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羽林军是否要回去？”西门越拿不定主意。京城里出了这么大事情，肯定会混乱不已。可是殿下好像并没有让羽林军过去的意思，他没有得到吩咐，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呢？
“爷只是过去看看热闹，他们留在这儿。”云破月轻轻地吩咐。
“是，殿下。”西门越答应一声，然后大声命令羽林军留在客栈附近待命。
府尹和商贾们心里都在着急，看到太子殿下一点儿慌乱和焦急的样子也没有，甚至还和云公子“打情骂俏”，他们一个个心里早就急得像猫抓了似的。
纵然如此，谁也不敢过去催促太子殿下一声呀。
马车在大家的期盼中，终于滚动往前行了起来。
赶车的是暗门的人，知道京城里的事情急，他手里的鞭子不时地挥动着。府尹等人的马车跟在后面，这么长的车队滚动起来，很快的，道路上方就扬起了老高的灰尘。
“等开春的时候，这一条官道，殿下能不能想个法子修一修？”花弄影透过窗子看了看郁闷地问。
车下的道路，虽然说是官道，可也只是多了泥沙铺垫一下，连现代那种简易的道路都比不上。下雨的时候最麻烦了。
“你手里有好的铺路材料，何不拿出来？”云破月凑近她问。
他指的是沥青。
“可以是可以，不过，太子殿下打算出多少银子？”花弄影反问。
“你给个价钱。”云破月相当大方起来。
这人真改性子呢？
花弄影诧异了，这种感觉很惊悸。
云破月心里却不是这样想得，在太子殿下看来，花弄影迟早会是他的太子妃，无论她赚了多少银子，最后都是落在自家人腰包里，现在只不过是将银子从一个口袋换到另一个口袋而已。
“我也不虚价，因为这条道主要还是为了我的庄子和生意，所以殿下只用半价即可。等过几日，我会将预算的经费给你看。”谈到公事，花弄影的表情要严肃很多。
这丫头公私算的还真分明，云破月皱着眉不满地看着她，凭他们的关系用得着这么费心吗？
“好。”他懒洋洋答应了。
两个人一路上斗嘴，行程倒是显得快多了。辰时，马车到了京城外。
与以往不同，城外竟然站满了许多百姓，用水泄不通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
花弄影透过马车的舷窗往外看去，留意到出来的百姓身上穿着都各不相同，看样子各行各业都有。
让人稍微不安的是，所有的百姓都是跪着的，对着城门上的少年和一帮官员在磕头。
“果然很热闹。”云破月淡笑着说，那笑容却没有直达眼底。
“你们将她护着，不要给有心人有可乘之机。”他冷冷地吩咐叶莲子几个。
按理说叶莲子他们是暗门的人，根本就不用听他的。可是在看到现场以后，他们竟然没有一个反驳云破月的话，这儿的确是鱼龙混杂，很容易出事。
“我和你一起下去看看。”花弄影淡笑着说。
“嗯？”云破月吃了一惊，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主动跟着自己一起。花弄影一直不愿意涉及到朝廷的事务，这会儿可是多事之秋，她竟然愿意趟了这趟洪水。
“别用猥琐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老爹。”花弄影懒懒地说，顺便指指城墙上站在成王边上的花相爷。
云破月羡慕嫉妒恨！他很忧郁地看了花相爷一眼，都是老头了，有什么好？再说相爷长得有他好吗？这丫头就是个偏心眼的。
云破月也看出了，就是着丫头进了太子府，估计自己也是排在相爷那些人后面的。想到这一点儿，太子殿下心儿都在打颤了。
“你就不会说谎哄哄我？”他委屈地看着花弄影，半是抱怨半是撒娇的说。
这么大的人了，还对她一个弱女子撒娇，花弄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无视太子爷的表演，率先准备下马车。
云破月的动作很快，抢在她前面先下了车，然后挤掉叶莲子，伸出手接住了花弄影。对太子殿下来说，接美人媳妇，这是他的专利，谁跟他抢他跟谁急。
“太子殿下到。”西门越看到太子殿下正经站着以后，才无奈地吼了一嗓子。
跪在地上的百姓顿时抬起头看过来。
“殿下，河道不能开呀。”
“是呀，殿下，为了我们大庆万年昌盛，河道坚决不能开。”人群跪着的方向调转了一下。
万年昌盛？老人家，你确定你不是老王八吗？好像只有王八才能过往年吧？花弄影听了一个老者的哀嚎，忍不住暗笑起来。
“你们都起来吧，本宫查完再说。”云破月亲民的一面露出来了，脸上招牌的笑容格外吸引人。
百姓们不敢不听，再说太子殿下那是金玉良言，先看看再说吧。
“殿下，我等代表学子，请求殿下停止开河道的工程。”几个书生挤了上来拱手说。
“殿下虽然是好意，但是依照小生来看，百姓本来就不缺河岸这点儿的土地。他们有佃租的土地就足够生存的了。”一个文质彬彬的学子开口。
花弄影听了不禁冷笑起来，对这个狗屁的书生说法嗤之以鼻。
“哼！”花弄影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
“殿下。”相爷、云倾城和一群官员到了云破月面前。
“云公子笑什么？”书生听到了她的嘲笑声，忍不住出口质问。
“没笑什么，我是个小人物，你可以无视我，今天天气不错，我想笑就笑了。”花弄影笑眯眯地说，眼神中的鄙视却显而易见。
云破月一见到她的眼神，就清楚这几个不长眼的学子已经激怒了她。
“云公子心里在讥笑小生，为什么不敢承认呢？”学子怒气冲冲地质问，“今天发生的可是大事情。”
“是吗，你又不是我心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花弄影淡淡地反问。
“粗鲁，简直有辱斯文。”学子气的眼睛都充血了。
花弄影冷笑着，才几句话就受不了？她相当看不起这种自视清高，自觉比别人高一等的人。既然这家伙往枪口撞，那就别怪她动刀子了。“这位公子是不是觉得读书人的身份比百姓要高呢？要是公子是实在人，还是请实话实说。”
“是，小生虽然暂时还没有成为国之栋梁，但等科考以后，一定能为国家效力。”书生慷慨激昂地回答，他边说一边还用余光去偷瞄云破月。
“屁话。”花弄影斜睨着她，又是粗口。
云破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并没有指责她。就是相爷听了，也没有阻止她的意思。
“你…”对方差点儿吐血。
“我能不能这样理解，公子拼命参加科考纯粹是为了个人的利益呢？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你们这种人最真实的想法。请问，在你们成为栋梁之才之前，你的吃喝拉撒靠的是谁？没有百姓辛苦的种田，没有工匠们努力创造，没有商贾们之间的奔波，你就抱着书啃吧。不对，书籍也是商人印刷的，感情你是喝着西北风长大的。”
云破月听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狡辩。”书生被她训的面红耳赤，更是为在太子殿下面前丢了面子而焦急。
“民以食为天，在我看来，只要是用自己勤劳双手努力生活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反倒像你这种处处依靠别人的人，嗯。”说到这儿，花弄影不住摇头，在对方青黑了脸之时，轻轻补上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
读书人向来被人尊重，几个学子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而且此时，百姓听了花弄影的话，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变了。
这样的羞辱让几个学子恨不得当场将花弄影给杀了。
“小生不和你这样的人狡辩。殿下，河道真的开不得。”学子再一次对云破月拱手。百姓们这才想起“正事”。一个个又对云破月叩头相求。
“阿朵，你怎么看？”云破月看着花弄影问。
花弄影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没安好心，又给她拉仇恨值了是不是。
“所谓佛是指大家心中的正气，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有太子殿下和圣上的浩然正气在，你们怕什么？即使真的是妖魔鬼怪来捣乱，碰到这股正气也会烟消云散。”她可不敢宣扬无神论精神，毕竟这个时代皇家还要靠着这个神秘来吓唬人了。
她怕自己这边说完，那边在背后就被皇上派人给干掉了。作为统治者，谁会喜欢她这种道德叛逆的奇葩在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花弄影很明白这个道理。
几个书生愤恨不平地看着她，好话坏话都给她一个人说了。要他们说什么。
“本相认为云公子说得很对。”相爷很聪明地没有叫干儿子，他现在要力挺自己的干儿子。再说，作为一朝之相，他也没有像百姓那样愚蠢。世间所谓的鬼神之道，大多不都是人为而已。只是今天阿朵巧妙的将皇室搬出来，倒是省了他的脑力。
“殿下，不是什么妖魔作法，而是河神在发怒呀。”一个老头颤巍巍地站出来说。
“不错，出来的石碑乃是佛像，并不是什么邪物。”几个学子找到同盟者，立刻又精神起来。
“那就更不对了。”花弄影持续打击他们，“只听说过神佛保佑众生，妖魔鬼怪才会出来惑乱人间。再说没听说神佛中有河神的呀。”
好似自言自语，却足够大家听到。
有近处的百姓听了，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当然也有一部分半信半疑的。
而跟过的官员们则对她露出复杂的神色。
“老朽敢问一声云公子，那佛像自己升高是怎么一回事呢？”说话的老头不服气地问。
“还有我们府里发生的事情又怎么解释？”有商人嘀咕。
“对，看城墙上的蚂蚁书写的字还在了。”有人不服气地指着城墙上那几个黑色的大字。
“开了河道，天降灾难。”花弄影轻轻读了起来。
这会儿天气冷，按理说蚂蚁都应该缩在巢穴里过冬才对。可是这么多的蚂蚁聚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怪百姓们会相信河神的传言。
“只听你们说了，本宫还没有亲眼见到了。”云破月邪笑着说。“你们察觉到了什么？”
“抱歉，下官仔细查看了，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一个官员惭愧地回答。
“本王和相爷以为那些蚂蚁是有人放了甜食吸引过去了，可是刚才查看过了，并没有什么甜味。”云倾城冷冷地回答。
“太子，要不要将人先疏散呢？”云桑情有些担忧地看着满眼充满渴望的百姓，生怕大家闹了起来，将事情扩大了。
“不用，今日不让他们亲眼见到结果，谣言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呢？”云破月邪笑着回答。
“太子殿下，王爷请。”府尹战战兢兢地过来带路。
“阿朵，一起过去看看。”云破月自然而然地邀请了花弄影。
花弄影笑眯眯地答应了。
几个人到了离河道不远处，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形似佛像的石碑，石碑的手里拿着牌子，和城墙上的字一模一样。
呵呵呵，有趣呀。
“天啦，佛像哭了。”有人惊呼。
大家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佛像的眼中流出晶莹的泪珠。
这下，百姓们炸锅了。大家再一次深信不疑，河道开不得。
花弄影仔细一瞧，果不其然，不高的佛像，那巨大的眼睛中真的流出了水渍。
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殿下，开河道的事情请慎重。”亲眼见到佛像流泪，很多官员也撑不住了。他们随着百姓给云破月跪了下来。
“本宫向来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云破月邪笑着，上前一巴掌将佛像给推开了。
不高的石像静静的躺倒在地上，顿时百姓们哭声响成了一片，好似灾难已经降临到他们头上。
云倾城和云桑情自然对神佛的事情也不信，可是他们看到云破月的举动，都对他投出了不赞同的目光。
花弄影倒是能理解这两位王爷的想法，谣言能杀死人，何况云破月的身份本身就很特殊。云倾城那么一个冷酷的人都没有莽撞去碎了石像，或许就不想惹了众怒吧。
“殿下。”惨叫声四起。
人群中甚至还响起了念经的声音。
“挖。”云破月冷笑着吩咐下属。
太子殿下身边的人都是从杀戮中出来的，对神佛之类的更不相信。太子殿下让挖，他们就用力挖呗。
“殿下，使不得呀。”有老臣阻拦着。
“谁敢阻拦，本宫现在就要了他的命。”云破月霸气的宣布。
老臣痛哭流涕，百姓更是哭得痛不欲生。
这样杀戮果断的云破月，花弄影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家的子嗣果然都是惹不起的人物。
云倾城吩咐下去，谁敢异动的，斩立决。
兄弟两个都展现了霸气的一面。
“殿下，下面有东西。”挖了一米多深以后，侍卫忽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有门！云破月兄弟几个对视一眼。
“造谣着倒是很聪明呀。”花弄影点点头。那些豆芽竟然都是放在厚厚的麦秆中的。
“只是豆芽，又能说明什么？”有官员颤抖着问。
百姓因为出现的异常，倒是停止了哭声，而改为交头接耳。
“阿朵，你要不要给大家说说？”云破月看着花弄影，又变成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
关她什么事？花弄影白了他一眼。
“阿朵，要是你能说清楚的话，就给百姓一个交代好了。”相爷也迫切想知道具体的答案。
得了，自己老爹都发话了，花弄影再也不敢拿乔了。
“众所周之，大自然中种子看似最微小，其实种子的力量却是最大的。”花弄影清清嗓子，开始解释。
“种子能有多大的力量？”原来丢了脸的学子梗着脖子鄙夷地问。
“种子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我想举例一说，大家就明白了。相信大家都看过悬崖上的树木，那些树木在还是种子的时候，机缘巧合落在了悬崖上。可悬崖上并没有泥土，种子又是怎么发芽的呢？”花弄影淡笑着问。
百姓的兴趣被她吊起来，反而减少了对佛像的恐惧。
“种子为了生存，只好努力自救，在岩缝中生根发芽以后，种子成为树苗以后，就会将山崖给硬生生撑出一条裂缝出来。”花弄影说完，见到大家没有继续跳出来，她又接着举例。
“人体的头骨非常坚硬，就是用最锋利的东西撬，也很难打开，在我跟着师傅学医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师傅用种子发芽的方式撬开过头盖骨。如果大家还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回去做个试验试试，看看种子到底能不能将很重的东西移动了。”
“就算你说得有理，那么佛像流泪又是怎么回事呢？”学子还不服。
这个问题说实话，云破月、相爷等人也没有想清楚了。
“我先查看一下，再给大家一个答案。”花弄影转身就变成了一个大侦探。
云破月摆摆手，侍卫立刻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花弄影蹲下身体仔细查看了佛像，很快站起来，“找到原因了。”
她将手里的一个小小的圆球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这东西叫磁铁，能吸引住铁器。否想的眼珠子是铁球做成的，这是刷上了颜色，而周围有浸上水的棉花。只要这个佛像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原来暗藏的磁铁就会被佛像的眼珠子吸引住，这是必然会压迫到棉花，从而水就流出来，就变成了佛像的泪水了。”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随手将手里的磁铁球对准佛像的眼珠子丢过去，果然磁铁被眼睛给吸住了。
原来竟然是这样的，百姓像炸锅一样。
“现在是中午，所以结成的冰才会变成水？”云破月眼睛闪闪发光。
“嗯。”花弄影点点头。
“那些草也是为了保暖？”云破月继续问。
“嗯。”花弄影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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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识破
“去看看那些蚂蚁。”沉默寡言的云倾城忽然开口。
“阿朵，你的观察力真好。”云桑情看着她的目光也更加火热了。
“那些蚂蚁总不能是人为的吧？”学子心里震惊，却没有轻易认输。蚂蚁又不是阿猫阿狗能听懂人话，谁让它们待在墙上就待在那儿。
“阿朵，过去看看吧。”花相爷在同仁复杂的目光中略微得意，想他一国之相，家里儿女都很优秀，就是捡了两个义子，也同样是出类拔萃，让这些老家伙羡慕死算了。
花弄影本不想继续出头，本来她过来纯粹是来看热闹的，现在倒好，她竟然变成了猪脚，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走吧。”云破月自然的想拉着她的手过去。
花弄影却防备着他，一下子躲过去了。
云破月被嫌弃了，脸上立刻露出委屈的神色。
这家伙就是会装，花弄影才懒得搭理他了。不过在瞄到相爷得瑟的面孔和期待的眼神后，她还是举手投降了。“既然王爷和相爷都开口了，那我就过去看看。”
蚂蚁形成的字就在城墙上，一般人根本就看不仔细了。
花弄影就是有心想查看，她也有心无力。因为她根本就不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