看赵皇后,只见她神色不变,但是眼神略显无奈。看来这样的遭遇战,她们打过多回了,多半都是她吃瘪。

“阮五姑娘,年初便听说了你,如今是真正见上了。“谢贵妃笑盈盈地说:“真真是画儿一样的妙人儿,看来是我家明月瞎了眼。”说罢,一双妙目一眨不眨地看着阮碧。太后与皇后也听说过阮碧的“绯闻”,目露好奇地看着她。

“说笑了。”阮碧说,“说起这事,小女子十分汗颜。年初,去延平侯府赏梅,梅林太大了,小女子又是第一回去,竟然迷了路。后来遇到谢二少爷,方才脱身,不想传到外头,便成了我为。”

谢贵妃拿过茶杯浅啜一口,目光里透出一点冷意。“如此说来,是我了?”

这个问题可难回答了,若是说她无中生有,那是犯上。若是说她没有,便是自打耳光,欺上之罪。阮碧虽然不想显露峥嵘,但是她如此步步紧逼,就不能不应战了。职场多年,她懂得以妥协求团结则团结亡,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于是说:“确实——”

一干人等脸色都变了,待立一旁的大太监低喝一声:“大胆!”

“———《道德经》有曰:有天下万物生于有,而有生于无。又曰:有无相生。可见这有无便是一回事。我不曾有为谢二少爷伫立雪中之心,但落在他人眼里却有为谢二少爷伫立雪中之行。我有中生无,贵妃娘娘无中生有,原属一回事。”

她巧词夺理把大家都说愣了。

一会儿,太后回过味来,笑着对紫英真人说:“你这弟子果然有十分的灵性,一番有无同源让她说的别有趣味。”

紫英真人看了阮碧一眼,说:“太后别夸她了,她年岁小,还是应该以修身养性为主,别白白浪费这份聪明,一个劲地信世智聪辩上走了。”

太后冲阮碧招招手,说:“过来,让我仔细龌龊。”

阮碧走到她面前,她拉着她,细细地打量一会儿,问今年多大?几月生日?可读过些什么书?

阮碧一一回答,十二分的乖巧模样。

赵皇后俏笑着说:“真人,你看看,这下子太后也要跟你抢了。“

太后笑着说:“我又不收弟子,抢来何用?”

谢贵妃笑着说:“太后不是还差一个儿媳吗?“

太后眸光闪烁,松开拉着阮碧的手。

阮碧忍不住看了谢贵妃一眼,心道,与你无怨无恨,你怎么总跟我过不去呢?她的一番乖巧,经谢贵妃口里就变志了别有所图。谢贵妃与她眼光接触,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转开了视线。

好好好,你既然不想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阮碧暗暗下定决心。

这以后,太后兴趣缺缺。

紫英真人识趣地拉着阮碧告退。出了西华门,听到外面大街上的人马喧哗声,阮碧竖起耳朵去听,这才是真实的生活,鲜活泼辣的。紫英真人见她听到俗世的声音却一脸双喜,不由地冷笑,说:“你便这么一点出息?“

第2章 婚事不成

阮碧冲她粲然一笑,说:“真人怎么好端端地生起气了?”

紫英真人不理她,闭上眼睛假寐。跟她交手多次,早就见识过她的厚脸皮与能言善辩。脸皮没有她厚,辩又辩不过她,真是无可奈何。

“真人,你看外面。”阮碧推着她,指着车窗外。

大周商业发达,沿街都是商铺和挑担的商贩,有男有女。名门世家讲究女子娴雅贞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而出来也要戴个帷帽,绝不能抛头露面。普通百姓要讨生活,自然没有这么多规矩了,夫妻一起出来做生意的并不少。便是一起逛街购物的也不少,只是不象后世手牵着手并肩走着,丈夫多半走在前面,妻子则落后半步。

紫英真人顺着阮碧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对卖糖人儿的挑贩夫妻,大概二十出头,相貌平常,身着褐色粗布。汉子专心致志地吹糖人儿,媳妇卖糖人儿,若是没有人买,便温柔地看着自家的丈夫吹糖人儿。天气太热,汉子的额头一片晶莹的汗珠,媳妇心疼地掏出手绢,踮起脚尖轻轻地擦拭着他的额头。汉子转睛看着她,目光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紫英真人微微动容。

马车咕噜噜地向前,把这对平反的夫妻仍在后面。紫英真人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看着阮碧。“姑娘想和我说什么?”

“我想说的,真人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就这样子简简单单地活着,也不错吧。”

紫英真人嘲讽地说:“姑娘说要简单,天下人怕都要笑了。”

阮碧苦笑一声,说:“我何尝想步步机心、营营碌碌?只是不想成为他人的鱼肉,真人莫要怪我就好了。”

紫英真人一时无语,她确实没有理由怪她,一直都是他想利用阮碧。收她为俗家弟子,也是考虑到可以名正言顺地带她入宫。“罢了,罢了,你既然无益于荣华富贵,我也不强求了。”

谁不爱荣华富贵?可是人生若只有荣华富贵,那是何其苍凉。这话只在阮碧肚子里嘀咕了一下。“谢谢真人。”

紫英真人嘴角一撇说:“到如今,你还要叫我真人?”

阮碧又粲然一笑,说:“多谢师傅。”

紫英真人眉心微蹙,说:“听着别扭。罢了,没有人的时候,还是叫我真人吧。”

阮碧呵呵地乐了,眉眼舒展,不带一点机心,和普通十三岁的少女一样。

紫英真人看着她笑靥如花,心情也跟着亮丽起来。虽然脸皮厚不过她,心思转不过她,辩论也赢不了她,但是内心还是十分欣赏她。倘若换一种方式相见,没有各自的立场与私心,恐怕能成为忘年之交。

只是,赵皇后…

想到赵皇后的处境,紫英真人的好心情便又荡然无存。毕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如何能看着她在皇宫里步步维艰?要不是当年自己赞她一句“面相贵不可言”,先帝和太后也不会选她为太子妃,她的性情原是不适合皇宫的,说起来还是自己害了她。

“五姑娘,如今该是你兑现条件了吧?”

阮碧说:“不急,太后圣寿那天,自然会兑现的。”

紫英真人皱眉。

阮碧柔声说:“欲速则不达,太后的圣寿也就是一个半月后,真人且安心等着吧。再说,我不是跟真人说过吗?倘若我的方法不奏效,我任凭真人处置。”

话说到这份上了,紫英真人只得点点头说:“好,我等着。”

说话间,马车离开嘈杂的大街,拐进槐树巷,停在阮府门口。

阮碧和紫英真人下马车,先到熙和院见大夫人。又在大夫人陪同下,到老夫人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喝了杯茶,说了会儿话。然后紫英真人说不放心玉虚观里事务,得赶回去了。大夫人和老夫人再三挽留,见她去意已决,只得作罢。

大夫人和阮碧把紫英真人亲自送到大门口,又依依不舍地说了几句话。紫英真人这才带着玉虚观的几名知事道长乘上马车。看着三辆车拖着斜长的影子远去,阮碧油然升起尘埃落定的安心感觉。

“还伫着做什么?”走出几步的大夫人回过头,不悦地看着她。认识紫英真人十多年,一直想让她为二姑娘说句好话,却不得,没想到最后便宜了阮碧。一想起这事,她就心里憋屈得很。而且这回与大外甥的亲事也不成了,大哥到现在连封信都没有回,指定是恼得不行了。还有,绮儿的婚事也变卦了,都是因为她…大夫人越想越气,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

阮碧赶紧走过去,低眉顺眼地跟着她进熙和院的偏厅。

大夫人坐下,宝丽见她不叫阮碧坐下,猜测要训话,于是只上了一杯茶。大夫人端起茶杯,右手揭开茶盖,慢慢地拨弄着茶叶,特别特别地专心致志,转眼间半柱香过去了。

阮碧知道她在变相地给自己立规矩,只好敛手肃立着,一动不动。

大夫人便拨弄着茶叶边想,就算你变成紫英真人的弟子又如何,那也不过是在外头博个好名声。在这阮府里,就休想逃出我的手掌。一炷香后,她浅啜一口茶,抬起头,很诧异地说:“怎么你还在?”

阮碧一脸平静地说:“女儿在等母亲发话。”

大夫人仔细看她的脸,一丝不耐烦都没有,究竟何时她变得如此沉得住气了?绮儿说她性格大变,不可小觑,原来是真的,是自己疏忽了,倒让她爬到自己头上来撒欢。冷笑一声,说:“如今你是紫英真人的高徒,我哪里还敢发话?”

这话是个大大的套子,无论怎么接话都不好。阮碧正犹豫,忽然听到吧嗒吧嗒的脚步声急冲冲地过来,小丫鬟的声音在外面急急地叫起来:“夫人,二姑娘来了。”

二姑娘一把扯开帘子进来,眼睛微红,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阮碧面前,挥手就是一巴掌。阮碧本想伸手阻拦,忽然想起大夫人还在场,赶紧把脸一偏。这个巴掌贴着脸皮而过,她后退一步,假装惊慌失措地说:“二姐姐,我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打我?”

二姑娘不甘心,又上前一步挥起手。

阮碧赶紧又后退一步,旁边侍立的宝丽却忽然横出一脚,嚷嚷着:“哎哟,五姑娘,后面有椅子,小心绊倒。”

阮碧被绊个正着,摔倒地上,抬头飞快地睃宝丽一眼。

宝丽只觉得好像一道寒光射入自己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心一缩。

“胡闹。”大夫人见闹得差不多了,重重地把茶杯一放:“春云,还不拉住二姑娘?”

春云拉住二姑娘,说:“姑娘,姑娘,消消气,别让不想干的人气坏了身子。”

二姑娘甩开春云的手,指着阮碧的鼻子,说:“都是你,都是你。”

阮碧站起来,拍拍衣袖上的灰,沉声问:“什么都是我?请姐姐明示。”

二姑娘哪好意思说是因为婚姻不成,只是愤怒地瞪着她。

大夫人见二姑娘只顾着生气,皱眉说:“行了,五丫头,今儿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等阮碧退下,大夫人又屏退左右,瞪着二姑娘说:“瞧瞧你自己,成何体统?”

“娘,我心里好恨。”

“不要说你恨,我也恨,原本好好一桩婚事,让五丫头给搅黄了。”

“那娘还护着她?”

“娘哪里是护她?娘是护你,傻丫头,要是传出去,说你因为婚事不成,对自己的妹妹大打出手?还有哪一家敢来聘你?”

二姑娘泪如雨下,身子摇摇晃晃。

大夫人心如刀割,拉她到怀里,掏出手绢抹去她的眼泪说:“别哭了,谢明月不成,还有其他人呀?东平侯府的潘舜美、定国公家的顾小白、还有官家不也正替晋王选妃吗?”

二姑娘哽咽不已:“娘,我就是不服气…”

“娘知道,娘知道,乖女儿,娘指定给你找个最好的。”大夫人柔声说着,拍着她的背,见她慢慢地安静下来,这才叫宝丽和春云进来,扶她去里面榻上躺着,又叮嘱一定要守着她,别让她乱跑。

看看漏钟,到晚上请安的时间了,带着宝珍到老夫人的屋子里。

远远地就听到欢声笑语,进里屋,其他人都到场了,个个嘴角含笑地看着阮碧。大夫人笑着问:“哟,这么热闹,在说什么呢?”

老夫人说:“五丫头在说进宫的事情,咦,二丫头怎么没有来?”

“她有点不舒服,在床上睡着。”

老夫人心知是因为婚事不成,微微颔首,不再问了。

二夫人好奇地问:“晌午见她跟谢二姑娘在花园里逛着,怎么一晃眼就病了,可要紧不?”

大夫人耐着性子说:“就是在花园逛久了,有点中暑,不碍事,睡一会儿就好。”

二夫人说:“前两日,我也有点中暑,大夫给我开的药还在,等一会儿,我叫人送过去给二丫头。”

“那就谢谢弟妹了。”大夫人怕她再纠缠下去,赶紧跟老夫人说,“母亲,今日筵席,还有点尾事没处理完,我去跟账房核一下数,先走一步了。”

老夫人点点头说:“行,都散了吧,五丫头留下。”

其他人纷纷退出去,片刻,只余下阮碧一个人。

老夫人拍拍榻沿说:“五丫头,你过来坐吧。”

阮碧依言走过去坐下,老夫人审视她良久,眼神像刀片一般,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实话告诉我,今日你去宫里,太后皇后谢贵妃都是什么态度?”

什么意思?阮碧心里一惊,含含糊糊地说:“许是因为紫英真人的关系,她们待我都很亲切,特别是太后,真的很祥和。”

老夫人不悦地纠正:“什么紫英真人?是师傅。”

“从前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口。”

“以后要注意一点。”老夫人又问,“你说谢贵妃也待你亲切?她可曾提起从前那桩事?”

阮碧犹豫一下,说:“是说了。”

“怎么说的?”

阮碧便把谢贵妃提起旧事,以及自己的应答都说了出来。

老夫人听得冷汗泠泠,说:“你当真大胆,居然敢反驳于她。好在这回太后喜欢你的回答,若是她不喜欢,你怕是麻烦了。以后断不能再如此鲁莽,知道不?”

阮碧不以为然,但还是说:“是。”

老夫人沉吟片刻,说:“五丫头,有桩事…与你有点瓜葛,你且听听。”

阮碧恭敬地说:“祖母请说。”

“咱们阮府与延平侯谢家一向关系不错,因此也有结成儿女亲家的打算,虽然一直没有挑明,却也有默契,便是二丫头和谢明月。但是今日东平侯夫人过来说…”老夫人顿了顿,把中午东平侯夫人的原话复述了一遍,“…阮老夫人,真是惭愧,有负所托。前些日子,我已经见过延平侯夫人了。她说,她一向喜欢阮二姑娘,也想着要定给谢二少爷,只是谢二少爷与阮五姑娘传出这般事情,再定二姑娘是大大的不妥,若是阮谢二府要联姻,也只能定五姑娘了。”

阮碧恍然大悟,二姑娘为什么动手打自己,大夫人又为何如此恼火?

想了想,说:“祖母,请恕我直言,这番话不过是谢家的托词,怕担了背信弃义的恶名,便把事情推到我们阮府头上。若真是定亲的打算,谢贵妃就不会在祖母等人觐见的时候,当着一干名门世家的面,特别挑我说事——要是她不提起,事情早就过去了。分明那个时候,她们就存下毁诺的念头。”

老夫人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赞许,问:“好好好,你果然长进了,怪不得紫英真人会收你为徒。走,随我去祠堂给老太爷上柱香。”

“是。”阮碧低声说。

祠堂就在老夫人院子旁边的一个独立小院,光线很暗,香案上陈着一排排的排位,乍一看还挺碜人的。老夫人点燃两柱香,一柱给阮碧,一柱自己捏在手心,合什闭眸,喃喃有语。

阮碧则跪在垫子上,也双手合什,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跟老夫人一起把香插在香炉里。这一柱香,原本是她从玉虚观回来就说上的,一直拖到现在。

想来,老夫人这回终于认可了她。

第3章 黄梅挑花

辰时四刻(八点),太阳便火辣辣了,蝉也开始鼓噪,一声紧着一声的“知了”。

今日的早餐特别合胃口,阮碧吃的有点撑了,懒洋洋地躺着塌上看书,顺带着也消消食。前两天,老夫人带着她进祠堂给老太爷上过香后,又说她太瘦了,特别吩咐厨房每天要变着花样给五姑娘做好吃的,包括每日一碗姜汤暖胃口果然立竿见影,这才几天,阮碧觉得自己的脸庞就丰润了一圈。

外间传来窃窃私语声,象虫鸟碉啾一般。

阮碧侧耳听了听,好象在说自己,便冲秀芝使个眼色。

她会意地走到外间,一会儿折身回来,说:“是小桔和寒星,去花园里摘了茉莉花,做成花串儿,想送姑娘,又怕姑娘嫌弃,所以在外头商量。”

原来如此,阮碧心里一暖。她平时多跟秀芝、茶妹、刘嬷嬷接触,很少跟这二个丫鬟说话,看来她们有点怕她。“叫她们进来吧。”

秀芝挑起帘子叫子一声:“小桔,寒星,姑娘叫你们进来。”

小桔才十一岁,个子却跟十二岁的寒星差不多,并肩走进来,都是个小的脸蛋大眼睛,看着倒象一朵小姐妹花。两人颇有点局促不安和羞涩,眼睛眨巴眨巴,互相推来推来,示意对方计口。

阮碧坐直,笑着问:“不是有茉莉花串要给我吗?是不是又舍不得了?”

两小丫鬟咕咕笑了起来。寒星大着胆子说:“哪里是舍不得?是怕姑娘嫌弃。”边说边伸出手,一串白玉般的茉莉花串躺在手心。

阮碧拿过,当即戴上,晃晃手腕问:“好看吗?”

小桔和寒星连连点头。

寒星说:“好看。姑娘的手真白,比茉莉花还白。”

闻着淡淡的幽香,阮碧只觉得外面聒躁的知了也变得份外的可爱。“真香,等会儿我去看四姐姐,一定让她羡慕坏了。”

两小丫鬟相视一眼,开心地又是咯咯笑着。

秀芝假装不满地说:“怎么只有姑娘的?我的呢?”

小桔这会儿胆子也变大了,说:“秀芝姐姐,你的我们也串好了,在外头放着呢。

“那我也要戴上,可不能让姑娘一个人香喷喷的。”秀芝说罢,往外走,小桔和寒星笑嘻嘻地跟了出去。一会儿秀芝回来,手腕也挂着一串,满脸笑容地问:“姑娘要去看四姑娘?”

“是呀。”阮碧下塌,把书放回案上,“刘妈妈怎么还没有过来?”

“方才姑娘在看书的时候,她叫人过来说,她家中孙子有点不舒服,她要晚点过来。”

“她孙子?是罗嫂子的儿子吗?”

“不清楚,我听说,她自己也有个孙子。”

阮碧怔了怔,这阵子太忙,忘记打听一下刘嬷嬷的情况了。

那回在城隍庙,她的应对举止,干净利落。回来后,她也慎言谨行,不再象以前那样指手划脚,可见是个聪明的人儿。倘若她从此愿意甘心顺服自己,倒是值得一用。

一边想着,一边把绣绷上的绣片取下来。

秀芝挂异地凑过头来者:“姑娘绣好了?不是前天才开始绣的吗?”

“昨晚我就绣好了。”阮碧展开绣片问,“怎么样?”

秀芝看了一眼,素白的棉布底,几枚墨色莲花间杂着两朵红色荷花,素雅生趣。“咦,姑娘只用了挑花?怪不得这么快。

“是,好看不?”

秀芝点点头说:“好看,只是不大见着这种绣法。”

阮碧笑了笑,兴冲冲地说:“走,咱们去给四姐姐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