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只要她能够退一步,便能够看清自己的心,孩子也罢,曾经的那人也好,怎么能比得过怜取眼前人呢,她为了曾经,一生都在欺骗吴三桂,如今到了这个生死时刻,她反而看开了,跟着自己的心,能快活一日,便是一日。

“平西王还真是风流倜傥,不减当年啊。”走了一个靖南王,回来一个平南王,陈圆圆觉得自己的脸今天都丢光了。

“美人在怀,平南王这是羡慕了。”吴三桂面不改色,拉着陈圆圆摆着个冷脸离开了。

街上很热闹,陈圆圆和吴三桂今日没有带任何人,只是两人拉着手漫无目的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走着。

只愿岁月静好。

陈圆圆看着吴三桂体贴地护她在怀里,心里百味交杂。

明明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看见的一片真心,可她还是错过了那么久。

“爷,如果有来生,你会不会认出妾?”陈圆圆脚下一停,吴三桂便转过头来看着她。

“生生世世,我都能在人群中认出你,亦如此生。你是我心里的唯一。”吴三桂这番话说的很认真,陈圆圆努力忍住将要落下的眼里,点了点头,心道,如此便够了,来生,她一定不会像今生错的这么离谱。

“但是,我不会再像今生一样委屈你,妾,是我最不愿意从你最终听到的字眼。”他想要的是妻,能够生同衾死同穴的妻子,只是,慢了一步,她便只能沦为妾。这是他心里一直过不去的坎。

“那我从此便不再说了。”陈圆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眼泪,上前一步抱住吴三桂,低声道,“就算是妾,我也愿意,只要能和爷在一起。”

街上人来人往,这两人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似乎两人都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便会天各一方。

大家互相似乎都有着不能对对方吐露的秘密,可是却丝毫不影响两颗紧紧相拥的心。

尚德宫

“你们都下去。”康熙对着顺治屋内的两个丫鬟说道。

“是,皇上。”

顺治看着康熙的样子,笑道,“又有什么问题想问皇阿玛吧。”

康熙点了点头,孝庄和陈圆圆的事情一直梗在心头,疑虑丛丛,康熙不了解清楚,便无法静下心来,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来顺治这里探探口风。

“皇阿玛,你觉不觉得皇祖母对那个陈圆圆的态度很奇怪。”康熙如今已经习惯了和顺治直来直往。

“此话怎讲?”顺治不明白康熙怎么会把这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联合在一起。

“那日我去慈宁宫问皇祖母吴三桂带着陈圆圆进宫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皇祖母只说是让我不要担心,陈圆圆是冲着她来的。”顺治一开口,康熙就知道顺治也是不晓得真相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顺治想了一下说道,“当年我和你一样,也因为三藩的事情苦恼过,尤其是对其中势力最为庞大的吴三桂,当年也想过处之而后快,可是你皇祖母也是像现在对你说的这样,态度很奇怪,并不支持我撤藩。我想这其中你嘴里的陈圆圆便是关键了。”

康熙点了点头,“陈圆圆最开始跟的是前明冒襄,后不知为何,最后跟了吴三桂,而且冒襄最后还和董小宛在一起,这中间不会有皇祖母的手笔吧?”

康熙和顺治面面相觑,难道孝庄那么早就看透了吴三桂的野心?可这布局又着实让康熙看不懂了,为何要费尽心思,养虎为患,以至于到现在尾大不掉的地步?

“这布局之人要是你皇祖母,皇阿玛着实想的通。你皇祖母这人,算得上女中诸葛,当年我阿玛很多事情都是你皇祖母在背后出谋划策,而我登基后,为了能到让我掌控朝廷,她后来又委身多尔衮,她这人会做出很多令人出其不意的主意来。”

康熙听完顺治的话,心下突然就悟了,为了大清皇权的稳固,都可以委身多尔衮,这美人计自己都可以去用,更不用说指使别人去做了。

“皇上,九爷,太皇太后来了。”月萧轻轻推开门对着屋内的两个人说道。

康熙和顺治相视一笑,心中了然,这怕是来摊牌来的,“皇阿玛,我们一同去请请这女中诸葛。”

“走。”顺治从塌子上起来,笑着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着。

“皇祖母,孙儿(儿子)给您请安了。”顺治康熙两人一人一边搀扶着孝庄走进里屋。

“玄烨可是和你皇阿玛在探讨哀家和陈圆圆的过往?”孝庄似笑非笑地看着康熙。

康熙点了点头,“您不愿意告诉我,我就找到皇阿玛这里了,只可惜,我们两个都猜不到您和陈圆圆的关系。”

一个一国的太皇太后,一个风尘女,王爷的妾,两人完全不在一个圈子里,数十年也没有任何瓜葛,任是谁也猜不到这其中有何关系。

“你倒是坦然,只是哀家不是不愿意告诉你,而是哀家如今也捉摸不透这陈圆圆到底是谁的人。”孝庄叹了一口气,“没有把握的事情,哀家告诉你,还不是让你白费心,而且,这其中也有很多哀家不愿意提起的过往。”

康熙心下好奇不已,当年的风尘女子能和当年的庄妃有什么样的过往呢?

“这事啊,就由苏麻告诉你们,哀家啊,不愿意再提起了。”听孝庄这么一说,康熙下意识的就觉得当年可能是孝庄做了什么昧良心的事情,哎,历史的真相,如若不由当事人亲口说出来,就要那样掩埋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苏麻淡淡一笑,思绪被拉回了当年和陈圆圆的第一次见面。

那一年,清军还没有入关,太宗皇太极还没有驾崩,她和当时的庄妃都是二十八的年华,而陈圆圆当年也不过是十八岁的年纪,那个时候她已经赎身,和冒襄琴瑟和鸣,隐居在山野林间,俨然一对人间眷侣。

如若不是她们偶然闯入他们二人的隐居之所,也就不会造成后来这么多情仇家恨。

那个时候清军要想入关,就必须了解关内的一兵一卒,还有关内的粮草。而派出去的很多细作都没有带回多少有用的东西,当年庄妃在皇太极的后宫其实并不得宠,皇太极有他挚爱的海兰珠,而当年的庄妃也不过是用来给爱新觉罗开枝散叶的工具而已。

可是庄妃心里又怎么甘心,大好的年华便如此荒废在后宫永无止境的落寞之中?所以她毅然决定带着苏麻,两人连夜乔装出关,誓要为大清入关做一点力所能及之事,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提高庄妃在皇太极心中的地位,那个时候的庄妃,还远远不如现在的太皇太后通透。

苏麻只说了个开始,康熙便脑补了过程。

“皇祖母,你是不是当年一见到陈圆圆便心里有了计谋?”康熙问道。

孝庄摇了摇头,“哀家不是见了她心中有主意,而是因为她叫陈圆圆,而她的丈夫叫冒襄。”

第61章 陈年往事2

“为何?”康熙不解。

“很多事情离你们的时代太过遥远,你们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孝庄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我和苏麻打探到了很多我们在关外都无法知晓的事情,哀家对此也只能说,可能女人的心更要纤细一些,很多容易被细作忽略的问题,哀家和苏麻却能看到另外的玄机。”

“不,依我看,这是皇祖母和苏麻有着很敏锐的洞察力,不是所有女人都能看到一些情情爱爱流言蜚语背后的玄机。”康熙可不认为这是属于女人的纤细。

孝庄对康熙的恭维显然是非常受用,笑着说道,“当年我们偶然碰到隐居的陈圆圆和冒襄,详谈之下,哀家得知这就是那个名满天下的秦淮名妓,心里大吃一惊,想着哀家的时机来了。”

“陈圆圆当年引得多少俊杰想要一睹芳华,她不是一个空有皮囊的女子,哀家知道的她,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最难能可贵的是,她虽是风尘女子,但是身上却气质高洁,和当年宫里海兰珠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当年,我只是想,带了她回关外,好恶心恶心海兰珠。”孝庄对于她的老对手过了这么多年还有这深深的厌恶。

对于孝庄他们当年的后宫之争,康熙没什么兴趣,也不想妄加评论些什么,这个时代的女人再厉害,也不会有当年武则天的魄力,宋朝之后的程朱理学把女人的地位压的太低,像是孝庄如此心机的女子,不也只是想着宫斗,辅佐少主,却从来都没有相取而代之的心思,难道说孝庄治理不好这个大清吗?这样的话,康熙不信,他了解的孝庄永远都是走一步看三步,视野要比很多男子都要宽广。

“后来我想到清军入关指日可待,哀家的福临也需要更多的筹码,便放弃了把陈圆圆这一颗好棋子浪费在海兰珠身上。”孝庄道,“冒襄是个明末有名的文人,可是他身上也有着男人的劣根性,他也许爱过陈圆圆,可是他同样也爱其他身世可怜却风华绝代的女子,他似乎永远都有用不完的真情和怜惜。”

说道这里,康熙心里一顿,这样的男子多情又无情,那个女子遇上了都是一生的悔恨。

女人,生来就是霸占欲极强的,你给我的和你给别人的都是一样的,那便不会再珍贵。

“哀家当初在关内知道两个人都对陈圆圆很感兴趣,一个是现在的吴三桂,还有一个便是当初大顺王朝的李自成。”孝庄笑道,“李自成当初心迹天下皆知,他对陈圆圆的感情也许并不输于现在的吴三桂,至少他当年敢开口娶妻而不是纳妾。他李自成虽是一个农民皇帝,可是想要娶一个风尘女子为妻,也是要承受很大的压力,在哀家看来,吴三桂和李自成都要比冒襄更爱陈圆圆。”

“额娘,那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陈圆圆才会离开冒襄听了你的吩咐呢?”顺治和康熙都对于孝庄突发而至感慨的儿女情长兴致缺缺,他们更想知道的是,到底是什么让陈圆圆甘心做一个细作。

“当年陈圆圆和冒襄隐居后,陈圆圆彻底是消失在世人眼中,但是冒襄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家大业大的,怎么可能会耐得住隐居的寂寞?”孝庄冷哼一声,对于当年很出名的冒襄,她非常不屑。

“那个时候我为了心里的私心,把自己弄伤,赖在了陈圆圆和冒襄的居所。”苏麻想起当年的事情,脸上还淡淡地涌出了很多笑意,“陈圆圆当年对哀家百般照顾,她那么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却还有着一手好厨艺,哀家养伤了两个月,足足胖了不少。”

康熙心里道,当年的孝庄可真是狠心,对自己都不手下留情,什么样的伤,能养了两个月,真是想想都佩服。

“哀家和苏麻留宿,更是给了冒襄经常不回的借口。”孝庄道,“哀家最后实在是熬不住了,必须要走的时候,心里着实为怎么带走陈圆圆苦恼了很久。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冒襄把这个机会亲自送到了哀家手上。”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康熙问道。

“当初冒襄领回来一个女子,你们也都应该有所耳闻,也是秦淮名妓,叫董小宛。”孝庄道,“在哀家看来,董小宛除了会没事跟海兰珠和那个董鄂妃一样会掉两滴眼泪外,没一样比得过陈圆圆。”

康熙无语地看着顺治,黑历史啊,永远都洗不白咯!

“当年陈圆圆其实已经怀孕了,本来兴致冲冲的想要告诉冒襄这个好消息,不曾想冒襄给了她那么大一份礼物。”孝庄想起当年的陈圆圆,心里还是有着微微的疼痛,“那是哀家第一次见到陈圆圆绝望的样子,她没有歇斯底里的喊,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个知道了,便回了房间,那个时候哀家跟了进去,她在流泪,她对哀家说,你有什么企图便都说了吧,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这个家不像家的地方她也不要了。”

“所以陈圆圆一时冲动就从了祖母?”康熙难以理解这样的想法。

“你永远不会理解一个女人怀着孕满心欢喜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的感觉。绝望不需要很多理由,只要丈夫的心不在了,她的天便塌了。尤其是陈圆圆,她当年付出了多少才换了最后的安逸生活,可是现实却给了她沉重的一击。”孝庄说道。

康熙点了点头,他似乎能够明白,一直以来的依靠突然不再是她的依靠,哀莫大于心死,想必那个时候的陈圆圆是非常迫切地要离开那个地方,而孝庄的出现便是她最后的稻草,尽管她知道孝庄并不怀好意。

“后来哀家安排她平安诞下一名女婴,她当初连看也不看,就让哀家抱走。”孝庄叹道,“身为一个母亲,哀家觉得真是太过残忍,可是哀家后来知道错了,她不是不爱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而是看见了孩子就再一次把她的伤口拉开,把她的骄傲和尊严撕碎。”

“后来她养好了身体,就按照哀家所说,埋在了吴三桂身边,是时候挑拨吴三桂和李自成的关系。后来有段时间她已经后悔了,想要要回孩子,可是冒襄和董小宛又传出更多动人的爱情故事,这又让陈圆圆走进了死胡同。”

康熙暗叹一声,可悲可叹,一个女子的一生却因为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毁了。而孝庄便是间接推动人。

“哀家想,她如今进京,怕是想要见一见当年的女婴吧。”孝庄叹道,“她爱了那个冒襄一生,便也恨了一生。如若她能爱上吴三桂,也就不会进京了,爱是不舍得让对方受苦的,哀家后来念着当年她真心照顾两个月的事情对她网开一面,我们入关后,哀家从来都没有要求过她对吴三桂动手。她明明知道这一次引吴三桂进京,很有可能让吴三桂身首异处,可是她还是做了。”

对于孝庄的话,康熙半信半疑,政治者又怎么会心慈手软?

当年陈圆圆还悉心照顾过她这个陌生的病者,可是她还是把人家一个无辜的女子推向了如今的境遇,这都算网开一面,那康熙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说到底,这就是康熙和孝庄的观点不一样,生活时代不一样,造就了不同的价值观。

“当年那个女婴呢?”顺治问道。

“死了,死在了一场瘟疫中。”苏麻叹道,“当年我们不可能把她带回宫,只能寻了一处人家,没想到长到六岁便死在了瘟疫之中。”

“哎,如今她唯一的念想也没了。说起来,是哀家对不住她。”孝庄叹道,“如今一切都告诉你们了,哀家便回了。”

看着孝庄离去,康熙心里叹息,伤害已经造成,如今在这里感慨对不住又有什么意思?

那个半老却风韵犹存的陈圆圆,终究是一生可悲可叹,遇人不淑,不管是冒襄还是孝庄,这两人一人一份力,推她入万劫不复之地。

康熙惆怅万千的走在宫中的青砖大道上,一时间倒是有些悲春伤秋。

政治的背后到底毁了多少人的一生?康熙不知道,也不想再知道了。

他希望日后的政治能少一些阴谋,多一些坦诚和光明在其中。

吴三桂和陈圆圆两人一直压着石板路走了一天,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两人就这么一直走着,像是要走到天的尽头。

“爷,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曾经做过很多错的事,爷还会不会像这样拉着我的手?”陈圆圆没有勇气说出当年所有的事情,她给的爱太迟了,她不愿意再这份迟到的爱上再添上一刀。

“圆圆永远都不会做错的事。”吴三桂拉起陈圆圆的手,放在嘴边亲吻,“错的开始,对的结尾。没有过去的磨砺,如何能有今日的圆圆?不管是对的错的,爷只是爱你这个人。”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出现。”陈圆圆眼泪无法控制,她抱着吴三桂的腰,心里疼痛万分。为什么不在我为自己赎身之后出现?为什么要在我那么绝望之时出现,为什么她的忏悔晚了一步,为什么?陈圆圆有很多为什么想要问自己,心里酸楚万分,她这一生,自诩聪慧豁达,可是却把自己的生活处理的一片狼藉,如今,连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也要被她逼入绝境。

我们回云南吧,她很想这么说,可是她清楚的知道,进了北京城,再出去就难于登青天。

第62章 全身而退

如今三藩入京,一切都按照康熙的计划进行,康熙每日里派专人监视着三藩王爷,自己则一心处理即将要竣工的医学院和军校。

“皇上,皇后娘娘身边的琴风姑娘过来了。”王靖声音很小,生怕打扰到康熙。

“让进来吧。”康熙仔细地把毛笔搁在笔架之上,轻轻地活动了一下僵硬酸楚的脖子。

“给皇上请安。”甩着绣帕琴风行了礼。

“皇后叫你来是有什么吩咐?”康熙一个月前才贡献了自己精血给张嫔和赫舍里氏,这一个月不是一心在紫府里修炼,就是在乾清宫批奏折,其余的事情一律都不过问。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有喜了。”琴风颦颦一笑道。

“那还真是个喜事。”康熙其实并不意外,但是样子还是要装装,“回去吧,朕这就去坤宁宫看看皇后。”琴风离开后,康熙才想着,张嫔理应要比赫舍里氏更早查出来才对,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待会得让黄院正去请个脉,两个人都有喜才好,这样孝庄就不会逮着他就念叨子嗣子嗣的话。

“臣妾给皇上道喜了。”赫舍里氏笑着说道,“刚刚张嫔妹妹来坤宁宫贺喜,臣妾想着让黄院正给妹妹们都请个脉,看看是不是有动静,不曾想张妹妹这是真的有喜了。”

赫舍里氏其实心里还有着膈应,但是当今皇上子嗣单薄,他又疼爱子嗣,赫舍里氏心里纵使再不愿意,表面上的大度都是要装一装的。

“好,都有赏。”康熙转身看着张嫔道,“如今有了身孕,便不必请安了,好生养着。”

“是,皇上。”张嫔摸着一点都没有显怀的肚子,心里微微期待着是个男孩。

“这下子咱们胤礽有弟弟了。”康熙笑着拉着赫舍里氏的手坐下说道,“而且很有可能一下子就是两个。”

“你也坐。”康熙看着张嫔还站在一旁便又开口道,“如今你的宫里也有了小厨房,想吃点什么便做点什么,把身子养好了,千万别因着孩子伤着大人。”

康熙对于将要到来的两个小包子充满了期待,这两个孩子是她灵魂上的牵绊,完全脱离血脉而存在,对于他们,康熙的感情和其他三个孩子不一样,那三个是责任,这两个更像是灵魂深处的羁绊。

“皇上,乾清宫有急件。”李德全匆忙地从乾清宫赶来,砰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看着李德全如此焦虑,整个坤宁宫的气氛一下子就僵硬了。

“呈上来。”康熙看着李德全紧张的样子便知道,这折子上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康熙快速浏览完,压抑住心里的愤怒,对赫舍里说道,“你先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一个朕,便让赫舍里是提起了一口气,康熙如今对她都只是说我,如若一旦说了朕,那就代表着刚刚的事情跟她有关,不准确说跟赫舍里氏有关。赫舍里氏深吸一口气,笑着把康熙送出坤宁宫,回道自己殿中,整个人都软在了琴风的身上。

“去,给本宫查,家里又出什么幺蛾子事了。”如今赫舍里氏只希望这不要跟三藩扯上关系,不然她真的不敢想象皇上会怎么处理赫舍里氏。

出了坤宁宫,康熙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这消息可靠吗?”康熙问道。

“这是恭亲王传进来的消息,如今恭亲王和裕亲王都已经亲自出城追了,纯亲王,康郡王已经亲自去拿平南王和靖南王了。”李德全道。

“真是好样的,在眼皮底下让吴三桂和吴应熊给跑了。”康熙心里压着一股火,想起帮他们出城的索额图,康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立刻派人把索额图拿了。”

“是,皇上。”李德全听命离开,康熙一个人走在青砖路上,整个人的怒火都无法控制,本来,他可以拖延到年后,可是索额图那狗东西,竟然敢私自把吴三桂给弄出了京城,这下吴三桂一回到云南,康熙用脚后跟也知道吴三桂必反。

“圆圆,怎么样?身子骨受得住吗?”吴三桂不愧是个领兵打仗的将军,从京城到云南应该一路南行,可他却带着陈圆圆两人乔装打扮一路北上,并不走小路,而是光明正大的走官道。

“我受得住,只是我们这是去哪?”陈圆圆语气里有着疲惫,但是能够离开京城,对于陈圆圆来说真的是意外之喜,她本以为此次北行定是很难全身而退,可是如今他们却早已经出了京城。

“我们先北上,绕一个圈子,再回云南。”吴三桂冷哼一声,“等本王回了云南,定要挥军北上。”

“这一次都是我不好,不该缠着你要来京城。”本来是想看看那个自打出生后就没有见过的女儿,可是如今,什么都不重要了,说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也好,自私自利也罢,她如今只想和眼前的人携手到老。

“我倒是觉得来的好。”吴三桂大笑,“如果不来,怎么知道圆圆的心意呢!这一趟京城之行,值。而且我也更加确定了我的想法,康熙那个小儿,已经是容不下我了,此次完全是想要拖着时间为他争取筹粮食和钱银的时间,可是我啊,偏偏就不能如他的意。”

“以后你去哪我都陪着。”陈圆圆不想再劝什么忠君的话,吴三桂从来都不把任何人当成主子,前明也好,大顺也罢,就是眼前的大清,吴三桂从心里从来都没有臣服过,他有他的野心,她一直都知道,所以已经决定生死相随,那些多余的话便没有必要再说。

“皇上,是我们无能,没有追到吴三桂。”十天后裕亲王福全和恭亲王常宁灰头土脸的回京。

“起来吧。连我都栽到了吴三桂手里,这一次是我大意了。”十天都没有消息,康熙心里早就知道了答案,吴三桂怕是早已经从别的路线回云南了。

“皇兄,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常宁问道,“索额图呢?”

“关了。”康熙道,“我本是想处置了他,可是皇祖母不准,说是索尼是大清的功臣,我们大清不能这样对待功臣之后。如今还关着。”

“皇祖母说的是,不说其他,单说他是二阿哥的母族,就不能简单处置了。尤其他女儿也在宫里,皇后也是他们一家族的,无论哪一个原因,索额图都不能随便处置了。”福全倒也是赞成孝庄的意见。

康熙叹了一口气,如今她真的明白了身在其位不由自主的感觉了。她明明有着超脱于这个时代所有人的实力,可是面对如此复杂的政治关系,她还是无法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二哥,五弟,接下来便要你们紧锣密鼓的准备军需了,我估计着,吴三桂只要一抵达云南,便会起兵。”康熙心里很是无奈,云南那边钟离水柯和钟离水悦都没有传过来有用的信息,如今他所有的计划都被索额图这个王八蛋给搞乱了,如今这场撤藩的斗争中,他要处于被动地位了。

“皇上,那耿精忠和尚可喜呢?”福全问道。

“软禁在驿站中,如今没有确凿的证据,我还真是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光是这天下悠悠之口便堵不住。”如今人是杀不得放不得,一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福全和常宁看着一下子无力的康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是他们却不能安慰些什么,皇上,自有为皇者的骄傲。

康熙其实并没有像常宁福全想的那般无措,吴三桂必反,这时她一直都知道的,如今不过是打乱了他的计划而已,但是却不足以让他丧失意志力。

“去传黄院正来。”康熙对身边的李德全说道,“二哥,五弟,这军校和医学院现在就可以开始正式招生了。把条件放宽到什么都不限制,每月每人都有三两银子的月俸,但是一点,一定要提前贴上告示,说明白,这第一批的学员都是要上战场的,胜利归来便可终生享受国家每年一百两的岁俸,直到去世。一声殉国国者,家里也可以拿到抚恤金每年五十两。而且这一次我们大规模招生,要以最短的时间内训练出可以上战场的军人和军医。”

“是。”常宁和福全应道。

“此次战争,一定要率先培养出一批可以上战场的军医,那样才能把士兵的死亡率降到最低,如今我们天时地利都不占,只能靠人和了。这一次吴三桂无旨离京,足够让朕大做文章了。”康熙拍着桌角说道,“这一次,朕偏要看看他的天时地利厉害,还是朕的人和更胜一筹。”

看着康熙豪气万千的样子,常宁和福全松了一口气,互相对视一眼,感情他们是白操心了,人家康熙完全是被吴三桂激起了斗志。

第63章 战火起

康熙的旨意颁布后,整个京畿周边出现了一股报名热。来的人基本上都是贫寒子弟,大家不为忠君报国,只为那丰厚的月银和胜利归来后的丰厚报酬,再退一步,就是死了,也能够保证全家不会挨饿,正所谓,牺牲一个人,幸福一家子。

“二哥,你说这里面有多少是真正为了保卫大清国而报名的?”康熙看着军校和医学院的报名处人山人海,很讽刺地对着福全说道。他一心期待的军校和医学院竟然以如此可笑的方式开始第一届的招生。

“三弟,不管如何,只要能够在里面挑出寥寥无几的军事人才,那也算是一种收获。换一种方式开学,也许这就是天意,三弟何必如此惆怅。”出门在外,福全几人都是以排行互相称呼。

“是啊,三哥,你也太悲观了,以我之见,那边几人怕就是有几分真才实学。”隆禧已经观察左手边那几个人很久了,此刻为了安慰康熙,用手指着那边几个人说道。

“陪我过去问问。”康熙说道。

“敢问兄台也是来报名的吗?”康熙笑着问道。

这一群人里面有四个人,其中一个看见康熙四人以为也是来报名军校,便笑着说道,“是啊,这皇上办起了军校,我等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所以便想着来看看,本来是想参军的,后来觉得这带着一个校字,便觉得可能和军队有些区别,所以暂时还在观望,兄台也是来报名的?”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这军校的事情,我略知一二,你们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告诉你们听听。”

“那就谢了,我叫勒尔锦,兄台贵姓?”说话的少年抱拳说道。

“钟离梦。”康熙笑道,“这是我的哥哥和两位弟弟,我们对于军校都颇有了解。就是不知道兄台想要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