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就来了，你慌什么？”康熙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来。
“可是太皇太后看起来很生气。奴才是想，太皇太后是不是…”后面的话作为一个奴才也不好编排，可是梁九功话里的意思康熙却是明白了，要不是大事，孝庄太皇太后定不会这么气势汹汹就跑来乾清宫。
“下去候着。”康熙挥手说道。
孝庄今日来是因为索额图带着吴应熊找到了她的宫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三藩的劳苦功高。孝庄心里随时百般赞同撤藩，但是如今时机不到，皇家什么都没有准备好，贸然撤藩，很容易造成打乱，孝庄本来是想用时间熬到吴三桂等人老死，可是奈何康熙是不会同意的。
所以孝庄这就是作为一种态度，毕竟她要先稳重三藩，三藩决不能在朝廷没有做好准备之时就反了，不然天下初定，又要揭起新一轮的战争。国将不国，爱新觉罗的江山又能如何坐稳。
“孙儿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有事传一声就行，怎地亲自来了？”康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龙袍，笑眯眯从椅子上走出来，扶着孝庄坐在椅子上。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说道，“好了，老祖宗，没外人了，您不用这么端着。”
“还不是你个不孝子，撤藩的事情有那么着急吗？”孝庄口气里已经没有情绪上的什么怒火，但是为了配合自己刚刚风风火火跑来，还是把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外面的人只能听见摔东西的声音，却丝毫不知道，这祖孙两人完全是一片祥和。
“老祖宗，照您说的，等到他们老死，孙儿都不知道得把他们养成什么样，到最后也是养虎为患。”康熙怎么会放任这些年三藩壮大，这就是一个毒瘤，一定要尽早的拔出。
“你说的哀家懂，只是玄烨，这打仗可不是儿戏。你想过没有？如今国库的样子，你觉得能支撑几年？”孝庄叹了一口气，国中之国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但是她是真的认为时机不成熟。
“这些孙儿自有注意，只是在愁将领如何选。朕想起用汉将。”康熙对于辅佐了两朝小皇帝的孝庄还是很佩服的，所以便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孝庄沉吟片刻，想了一下，便对康熙说道，“岳乐可堪重用。至于汉将，皇上有何想法？”
“朕想用鳌拜。他的军事才干朕很认可。”康熙这些日子仔细查看了清宫里关于鳌拜的档案，他的前半生战功累累。号称满州第一勇士，皮岛之战是鳌拜立下的第一大战功。而后的松锦会战更是为后金夺取大明奠定下了不朽的军功，而后打败农民兵李自成的部队…这一系类战功都无不在向康熙诉说一个军事才干非凡的将军。
“他今年都六十岁了。”孝庄叹道，“而且他，哀家着实不赞同用。他本身在军中就有十分高的威信，如今军权虽说教了出来，但是你我都心知肚明，军权有时候什么也代表不了，他有军心，哀家可以肯定，只要他振臂高呼，一定有数万万将士听令。”
康熙若有所思，孝庄说的确实是一个方面，可是不用鳌拜又要用谁？这个人他可以控制，所以便放心不少，再加上又有鳌拜的孙子达富扣在宫中，双重保护下，鳌拜还是可以用一用的。
“皇祖母，朕还是想用用鳌拜。”康熙下定了决心，“还请老祖宗帮朕拿个主意，汉将又该用谁？”
康熙把自己一下午再三斟酌的人名列出来的纸张放到孝庄跟前，孝庄挨个看了一遍，用手在几个名字跟前点了点，康熙便一一记住，笑着对孝庄说道，“孙儿多谢皇祖母了，最近阿玛情绪可好？”
顺治自打回了宫，突然就执意不准康熙为他正名，康熙为此也着实苦恼，不正名，在这个宫里要如何称呼？又如何跟朝臣交代？毕竟当初进宫可是百官觐见，顺治的出现也着实吓到了很大一批老臣。
“嗯，他也是为你着想，说是如今一切都不稳定，你万一做什么大动作，让吴三桂他们三藩得了什么把柄，到时候民心怕是会…”孝庄叹道，“不过这样也好，哀家啊，只要看着他心里就舒坦，什么名不名的何必在意。”
孝庄的女儿雅图和阿图两位公主如今已经都在京城中安置，唯一的儿子也陪在了孝庄身边，她如今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原来如此。朕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朕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阿玛就这样无名份在宫中生活，这样的话，让那些老臣们怎么想皇家，还不知道要被编排出多少版本的饭后谈资的，与其如此，还不如朕为他们定一个。”康熙真是要哭笑不得，他已经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一切只等着昭告天下，赢得民意，谁知道顺治别扭的性格会一回到宫就不干了，他最后也只能暂时搁浅。
“你有心了。”孝庄拍拍康熙的手。
康熙微微一笑，不有心能成吗？他自打占了康熙的身体，总是有一种内疚的心态，要是不把康熙身边的亲人照顾好了，她真怕自己日后遇上心魔。
“皇祖母回去跟阿玛说，一切都有朕。朕不会因为阿玛就对这大清江山有任何的损伤。”康熙笑道，“您和阿玛就等着好消息吧。”
孝庄点了点头，祖孙两个又合计了一会，孝庄便又开始给自己搞上伪装，一脸颓废的从乾清宫出去。
看着孝庄离去，康熙心里感慨，多么厉害的女人啊，自己比起她来，真是弱爆了。
索额图收了吴应熊的十万两银子，如今卖命的给孝庄说了多少好话，这才让孝庄出面去劝康熙，此刻他正焦急地和吴应熊等在家中候消息。
“老爷，乾清宫传来消息，太皇太后是一脸无奈的出了乾清宫，听说两人谈的非常不好，太皇太后摔碎了好几个杯子。”索额图府上的奴才来回禀。
“可知道说了些什么？”索额图皱了皱眉，看着一脸焦急地吴应熊还在等着消息，便开口问道。
“我们的人都是乾清宫洒扫的，进不去太跟前，而且皇上那个时候摒退了身边所有的人，我们的人都随着梁九功，王靖，李德全候在门外，期间只听见过争吵声。”索额图府上的奴才回道。
“你先下去。”索额图摆摆手。
“大人，这皇上是一心要寒了忠臣的心啊。”吴应熊长叹一声。
“世子莫要着急。明日早朝我会联合大臣朝皇上施压，务必使皇上收回成命。”索额图真真是诠释了什么叫拿人钱财为人消灾。
吴应熊嘴上说着感激的话，心里实则准备晚上就写信回云南，让自己的父亲好生准备着，他自己也准备着从京城脱身。
送走了吴应熊，索额图一个人坐在书房，心里直叹气，皇上这是要干什么，当初自己父亲走的时候就说过，撤藩的事情记不得，怎么皇上偏偏要一意孤行，万一败了，可如何是好？自己的外甥可就当不上日后的太子，皇上，那么自己岂不是一生都要止步于现在的职位？索额图十分不甘心。
心里的不甘让他下定了决心，提笔快速写了好几封信，令人连夜送了出去，一切只在明日早朝定胜负了，如若皇上还是一意孤行，那么他也要为自己找后路了，他绝不会让赫舍里氏为皇家陪葬，历来都是有一句俗语说得好，没有经久不衰的王朝，但是却有千百年的世家。他已定会让赫舍里氏做一个世家，一个可以传至后世的大家族。
李光地安然回京，一家四口齐团聚，为此康熙也放了李怡然好些天的假在家里陪着家里人。
“丫头，你过来，父亲有话想问你。”李光地笑着练着字，看着李怡然端进来的茶水，笑着问道。
“父亲请说。”李怡然施施然给李光地添了茶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便就近站在李光地身边。
“你跟皇上？”李光地笑着问道。
“我跟主子？”李怡然不解问道，“我跟主子怎么了？”
“你愿不愿意进宫侍奉皇上，又或者换句话说，皇上愿不愿意纳你进后宫？”对于自己女儿的事情，李光地很重视，他不想拐弯抹角的问那么多废话，他只需要知道结果便好，那样他才知道自己接下去要怎么做。
“父亲，你怎么说这样的话！”李怡然不可思议道，“皇上是我的主子，这是我求皇上救父亲的条件，我会一生都为皇上尽忠。父亲这种话还是莫要再说了，退一万步，我觉得皇上没有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女子对待。”
“皇上拿你当什么？”李光地问。
“朋友。”李怡然斩钉截铁的说道，“主子拿我当很平等的朋友，父亲，我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称奴才，我就是我，这就是皇上对我的态度。”
这下换李光地不可思议了，手上的茶水倒了出来他都没有察觉到。
第35章 良计
“父亲。”李怡然叫了声李光地。他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女儿一脸认真地样子，他实在不能想象自己女儿和皇上是朋友。这两个字在这个时代太重了，尤其是主子和奴才之间，也难怪李光地如此意外了。
“怡然，这话千万不能再说了，主子就是主子，哪里能和奴才当朋友。”李光地真是被吓到不行了。
李怡然心下不以为然，她本身就十分不喜欢大清国的什么主仆制度，如今好不容易能有被这个国家最高领导者认可，不再天天奴才长奴婢短的，她还巴不得，但是也知道本土的人接受不了她这样的想法，便也只能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李光地的话。
“怡然，我们是汉人，没有资格参加选秀，父亲也不舍得你进宫，要是你和皇上都没有这个想法，那你便回家吧，没有你这么在宫里的道理。”李光地语重心长的说道。
“父亲这是什么说法。我和主子没有你想的那层关系，主子曾经对我说过，后宫就是个光鲜的牢笼，被关在那里面的女子太可悲。”李怡然虽然心里期待良人，但是还真是从来没有把康熙当成假设对象。她要的是能够并肩的良人，而不是一群女人都能分享的皇上。
“那就好，那明日父亲就去求皇上，让你回家，宫里万万没有你这么呆着的道理。”李光地心里松了一口气，皇上的女人他还真是不想自己的女儿去当，再怎么尊贵，不过也是个妾。
“父亲，我不会回家的，主子就是主子，他现在各种事情缠身，父亲就不要掺和了，我的主子你的皇上说了，我的婚姻大事由我自己主宰，需要他下旨赐婚了，他便会出面。”李怡然依旧记得在五台山的时候，孝庄和苏麻喇姑对她和康熙的误解，那个时候康熙私下里就对她说了那一番话，大致意思是，她的所有事情都可以自己主宰。
“皇上竟是这么看重你，罢了，为父便不管了，只管着给我两个宝贝攒好嫁妆就行。”李光地长叹一口气，心想，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不中用咯，连自己女儿都比不过了，如今在翰林院，谁见了他不客客气气的，他知道，这一切都来源于自己这个皇上跟前大红人的女儿。
“父亲真好。”李怡然心里很甜蜜，这一生怎么都比之前的那一生幸福，虽然都是认了主，可是她从这个主人那里得到的好像要更多。
“父亲就你们两个女儿，不为你们着想为谁着想，傻丫头。”李光地摸摸自己姑娘的头发，心里着实踏实了不少，他最怕就是从此宫墙一隔，他的宝贝女儿就要受苦。要是嫁给了寻常人家，只要他这个父亲出色，都能为自己的女儿撑腰，可要是嫁给了皇家的人，那可真是什么委屈都要自己往下吞。
李怡然不知道，在她在家里的这段时间，康熙真是要被索额图给搞疯了。
看着底下群臣上述请他收回撤藩令的大臣，康熙真是心凉飕飕的，这些玩意，竟然还学会了这一手，比之前早朝都要来的齐心协力啊，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上上辈子坏事做多了，这一次跑来当什么劳什子皇上，要是个太平盛世她也就将就了，可是现在这幅鬼状态，前有狼后有虎，简直就要她去死了。
“索额图，朕想听听你拿了吴应熊多少好处！”康熙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但是就是这一声，就让索额图后背冷汗直冒。
“奴才冤枉。”索额图跪在地上，“奴才都是为皇上着想，天下初定，皇上，此刻不宜有大动作。”这片大地上，自打明末开始就大仗小仗不断，如今好不容易平息了几年，虽说是南北对峙，但是至少表面上是平静的。
“天下初定？”康熙冷笑一声，“天下在哪里？朕掌管的天下在三藩手中，长江以南的天下都还在他们三个手中，你也敢跟朕说什么三藩初定。索额图，你真的以为你父亲的功劳能够庇护你在官场上一帆风顺？”
“臣不敢。”索额图低下头，他心里一直仰仗的就是自己父亲为皇上亲政立下汗马功劳，所以心里一直都很自傲，认为康熙能有今天，是托了赫舍里氏家族的福，他认为皇上一定会福泽赫舍里氏家族，更何况，皇后的中宫嫡子也是赫舍里氏家族的一脉，索额图怎么能不底气十足。
“皇上，索额图大人一片忠心，请皇上三思。”康熙看着跪成一片为索额图附和的一众官员，心里直感慨这鳌拜真是收敛了不少，以前站在朝堂上，都是鳌拜的天下，如今鳌拜退下来了，整日里抱病在家，连早朝都不来了，就为了让他放心，可是不曾想退下去一个鳌拜，又站起来一个索额图，真是一点不让人省心。
要不是无人可用，康熙真想把这些人一个个拉下去都发配边疆去，一个个精神这么好，就去造福边疆百姓得了。
“请皇上三思，三藩不能撤。”底下的声音还在继续，看着明珠人微言轻的样子，康熙心下感慨颇多。原来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管你武力值再高都没用，以暴制暴永远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政治和武林果然历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可对这些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最终无奈，只能说是散朝，撤藩之事再议。
“皇祖母，朕要被那群蠢货气死了。”康熙实在是气的不清，他的态度在之前的早朝已经表达的一清二楚，可是这些人还是一副故作不知的样子，天天里都上奏折请求他收回成命，简直要让人崩溃死。
苏麻笑着给康熙上了茶，退到孝庄身后。
“哀家真是有几年没见到过皇上这个样子了。”孝庄感慨道，“现在知道撤藩有多么不容易了吧。朝廷上多一半的都是收受过吴应熊贿赂的官员，就连哀家这里，吴应熊都送过不少好东西。”
康熙被孝庄这么一打趣，朝堂上的火气一下子就消了。看着孝庄这里安安静静地便有些奇怪，“皇祖母，阿玛额娘他们呢？两位姑姑今日没有进宫？”
“你额娘整日里伴着骆锦红，这些天竟然有兴致学什么刺绣，你阿玛刚刚还在，说是你来了，定要说朝廷上的事情，他在后面耳房避避，怕你为难。”孝庄端起茶抿了一口。
“哎呦，何苦来着。”康熙真是被打败了，“我去给阿玛请安。阿玛也太谨慎了。我哪里会在乎这个。”
听着康熙用了我，孝庄心里十分熨帖，她也希望儿子孙子都好，现在儿子这样总是避着，孝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出宫这些年，儿子竟然谨慎成这样。孝庄一想起来这是因为受多了苦才养成的习惯，便恨不得把五台山一把火烧了。
“爷，皇上给您请安来了。”如今顺治身边康熙也安排了两个会武的侍女侍奉，一个叫月华，一个叫月萧。
“阿玛，您说您在皇祖母这里，怎么偏偏跑到耳房来，还让我好生找你。”顺治一回来，康熙就把孝庄的慈宁宫南边紧挨着的地方收拾出来，安排给顺治住，宫门也改成了尚德宫。
“玄烨，你怎么过来了？你有什么事跟你祖母说，阿玛就不打扰了。”顺治笑着看着康熙，心里实则感动极了，这孩子能过来，心里边坦荡荡的，一定不会想歪了去。
“好些日子没见阿玛了，阿玛不去看我，我便来就着阿玛。”康熙嘴角上扬，顺治是个知进退的好阿玛，一点不让他为难，本来他是有些防着的，但是现在看顺治的行为，他却有了一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阿玛，我遇上一点事，想听听阿玛的意见。”康熙笑着说道。
“这些你应该和内阁大学士商量，阿玛已经离宫多年，朝堂上的事情早都生疏了。”顺治说道。
“阿玛，您就别多想了。您肯定知道我的烦心事，您就给我拿个主意。”顺治能够把多尔衮搞下台，那能是个简单的吗？虽然后来为了什么妃子做了脑抽的事情，但是身为政治家的觉悟肯定比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强上很多。
顺治看着康熙是真心实意来请教他的，便想着这些天得到的消息，思考了一会说道，“撤藩之事，阿玛也是赞成的，在宫外这么多年，阿玛看的很多，说他们是大清的异性王，无疑是我们自己在粉饰太平。养虎为患不可取，现在时机尚可，可以一搏。”
康熙点了点头，心里直感慨，看看，人家一语中的，觉悟真高。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朝臣一条心，不能还没对外，我们自己先乱了。”顺治说中了康熙的心思，康熙点了点头，等着顺治往下说。
“而目前这样的状况，明显大家不是一条心，那么玄烨就需要找一个办法，让他们拧成一条心，哪怕是临时的，只要过了三藩这个坎，他们也会知道明哲保身，为你效力的。人啊，都懂得趋利避害。”
“阿玛一席话说到了我心坎里。”康熙为接顺治回宫感到庆幸，别人是不是一条心他不能肯定，但是顺治绝不会毁了爱新觉罗的江山。
有了这个军师，她日后还真是能够轻松不少啊。康熙亲自为顺治添了茶，静静地等顺治说下去。
“而目前最快的便是拿住他们的身家性命。”顺治言简意赅，“最有效而且快捷的办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第36章 无题
“把柄。”康熙很上道，顺治一提点，他就立刻就想到了顺治心里的想法的，看着顺治点了点头，康熙这才笑着接道，“阿玛，你可真有你的，我这就吩咐人下去做。”
“去吧。”顺治也很开心自己能帮到自己的儿子，看着康熙离开的背影，顺治心里好过了很多，原来他的儿子也是需要他这个阿玛提点的，他并不是无用之人。
康熙一回到乾清宫，便召见了文晖，把朝堂上反对他撤藩的官员名字一一列给文晖，“这上面的人，朕只给你七天时间，你派人给我摸清楚他们的底细，可明白朕什么意思？”
“奴才明白。”文晖应道。
“那就下去办，办好了有重赏。”康熙心里有了主意，便没有之前被那些人一起威胁的怒气了，现在她倒是要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万岁爷，皇后娘娘求见。”李德全走到门边，听着小太监禀报后便对康熙回禀。
“让在养心殿候着。朕这就来。”康熙抬头吩咐道，自己提笔批了一个黄河请求拨款的折子便大步迈向门外。赫舍里氏此刻心里比较纠结，自打知道索额图联合大臣反对撤藩的时候，她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皇上如今捉摸不透，她是真的猜不到接下来皇上会如何做，思忖了很久，还是决定直接过来问问，毕竟康熙对她一直都是直来直往的，赫舍里氏也知道这是皇上对她的一种态度。
“臣妾给皇上请安。”赫舍里氏看着康熙进来，温婉地蹲下身子请安。
康熙甩开自己的龙袍下襟，坐在榻子上，笑着说道，“你也坐，是为你叔父来的吧。”
“皇上圣明。”赫舍里氏心里为自己的决定庆幸，皇上显然并没有介怀她这样直接找过来。
“朕很好奇，你为何对你叔父的事情这么上心？”康熙之前以为赫舍里氏的父亲离世了，她只有这么一个长辈可以依靠，可是最后才知道，赫舍里氏的父亲现在就任着领侍卫内大臣，身上还有着一个一等承恩公。可是所有后世家喻户晓的电视里都没有这么一个人物，导致康熙一直以为索尼的儿子就只剩下索额图一个了。
“皇上如此圣明，还需要臣妾说嘛。”赫舍里氏也很想为自己的父亲忧心，可是爷爷的儿子，如今有四个在世，可是除了索额图这个叔父外，其他的都很平庸，平日里只想着琴棋书画遛鸟斗狗，家族日后只能靠索额图，她和她的儿子也只能靠索额图，所以她才会把索额图看的比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要重要。
“要朕看，你父亲才是最有头脑的。”康熙对于索尼长子赫舍里氏的父亲有很高的评价。赫舍里氏一族在赫舍里氏入宫为后生下嫡子之后便已经到了最荣耀的时候，不需要家族的男子再出来拼搏，说句难听话，没有一个皇帝会容忍强大的外戚，只有彻底蛰伏下来，才能保持这份荣宠下去。这个道理索额图不懂，所以他竭尽全力的为自己博一个锦绣前程，却不曾想正是这样，才把自己和赫舍里氏一族架在火上烤。蹦跶的越欢，死的越快。
“皇上此话怎讲？”赫舍里氏不曾想康熙对于自己那个碌碌无为的父亲有这么高的评价。
“你自己静下心来想想。你们赫舍里氏还需要权臣吗？胤礽是中宫嫡子，他便是仅次于朕在这个大清最高贵的，你们赫舍里氏家族还求什么？有胤礽在，只要安安稳稳，何愁不能再昌盛百年。”康熙前身留下的只有两个儿子，而康熙本就决定了物归原主，日后继承者就从这两个选一个，马佳氏身份不够，胤褆肯定不是朝中大臣储君的人选，只要这个胤礽不被他养歪了，还是能够堪称大任的。
“皇上，您是说胤礽…”赫舍里氏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你想的那样，只要我们不把他养歪。”康熙对于胤褆也有疼爱，但是人有十指，各有所长，不能要求她对所有的都一视同仁，但是前身就这两个儿子，一个身份不够，那就只能是另一个了。但是他也没说，胤褆不能当皇帝，毕竟大清是康熙前身留下的，留给他唯一的嫡子也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他还可以给其他的人另一个锦绣王国。
“臣妾谢主隆恩。”赫舍里氏今天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上一下，早上听到索额图又联合朝臣逼迫皇上取消撤藩事宜时，她心里咯噔一声，一个人静不下心来，便跑来探探皇上的口风，可没想到皇上会透露给她这个消息，真是意外之喜。
“起来吧。”康熙实在不能理解，这事有这么高兴吗？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就像是现在，他被群臣搞得没辙，还自己跟自己生闷气，一心为国，可是总有人拖着后腿，这种感觉真心很无力。
赫舍里心里有了定心丸，竟也不那么在乎即将到来的选秀，倒是大方的询问起康熙来，“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这次选秀臣妾给皇上选几个进宫，如今我们后宫太单薄了。”
康熙心里一闷，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好不容易这些天忙的顾不上烦心什么选秀了，结果却被赫舍里氏这么堂而皇之地提了起来。
“这本就是你皇后的事情，你看着办就好了。”选什么样的姑娘最后也只是糟蹋了人家姑娘的大好年华，在这个后宫里，她这个女灵魂当皇帝，再美的女的也是只能空守闺房了。
“那臣妾这一次用心给皇上看看这八旗秀女。”赫舍里氏认为自己太大度了，连给自己竖情敌这种事情都做得来，“那皇上，怡然姑娘可要给个特令呢？”
“什么特令？”康熙脑筋没转过来。
“皇上，您和怡然姑娘的事情还不定下来吗？人家一清白姑娘，这么跟着皇上可不行。”赫舍里氏调笑道，“依臣妾看，就给个特令，一起参加选秀，到时候封个嫔才好。”李怡然是汉人，能一进宫就封个嫔，那已经是赫舍里氏法外开恩了。一般八旗贵女都得不到这种待遇，除非是父亲族人很显赫的。
咳咳，康熙一口水噎在食道，赫舍里氏赶忙上前拍打，给康熙顺气，“悄悄皇上高兴的。”
“胡闹，高兴什么。”康熙脸色沉下来。李怡然的事情他已经给孝庄说过了，不要强加干涉，却不曾想漏了赫舍里氏这个后宫之主。
“皇上你这是？”赫舍里氏是真的茫然了，康熙明显就是生气了。
“李怡然是朕的…”康熙咽下最后朋友两字，改口说道，“奴才，她是朕带进宫制药用的，不是用来充实后宫的，朕已经承诺给她，日后她自己可以挑选自己的丈夫，朕不多加干涉，以后这样的话莫要再提了。”
赫舍里氏点了点头，可是心里却不相信，皇上待李怡然那样好，怎么可能是无关风月之事。但是皇上是主子，已经这么说了，赫舍里氏也就听了。不管也好，还真以为她乐意给自己找姐姐妹妹啊，要不是被逼到这份上了，她也不会开这个口。与其能皇上开口说选秀的事情，不日自己开口主动提。只是赫舍里氏算漏了康熙这个女性灵魂。
送走了赫舍里氏，康熙有些小忧伤，在养心殿也坐不住，便换了便装带着执扇，李德全和南巡跟着的四个侍卫出了宫。文晖如今已经被康熙派出去了，康熙便把巴彦氏卓鲁提了一级，文晖不在的时候负责文晖手上的一切事宜。
康熙如今最爱逛得地方便是集市，这个时候出宫还可以去天桥遛弯，看看杂技人耍耍杂技，心情好了再尝点小吃，一天这么过完，甭提有多惬意了。如今康熙被三藩和朝堂吵得连修炼星辰诀的心思都没有。以前看着紫府里的宝贝，他就油然而生一种仗剑走天涯的豪气，可如今看多了也麻木了，她一直秉持着靠自己不靠外力的修炼原则，宝贝再多，也只能起到一个辅助作用，时间长了，紫府里的天才地宝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还是这种活在太阳下，品味百味人生的生活更惬意。
“你们都散了，自己找乐子去。”康熙还有弱到需要让比他实力惨上不少的侍卫来保护他，带着他们也不过是以防解决什么麻烦事。毕竟亲力亲为这种事情真心不靠谱，这个时代是靠着身份地位来说话，你再厉害，又能如何？把人杀完吗？估计他还没动手收拾别人，天道先把他给剥皮抽筋了。
“还是让奴才跟着少爷吧。”执扇笑着说道。
“不用了，你们都松快松快，你是女孩子，老是在宫里也接触不到什么小玩意，既然出来了，就去逛逛女孩子爱逛的地方，我就在这里走走，一个时辰后在街拐角的茶楼汇合就成。”抛开其他不提，康熙认为私下里自己还是很不错的，是一个体察下属的好领导。
第37章 淑慧
康熙执意要自己溜达，所以其他的人也熬不过他，四下散开自己找乐子，康熙一个人身上揣着碎银子溜达。
“老伯，您这生意可真好。”康熙好不容易等围着爆肚摊的人散了些挤进去，便乐呵呵地坐下来跟摊主聊天。
“都是这祖上的手艺，不然也没这么好的生意。”爆肚老爷子因为生意好，说起话来也是喜气洋洋的，手脚也别麻溜地给康熙盛了一碗，“小少爷尝尝看。”
康熙笑着拿起桌上的筷子，笑着加了一口放进嘴里，味蕾最直觉地感觉就是芝麻酱好香，爆肚很爽口，虽没有宫里的精致，但是味道着实是不错，康熙几筷子便把爆肚全部吃完了，之后懒洋洋地坐在矮凳上笑眯眯地和爆肚大爷聊天。
“我这老头子还真是头一次看见你这样的小少爷来我老头子的摊子上吃东西。”常年做小本生意的老爷子看人还是准头不错，康熙身上的衣服已经尽量地朴素，可是一个人的气场是服装无法掩盖的。
“我就一闲散少爷，每日里最爱闲着来这里溜达了。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心里觉得舒坦。”康熙笑着摆摆手，“大爷您生活如何？看你这生意不错，想来家里也殷实。”
“还勉强糊口。”大爷很谦虚，但是康熙从他的脸上已经能看到他对生活的满足，心想果真是知足者常乐。
“您在这天桥做了多少年的生意了？”康熙笑着问道，“您再给我一碗，闻着香味，真是食欲大振。”
“四十多年了，我这老头子从二十三岁就开始在这里摆摊了。街里邻坊也都认识，大家也愿意来照顾照顾我老头子的小本生意。”爆肚老爷子笑着说道。
“嗯，看得出来您这摊子都是回头客，好些人都习惯来您这里吃一碗。”康熙笑道，“这就说明了您人品好，手艺好，要不然怎么街拐角那家都没您的生意好，冷冷清清的，不如您这里有人气。”
“大爷，最近可好。”康熙看着身边坐下一个年纪大约有十三岁左右的女孩子，身边还跟了一个小丫鬟和侍卫，两人站在她身后，还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康熙想着应该是大家闺秀出门游玩。
“是上次帮我的好心小姐。”爆肚大爷笑着说道，“上次要不是您帮了我，老头子我就差点见了阎王爷。”
“您可别这么说。”这姑娘说起来跟康熙还有些关系，赫舍里氏的亲妹妹，赫舍里淑慧，只可惜有个文静的名字，人却显然比较跳脱，“那些人本就是欠教训，我哪能看着他们就那么掀了您的小摊。”
“姑娘还真是心善之人。”老爷子笑道，“要是不嫌弃，坐下来吃一碗爆肚。”
“好啊。”赫舍里氏淑慧笑着说道，完全都不理会身后两人的劝诫，“你们别啰嗦了，我是主子还是你们是主子？要吃呢，坐下来，不吃就离我远点。”赫舍里氏淑慧蹙眉，一点好脸色也没有，似乎很不耐烦这样被人管着。
“大哥哥，我怎么觉得你好面熟。”康熙大婚的时候，赫舍里氏淑慧是进过宫的，只是那个时候的康熙脸上还有些天花留下来的痘疤，现在钟离梦接手了，脸上那些疤痕也慢慢都没有了，再加上过了这些年，赫舍里淑慧不记得也是情理之中。
还是个自来熟，康熙心里想道，不过嘴上却说，“那你好好想想你在哪里见过我。”对于赫舍里淑慧，康熙还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索尼把他的孙子孙女都保护的很好，很少带进宫给主子们请安问好，除了注定要入宫的大孙女淑华外，其余的几个孙女都是如同隐形人一般，不特意想，是记不起来赫舍里家族除了皇后其实还有两个姑娘。
“想不起来。”淑慧说道，拿起桌上的筷子便开始跟碗里的爆肚作斗争，“大爷，真是香啊，您才卖一贯钱真是没道理。”
“格格，您不能吃了，这外面的不干净，您身子又不好，老爷知道会生气的。你万一有个什么不舒服，选秀可怎么办。”赫舍里淑慧的丫鬟很小声地贴在她耳边说道，康熙差点被自己听到的这话噎住，选秀，就这么一根豆芽菜？十来岁的小屁孩就要进宫选秀，真是不可思议。
“你少啰嗦，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赫舍里氏淑慧听到丫鬟说选秀时，脸上明显有着不爽，康熙暗地里想着，怕是已经芳心暗许给哪个男子了，不愿意进宫，不过要是知道这是哪家八旗的姑娘，说不定还能帮她一把，反正进了宫也是误终生。
“大哥哥，您看我们这么有缘，都能碰在一起吃老爷子的爆肚，不如我请你去拐角哪个茶楼喝茶如何？”赫舍里氏淑慧指着康熙之前和侍卫们约好的茶楼说道。
“格格。”侍卫明显是收到家里主人的命令要看好这个小格格，而赫舍里淑慧的行为明显已经不是一个大家小姐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