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末,康桥见到霍正楷,这位商人对于圣诞节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可康桥总是记得霍正楷那时说将让霍小樊通过电视向民众道歉时的冷酷样子。

二月初,康桥见到一早等在那里的周颂安,她冷冷的问他住在看守所的感觉怎么样,他说着还行。

在她的注目下周颂安渐渐收起笑嘻嘻的表情,那一天康桥第一次见到属于周颂安脸上的无奈与难堪。

“对不起,当发生那样的事情时,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里康桥都会在学校门口见到等在那里的周颂安,文莱的天气雨说来就来。

那天傍晚康桥终于忍无可忍的冲着被淋成落汤鸡的周颂安喊:你傻啊,一把伞才几个钱,即使你拿不出买伞的钱也不会找一个地方躲雨吗?

周颂安有鼻炎,每次感冒时总是让他够呛。

她的话让周颂安露出特属于他的周式笑容,傻傻的。

一边笑着一边从她肩膀结接过书包,接她回家的车就停在几十步开外所在,这几十步里他非得帮她拿书包。

接过书包上车,车门关上,周颂安站在车外朝着她挥手,车子开走他还站在那里,呼出一口气康桥让司机把车子倒回去。

车倒回到周颂安面前,康桥打开车门,对还傻傻站在那里的周颂安语气很冲的说:“进来吧,我送你回家。”

当康桥朝着正在开车的司机说“开好你的车”时,周颂安感觉到了来自于那位沉默的图书馆女孩的改变。

就像那位为霍家服务了半个世纪时间的老人家说的那样“颂安,你和康桥不适合,起码在身份上。”

这种感觉在这个礼拜里尤为浓烈,穿着制服的司机,高档轿车,穿着名牌鞋子拿着名牌书包的康桥看着就像是谁家的公主,以前她也穿名牌鞋子背名牌书包但很少会让他有隔阂感。

本来有很多话要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选择用沉默来缓冲忽如其来的失落感。

车子停在超市门口,他看着她狠狠的盯了他一眼,气呼呼走进了超市。

小会时间,她提着购物袋又气呼呼打开车门,看清楚她购物袋里的东西之后周颂安咧嘴一笑,刚刚的那些失落感仿佛在笑容里头烟消云散。

接过她递他的毛巾擦拭头发,擦拭完头发之后接过热咖啡:“小樊好吗?”

“嗯。”应答着她在检查购物袋里的东西。

周颂安在购物袋里看到了一些预防感冒的药品,看着那些药品心里泛起淡淡的甘甜,喝着热咖啡时周颂安忽然想起了他的学生。

“霍莲煾还好吗?”

那只正在给购物袋里的东西分类的手停了下来,似乎在倾听他的话,车厢里很安静,安静得让周颂安觉得怪异,片刻之后周颂安想起了那种怪异来自于哪里。

康桥并没有和以前一样在他问这个话题时表现出了那种类似于刺猬的尖锐。

顿了顿:“听说霍莲煾和他外婆的感情很好。”

周颂安知道霍莲煾是外婆从小带大的,不久前周颂安听说了霍莲煾外婆去世的消息,他想现在他的学生一定很难过。

她把购物袋的东西处理好,整包购物袋往着他身上放:“周颂安,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

这是周颂安第一次听到康桥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疏离、敏感,再仔细听的话仿佛又带有着那么一点点淡淡的哀伤。

周颂安偶尔也会在那被长长粉白色围墙围起来的角落里听到过佣人们的窃窃私语声,话说得很难听,他也数次从霍莲煾口中听到了“拖油瓶姐姐”这个称谓。

“刚刚是我的错。”放柔声音:“以后不会再问这一类的话题了。”

许久,许久,周颂安才等来康桥的回应。

“颂安,我是我,他是他,记住了。”

第78章(2004-2005)晋江独家发表

三月,无忧花花开的季节,浓郁的花香和着南国的风总是让人昏昏欲睡,那个周日康桥在无忧树下站了许久。

沿着无忧树下的小径最终停在那个游泳池边,游泳池的水依然维持着那种很清透的淡蓝色,这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响起拍水声。

不久之前康桥听到这样的一个消息,也不知道来自于那个佣人口中,“莲煾少爷说今年不回文莱。”这句话就这样轻飘飘的飘进她耳边,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开始心神不宁了起来。

夜幕降临时,康桥第一次打开那个抽屉,第一次拿出那只被刻意遗忘许久的纯蓝色手机,她开始给手机充电,充电期间她就坐在一边呆呆的看着。

那只纯蓝色手机和之前纯白色手机一样只存着一个手机号,也还一样一次性缴纳十万文莱元话费。

也不知道怎么的康桥心里一动,然后她做了一件事情,她给霍莲煾打电话,用那只纯蓝色手机,电话接通时她手心就开始冒汗。

等待的时间笼长而沉闷,对方久久没有接起电话。

电话转成忙音时康桥心里松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回桌面,看着手机康桥心里模糊想着文莱晚上时间是美国的白天时间,按照时差计算霍莲煾现在正在上课,要么霍莲煾就是把电话放在家里,要么就是不方便接电话。

这个晚上,康桥把那支纯蓝色手机放在枕头边,这个晚上手机一直没有响起,早上起来康桥把那支手机放回原来的地方。

半夜时间康桥被忽然响起的声音惊醒,侧耳细听,确认声音来自于她放手机的那个抽屉时康桥慌忙从床上起身,因为起身动作太急的缘故她跌倒在地上,额头一下子撞到床头柜,顾不得掉落在地上的拖鞋,康桥打开抽屉,手刚刚触到那个手机手机铃声就停了。

手握着手机瘫坐在地上,看着墙上的钟表发呆,此时为临近午夜时间。

发呆间手机又响起来,慌忙接起,颤抖着声音:喂——

回应她的是沉默。

“喂。”再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声。

来自于电话彼端那声轻轻浅浅的“木头”使得她心里大大松下了一口气。

“你昨天打电话给我时我正在上课,不方便接。”他说。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他问她。

“霍莲煾。”顿了顿,康桥按照昨晚想的那样说出:“小樊的事情我好像没有和你正式的说谢谢。”

那位昏迷的少年在上个月被移送到美国,那时康桥带着霍小樊给少年送机,那一天霍小樊得到少年母亲的原谅,几天前康桥往那边打电话,知道那位少年第一阶段的疗程取得不错的效果,他已经能通过仪器达到和家人医生进行简单沟通。

“霍莲煾,谢谢你。”康桥说。

“小樊现在好点了吗?”

“嗯。”

电话两端都陷入了沉默,关于霍莲煾外婆的事情她很想去安慰他,可康桥不敢,即使霍莲煾对外宣传他是因为忽发事故才没有见到外婆最后一面,可真正的原因他和她知道。

如果那天不是她缠着他的话,霍莲煾大约不会错过航班。

想到这里康桥心里一阵黯然,低低说了一声“我挂了。”

嘴里说着我挂了可手里却是迟迟没有行动,她习惯了他先挂断电话,可那边他也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在电波声音中他叫了一声“木头。”

“在。”她慌慌张张回答。

彼端传来浅浅的笑容气息,康桥不好意思揉了揉脸,然后她听见来自于霍莲煾的那句“以后要给我打电话时间挑好点。”

急急忙忙点头,急急忙忙说好,她知道他那句话里头的意思。

“那我挂了。”

“好。”

这次他真的挂断电话。

恋恋不舍把手机放回去,看了一眼钟表,凌晨两点多钟。

次日,霍小樊说姐姐就像是一只大熊猫,康桥朝着他呲了呲牙。

康桥第二次给霍莲煾打电话是在周日,这个时候是美国时间的周六,文莱的早上时间美国的晚上时间,她刚刚吃完早餐,他刚刚吃完晚餐,他和她都不用上课,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说什么呢?接通电话康桥就急急忙忙说霍莲煾有人欺负我,那话里头有告状的意思,霍莲煾因为有人欺负我了我才给你打的电话。

莲煾少爷可是说了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和小樊,说这句话其实还有另外的小小心思,你说话还算不算话,如果算话了是不是我就可以理解为你还在在乎我。

“挨打了?”那边的声音迅速提高。

“没有。”老老实实回答。

然后康桥开始讲,讲周五她被罚跑步的事情。

事情是那样的:周三时下午体育课,因为恰逢经期康桥拿了好处给医务处一名护工,然后得到不用上体育课的证明,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怎么的被班里一位叫做梅丽的知道了,梅丽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体育老师,然后康桥就这样在礼拜五的下午跑了一千米,那一千米都快要把她的腿都跑断了。

当然康桥夸张了一些细节,比如说从三点跑到五点被她夸张成为了从三点跑到六点,又比如说她的脚都起泡了,她的脚板是起泡没错,可没有一下子就起一大堆泡泡。

“木头,你现在是跨国界告状。”霍莲煾说。

康桥呐呐笑了起来,然后干干回了一句:“是你说的,是你说不让别人欺负我和小樊。”

“嗯。”那边他柔声说着:“这话永远有效。”

礼拜一,下午三点半,康桥透过学校窗户看着在跑道上搏命奔跑的梅丽,要在一点半时间里跑完两千米,这么热的天,够呛。

接下来时间里康桥和霍莲煾开始一个礼拜通一次电话。

四月来临时他们从之前的一个礼拜时间通话变成了一个礼拜通两次电话。

四月末他们开始视频聊天,在通话内容中他们已经开始涉及一些让人脸红耳赤的事情,比如说这一天电话响起时她刚刚洗完澡,他问她在干什么她说我刚刚洗完澡,然后电话彼端迎来了沉默,然后他叫她“木头。”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那声木头让她心里就那么突的一下,应答出的那句“嗯”怎么听都,都像他在摸她一样,脸颊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发烫了起来,然后…“木头,真想摸你。”

于是,她冲口而出“你回来了就可以摸到我了。”

康桥总是记得在三月初时听到佣人们说的那些话“莲煾少爷今年不回文莱过暑假了。”她想让他回来。

电话彼端沉默了,于是也不知道怎么的脑门一热,说出一句“我今天买内衣了,紫色的。”

康桥的同学告诉她,内衣颜色是一个女孩在潜意识里盼望着转变成为女人的心里暗示过程,白色太单调了,粉色太孩子气了,而黑色太过于成熟,红色太过于艳丽,最终,把目光落在那件紫色颜色的内衣上,红着脸把它带回家。

电话那头依然沉默着,只是气氛不一样了,然后他说木头我想看。

红着脸应答着,打开视频,然后把她今天买的内衣放在摄像头前,那是一种就像是牵牛花颜色的浅紫,娇嫩又不乏梦幻。

可是莲煾少爷好像不满意的样子。

“不好看吗?”

“好看。”

“?”

“我想看你穿。”

放在桌上的水差点被康桥打翻,拿下耳麦,霍莲煾的声音听不见了,可屏幕里他还在说话,从他眼眸底下所释放出来的康桥就可以猜出他在说些什么了,慌慌张张手去捂住他的嘴,然后,他做出一个吸吮的动作,那一下他唇瓣仿佛贴上了她的手掌心,于是慌慌张张的手离开屏幕。

然后她看到他笑,他那边的背景是蓝色的,那一笑被蓝色背景衬托出了倾城之姿。

即使拿掉耳麦,可她耳朵里仿佛还残留着他说话声音,在那里说着:木头,我想看。

慌忙关掉电脑,她害怕她会在他的鼓动之下穿上那件紫色内衣,袒胸露臂的呈现在他面前。

然,在这个五月周末上午十一点半,康桥偷偷反锁上房间门,把窗帘统统拉上,直到确信房间完全处于密封状态时,康桥这才期期艾艾坐在电脑前,伸手,触了触霍莲煾印在屏幕上的脸,霍莲煾做出已经抓到她的手的动作,她和他都坐在电脑前,彼此之间没有说话,因为,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一些什么。

今天康桥穿了一件宽大的格子衬衫,房间里正在播放着小夜曲,为了给自己壮胆她还开了一盏壁灯。

看了他一眼,颤抖的手落在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上,解开第一颗纽扣之后她看了他一眼,透过屏幕他眼神安静美好。

手落在第二颗纽扣时她的心没有之前跳得那么快了,第三颗纽扣时她手指尖停止了颤抖,至于第四颗纽扣已然不用解开了,因为衬衫够大只要她手轻轻一扯,整件就会掉落下来。

手指停在第四颗纽扣上,悄悄抬起眼睛去看他,他眼神热烈,落在第四颗纽扣的手一扯,整件衬衫掉落了下来,白花花的两团三分之一被紫色蕾丝边包裹住,没有被包裹住的三分之二就这样呈现在他眼前,胸衣因为是刚刚买的尺度还没有撑开,没有被遮挡的三分之二被勒得看起来…伴随着从她胸前挤出来的呼气看起来就像刚刚揭开锅的馒头,在蒸气的衬托下粉嫩细腻,使得那个站在一边的孩子就不可能的伸手,手指刚刚一触碰,那陷落进去的手指印清晰可见,现在的莲煾少爷一定是那个贪嘴的孩子。

这个想法使得她抿着嘴笑,那个声音在她耳畔萦绕“木头,把你的头发解开。”

她就知道会这样,于是,伸手扯下了用发夹松松固定着的头发,刚刚洗过的头发就像微风里的云絮,垂落,荡开,一些垂落在背后,一些落在胸前。

手还没有从头发离开就听到来自于他的那声咒骂声,然后他手边的可乐应声而倒,屏幕上他的那张脸涨得通红,她问他莲煾你怎么了?“木头你是故意的吧?”她张大眼睛看他,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一声“硬了”就这样很突兀的通过耳麦钻进她的耳朵里头,再之后呢,再之后他消失在电脑屏幕里。

那阶段,康桥总是热衷于往内衣店跑,不过也有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比如说这一天康桥打给霍莲煾的手机是女声接听的,很甜美的女声在纽约晚上十点钟接起的电话。

之后,康桥一个礼拜没有接霍莲煾的电话,再之后霍莲煾把电话打到霍小樊手机里,霍莲煾告诉康桥那是他朋友的女友,而且他还特地让无意间接听他手机的女孩和她解释,之后呢,莲煾少爷把她狠狠的臭骂了一顿。

五月末,文莱时间周末晚上十一点,还没有收起的作业搁在一边,康桥坐在电脑前,现在穿在她身上的胸衣是她昨天收到的越洋包裹,胸衣是桃红色的,莲煾少爷轻描淡写的说是他朋友女友买多了一件,然后就顺便邮给她了。

夜晚总是会让人们的胆子出乎意料的大,闭着眼睛,颈部微微往后昂,让整片胸部呈现在他面前,那声“木头”轻轻钻进她耳朵里,那声“嗯”拉着常常的尾音,宛如他的手已经穿透胸衣进入,坏透了,为什么手指老是放在哪里呢?第二声“嗯”嗓音沙哑,整片胸部被他手掌推高,整团被他压在手掌里,第三声“嗯”时是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恼怒,他把她弄得有点疼呢,闭着眼睛嘴里细细碎碎溢出“莲煾,不要弄哪里,疼。”瞬间,透过耳麦他的喘息声又急又粗重,然后他说“把手放到背后去。”乖乖把手放在后面去,“解开它”他呵着,手指找到胸衣暗扣摸索着,手指一副绵软无力的模样。“木头,快点我想看。”莲煾少爷想看呢,眼睛倏然睁开,手垂落冲着电脑屏幕里的人笑,笑着和他说霍莲煾,你想看的话自己来解开。

说完之后,迅速关掉视频,莲煾少爷对她提出的第五次要求宣告落空。

两天之后,康桥放学回家就听到霍小樊带来的小道消息,“莲煾哥哥今年会回文莱,姚管家偷偷的告诉我了。”

“姐姐,我太高兴了,你呢?”霍小樊拉着她的手猛扯。

康桥看了周围一眼,四下无人。

一把抱住霍小樊,嘴里说着“姐姐也高兴。”

夜幕降临,属于电波缔造出来的窃窃私语声又开始了。

“不是说不回来吗?”细细碎碎的女声有着掩饰不住的欢喜。

“我想起了我去年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完成。”语气淡淡的,就仿佛真的他在去年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一样。

“什么事情?”她刁难他。

“木头。”

“嗯。”

“最近有人欺负你没有?”他开始转移话题。

“你真的会一辈子不让别人欺负我和小樊吗?”

“当然。”

可不久之后,当她指着那位叫做文秀清的女孩说霍莲煾她欺负我了,霍莲煾却选择了沉默。

仲夏夜,借着密集的树影,她靠着槟榔树,他终于手触到她胸衣的暗扣,他和她身上都穿着礼服,她和他刚刚从那场为他回来举行的派对上偷偷溜了出来。

透过漫天的树影是六月末的漫天星光,她二十岁,他十七岁。

第79章(2004-2005)晋江独家发表

那声“姐姐”让康桥从午后南风引起的那场幻梦中醒来,这个午后她躺在吊床上一边听音乐,一边陪着霍小樊看漫画,这几个晚上康桥都和霍莲煾在一起了。

就像是之前几个暑假一样霍莲煾回到文莱最初的一段时间都较为忙碌,霍正楷开始尝试把霍莲煾带进了社交圈,一些有年轻人的应酬会他都会把霍莲煾带在身边,那阶段霍莲煾整天往外跑。

七月上旬末,霍莲煾假期才真正开始,男女间的事在特属于属于南亚夏天潮湿的夜晚总是一发而不可收拾,这几个夜里他都把她折腾得白天没有半点精神,躺在吊床的几分钟之后康桥就犯困。

被小樊叫醒之后康桥看了下表,她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时间,摸摸额头,一头的汗水,康桥心里清楚那头汗水不是由于天气闷热而产生的,她和小樊现在在避暑凉亭里,由于凉亭经过特设设计凉快得很,霍小樊的保姆和阿巧也在凉亭里打盹,她们额头上没有半点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