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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女士是凭机票登机的,她有权利乘坐本趟航班。”空姐忍不住道。

“那我就投诉你们航空公司。”女孩涨红了脸,周围并没有乘客帮腔。

“是我个人的问题,因为有很急

的事情必须赶去,给大家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我向你们道歉。“她向周围的乘客半鞠躬。

“我不管,闻到你身上的臭味我感觉头晕恶心很不舒服。”女孩厉声回应。

林嘤其看不清女孩的表情,但预感到这趟航班注定是要泡汤了,她站在那里,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正进退两难僵持不下的时候,向笃走过来,对女孩微笑道:“这么美的姑娘,哪能委屈,走吧,跟我去头等舱,有人愿意和你换座位。”

林嘤其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个陌生男子在邀请她的邻座去头等舱。

女孩拎起包,昂首挺胸踩着高跟鞋离开。

长得美就是好,永远都会被呵护着。不过倒也帮她化解了口舌之争。她长长地松口气,半眯着眼,睡意席卷而来。

好像是梦境,她看见一个身材挺直倜傥的男子朝他走来。

过往岁月里,她的世界,就似柳永那句诗:雾霭沉沉楚天阔。她是被世事隔绝的怪物。从未有人闯入她雾蒙蒙的世界。

他离她越来越接近,她试图努力睁开眼睛,又心意已冷地想肯定是在做梦,便放弃了,眼皮无力地再度合上。

岳仲桉在她身旁坐下,见她歪着脑袋,酣然入睡。他俯身凑近她,果然她是臭味的来源,他忍不住想笑,静静地注视着她。

看到她眉尾处凸起的伤疤,漆黑的头发蓬松地搭在肩上,身体细瘦,脸庞上没有任何妆容遮掩。

这一刻,他们

还像当年那样被臭鼬的气味围绕着,这在常人看来作呕的臭味,他理解为命运安排的缘分。倘若不是这似曾相识的气味吸引着他,又怎会再和她重逢。

看来是注定的臭味相投。她竟然又莽撞地被臭鼬攻击了,她在做什么工作,住在哪儿,恋爱或……结婚了吗?

他连续生出一长串问题。她呼吸渐重,夹着轻微鼾声,他想她应该是好久没好好睡觉了。

也是,这满身的臭鼬味,肯定提心吊胆睡不好。

有我守护你,你安心睡吧。他不知为何心中会唐突地生出这样的念头。

空姐推着餐车过来时,她一下惊醒了,他不由刮目相看,睡得如此沉居然能在餐车到的时候准点醒来。他假装看杂志,想着等她见他坐在身边会是怎样的惊讶。

结果她也没看他,站起来就往卫生间走去。

他替她拿了一份米饭。在意面和米饭之间,他选择米饭,因为记得她说过,她不喜欢面食。

他记得她本是生长在南方的姑娘,因父亲工作调动去了青海,她并不习惯当地的面食。那晚,她边擦头发边央告着她母亲想要吃米饭,她母亲将他视作客人,问他想吃米饭还是面食,她跳起来,赶紧用口形暗示他吃米饭。

往日的画面,历历在目,直到那天泥石流爆发,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等了许久,仍不见她出来。他走过去,轻敲了两下卫生间的门。

几秒钟后,门打开了。

她低着头,并没有抬起脸,小声地说:“对不起。”从他身侧走开。他明白了,她是故意躲在卫生间,怕气味影响别人进餐。

回到座位上,她又继续闭眼睡觉。

岳仲桉看她贪睡的样子,思量片刻,将一张名片,放入她敞开的包里,又见包里有张她的相片,他拿出来,端详着,原来她居然一个人跑到肯尼亚去了,看来还是很美。他把照片握在手里,拉起包的拉链。

这算不算是偷盗行为?他想想,自己也给了她名片,顶多算是交换行为。

飞机开始下降。

她好像丝毫不受影响,自始至终闭着眼睛,似乎外界的一切都对她都没有的意义,一股无动于衷的冷清。

他有些失落,好像和预想的别后重逢场景并不一样,他完完全全被无视忽略。

眼前的她,和十四岁那时聪慧调皮的她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记得在她写字桌上,第三份数学模拟试题卷第十页,写满了一个男孩子的名字,满页的:周良池。

他还装作不懂,问她,原来周良池是一个数学题答案啊?

她从他手中夺走试卷,狠狠地瞪他。

记忆犹新。

也许她早就不记得他了吧,她心中有喜欢的人,怎会记得他。她又不是他,十三年后还能因那抹气息,那句声音,想起她。

人大部分的痛苦,都来自于记忆。他极少爱一个人,因为他和常人不一样,爱过的所有细节,点点滴滴都不会被岁月 抹去,就像刻入生命,只要想起来就会完整重现。

当心爱的人走了,余下的时光都是他一个人在回放过往的片段,他独自站在那个被遗弃的世界里,不断重复着记忆。

陡添心凉。

他将毯子给她搭在膝盖上上,悄然离开了座位。

飞机平稳落地。

她睁开眼睛,望着窗外,终于好好睡了一觉。好像还做了个美梦,梦里她看见一张清晰的脸,尽管醒来已想不起什么,但梦里的感觉是,那真是一张好看的脸。

还有些像回忆里的少年。

嚷着嫌弃她臭的女孩,又回到她身边,边取行李箱边打着电话,心情大好地说:“我今天这趟航班有点值,刚开始挺倒霉的,身边坐了个臭气熏天的女人,我都差点吐了,可是你知道吗,有个看起来很帅的男人,穿得很高级,他心疼我,将头等舱让给我坐,他替我和那个女人坐一起。直到飞机快降落,他才和我换过来,我以为他会找我要联系方式,可是他连句话都没有和我说,也没看我一眼,你说他这是怎么想的呢……”

林嘤其耳朵听着,倒没有觉得不舒服。她睡了很久,没看到换座的人,只是感慨男性的风度有时真离不开经济基础,这才一趟航班的功夫,轻而易举就把小女生迷倒了。

她从未对男子的外貌动心意起过。

以前纪幻幻就老和她开玩笑说,你这种脸盲症,就该去和有趣的灵魂相爱,把那些好 看的皮囊都留给我。毕竟再好看的男子,你也视而不见,多暴殄天物。

下飞机时,她打开手机,低头看线索人发来的地址,翻导航查从机场过去大概的距离。

岳仲桉静静坐着,直到林嘤其和他擦肩而过,他不经意间扫视到她手机屏幕,正犹豫要不要和她打招呼,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你怎么还没走,是在等我吗?”

“别误会,我是对你旁边那位女士比较有兴趣。”他坦白地说。

女孩的脸,由红转白再变成青。

林嘤其慢慢地跟随人群队伍往外走。

当他走出人群去寻找她,已没有她的踪影了。

他和她竟就这样错过了。

炎热的天气,他手心泛凉。从电梯直达停车场,他径直走上一辆黑色车,开车门,坐在后排,满腹心事。

“我们现在直接去招标现场,还有四十分钟时间,交通不堵的话应该没问题。”向笃边说边将投标计划书递给他。

他接过来,佯作思虑。

脑海里接连不断地闪现着她,他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想清空她的影像。

向笃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有疑问。但私人的事,不做多言。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广告片和电视台那边产品推广的细节。” 岳仲桉跳开话题,也是为了让自己注意力转移。

公司关键时期,不能有差池,事无巨细他都要亲力亲为。

林嘤其在寻找弟弟的这条路上,无数次满怀希望

而去再满怀失望而归。

她按照地址走到一处居民楼,一个年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将足球踢到她腿上,她笑着将球踢回去。

“谢谢阿姨。”

弟弟丢失那年,也是这副淘气又乖巧的样子。现在,这么大的孩子,都已经喊她阿姨了,可记忆中的弟弟还是一点点大。她总在梦里听到弟弟在她身后“姐姐,姐姐”地喊她。醒来,脸上都是泪。

不管怎样,哪怕不能见面,只要弟弟好好活在这个世上就好。算算,弟弟也该有十八岁了。

她走上五楼,门虚掩着,敲了敲门。

“进来。”阴冷的男声传来。

她没有过多考虑地走进去,勇气便是寻找弟弟的信念,她不害怕。

客厅里坐着两个男性,从身形衣着判断,一个中年是男人,四十岁左右,另一个则像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地上布满生活垃圾,烟雾缭绕,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单看这生活环境,也是游手好闲之辈,她已预感这次又同样被骗了。还好,反正身上携带的那点现金并不会有多大的损失。

“不妨开门见山,如果你们确实有我弟弟的线索,那请带我去,找到弟弟,我会尽力感激你们。要是根本没有线索,单纯骗钱,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我身上这点钱你们想要就拿去,我人走便行。”她冷静极了。

中年男人走过来,开口道:“既然你识相,我们也好说,把包和手机放下,你人走 ,事先说好,你这是自愿行为。”

她点头,注意到对方腿脚有些跛。另一个青年左颈间有纹身,低头坐着,并不说话。

她放下包和手机,跛腿男人夺过包,开始翻动。正当她往门外走的时候,跛腿男人说:“等等——”

跛腿男人握着一张名片,眼睛冒光:“名片上的人很有钱吧,和你是什么关系?”

“哥们儿,见好就收,别搞出事。”纹身青年说。

“你闭嘴,少他妈掺和!”跛腿男人不耐烦地冲。

林嘤其并不清楚何时会有一张名片在自己的包里,只好否认:“我不知道什么名片,我也不认什么有钱人。”

这句反驳,在跛腿男人看来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吗,那我打电话问问。”

跛腿男人走向窗户,握着林嘤其的手机,依照名片上的号码拨打过去,眼神斜瞟着她。

“你好,岳总,是这样的,我捡到了一个女包,里面有你的名片,我想寻找失主,请问你和手机的主人,是什么关系?”跛腿男人盯着名片,假装好心地问。

……

“是你朋友?”跛腿男人意味悠长地望了一眼她,开始朝门口走。

门啪得被重重反锁上了,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林嘤其绝望地想,名片上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这次真是要被他害死了。

……

“什么,让她接电话?”跛腿男人的脸上浮起阴险的笑意,将电话放在她耳边,恐吓道:“别废话,给我哭!求他 来带你走!“事态的发展,已然失控,从一场骗局变成绑架勒索。

她无端地因为名片上的这个人,陷入危险,明明差一点就安全无事了。

“你还好吗?别怕,我马上来。”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抚慰声。

“你到底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更不是你的朋友,你是不是疯了你想害死我,你告诉他我们不认识!”她对着电话歇斯底里地吼。

跛腿男人狠狠用手肘击打了她的腹部,走到窗户边继续说。

她痛得弯下了身,强忍着痛,仔细捕捉着对话。因为看不清人的面孔,无法察言观色,所以对方的语气声调,肢体行为都是她判断自身处境的参照。

……

“岳总放心,既然是你这么重要的朋友,我保证让她毫发无损。”跛腿男人语气切换自如。

……

“好,岳总准备现金,算作为交个朋友的见面礼吧,提醒你,别报警。等我半小时后联系你。”跛腿男人挂了电话,对纹身青年骂起:“你他妈还不滚?”

纹身青年欲离开是非之地,却又好像在犹豫着什么。

林嘤其反应过来,纹身青年并不是跛腿男人的同伙,她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朝他投去求救的目光。

“看什么看,想死?”跛腿男人恶狠狠地说。

纹身青年站起来,没有说话,推门离开。

“既然你朋友爽快地答应来,那你就老老实实坐着别动,等着他。”跛腿男人反锁上门,拔掉钥匙,从口 袋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放在茶几上,眼神就盯着刀。

林嘤其顺从地坐下,她明白眼下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稳住跛腿男人的情绪,她刚大致估算过他行走的速度,只要她能找到机会冲过去打开门,以她逃跑的速度,他是肯定追不上的。

正在参加招标会的岳仲桉,因为这通电话,变得高度紧张,来不及和向笃多加解释,重点交代了几个投标事项后,他离席而去。

向笃难以理解地看着岳仲桉背影,从未见他在工作时会中途离人,有些反常。

岳仲桉担忧她惊吓过度而产生过激行为,她随时可能都有危险。

驾驶那辆黑色轿车,他去银行备好现金,半个小时后,电话并没有再打来,他脑中回忆起在飞机上时,林嘤其手机屏幕闪过一个地址。他不做等待,直奔那个地址开去。

林嘤其没有把名片上那个人说的话当真,她才不信这个并不相识的人会来救他,她不能坐以待毙,脑子里只想着怎样才能逃出去。

这时,跛腿男人收到一条短信,脸色变得铁青,情绪也焦躁不安,他翻找出一卷绳子和胶带,走到林嘤其身边,说:“我要出去一趟,防止你想跑,给你绑住手脚,封严嘴,你不想受罪就别动。”

她不甘心这样束手就擒。

“就因为一张名片,听信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冒这种险吗?他根本不会来,他就是个无聊恶作剧的神经 病啊,你绑着我在这等有什么用,也等不来他的,你放我走吧,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认识你的脸我会怎样,我是脸盲症,你可以在网上搜索一下,前两年歌神在上海的演唱会现场,有个女孩……“她心里很慌,急切想说服对方。

不至于对一个脸盲症杀人灭口吧。

“闭嘴,我说他会来他就会来。” 跛腿男人打断她的话,绑住她的双臂和脚。

“你为什么信他会来,我说了很多遍我不认识什么岳总,就算要死也要让我死个明明白白吧,我太冤枉了,纯粹就是被那个人害的!”她觉得自己要是死在这里也真是含恨九泉。

“男人的直觉,他在乎你。” 他撕扯着胶带,用嘴咬下一截,还没等林嘤其辩驳,胶带已贴住了她的嘴。眼前如此凶恶的人嘴中,居然能说出他在乎你这四个字。

这是什么鬼直觉?

她瞪着一双眼睛,吱吱呜呜也说不出来话,心中的怨气都在名片上那个岳姓男人身上,她在心里发誓,如果她平安无事,她不管怎样都要找到这个人,然后跳起来用力左右开弓抽打他,不打他难解心头之恨。

“我马上就回来,不想死就别动。”跛腿男人威胁着,拿起桌上的匕首和名片走了。

她原想用脚勾到匕首来割绳子的,现在已无法实现,她有些绝望,环顾这个脏乱不堪的房子,难道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想到接下来跛腿男 人发现等不来所谓的“岳总”,盛怒之下会不会灭口。她又想到了妈妈,万一她有不测,妈妈怎么办,想到弟弟,想到她暗恋了这么多年从未敢开口说我喜欢你的周良池。

等等,她忽然想起上次见周良池,听他讲他丛林求生的经历,好像说过,有种方法,在没有刀的情况下,可以切断绳子。

是什么方法,快想快想,她暗示自己,可心里越急乱越想不起来,她努力让平复,深呼吸几次,仔细回想那天周良池说话时的动作,手中拿了一根绳子。没错,是绳子。

绳子切断绳子。

她激动起来,欣喜地望着旁边那卷绑完她之后剩下的绳子……

她几乎花尽力气,嘴唇全破,牙根松软,终于弄断了绑在脚上的绳子,但双手仍被绑死的。在这个过程里,她就想好了,如果幸运,门没有从外被锁死,她就开门跑出去,如果锁死了,只有通过窗户往外向路人呼救。

但如果歹徒就在附近,或者这条路上,那么呼救她可能更危险。

当她将手颤颤兢兢伸向门时,扭动了一下,门竟打开了,她下意识做了个吞咽动作,眼泪快出来了,空间里静得仿佛只回响着她沉重的喘气声。

她轻手关上门,清楚自己必须一鼓作气冲下楼,跑出去。

跛腿男人身上有匕首,如果在楼梯正面撞上,她双手又被绑,绝对不是他的反抗对手,但只要跑出这栋楼的楼梯,她就安 全了,哪怕他手里有刀,追不上她也无用。

正当她要迈出脚的时候,她听到底下楼梯传来有人上楼的声音。

“噌……蹭……”声音越来越攀升,越来越近。她惊恐地反应过来,背脊阵阵发麻,这种高低不一致的脚步声,是跛腿男人回来了。

“蹭……噌……”

该怎么办,她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都已经弄断绳子关了门,别无选择,但硬冲显然也很危险。她抬起眼,看向了六楼。

她蹲躲在五楼到六楼的第一转楼梯处,捂住了自己的嘴,屏住呼吸。脚步声就在耳边,她低下头能看见跛腿男人的头发,灰色的圆领短袖,后颈上一道触目惊心的扭曲刀疤。她一动不动,睁大眼睛死死盯着。

“蹭……蹭……”

跛腿男人走到的门口,警惕地回头望了一眼,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钥匙,他将钥匙插进锁眼,在推开门正要进去的一刹那,林嘤其几乎是用了人生中最快的飞奔速度,两大步子就下到了五楼,拼命地往四楼跑。

跛腿男人开门探进头的那一刻,就发现她不在了,再一回头,看到她正在逃跑,他握着一根木棍,紧跟着穷追不舍,眼神里露着凶狠的光,在她身后喊:“他妈的敢跑,老子抓住你一定弄死你!”

当她跑到二楼,眼看就要冲到一楼时,跛腿男人用力扔出手中的木棍。

她只感到背上被闷闷地重击一下,像是打中了脊柱,她整个 身体发酸,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她支撑着,晃晃悠悠地再度站起来,脚底软绵绵的,无知觉般,加上双手被绑,身体就没有平衡度,她踉踉跄跄一步步踏下楼梯,想着那道近在眼前的门,迈过去就好了,可又是那样艰难,遥不可及。

跛腿男人右手举着的匕首,已追到了她身后。她感觉到左颈侧被击打一下,便瘫软地倒下。

在她将要被拖回楼上时,一辆黑色轿车急速地在她面前停下来,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面目清晰的男子朝她大步跑来。

她竟……能看清他的脸。

十三年以来,她第一次与他人目光交汇。

她向他求救,伸出一双被绑住手,渴望他能够救她。没等他走近,她只觉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当她醒过来,她已安全地在病床上躺着,后背的痛感让她想起最后要被跛腿男人拖进楼道里的场景。她坚信一定那个五官她看得清清楚楚的男子救了自己,一定是他。他在哪?她要找到他,她走出病房,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她的目光四处寻找他。她望着一张张雾蒙蒙的脸,都不是他。

她穿着病号服,走向医院大门,忽然间,一双有力的手,牢牢地一把握住她的胳膊。

她这才回过头。

是他。

他们距离这样近,面前的男子好像曾在梦里也见到过,莫非她在做梦,她分明感受到来自他掌心的力度。

她看得真切,几乎瞬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