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和她夹杂在一起的呼吸声之外,任何声音都没有,周遭安静得可以捕捉到尘埃跌落在地上时的声响。

闭着眼睛,机械化的把之前准备好的那些话说了出来:“只要把那些照片当成是永远的秘密。你,你可以,可以摸,只要,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摸,而且…”

被眼皮所阻挡住的泪水逆流着,一寸一寸倒退,从眼眶往后倒退经过不知名的地方来到心上,一滴一滴的被黑暗吞噬。

那个声音一点也不像来自于她,那个声音接着之前的话,艰难的前行:“而且,而且只要你想你还可以做别的事情。”

搁在那处所在的手为什么还不动呢,它可一点也不小啊,抖动着嘴唇:“要吗?要吗?”

回应她的是那只手的离开,即使是闭着眼睛她也可以感觉到来自于手的主人的愤怒,手从她衣服底下抽离,改成拽住她的衣领,她的身体直接被他提起。

愤怒的声音传达着:“我还以为你和你妈妈不一样,原来都一样,一样的…”

一样的什么呀?康桥睁开眼睛,随着眼帘的掀开,那些泪水得到了解脱,一滴一滴的从她眼角淌落淌下,就像是没有看到他的愤怒一样开口说:要吗?要吗?你刚刚也摸了,它一点也不小,而且,而且我可以和你保证,谁也没有碰过它,而且,我还可以保证,只有你可以碰,要吗?要吗?

“真是!你真是无可救药!”他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挤出。

知道,她也知道自己是无可救药,她也讨厌现在的她,可讨厌归讨厌她还是做了,身体轻飘飘的就像是一个纸人,任凭着他提着她,唯一在挣扎的就只有那从眼角不停淌落的泪水了,也仅仅只剩下泪水了,你们看,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自尊的。

两张脸距离很近很近,四双眼睛在对峙着,她的在哀求,他的满满是藐视,此时,敲门声响起,管家在叫莲煾:“莲煾,莲煾少爷。”

那个苍老的声音让她就像是那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他的掌控,并且在极快的时间里找到藏身之所,她钻进他的被窝里,而且让自己的身体一直一直往下滑,知直到被单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身体也开始抖动了起来,终于,知道害怕了。

其实她胆子挺小来着。

苍老的声音来自于门的那一边,只要他说一声“进来。”那么那扇门就会被推开,如果没有被推开那么就存在另外一种可能,她反锁了门。

反锁门,这听起来更加惹人厌烦。

那句“进来”好几次都要从他霍莲煾口中溜出来,可中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就是迟迟没有说出口,是因为那具紧紧挨着自己在瑟瑟发抖着的身体吗?那具身体的主人也知道害怕了吗?

居然用了这么老土的方法,可她又知不知道,这样的方法对他不管用,她不是第一个想爬上他床的姑娘,比她可爱比她性.感多的是。

霍莲煾八岁那年一个春天午后,那是一个周末,他和外婆到教堂礼拜,无意间霍莲煾撞到了教堂的神职人员和一位女义工的情.事,他记得推开那扇门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从色彩斑斓的玻璃窗纸射进来的光,光折射在摆放着教徒奉送的鲜花上,那些鲜花在摇晃着,之后,他看到了一黑一白的屁股在那里有节奏的抖动着,伴随着那些抖动的还有从那对男女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难听,扭曲。

悄悄关上门,绕过那个拐弯处肚子开始翻江倒海,之后他把午餐吃的东西全部都吐出来了。

如果当时不是教堂的玻璃纸那么色彩斑斓的话,如果当时摆放在供桌上的鲜花那么娇艳的话,如果当时年幼的他没有对那位笑容亲切的神职人员有那么一点点崇拜的话,如果那位女义工的丈夫不是外婆朋友的话,那个绕过那个转角他很快就会忘了这件事情。

可这件事情就像是所有孩子们童年时代,披在黑魔王身上那件丑陋的长披肩一样变成一片阴影,挥之不去,以至于他在对于男女之间的那档事情上兴致缺缺。

可,现在又有一位不知死活的想要爬上他的床,而且,这个人的身份还是敌人的女儿,她长着一张酷似敌人的脸。

外面敲门声没有再响起,脚步远去。

很好,很好,相信过了今晚之后他可以摆脱这段时间困扰着他的那些烦恼,康桥和她妈妈完全是一样,擅长于爬床技术,他的窗户大着呢,他要毫不犹豫的把这个屡次踩脏他地毯的人丢到窗外去,食物过敏所带来的轻微发烧把他怒火更是衬托得越发熊熊燃烧。

那具身体还在瑟瑟发抖着呢,隔着被单横跨在她身上,唯一露出被单外的是她的手,紧紧拽住被单的手,掰开那双手,扯住被单,往下一拉——被单下的光景让他一呆。

由于灯光光线折射所产生出来的效果,她那张脸大部分隐在阴影当中,若干的光只到达她的鼻尖,一小撮的灯光在她鼻尖淡淡晕开,那鼻尖翘翘的,也不知道怎么得那么的抓人眼球。怔然中她的身体微微在挪动着,头往后仰,然后,鼻尖的那些光线往下跌落,跌落到她另外的一个地方,那涂着水红色的嘴唇水水的,很滋润的模样,在灯光的衬托下就像是枝头上得到最好养分,刚刚到了成熟期的水蜜桃,粉粉的嫩嫩的,让人,让人特别想咬上一口。

咬上一口的话,不知道能不能从其中摄取到水分来呢?这个想法让他的心痒痒的。

着魔般的,低头,含住了那水水的,心里想着会不会出来宛如水蜜桃一样美好的滋味呢,舌尖在上面细细的柔柔的舔.弄着,不够,想要得很多,那回缠住他舌尖极为的生涩,生涩到…愤怒的情绪又再一次被点燃,去它见鬼的水蜜桃,敌人家的女人在夜里涂着口红爬上他的床让他愤怒,更让他愤怒的是他好像有被设计的感觉,紧紧吸吮住她的唇瓣,他要把那蛊惑他的口红颜色给擦得干干净净的,那样看起来就不会是让人想咬上一口的水蜜桃了。

唇从她唇瓣上碾过,停在她嘴角,撑起身影,低头,看着身下的那具身体,当目光触及到被白色真丝布料覆盖住的那两点突起时,他仿佛更愤怒了。

敌人的女儿有备而来,直接真空上阵了,愤怒勾起了他的破坏欲,隔着布料手去罩住,整团握在手上大幅度扩展收缩,那团海绵球状物体在他的手掌中形成了任意形状,这对曾经让他困惑过一阵子的鬼东西他想知道具体掌握在手上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他想证明那不过是两团肉而已,是的,是两团肉,也只不过是柔软了一点,柔软到什么程度呢,柔软到他手稍微一收紧就,就…放轻力道,拇指隔着那一层布料去压住站立于顶端处的那一粒,然后,他听着她轻轻的哼了一声,那一声宛如招魂一般,他的手掌也仿佛着了火一般,那火直接蔓延到了…停下手上的动作,吸气,从腹部提上来的那股气息形成某种的效应,在那种效应中他得到了属于成长的第一次初体验,昂然着剑拔弩张的,想要找到一处温暖滋润的所在进入,这感觉,见鬼!那只想要伸进她衣服里的手被紧紧的拽住,而且用的力气可真不小。

刻意压低的嗓音有着恼羞成怒的意味“是你让我摸的。”“你发誓。”“我可没有逼你爬上我的床。”“你发誓。”“别说那些傻话。”“发誓。”“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把你丢到窗户去。”“发誓!”“发誓个鬼,康桥!”“发誓!”“有完没完?”“发誓!”发誓对吧?真丝布料被撕开的那声又响有脆,毫不拖泥带水。

那一阵风吹过,吹开那薄薄雾气,还原了山峰的本来面目,美好秀丽可爱,宛如逐渐绽放的那朵山茶花,那顶尖也是水红颜色的,就像是她说的它可不小,她还说它还没有被人触碰过,有些的原理真的是无师自通,隐藏在他口腔里的舌尖在蠢蠢欲动的,想去逗弄那抹水红色彩,想在逗弄完之后含住卷住细细咀嚼,这个念头驱使着他低下头,但,这具身体的主人的手遮挡在上面了,咬牙切齿“可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可不是,他在房间里好好看书,她非得爬上他的床。死脑筋的女人已然在坚持着“发誓!”艹!她知不知道要制服住她并不难。“康桥!”他警告她。“莲煾,你发誓。”这声音抖动到不行,应该是真的在害怕,可即使这么害怕了她的那张嘴还是无比的倔强,徒劳重复着那个发音,他想让她闭嘴,可不知道怎么的“闭嘴”变成那句“好,我发誓。”天知道刚刚他都说了些什么,那双横在胸前的手缓缓拿开,手终于触到了,把那一整团握在手掌中,唇听从心底里的想法,含住那水红色的顶尖,明明看着就像是木头可却是如此的柔软,那种柔软的触感使得某一处蓄势待发的所在也急于得到犒劳,他想放进她里面,他知道能包容他的那处滋润所在在哪里,手从她的胸部往下移动,肋骨、腰侧、沿着百褶裙的曲线、撩起裙摆、手指沿着她的臀部来到她大腿后侧,从她紧紧合并着的大腿两侧穿进去,触到了薄薄的布料纤维,勾起了布料纤维,想扯开,手再次受到了阻挡,身下的那具身体已经颤抖到不行,又…又来了,明明造成现在这样的状况是她的错,一发力,布料纤维裂开,她的手这时才停止了去阻挡他,他们告诉他,在某些方面上男人们总是无师自通,引领着她的腿打开,沿着她大腿内侧,手指触到时宛如遭受到电击,被触到的人似乎也有着和他同样的境遇,回缩,拒绝,不容她退缩,单手扣住她的腰。

老师们晦涩的言语,在朋友们肆无忌惮的谈论,书本中影像中所带来的那些模糊印象在这一刻逐渐还原清晰,手轻轻的去触弄,很脆弱的模样,和他的僵硬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小而脆弱,而他…就像是朋友们口中的说的那样,那是特别敏感的一个小姑娘,敏感且诚实,永远比它的主人知道它需要什么,她的身体因为他的动作在大幅度的抖动,那抖动有着欲语还休的美好,仿佛没有之前那么的冲动了,半撑起身体去看她脸上表情,慌得像小兔子似的,于是,心里就那么一动,手指浅浅在那里试探着,那张脸开始一阵青一阵红的了,手指再深一点,唇趴在她耳边低低的,姐姐,是这里吗嗯?姐姐,你可是说了,我可以干点别的事情。

无处安放的手最终压在左边床头灯开关上,房间陷入黑暗,在那些黑暗中她的思想去找寻那挂在墙上的《再别康桥》它还在那里,来的时候她还特意去看了,还和她第一次见到时的一模一样,黑暗中他的进入直接而莽撞,到达最深处时紧紧咬着的嘴唇因为承受不了那种生生被撕开的疼痛,松开,从口中溢出那声啊—在那个尾音中他在她身体快速抽、动。他每一次推进都好像随时随地会泯灭的她的生命一样,疼痛所释放出来的声音支离破碎着,手下一瞬间去按住他的肩膀徒劳的想去阻止他,不让他进入那么深,然后她听到他气急败坏的警告:别嚷嚷,你一嚷嚷我也疼,你把夹得太紧了。怎么可以让他疼呢,万一他因为疼不高兴反悔了怎么办?于是她再次咬住自己的嘴唇,而且还沿着记忆中在看的黄色小书时那种会讨男人喜欢的法子,手伸进他的头发里,任凭着他又顶又撞的,任凭着他的手掌握住胸前的柔软,捏圆搓扁。黑暗中两具生涩的躯体在重复着极为单调的动作,疼痛使得她陷入了某个混沌的世界里,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九的时间,那声低低的嘶吼声把她从那个混沌世界拉回来,他埋在了她身体里面,头搁在她的肩窝上,他的喘息声打在她耳畔,急促愉悦满足,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透她的也是,他的手从她胸前滑落,两具身体宛如从水中捞起来一样,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力气说话,极为安静的周遭就只剩下了时间在行走的声音,滴答,滴答…

离开霍莲煾房间也只不过十二点时间多一些,离开时霍莲煾在洗澡,洗澡之前他把他的一件外套递给她,穿这个回去,外套不用拿回来了,那个时候的霍莲煾看着和霍正楷像极了,手从被单里伸出来接过外套,等浴室响起水声,康桥从床上起身,脚一触及到地面,整个身体因为猝不及防间瘫倒在地上,然后那里又开始撕裂般的疼了起来,甚至于一吸气就会要她的命一样,艰难从地上站起来,穿上外套,幸好的是霍莲煾给她的那件外套够长,长得都差不多及到她的脚板上了。

借助房间的一些遮挡物,一小步一小步的沿着房间门口走去,渐渐放缓着脚步,停在了那里,侧脸——

那副《再别康桥》还在那里,白色的底黑色的字,黯然转过头,只有康桥知道,其实一切已经不一样了,不再一样了,以后不会再迷恋那些了。

轻轻带上门,捂紧身上的外套,往着长长的走廊那一头,靠在走廊的拐弯处,借助走廊的墙壁来支持那具眼看着就要像纸片人一样跨在地上的身体,被长长外套遮挡住的双腿在打颤。

走廊的壁灯把她的身影投递在地板上,瘦瘦的,小小的,有点像小老太太。

第50章(2002-2003)晋江独家发表

回房间的路康桥走了很久很久,沿途经过的房间房间门都紧紧闭着,所有人都沉浸在睡梦中,谁也不知道这个夜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到房间洗完澡躺在床上眼睛一闭,睡意铺天盖地,长梦就像是无边无际的画卷,在长长的画卷中,自始至终都有着一个让她朝思暮想的小小身影,她一步步往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挪过去。

触到时,脸埋在她肩膀上,喜极而泣。

就像受到莫大委屈似的,呜呜,呜呜的。

也许她的哭声吵到那小小的身影,甩开,贴上,再甩开,索性最后她无尾熊一般贴上去,一边奶奶,一边大声嚎哭着。

呜呜,呜呜…

是有点吵,然后她收住了声音,可…

那呜呜声还在继续着,近在咫尺,有人在摸她的脸,摸她脸的手小小的,那是她喜欢的小手,那双小手一个劲儿拍着她的脸。

嗯,是她的小樊呢。

是她的小樊在呜呜,呜呜的,不是她。

不过下手可一点也不轻,开口“疼”,可嗓子就像是在发烧似的,那句发音怎么也挤不出来,手想去阻止那只手可一点力气也没有,她的那点力气就只能做到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一室的光,那张朝着她凑的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周遭有淡淡的药味,这是她的房间。

“姐姐?”哭哑的嗓子试探性唤着她。

手指轻轻去触摸霍小樊的手指,小家伙这才破涕而笑:“姐姐你生病了。”

这一觉康桥睡了一个白天和差不多两个夜晚,小樊是在昨天傍晚发现的她,用他的话来说姐姐和平常不一样,整个人就像是火球似的。

之后据说医生的话把倪海棠吓得花容失色。

“姐姐,医生说如果再晚发现的话你就会变成白痴。”霍小樊和她说。

康桥虽然瘦可身体一向很好,除了偶尔吃坏东西肚子疼之外发烧感冒这些几乎都没有,这次高烧来得毫无征兆,连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其中原因康桥大约猜到一点,那晚,霍莲煾也是处于微微发烧状况。

不过康桥想这场发烧来得挺及时,最近她在学舞蹈,这样一来这几天就可以避开那些大幅度动作了。

是夜,倪海棠来到康桥的房间,她坐在床前,手触摸着她的手,说:“康桥,你这次生病真的把妈妈吓坏了,你在发烧期间嘴里一直喊着奶奶,那时,妈妈有种感觉,也许你外婆觉得不能让你再跟着我了,所以她要把你带走了。”

说完那些话,倪海棠看着她,就好像不这么看着她的话她就会被外婆带走似的。

在倪海棠的目光下康桥下意识把睡衣领口拉拢,她总觉得霍莲煾会在她颈部上留下那种会暴露秘密的红色印迹一样,在做这些动作时她不敢去看倪海棠,害怕把她带到这个世界的人会从她眼眸底下发现那个夜晚的秘密。

“康桥。”

“嗯。”垂着眼睛低声应答着。

“以后,我会学习当一位好妈妈,就像是别人家的妈妈。”她说,仿佛是怕康桥听得不够清楚一样,倪海棠说这些话时语气放得很慢。

“好。”应答着。

展开双手,康桥第一次主动去拥抱自己的妈妈。

康桥自始至终都记得那天早上倪海棠说过的话:“只要妈妈度过这次难关,以后就戒酒戒烟,和你和小樊好好过。”

以后,他们三人要一起好好过,她、倪海棠、霍小樊三个人,一起到商场去,节日一起到电影院去,穿着一模一样的服装一起到海边去游泳。

三个人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康桥的病没有很快好起来,持续的低烧让她连续缺了好几天的课,倪海棠也不催她,每晚睡前倪海棠都会到康桥的房间呆一会,她甚至还说出“康桥,你要是不喜欢上那些补习课以后就不要去了。”

这几天,周颂安也在给霍莲煾补习完之后会来看康桥,他给康桥带来了一些关于霍莲煾的消息,霍莲煾最近几天都在家,而且据说学习很认真。

康桥生病的第五天下午,倪海棠给康桥削水果,康桥在看书,那声“啊”来的很突兀,抬起头来康桥先看到的是倪海棠那张苍白的脸,她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手指,削水果时她被水果刀割伤了,现在,她的手指在流血。

康桥为倪海棠处理伤口时听到她喃喃自语声“我觉得要有事情发生了,我觉得一定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不不,也许已经发生了。。”

康桥自然知道倪海棠担心的是什么,现在的倪海棠俨然如惊弓之鸟,最近几天里倪海棠一张脸快速消瘦了下去,眼眶带有着淡淡的淤青。

“妈妈不要胡思乱想,哪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康桥尽量用极为轻松的语气说出。

没有受伤的手落在康桥头顶上,倪海棠的声音带着那么一点点神经质:“不,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康桥你知道吗?你外婆出事的那个时间点我也在削水果,当时也被割伤手了,而且是同一根手指。”

“那只是巧合。”

倪海棠宛如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康桥不信你看,那伤口还在。”

康桥在倪海棠手指上新添的伤口旁边看到另外一道旧伤口,两道伤口几乎一模一样,抬起头,呆呆看着倪海棠,她想她现在的脸色一定白得就像雪一样,她想倪海棠一定被她的脸色吓到了。

倪海棠挤出极为勉强的笑容,用假装出来的轻松语气,嗔着:“看把你吓的,妈妈刚刚只是在胡说八道,康桥你说得对,这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对的,对的,康桥木然点头,明明那晚霍莲煾发誓了。

倪海棠离开房间之后康桥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书本上,只是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一颗心忽上忽下的。

小会时间过去,房间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是周颂安,周颂安比一般来的时间点还要早上一个多钟头。

周颂安告诉康桥今天下午霍莲煾取消了补习,因为霍莲煾要和霍正楷打壁球。

霍正楷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周颂安带来的消息让康桥心里的不安持续扩大,开口,说:“颂安,我现在有点不舒服,我想休息。”

“不舒服?我给你叫医生。”周颂安一边说着一边想去拿电话。

拉住周颂安的手:“不用,我睡一觉就好。”

他的手落在她额头上,深深看着她:“康桥,快点好起来,好了之后我带你去吃冰淇淋,世界最好吃的冰淇淋。”

康桥点头。

周颂安走了。

周颂安走后,康桥打电话问了姚管家,姚管家说是霍莲煾打电话让霍正楷提前回来一天。

挂断电话,康桥知道事情十有□□应该是那样的,霍莲煾是两面手,她不是已经屡次吃过他的亏了吗?怎么还这样如此轻易的相信他!天真的以为霍莲煾再怎么坏心也会是虔诚的,霍莲煾出生时信奉基督教的林芝华曾经让牧师为她的孩子举行仪式,接受过仪式的孩子就成为太阳之子,每一个太阳之子一生都要信守诺言。

离开房间,康桥沿着那天晚上走的那条路,脚步飞快,周颂安告诉她霍莲煾和霍正楷打壁球的时间约定在三点,现在是两点三十五分,康桥在心里祈祷着,霍莲煾能在他房间里,不然,她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他。

踩在地板上的脚步轻飘飘的,头有千斤重,仿佛一不小心头就压垮身体似的,每一步都力不从心。

午间的长廊静悄悄的,停在霍莲煾房间门前时康桥已经气喘吁吁,没有任何顾忌打开霍莲煾房间门,庆幸的是门没有锁。

一直往里面走,一处一处地方找,最终在衣帽间找到了霍莲煾,霍莲煾正在对着镜子整理球衣领子。

光影把她的影子淡淡投递在地面上,宛如游魂般一步步飘向了霍莲煾,然后站在霍莲煾身边,等待着。

不知道是她的脚步声太轻了,还是霍莲煾太过于集中精力整理衣领了,他一直没有发现她的到来,弄得她也不敢开口。

她和他距离很近,他整理完了衣领,侧过身来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几秒之后,霍莲煾声音气急败坏:“你怎么整天像一只鬼一样。”

好巧,康桥也有这样的感觉,可她现在没有心情和他谈论这些,开口问他霍莲煾你要去哪里?

后退,霍莲煾和她拉出距离,他在打量着她,从头发到脚,淡淡的嘲讽厌恶跃然于他眼底眉梢:“又没有扎头发?校服变成了和尚袍子?”

离开房间太急,康桥没有时间换衣服,她现在穿的是看起来有点像和尚袍子的长睡衣。

“不过,姐姐,现在可是白天,我可没有心情在白天和脸白得像一只鬼的女人玩那种游戏。”

说完后,霍莲煾弯腰拿起放在他脚边装着球拍的包。

康桥手一横,挡住了霍莲煾,死死的拦住。

“霍莲煾,那时你发过誓的。”艰难的说着,康桥很不愿意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可现在她不得不去回忆。

“我没有忘记。”

那就好,那就好,康桥心里松了一口气,在那口气刚刚松下时又听到他说。

“可那时你说的是照片。”

仰头,目光呆呆落在他脸上,嘴里喃喃问着:“什么意思,霍莲煾,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那时说的是照片?”

“又…”淡淡的语气转换成为了不耐烦,他手往她脸上伸,展开的手掌结结实实遮挡住她的整张脸:“又是用这副鬼模样,康桥,我很讨厌你这样看着我,眼珠子看着要掉下来似的。”

“什么叫做我那时说的是照片?霍莲煾你说清楚一点。”手去扯他蒙在自己脸上那只手的手腕。

“说清楚?好吧,那天给你看的不是除了照片还有视频吗?你那天可没有说视频。”这话,这语气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所以待会,我去见我爸爸时,就不把照片给他了,我就把视频给他。”

“嗡”的一声天旋地转。

挡住了那张脸,那张在那个晚上他一直想毁掉的脸,这是他妈妈的房子,他的房间还挂着他妈妈的画像。

而他居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和敌人的女儿上床了。

多可笑!可笑而且荒唐!这一切来得如此的毫无征兆,以至于那个晚上洗完澡之后霍莲煾站在床前发呆了近半个小时。

凌乱的被单,残留在房间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在提醒着他,不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之后,他让佣人换掉所有床上用品,等到棕色的系列床上用品换成了深蓝色时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个夜晚他打电话给他的朋友,他们计划驾驶帆船横跨太平洋,在这之前他要做到的是把那段视频交给霍正楷,然后所有一切连同那个荒唐的夜晚到此终结,他要把这个荒唐夜晚发生的一切丢到太平洋海底。

可,随着日期一天天临近,他并没有因为拟定好的计划获得平静,反而心情越来越为焦躁,他总记得那具在自己身下瑟瑟发抖的身体,就像是屠宰场上被拔光所有毛发的小鸟儿。

每当这个时候,霍莲煾总是在心里催眠自己“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于是,昨晚,他打电话给霍正楷。

再这样下去,霍莲煾想再怎么催眠都无济于事。

是敌人的女儿先挖的陷阱。

是的,是那样的!

此时此刻,面对着那张雪白雪白的脸,霍莲煾冷冷的说着:“康桥,现在感觉有点糟糕对吧?就像是赔掉了夫人折掉了兵?”

脑子里晕乎得厉害,能抓得住的唯一念头就是阻止霍莲煾从这里出去,这个念头促使着她推开了霍莲煾,然后急急关上衣帽间的门,并且用背堵住房间门,让自己的身体宛如树桩一样竖立着。

她妈妈答应了她,以后要好好的,和她和霍小樊做很多的事情,他们三个。

霍莲煾一步步走向她,如此轻而易举的把她提起来,她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维持着让她的眼睛睁着,睁着的眼睛紧紧盯着霍莲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