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福!你大胆!连朕你都敢戏弄!?”康熙毕竟还是个只有16岁的孩子,即使是已经当了几年的皇帝,碰上秦有福这么个不按照规矩出牌的家伙,还是忍不住发起脾气来。

“皇上,您您别发火。”秦有福慌神了,这样的玩笑若是放到现代,放到一个普通人身上,根本就无伤大雅,谁也不会怎么样。秦有福是玩惯了,一时没留意自己目前身处的环境和面对的这个小孩。

“哐当!”南书房的大门被纳兰性德一下推了开来:“皇上,怎么了?”

要说起来纳兰性德现在的品级可比秦有福高得多,不过皇上在南书房里跟大臣们说事的时候,他这个御前侍卫一般都是站在外面警卫,刚才听到康熙的声音大了起来,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赶忙冲了进来。

“给我把秦有福拖下去,打!”康熙是真气了。这都怪秦有福没文化,要是换了个清楚一点的人,到了那个年代,没人敢跟皇上这么开玩笑的。

“别打呀皇上!”秦有福一听真要打了,赶忙叫了起来。

“是!”这是纳兰性德的声音,跟秦有福求免打的叫声同时响起的。他才不管秦有福叫唤什么呢,既然皇上说打了,拖出去打就是了。不管不顾的,纳兰性德一下就冲了上来,两手往秦有福腋窝下一插,拖起秦有福就往门外走。

秦有福一看着架势是真的要打了,为了避免自己的屁股遭殃,这会不服软是不行了,连忙大声叫唤着:“皇上、皇上,我知道错了!我刚才说的那几件事得好好想一想才能动手,不小心要出问题的!”要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拿着掐着的,说不上就给打死了。秦有福可是听说,宫里面行刑的太监对打人的手法那是无比的精通,若是高兴了,能一板子就打死人,如果愿意,他们也有本事让给打了上百板的人不出半个月就能活蹦乱跳的。

看到秦有福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康熙报复的欲望得到了满足。其实他并不想怎么样秦有福,可秦有福太气人了,几个字正好搔到了他的痒痒筋伤,临了,居然敢拿起大来,这不是找打么?

“行了,这次先记下,如果下回你再敢这么不老实,朕就二罪归一,狠狠的让你吃一顿竹笋炒肉!”精神上得到了充分发泄以后,康熙满意了,甚至也开起了玩笑,说出了俚语来。要知道,他可是皇帝,平时类似竹笋炒肉这样不是能非常明确表达意思的话是不能乱说的。

秦有福当然清楚,别看自己这回事逃过了一劫,可是皇上说的“记下来”确不是白说的,平时皇上身边总跟着经筵日讲的大臣(提前了一些),类似这样的东西是要记进起居注的,万一下再惹皇上不高兴,还就真的要打了。

“皇上,这您也得说一下,这会饶了我多少板子,否则没有记录,下回我再犯了上面错,他们不得打死我啊?”被纳兰性德放开了以后,秦有福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赶快说明白了。

“这个”康熙刚想说一个具体的数字,可转念一想,这个秦有福实在不是什么老实人,与其定一个数给他,还不如换点东西来得实惠:“这个数朕就先不说了,若是你说的东西让朕满意了,免了去也不是不行的,朕还有赏。若是你说的让朕不满意,朕就给你记上一百板子!”这绝对是核威慑,绝对的大棒加胡萝卜。

“臣明白。”秦有福连连点头,这个时候,先保住屁股再说。

康熙面子又了,顿时舒服起来,往椅子上一坐,手一抬:“行了,坐下说吧。”

就这么一会,秦有福就像坐过山车一眼,大起大落的,在地上跪得腿都麻了,这下得了皇上的话,当然赶忙站了起来,照了张板凳坐下。

“你先说说,为什么你要写三藩、平台和漕运这六个字?你这是什么意思?”见秦有福坐了下来,康熙显得漫不经心的问道。

“什么意思?还不是你心里一直想着的?你还问我?要不是看过电视,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意思?!”秦有福心里嘀咕着,当然不敢说出来,嘴上神侃着:“这也是臣多年以来观察我朝发展情况判断的,这三条是我们大清目前需要马上理顺的东西。臣觉得,皇上忧国忧民,当然想到了这三个问题,臣不过是揣摩皇上的心思罢了。”秦有福这个马屁拍得好啊,先给皇上戴上顶大帽子,然后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弄臣,这样到时候有了麻烦也找不上他。

“看来有福的确是个有心之人呐!难怪索额图说你是个有大才的。可你这个人有一点很让人讨厌,若不压一压,恐怕你就情愿养点猪种点玉米什么的,根本就没心思管咱大清的事。尽管你是汉人,可是你也是咱大清的子民,更是大清的官吏,你也得对得起朕。”康熙颇为感慨的说。秦有福这六个字是些到他心里去了。

大清是坐了天下,可是这天下本是汉人,对汉人来说,皇帝即使做得再不好,也不该是满人坐上龙椅。别看现在八旗兵神勇无比,可要是天下的汉人都拧成了一股绳,满人的这个天下是坐不下去的。这也是康熙一直对三藩耿耿于怀的原因。

康熙可以容忍有许多的王爷,这不过是国家的负担重一些而已,相对于这么大的国家,有几个王爷没什么。毕竟他们都是真刀真枪拼来的,给他们一个王爷当当,享享福是正常的,但是如果这个王爷既是汉人,又手握兵权就不同了。别看现在他们老实,可毕竟远在封地,不但不好监管,万一他们要是有了异心,等哪天强大起来了,说不定这个江山就要换人来坐了,康熙当然着急。

漕运的事就不一样了,漕运掐着整个大清的物资流通,每年为了漕运,大清不知道要花掉多少钱。如果说花钱能令漕运顺畅了也就罢了,可这些年来,漕运一直不顺,前线的粮饷运不上去,地方的税银运不上来。漕运已经成了一个不可缺少的负担,要是再不整治,北方的仗就打不下去了。

至于台湾,毕竟上面有一个明朝的小政权,虽说平时影响不大,但是他们一直存在,而且与大陆的关系密切,若是不尽快收复,不知道那一天他们就会弃船上岸,在大陆上找一个地方落脚,万一再拉出一帮反清的人来,清朝的麻烦就大了,所以,这也是当前必须解决的问题。

“皇上,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秦有福愁眉苦脸的答到。的确,你让他怎么说么,他根本就不懂。

“没关系,想到什么说什么,朕不怪你。”康熙听着秦有福的话,似乎只是没有理出头绪,并不是没有办法,当时就安慰着秦有福道。

咬了咬牙,看来今天不说点什么是过不去了,秦有福心里暗暗的安慰自己,一定要淡定,要拿出村长当年发征地款的时候做报告的水平来,怎么着也得把康熙给忽悠过去了。

“皇上,其实您也知道,这三个问题应该说是一个系统问题,也就是说这关系到我们大清将来该如何制定国策,如何把握方向的问题。要想解决好这三个问题,还有许多系统的工作要做,有许多事要协调。对一些过了时的、或者是已经不符合发展要求的政策必须做出大的改动和调整,要有一个长期的规划和安排,还必须有具体的实施方案,我们不能想一口就吃成一个胖子,得细嚼慢咽,要抓主要矛盾,从细节上入手,循序渐进,必须排除各种各样的阻力和顶住个方面的压力,按照步骤,逐步实施。我们”

秦有福好一阵忽悠,其实翻来覆去的就是那点东西,但是对经过现代广播电视成天报告的影响,秦有福很轻易的就让康熙感觉到,秦有福绝对不是在信口神侃,而是进过深思熟虑才的出的结论。尽管秦有福说的话中有许多是康熙从来没听过的或者根本就听不懂,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理解。毕竟康熙手里面掌握着更多的情报来源,在康熙看来,秦有福说的每一句话都非常有道理,都有所指,只要去套,肯定能套到一个具体的是事情上去。秦有福的这番话,简直令康熙叹为天人,他没想到,秦有福竟然能观察得这么细致透彻,把问题剖析得这么明白。

当然了,秦有福说的那些康熙听不懂的东西,一概被康熙归到了久居海外,对中华文化不了解上去了。

秦有福说得口干舌燥的,好容易没词了,停下喝了口水。秦有福也没想到,平时看新闻联播尽然有这样的好处,自己随随便便就讲了那么长时间,看康熙的样子,好像还听得很来劲似地。一口热茶下去,秦有福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上已经湿了,全都是汗。

“那么你再说说,如果排除了其他的问题,三藩的事该怎么办?”康熙开始出题了。

“这还用说,当然是下旨撤藩了!”秦有福想都没想就回答道。这个问题对于秦有福不算是问题,康熙后来就是这么干的,难道秦有福还得想出个不撤藩的办法来?

“嗯!”康熙点了点头:“朕也是这么看的!”

“皇上,臣有异议!”一直在边上记录着两个人说话的经筵日讲大臣这会放下了笔,开口说道。能在这里经筵日讲的无一不是当代大儒或权谋,这些人平时除了给皇帝上课,传授各种知识和提高皇帝的修养水平,主要的还是分析各种案例和当前的形势,帮助皇帝把握时局的脉搏。尽管今天这位大臣的主要工作是为起居注记录皇上的言行,但是对于时事和政策还是有发言权的。

“哦,朕都忘记给你们介绍一下了。”康熙还是非常尊敬这些来给自己讲课大臣的。说着一指秦有福:“这是朕的顾问,不入大清官吏品序的秦有福,乃海外归来之人。”

那位大臣微微躬了一下身子,算是给秦有福行礼了:“臣省的。”说话的口气很是不屑。

康熙又一指那位大臣:“这位是秘书院侍读学士熊赐履熊大人,先皇十五年庶吉士,当代大儒。”

秦有福一看那位仁兄身上穿的可是正三品的官府,比起自己这个不入流来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再说能当得起康熙称为当代大儒的,当然是有本事的,当时连忙躬身行礼:“见过熊大人!”

熊赐履哼了一声,没有理会秦有福,转身面对康熙:“皇上,刚才秦有福所说有些许道理,但大多是一派胡言,臣有异议。”

第三十七章 康熙看打架

第三十七章康熙看打架

“奶奶的!老子又没有惹你,干嘛对针对老子?什么叫有些许道理?还大多是一派胡言?我一派胡言什么了?连皇上都没说什么,你个老帮子跳出来搅合什么?真他妈的不是玩意,老子都给皇上逼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来添油加醋的,这不是不想让我活了么?”听到熊赐履的话,秦有福的脸都青了,若不是当着皇上的面,他真想狠狠的在熊赐履的脸上砸上一拳头,让这个老家伙看看自己的拳头够不够硬。

想是这么想,可实际上,秦有福别说动手了,就是想骂人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地骂,毕竟这是在皇上身边,君前失宜也是一条大罪,要真是上纲上线,勉强够得上砍脑袋的。再说了,秦有福可还有一百板子没有着落呢,万一惹的皇上不高兴了,上下嘴皮子一动,疼的可是秦有福的屁股。

“我忍!老子忍着!看看你个老帮子能说出个什么道道来!我就不相信了,你还能说出跟历史不一样的变化来?”秦有福心里嘀咕着,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两手相扣下垂,腰微微的弯着,垂着头,就像等着判决的囚犯一般。

“熊爱卿有话请说。”康熙也很诧异,刚才他听秦有福说的那些好像都挺有道理的,这么到了熊赐履这就变成了一派胡言了呢?

“臣刚才听到这个秦有福所言,三藩、平台、漕运乃是一项系统问题,且不说秦大人说的这个系统问题是什么,是否有歧义,我们先说说秦大人所言的:对一些过了时的、或者是已经不符合发展要求的政策必须做出大的改动和调整,我想请问秦大人,何为过了时的或已经不符合发展要求的政策?”熊赐履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

“这个么”秦有福一边在心里组织着语言,一边诅咒着熊赐履:“老子说什么关你什么事?又不是说给你听的,别看你的官大,现在不就是一个记录员的角色么?还他妈的拿腔拿调的教训我,什么东西!”

“臣所说的过时的或不符合发展要求的政策是有所指的,比方说,鳌拜一直进行的圈地活动,还有换圈,这些东西难道熊大人认为还有必要保留么?圈地政策市我大清入关以来为了褒奖立下了战功的八旗勇士所制定的一项政策,这在当时,对于农业水平比较低,国家财政又无法支撑,加上因为战争出现了大量荒芜的良田的时候制定的一种临时性的政策,在当时来说,的确有助于迅速恢复生产。可是放到现在,因为圈地政策使得大量的百姓流离失所大量良田被无故圈走,也使得出现了大批流民、逃人等问题,国家的税收大量减少,国库开始出现负增长,其实这都是小问题,关键是,满人本就不善于耕作,他们圈到大量良田以后,根本不对土地进行投入,只是一味的从土地上获取产出,时间一长,再肥沃的土地也变得贫瘠了。为了获得好收成,这些人就开始想着法换圈,用自己贫瘠的土地换取农民手中肥沃的土地。如此循环下去,土地使用如此不稳定,谁还会舍得在土地上进行投入?那些良田将慢慢的变成贫瘠的劣地。于是,农民产出少了,国家的税收必然受到影响,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是不是需要进行一些改变呢?”

别的东西秦有福是有些含糊的,但是对于土地的事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一来他本身就是个农民,相应的,对现代一些土地政策多少有些了解,至少他觉得,现代的土地管理模式即使不一定非常科学,但是相对清朝而言肯定要高明的多。再说了,当初在确山的时候,为了帮吴琠,他就给吴琠出了个土地改革的点子,而后为了这个反复给吴琠商量过,所以谈起地的事,他还是有点底气的。

熊赐履才不管秦有福说的这些呢,他有他的想法:“皇上,秦有福所说之圈地及换圈之法的确有待商榷,但是满人不善耕种却是事实,若是停止圈地,那么将来从战场上下来的兵勇该如何处置?军户移营之后如何生存?军队是乃是国家的根本,没有了军队,难道我们靠一帮农民打仗么?然秦有福所言不止于此,他是借改变土地政策之机篡改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此乃秦有福罪其一:动摇国本。擅自妄言改变治国之策,撼动山河。此乃罪其二。”熊赐履说得正义凌然,把秦有福扁得一钱不值。

其实也难怪,当时像熊赐履这样的汉臣,若是想出人头地升迁上位,除了表现出忠心护主正气凌然之外,有时候还得表现得弱智一点,否则皇上就该担心了。他是算准了康熙不会因为他说的有什么问题而把他怎么样。毕竟康熙是后来能开风闻言事的主。

对熊赐履来说,刚才的不过是一个契机,下面的话才是关键:“此外,臣还有些话想问秦有福。不知你是何居心,蛊惑皇上动了撤藩之念,你难道不知道,三位藩王乃是为我大清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当初如若不是三位藩王来降,我大清何时能平定中原?百姓何年能不受战火侵扰?太祖皇帝分封藩王时承诺,吴三桂封平西王,镇守云南,兼辖贵州;尚可喜封平南王,镇守广东;耿仲明封靖南王,镇守福建;爵位世袭罔替。如今刚刚大局稳固,百姓刚刚安居乐业,你就鼓动皇上撤藩,你难道不知道,一旦万岁听了你的蛊惑真的撤藩,且不说三藩会怎么样,就是皇上自己也无法跟太祖皇帝交代,你这是想让皇上落一个言而无信的骂名!”

三藩的事康熙可是想了很久了,其实不止他想,往上面数几个皇帝,谁不想撤藩?关键是三个藩王的实力太大,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再说他们连年征战,手下的战将无数,兵勇彪悍,可称得上兵强马壮,真的打起来,算上他们占着汉人的优势,再加上台湾这个不定因素,还说不定谁打得过谁,没有办法,这些年来,大清只能对他们以安抚为主,平时扣在手里一两个人质,逢年过节的拼命的赏钱、赏东西。可只要给大清皇帝一个机会,每个皇帝都盼着让这几个藩王的脑袋搬家。

“熊爱卿,朕只是找秦有福来闲谈一番,至于撤藩之事也只是他的一个想法,朕不过是随口应一句,当不得真,爱卿不必焦虑。”康熙没办法了,他总不能当着熊赐履的面说,其实你就是个老糊涂,撤藩的事不关我想,就是太祖皇帝也想,可是当时没有条件,现在有条件了,总得试一下。其实康熙的这些个念头也是给秦有福勾起来的,本来在康熙看来风险那么大的除鳌拜的事,用力秦有福的手段,当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现在鳌拜也死了,总算是了了一件心事。所不定三藩的事业可以这样处理,自己要是真的下了决心,他们搞不好真的就老老实实的了。

“皇上,这个事情可开不得玩笑!”熊赐履变得异常严肃起来:“三位藩王手握重兵,封地千里,各省诸多总兵、提督亦出自门下,一旦撤藩,三藩必反!到时候各省总兵、提督,各绿营遥相呼应,台湾郑氏再乘机作乱,而我八旗兵勇需各地镇守,警惕边陲,一旦开打,势必有首尾难顾之忧,即便朝廷抽调出大批人马进行围剿,三藩也可凭借地势环境进行支撑,这样一来,战火将数年难息,届时军需粮饷耗费极大不说,黎民百姓刚刚安稳下来的生活又将被打破,一旦发生民变,形势可谓危宜。臣的这番话可能难听,但求皇上体谅臣的一片忠心,恕臣危言耸听。”一番批判的话一说完,熊赐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的味道。

康熙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他当然明白熊赐履说得有道理,如果不是担心这些,搞不好康熙的老子就动手撤藩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当皇帝就是这样,有的时候,即使大臣说得不好听,但是只要他忠心,说得有道理,硬着头皮也得听下去,听完了还得表扬一番,否则下回就没有人敢说话了,一旦到了那个时候,那可就真诚了孤家寡人了。

“熊爱卿的话朕明白,你说得有道理,对你这样的直谏之臣,朕又怎么会怪罪于你?先起来吧。”康熙说着伸手想将熊赐履搀扶起来。

熊赐履一扭身,摆脱了康熙的手,磕了一个头:“皇上,臣以为,像秦有福这样不学无术,只知道卖弄嘴皮子的弄臣不应该留在皇上身边,此人除了巧言令色之外,唯好大喜功,级善蛊惑人心,这样的人,当将他发配云南,交给平西王处置,以彰显吾皇安抚藩王之心,令诸藩王一心我朝,永镇边陲!”话一说完,熊赐履开始一个接一个磕起头来。

康熙一看这事坏了,熊赐履这是玩死谏啊!如果他今天死在这里,自己这个皇帝的名声可就给毁了,毕竟他可没犯错,而其说的话也算得上忠心。这样的一个人要是死了,别人会给他树碑立传,忠臣二字是少不了的了。等到每每谈到他的时候,对应的就是皇帝逼死了忠臣。这样的把戏尽管不对剑,但是却屡屡见效,没有一个皇帝敢不重视的。可问题是按照他的说法是要把秦有福丢给吴三桂,让吴三桂来处理秦有福,这不是要秦有福的命么?康熙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秦有福在一边听得肺都快气炸了,心说的话:你个老东西,我又没有挖你家的祖坟,**的凭什么老跟我过不去?再说了,刚才我跟皇上说话的时候你也不是不在,难道你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皇上逼我说的么?我吃饱了撑的才去蛊惑皇上!这可真是的,老子已经够老实了,千方百计躲着你们,可是你们还不肯放过我,难道真的非得要我的命么?秦有福越想越来气,当时也忘了身处的环境了,一下站了起来,一把就抓住了熊赐履的肩膀,用力一提,将熊赐履提了起来。

“我说你个老家伙有毛病啊?我怎么惹着你了?妈的,啰啰嗦嗦的一对废话!**的有没有想过,鳌拜这么左圈一块地右圈一块地的,老百姓还怎么活?当年李自成为什么造反?不就是活不下去了么?谁能好好的活着会想去造反?造反成了好说,要是不成呢?那是要掉脑袋的!你现在这么个圈地法,老百姓造反是早晚的事,到时候是不是你去煤山上上吊?我告诉你,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吊在煤山上的就是康熙!”秦有福根本就来不及组织自己的语言,对想要自己命的人,他哪里还会客气,直骂得熊赐履给气得差一点没背过气去。

“你个无赖!弄臣!这简直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熊赐履是个文人,不但年纪大了,而且身高上跟秦有福也没得比,再说了,要是论打架,他一个书生,怎么可能是从小打架打到大的秦有福的对手?于是整个人给秦有福抓着两边的肩膀提在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只能两个腿乱踢。至于他那几句骂人的话,直接就给秦有福忽略了,在秦有福看来,那也叫骂人?

康熙本来就拿熊赐履没有办法,这下秦有福冲了上去,即使是跟熊赐履吵架,至少可以保证熊赐履不会死在南书房了,再说康熙也想听一听秦有福能吵出点什么名堂来。于是这边的动静一起,康熙就远远的躲到了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要是再有一叠瓜子什么的,那就是个标准的看戏的了。

秦有福骂完一番话以后,也发现有点问题了,自己的这个举动的确不合适,可是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只好先对付了熊赐履再说。秦有福算是看出来了,康熙没有生气,根本就是在看热闹。

一不做二不休,秦有福接着驳斥着熊赐履:“你也别不高兴,我告诉你,就算三藩真的造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想想吴三桂是什么人?他是明朝最大的仇人!是所有汉人的仇人!要不是他,大清能进关么?现在这个王八蛋要是造反,老百姓会怎么看这个投降过来投降过去的家伙?他能得人心么?谁敢相信这个反复无常的家伙?是支持明朝的老百姓会支撑他还是支持大清的老百姓会支持他?没有!谁都不会支持他!他手上就那几个兵,打完了就没了!你还怕他能打赢?我就算他能以一当十,打到了长江怎么样?只要守住长江,跟他相持下去,你认为他能扛多久?”

秦有福本来还打算就这么一直保持着气势,直到压倒了熊赐履再说,可是吼了一段以后,发泄的差不多了,声音也就渐渐的小了下来,再一个,秦有福已经发现,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到,纳兰性德连刀都拔出来了,那架势,只要皇上一点头,秦有福相信纳兰性德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砍了自己的脑袋。眼看着装不下去了,秦有福也光棍,把话说完以后,直接把熊赐履往地上一方,自己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低着脑袋一声不吭,就等着康熙发落了。

意外的是,熊赐履被秦有福放下来以后也没有说话,跟秦有福一样,跪到了地上,同样一声不吭。

康熙一看这架也吵得差不多了,热闹也看够了,是到了该说点什么的时候了,于是摆了摆手,让侍卫门都出去,然后轻轻咳了一声:“咳,你们两个不吵了?吵够了?”

熊赐履没说话,秦有福有点担心了,自己刚才说的话可有点不对劲,要是追究起来,麻烦就大了,还是态度好一点,争取个从宽处理吧,于是低眉顺眼的回道:“皇上,臣君前失宜,实在是对不起皇上,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一听秦有福这话,康熙差一点没憋不住笑出声来,刚才那一幕简直是太精彩了,康熙从小到大都重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要说那些武将也有脾气不好的,但是像秦有福这么市井的还真没见过,再想想他把熊赐履欺负得那个样子,真是太逗了。

好容易忍住了笑,康熙问熊赐履,毕竟熊赐履是苦主:“熊爱卿,刚才委屈你了,秦有福这个杀胚,当真是无法无天,朕今天若不好好教训他一顿,他个不知好歹的将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其实康熙这是话里有话,毕竟他是皇帝,若真是想打秦有福,又何必说出这番话来?他这是给熊赐履一个台阶,让他放过秦有福。

“皇上,看来臣是老了,实在不如秦大人才思敏捷。细想一下,确如秦大人所说,即使真的三藩作乱,他们也无可依靠,只能多撑几天,时间一久,三藩必败无疑,臣同意撤藩!”熊赐履也不是傻的,他有他的考虑。究其根本,其实从秦有福进来以后他就看不起秦有福,不过一个五品的官,还是一个御赐的同进士,自然是水平低下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来京城没几天,居然就得了皇上的信赖,不但封了他一个谁也没听说过的顾问,连鳌拜的宅子都给了他了。更过分的是,他还趁进宅的机会大敛钱物,听说朝里面一品二品的大员都送了他钱物。这就让为官清廉的熊赐履很是看不起秦有福来。

熊赐履的家境不错(当时能读得起书的,家境都不会太差),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要说读书是为了治国安邦,这话熊赐履自己都不信,读书是为什么?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展示的机会,说明自己的才能!

按理来说,今天类似熊赐履的角色是不该说话的,因为他今天的任务就是记录。可是直到来人是秦有福以后,熊赐履就有点坐不住了,他觉得,凭自己的能力,怎么都应该比秦有福要强得多。再到后来,听到秦有福说的那些话,熊赐履再也坐不住了!简直是不学无术,说的东西不但空洞无物,而且还颠三倒四的,满口莫名其妙的话,这哪里像个同进士,简直就是个市井无赖!就这样的人,也配给皇上日讲?

于是,熊赐履越看秦有福越不顺眼,终于站了出来。熊赐履不是不知道秦有福说的有道理,但是本着敌人支持的我们就反对的原则,他开始逐条批驳秦有福所说的东西,直到熊赐履发现,自己今天要是不服这个软,皇上恐怕是再也不会用自己了。

“来人啊!”康熙听熊赐履这么一说,顿时放心不少,虽然秦有福没有做错什么的,但是君前失宜是肯定的,少不了要给熊赐履一点面子。

纳兰性德今天这个班值得算长见识了,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谁敢在这种环境下当着皇上打架的。不过毕竟是出了意外了,所以他格外留心,一听到皇上招呼,马上推门进了屋。

“皇上!”纳兰性德躬身行礼。

“把秦有福拖出去,给我打”康熙说道这,看了看熊赐履的反应。

熊赐履当然知道是该自己说话的时候了,连忙开口:“皇上,臣与秦大人只是口舌之争,没有什么过节。”

“给我打他十大板!”康熙干脆利索的发话道。

第三十八章 赌约

第三十八章赌约

熊赐履低着头站在一边,谁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纳兰性德的表情就很精彩了。

当纳兰性德听到皇上发了那么大的狠,结果说出来的却是打秦有福十大板的时候,整个脸涨得通红,腮帮子也鼓起来了,脖子里像卡了鸡骨头似地,看着就让人难受。

秦有福的表情就不一样了,仿佛回光返照一般,本来是被纳兰性德拖着的,康熙皇帝的话一出口,顿时有劲了,自个站起来就往外面走,好像生怕走慢了康熙回变卦一样。

纳兰性德生怕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连忙跟上秦有福,一起走出了南书房。

“我说,大家伙手下留点情,我跟你们喜公公关系很好的!”趴在条凳上,秦有福没忘了扭头招呼一声。

负责行刑的小太监打大臣的板子不是第一次了,只打十大板的活还是第一次,不用想就知道这个人是皇上信得过的,皇上舍不得打,再加上秦有福这么说了一声,哪里会不知道该怎么动手。

趁着将咬巾塞在秦有福嘴里的机会,一个负责行刑的小太监低声说了一句:“放心,小的明白!”

板子高高的抬起,用力往下一挥,就在刚刚贴上秦有福屁股的那一瞬间,小太监的手往上一挑,“啪”的一声异常响亮,要说不疼是假的,但是这样只会伤着皮肉,肯定伤不着骨头,反正屁股上的肉多,即使有点小伤,不过是修养两天的事。再说了,秦有福也不过就是十大板,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熊赐履和康熙也在南书房里听着行刑的小太监一路报着数打着秦有福,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不一会,十大板打完了,秦有福一下从条凳上跳下来,急急忙忙的就想往南书房里跑。按照规矩,被皇上打完以后是得去谢恩的。

“秦公子,慢点,你可刚被打完板子!”行刑的小太监一看秦有福的样子有点慌了神了,被皇上打了板子的,即使真的一点都不疼,样子还是要装的,至少不能像秦有福这么生龙活虎的。

“哦。”秦有福醒过神来,顿时变成了一瘸一拐的,当然了,他没忘记跟行刑的小太监大招呼,说不定下回挨板子的时候还得求人帮忙呢:“谢谢!一会我跟喜公公说一声,让他有机会带你们去我家玩。”

几个小太监一听这话眼睛都绿了,只是不好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目送秦有福一瘸一拐的进了南书房。

“秦有福,今天这是给你一个教训,下回涨点记性,改改你那市井的习气,要知道,你可是朝廷命官,朕的大臣!”等秦有福谢了恩以后,康熙习惯性的教训着。

“是,臣明白了。”秦有福跪在地上,一边磕着头,一边差点没笑出声来。没办法,他实在不习惯听一个半大的孩子用这种老气秋横的口气说教。

“明白就好,起来吧!”康熙摆了摆手,招呼秦有福站起来。

“皇上,臣有话想问秦大人。”熊赐履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想不通,秦有福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把握能击败三藩作乱。

康熙本以为熊赐履已经有台阶了,这会应该不会纠缠秦有福了,哪知道他又来了这么一句,不答应还不行,没有办法,只好点头应道:“有什么你问就是,朕料想秦大人已经有了教训,会好好的回答熊爱卿的话的。”康熙这话一个是警告秦有福别再搞出什么花样来,另一个是告诉熊赐履别让秦有福太问难。

“秦大人,听你刚才的意思,若是三藩真的反了,秦大人是否真的能保证击败三藩兵马?”熊赐履这话说得就有一点尖刻了,不过也不是没有道理,眼看着皇上是打定主意要撤藩了,如果不能保证击败三藩,那么三藩攻入北京之时,就是像熊赐履这样的汉臣人头落地之日,就算为了自己,熊赐履也必须问一下。

“三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又不是三头六臂,刀子砍上去一样要掉脑袋。再说了,他们不就是一帮扛着冷兵器的傻大个么?要是让我来,我让他们来一个死一个,连挥刀的机会都没有!”秦有福说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初在确山,为了防备土匪,秦有福就把他家的房子修得跟碉堡一样,只要不用大炮(还得能轰开他那青石条的院墙),单凭着刀枪弓箭,他还是有把握打败那些土匪的,至少有把握让那些土匪别想靠近他的家门。

秦有福这话听着熊赐履的耳朵里可就变了味道了,三藩手下几十万雄兵,尽然给秦有福说得一钱不值,这不是吹牛是什么?看来这个秦有福还真是个弄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样的人留下,对大清绝对没有什么好处。

“哼!秦大人,你这话似乎说的有点太满了吧?狂妄小人,若是三藩当真如你说得那么不堪,当初太祖皇帝又何必招安纳降他们呢?要么就是太祖皇帝与秦大人的本领相去甚远?莫非秦大人有撒豆成兵的本事,又或者就手握天兵,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简直是缪谈!荒唐!”熊赐履的脾气开始上来了。他没有想到,康熙皇帝居然会相信秦有福这样的神棍。那个时候的人跟现代人的想法不一样,即使康熙年纪不大,但是他既然已经是皇帝了,那么他就也必须具备明辨是非的能力,若是有判断错误的地方,一定就是当事人在欺骗皇帝。

“哎!”秦有福简直给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说大话的味道,但是不是说要有大无畏的精神么?怎么自己说了几句三藩不足为虑的话就成了狂妄小人?甚至连太祖皇帝都给搬了出来,硬要往自己的头上套。熊赐履的这番话根本就是想要了秦有福的命啊!这样要是都不赶快反击,那么就离死不远了。

“熊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不死你就不舒服?我怎么你了?我是抢了你家闺女让你当上了便宜岳父还是挖了你家的祖坟了?我不过是想形容一下三藩并不是那么可怕,你怎么乱给我扣帽子?”秦有福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这才明白,千万可别小看了这帮读书人,他们杀人时不用刀的!

“哼!”熊赐履冷冷的哼了一声,在他看来,秦有福已经被这件逼的就要原形毕露了,于是添上了一把火:“秦大人,本官乃是就事论事,皇上就坐在这里,刚才可是你说的:要是让我来,我让他们来一个死一个,连挥刀的机会都没有。难道本官听错了?至于抢本官的女儿,我谅你也没有那个本事!虽说本官不过是个文官,打不过你这种粗野之人,可是本官家里还是有几十个忠心耿耿的下人的,我想国法当头,只要本官忠心为国,小女岂是你抢得去的。像你这样的登徒子,也想配得上我那乖巧伶俐的女儿?简直是痴心妄想!”

秦有福真是无语了,论辩才,他怎么是顺治皇帝亲点的堂堂庶吉士的对手?除非是动手,不过刚才动手以后的教训他是已经有了,现在就是让他动手他也不敢了。

想了好一会,秦有福憋出了一段话来:“行,你不是说三藩厉害么?请问如果一个对一个,是三藩的兵马厉害还是大清的八旗兵厉害?”秦有福这也是在点熊赐履的死穴了,事情明摆着,如果熊赐履说三藩的兵马厉害,那么不用说,肯定是犯了忌讳了。再说了,三藩要是真的比大清的八旗兵厉害,也用不着投降了。

熊赐履果然不上秦有福的套,当下就回答:“当然是大清的八旗兵厉害。”

“那不就行了?你难道不知道八旗兵要比三藩的兵马多么?”秦有福得意起来。

熊赐履早就知道秦有福在这里等着他,想都不想就回答:“八旗兵的确骁勇善战,但是三藩可以全力出击,而八旗兵尚需守卫边陲,再加上各地的城防需要驻军,而三藩则可倾巢而出,猛攻一城一地,以十倍百倍的兵力专攻一点,犹如尖锥穿布,岂是那么好防的?”

“十倍百倍怎么样?只要预防得当,想攻城?来再多的人也没用!”秦有福有点恼羞成怒了,他没想到,早就不过是顺着康熙的意思说出了三藩、漕运和台湾的事,尽然惹上了熊赐履这么个胡搅蛮缠的。

“呵呵呵,秦大人说得好!看来秦大人是胸有成竹,若是秦大人领兵,当可保我大清城池不失了!”看到秦有福气得脸都青了,熊赐履有了成就感。他要继续推秦有福一把,一定要把这个小人推出皇帝身边。

“我还就告诉你,要不我们就打个赌,城我是没有守过,但是我确山的家里,只要放上二十个人,你就是来两千人也别想攻进去!你敢不敢赌?!”秦有福这是给逼急眼了,如果今天不把熊赐履跟压下来,说不定这个老家伙会说出什么来。

到了这个份上,尽管熊赐履是文官,可是给秦有福挤兑到了这个程度,哪能就这么软下来?他当时转身面对康熙跪了下来:“皇上,都说文官不贪钱,武官不怕死,我熊某虽说是个文官,但也是个不怕死的!刚才秦大人赌咒他只需二十人就能挡住八旗兵的两千人马,确保他家不被攻破,臣却不信。臣不是嗜赌之人,但是为了大清江山,臣愿意跟秦大人赌这一把,若是臣胜了,那么自然不用说,秦有福身为朝廷命官,言语轻佻,在皇上面前轻许诺言,有欺君之嫌,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官,当论律处置。若是臣当真不能攻破秦大人的府邸,那么我大清当以秦大人守宅之经验扼守各地城池,确保我大清江山万代永存。臣也会尽我所有,任凭秦大人取用,以履赌约,即使秦大人要了臣这颗项上人头,也定当双手奉上!求皇上恩准臣与秦大人赌上一场!”话一说完,熊赐履又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叩起头来,逼着康熙答应。

熊赐履早就算计过了,秦有福既然说出了这样的大话,即使康熙有心回护也拦不住他们之间的这场赌约,只要康熙答应了下来,事情就精彩了。秦有福若是输了,他熊赐履就是为皇上赶走了一个身边的小人,成了忠心护主的表率。若是秦有福赢了,自己就是替皇上挖掘出了一个盖世奇材,自己损失的不过是一些钱物。丑话他都已经说在前面了,如果输了,家里面的东西随便秦有福拿,除非秦有福非得要自己的命。当然了,熊赐履相信,即使秦有福想要自己的命,皇帝也不会同意的,毕竟为了打个赌就要命的事是不可能的。

康熙坐在那里,眉头都皱了起来。这个熊赐履和秦有福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两个人像有仇似地,非得拼出个你死我活来,刚才就已经教训了秦有福一顿板子了,其实说心里话,真正该打的是熊赐履,可问题是别人说话滴水不漏,你就算想打他也打不了。有心为秦有福解围,什么都不答应把两个人一起撵出去,可熊赐履的这个架势,撵是撵不走的了,即使自己走了,搞不好他就真能碰死在这。若是要真答应下来,秦有福就完了。康熙也不相信,秦有福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办法以一当百,凭二十个人就挡住两千人的进攻,这个事情真的麻烦了。康熙不由得看了秦有福一眼,想看看秦有福的反应。

秦有福正在气头上,再说他还真有把握用二十个人守住他的家,一看到康熙望过来,当时跟着就跪了下来:“皇上,臣恳请皇上,为我跟熊大人当个裁判,看看到底我的二十个人能不能守住家。我也不说别的,如果我输了,该打该罚任熊大人处置,我绝对没有二话,但是如果我侥幸赢了,就让熊大人好好的准备一点嫁妆,把他的女儿给我送来,让他的女儿给我当小妾!”秦有福是打算好好恶心一下熊赐履。熊赐履不是处心积虑的要整自己么?那就来吧!就让他堂堂三品大员的女儿贴上嫁妆嫁过来,正房的位置还不给她,就让她当个小妾,看熊赐履以后还敢不敢给自己找麻烦了!

第三十九章 离京

第三十九章离京

“有福,别生气了,有的人就是这样的,他们有学问,也有能力,但是很清高,在他们看来,那些不能引经据典的都是些下九流,是不配和他们同立朝堂之上的,所以你受这样的委屈也是正常的。”纳兰性德拍了拍秦有福的肩膀:“这样的人放在过去就叫清流,他们到是不贪钱,可是为了得一个好名声,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看着气鼓鼓的秦有福,纳兰性德笑着安慰到。

“拉倒吧,我才懒得理他什么清流不清流的,爱谁谁。你说我就这么打点的小屁官,还不如你的品级高,连上朝的资格都不够,我碍着他们谁了?他熊赐履好歹也是三品的大员,把我的脑袋给整掉了队他有什么好处?我就不信了,他还能多长一块肉?”秦有福气鼓鼓的抱怨着。

“呵、呵、呵所以说啊,这官场也叫名利场,名还排在利的前面,可以说名比什么都重要。当年魏征是有名的谏臣,只要他觉得不对的,不管是谁,他都敢指着别人的鼻子骂。曾经200多次陈谏唐皇,搞的唐太宗李世民对他是又爱有怕,有一次唐太宗得到了一只上好的鹞鹰,非常喜欢,经常把它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摆显。但当他看见魏征远远地向他走来时,便赶紧把鹞鹰藏在怀中,生怕魏征说他玩物丧志。魏征其实早就看到唐太宗在玩鸟了,故意把奏事的时间拖得很久,结果等魏征走了以后,唐太宗的鹞子也给闷死了。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死的时候,唐太宗亲临吊唁,痛哭失声,并说:‘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今魏征殂逝,遂亡一镜矣。’唐太宗为了表彰魏征,在他死后将他的请进了凌烟阁,成了文明于世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到了后来,不少大臣开始有样学样,都希望这就能像魏征那样成为一代名臣,别说是你,就连皇上都怕他们,那些人可都是不怕死的,就好像熊赐履,如果皇上今天不打你的板子,说不定他就真敢碰死在皇上面前。你让皇上怎么办?总不能不让他说话吧?所以啊,你认了也就是了。我真搞不明白你,好好的干嘛要跟熊赐履打这个赌,到时候你要是输了,搞不好就真的得发配几年了。”

纳兰性德不愧是世家子弟,才识学问都是一等一的,引经据典随口就来,告诉秦有福被跟熊赐履为什么针对他。不过他心中有数,其实今天秦有福说的东西正是皇上想的,说起来病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他身上的市井习气太重,这段时间又得了皇上的赏识,所以熊赐履嫉妒心起,这才找他的麻烦。本来这个事情也不难解决,皇上已经给了熊赐履面子,打了秦有福的板子,熊赐履是打算就坡下驴了的,哪知道秦有福顺嘴说惯了,这才惹得熊赐履把他逼到了死角。这场赌打下来,秦有福赢了当然没话说,熊赐履颜面扫地,还得陪上女儿。若是秦有福输了,熊赐履肯定会穷追猛打,到时候即使皇上也不好说什么了。

秦有福明白纳兰性德担心的是什么,也明白纳兰性德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心里对纳兰性德的好感多了几分,笑着问纳兰性德:“哎,咱们先不说别的,你见过熊赐履的女儿么?”他没有跟纳兰性德说自己在确山那边家里的情况,保持一点神秘感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给纳兰性德一个惊喜。

纳兰性德一听秦有福这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哈哈,我说秦有福啊秦有福,感情你是惦记上了熊赐履的女儿了?不过说真的,我还真佩服你的眼光,别看熊赐履长得不怎么样,但是他的那个女儿可是百里挑一的,京城里数得上的美女,可是我就不明白了,就算你惦记别人的女儿也用不着用这个办法吧?你真的有把握能赢?”不光纳兰性德,全京城文武百官就没有一个相信凭二十个人就能赢得了八旗兵二千人进攻的,可秦有福到了这会还在惦记着熊赐履的女儿,想想就觉得好笑。

秦有福把头一抑,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我现在是怕熊赐履的女儿长得太难看,到时候进了我家的门给我丢脸,现在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看来这个赌打得还算值得,至少赢了个漂亮的小妾。”

纳兰性德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秦有福:“你先别惦记着别人家的女儿了,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对付那两千八旗兵吧。我告诉你,你跟熊赐履打赌的事儿传开了以后,京城里已经有人给开出盘口了,一赔二十,大家都认为你会输。要是你真有把握,这到是个挣钱的好机会!”

纳兰性德说的是实情,南书房里熊赐履和秦有福打赌的事可是皇上作证的,自然得记进起居注里面去。起居注是内务府保管的,当然知道这件事的起因(指三藩的事)是不能传出去的,但是打赌这件事则问题不大,再说熊赐履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件事,到时候皇上在偏向着秦有福,自己就算赌赢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另外还有一点,这个赌不管输赢对熊赐履都是有好处的。赢了,是他这个忠臣为皇上除掉了一个奸臣,至少是赶跑了一个奸臣,于他的名声大有好处。输了,是他借这个机会帮皇上挖掘出来了一个能人,还顺便得了一个皇上宠信的女婿,尽管只是小妾,但是这更能说明他对皇上的忠臣,连自己的女儿都舍得拿出来作为赌注。既然是输赢都有便宜,熊赐履怎么能不广为宣传?于是这两天来,京城里传得最热闹的就是秦有福和熊赐履之间的这个赌约。这么热闹的事,当然就有人进来参合一脚的,结果几个大户便联合了起来,一同开出了盘口,就等着看这场好戏的结果。

秦有福当然不知道这个事,这两天来,他忙忙碌碌的准备着东西,京城里的事情也得安排一下,毕竟这一走就得一两个月,京城这边还是得安排好的。尽管并不看好秦有福,但是想到秦有福的态度,皇上到也有几分想信秦有福能赢,若是秦有福赢了,撤藩的事基本上就定了。所以也挺着急,限令秦有福三日离京,一应所需之物品皆由兵部供给,算是帮秦有福一点小忙。于是这两天来,秦有福除了安排家里的事以外,剩下的时间久基本上在兵部泡着,要走了大量的硝石、硫磺之类的东西,还顶制了不少枪管,兵部的人本不想给他那么多的,可是皇上都交代了,给他也没什么。

当然了,朝廷对火药等物品的管理一贯是非常严格的,秦有福领了这么多制造火药的东西,监管肯定是少不了的,于是纳兰性德带着三百多侍卫成了秦有福的随行人员,跟着秦有福一起离开了京城前往确山,一来是押运硝石、硫磺等物,主要的还是监督使用情况,别让这些物品被秦有福给截留下来了。

一听说京城里竟然对自己跟熊赐履打赌的事开下了盘口,秦有福顿时急了,这可是挣钱的好机会,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纳兰性德,你是说京城真的有人开盘赌我和熊赐履打的赌了?”秦有福急急忙忙的确认着。

“这个自然,别说我不支持你,我可是赌了一百两银子赌你赢的。”纳兰性德不以为然的说。

“哎呀,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要不然我就狠狠的赌上一把,那我可就发财了!”秦有福着急了,想到到手的钱就要不翼而飞了,秦有福一拨马头:“不行,我得回一趟京城,先下注再说!”说着,秦有福就想打马回去。

纳兰性德一看吓坏了,连忙拦住秦有福:“你疯了?!我们这是奉旨离京,就算驻马休息都必须离京十里,你这么突然跑回去了就是抗旨不遵,是要掉脑袋的。”纳兰性德是这次押解硝石、硫磺离京的主官,如果秦有福就这么跑回去了,他也得背上一条监管不力的罪名,到时候免不了受到处分。

“那可怎么办?这到手的钱不能不挣吧?要不你派个人回去跑一趟,让他到我家里找管家拿钱?”说到这,秦有福顿了一下,他一贯主张安全第一,即使对秦二也不是很放心,所以家里面的现钱并不多,钱都让他存到银号里去了:“干脆,让他回去帮我找一下索大人”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没等秦有福说完,纳兰性德打断了秦有福的话:“不光是你我不能回去,下面的兵丁也是不能回去的。要想赌钱容易,我阿玛肯定在前面等着送我们,一会请我阿玛帮忙就行了。”

一听说纳兰明珠会在前面等着送行,秦有福这才没说什么,反正有个人能个帮他下注就行了

京城南门外十里坡,纳兰明珠和索额图已经等了一会了,很意外的,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内务府的副总管喜公公也在这等着送秦有福。纳兰明珠和索额图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暗暗称奇。一般来说,秦有福他们这趟虽然位的是打赌,但是毕竟有两军对抗的项目。可以算是演习之类的军事行动了,皇帝若是关心,正常情况下会安排一个大臣替他来送行,表示对臣子的体恤,很少见把自己身边的太监给派出来的。在当时的情况下,太监离京是有严格规定的,一般不然随便离开京城。康熙皇帝能把喜公公派出来送秦有福就说明了秦有福在他心里的分量和他对这次对抗的重视程度。当然了,这里面还有另一层意思,可以把这个行为看成是皇帝私人对朋友的一种表示。

“见过纳兰明珠大人,见过索额图大人,见过喜公公。”秦有福和纳兰性德从马上跳下来,抱拳给几个人行了礼。

按说这会应该是纳兰明珠率先回礼的,毕竟这里他的品级最高,但是喜公公这么说都是皇上身边的人,即使没有穿官服,能在这里见到他,肯定是皇上派出来的,当然该由他先开口。

这样的事喜公公见得多了,当然明白,当下也不客气,跨上一步笑着招呼:“行了,别客气,十里亭里两位大人和咱家都准备了点酒水,秦大人和纳兰性德大人也赶了这么远的的路,歇一会再走。”

喜公公这话大家都明白,不过是客套话,骑在马上走了十里路就会累?根本就是玩笑。大家不过是借这个机会说一会话,表示一下送别的意思罢了。

这顿饭吃的时间久有点长了,秦有福到是办了不少的事,他跟索额图借了两万两银子,交给纳兰明珠帮着分别投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怕这么大的一注砸下去,庄家直接就给他吓跑了。

赌钱是重要的,但最重要的还是交代喜公公,让他回去跟皇上说一声,等开始演习的时候让吴应熊到确山观看演习。他相信只要喜公公跟康熙这么一说康熙就能明白,不管这次演习是秦有福赢了还是八旗兵赢了,都是警告吴三桂的一个手段。秦有福赢了当然是最好的,吴三桂就得考虑,如果他起兵造反,所过之处诸城皆如秦有福守秦家山庄一般扼守城池,那么吴三桂必败无疑。如果秦有福输了,那么就是在告诉吴三桂,八旗兵锐不可挡,造反就是自寻死路,还是老老实实的听话的好。秦有福这是在给自己买保险,不管是输是赢,只要这些话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即使熊赐履再闹,保住脑袋是没有问题的!当然了,秦有福也没有忘记让喜公公关照一下那天当值南书房的几个小太监,就是打秦有福板子的那几个,本来秦有福还想找个机会请他们吃饭的,可是从宫里出来以后就一直忙着。只好麻烦喜公公代劳了。秦有福一直就很相信一句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跟下面搞好关系,到时候有事也方便一些。

第四十章 祸起“围墙”

第四十章祸起“围墙”

“我的天!”纳兰性德环顾秦有福的“堡垒”,感慨的说:“难怪你说你能用二十个人对抗两千八旗兵的进攻呢,你这整个就是个乌龟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