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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她没有对岳仲桉说这件事。

他发现她有些低落,手里还握着一根蒜。

“是不是太累了?”

她弯身换鞋,摇头,问他:“今天没有去公司吧。”

“没有,在线开了个视频会议。你怎么拿了根蒜?”

这个问题让她恢复点笑容,她炫耀战利品般,朝他抖抖蒜,说:“不丢我粪便了,还送我蒜,难得的礼物。我打算种在那株树旁边。”她指指客厅后方的那株桉树。

她不想把坏情绪传染给他,强颜欢笑。

“确实难得。我得和你一起种,悉心照料这根友谊之蒜。”他去阁楼储物间拿花铲,开玩笑道:“等到过年,涮火锅。”

“那我们最好还种点蘑菇和香菜。”她双手托着下巴,高声说。

“大猩猩吃蒜吗?”他有点好奇。

“为了预防它们感冒,会给他们吃些蒜,去去寒气。”她解释。

“你今天哭了?” 他边铲土边看她,问。

瞒不过他。

“想起我爸爸了……”她小声地,如实说。

他一听,

心剧烈地痛了。

“我没事了,本不想和你说的,你问,我无法骗你。”她反过来安慰他。

她无法骗他,可他呢,他在做什么,明知她父亲的死有很大疑点,他却自私的,因为怕失去她,而藏在心里。

岳仲桉,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爱吗?告诉她吧,哪怕彼此都会痛苦……他差点就要说出来的时候。

“我恨那些盗猎的人,恨他们作恶,还将污名扣在我爸爸身上,他们是要下地狱的吧!”她深恶痛绝地说,拳头紧攥。

他惊觉,如果告诉她,她会连夜就搬出这里,彻查真相,与他划清界限,对他嫉恶如仇。

不再有爱,只有仇恨。

那是他不敢想的局面。

他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等等吧,等查清楚,再向她和盘托出,那时候她是恨是仇,悉听尊便。他爱她就够了。

半夜里,她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她揉揉眼睛,起来开门。被他一把抱在怀里,也不说话,只是抱着,下巴紧挨着她的头。

许久,他才说话。

“你要好好的。”他虔诚地说。

她“嗯”了一声,问:“做恶梦了?”用手心来回抚摸他的背。

“我没事呢,不好好站在你面前吗?”

他不再说话,眼已湿润。他清楚,彻底失去一个人,不是对方不再爱你,而是成为她最厌弃憎恨的那一类人。

别无选择。

那个梦,他不敢回想。

他梦见她生气,像只河豚,身体和脸不断膨胀,最后突然爆 炸了,她就那样在他面前,支离破碎。

“岳仲桉,我会失去你吗?”她心灵相通般,低喃问。

她以为他会对她说,你不会失去我。

“林嘤其,我绝对不会失去你。”他更用力地拥紧她,托起她的脸,不顾一切的吻她。

后来她回想起他的那句听似答非所问的话,才懂,对于她这样缺爱又没有安全感的人来说,后者给她的安定要远远大于前者。

我不会失去你,是你更重要啊。

她感受到他的泪沾濡在脸上。

他怎么流泪了。

她深情地回应着他的吻,任由他疯狂忘我地吻着,几乎轻微窒息。他的唇,吻过她的眼睛、鼻尖、下巴……顺势而下,她颈肩,锁骨……迷恋她周身散发出的温热体香。

他的唇,碰到那一抹香软,还有如小鹿乱撞的起伏。他伸手欲解开她的衬衫那粒扣子。

她的手,紧抓着他背上的衣服,迷离心醉。

他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床上。月光照映在她洁净的脸上,一双纯洁的眼睛,甜甜羞赧地望着他。他呼吸急促,冷不丁地清醒,恢复理智。

岳仲桉,你这是疯了吗?!

他不能这样可耻地占有她。以前可以,但现在不能了,但凡有一点点那种想法,都是对她的亵渎。

在他尚未证实她父亲的死因是否岳平然脱得了干系时,他要断了这个念头。他变得冷静了,俯身淡淡吻上她的额头,说:“晚安。”

她有点懵了。

脑子里第一反

应是,难道……生理有缺陷?她轻咳了一声,掀开被子,睡好,略带羞耻,小声说:“晚安。”

他用冷水冲凉脸,才从情欲里走出。

就算有缺陷,我也爱他。她在心里坚定地想。

下次,她一定不矜持了,要扑上去,用力地抱住她,还要主动地猛亲他一通,不放他走。

不过她是有色心没色胆。

作为未经男女之事的大龄女青年,对所爱的男人,垂涎他的男色,动情起意,这很正常吧。嗯,符合生理情况,她这不算女变态。

也怪月色太美,才会意乱情迷。

接连几天,二人都回避晚上单独共处一室,他待在书房里。她正好工作也忙,回来的晚。

路蜓送了一堆文件和合同,等他过目签字。

他准备结束病假,去公司上班。伤口基本痊愈了。他去医院复查时,还把她给强制拎去了,送到神经外科的电梯口,让她去找周良池开拍CT的单子。

在她要踏出电梯时,他跟出来。

“怎么,想陪我一起去?”她窃喜。

“我就不去了。是想给周医生澄清,坦白讲,其实他还是挺英俊帅气的,特别是穿白大褂,对病人很有耐心,有医德。”他称赞说。

她发笑,问:“干嘛跟我说这些呀?”

他耸耸肩,说:“我不想误导你的判断,毕竟他是你喜欢过的人。不能因为你只能看清我的脸,就借机得到你的青睐,有点乘人之危……你明白吗?”他深深望着她 ,一时失神。

“不明白。好了,就算我能看清全世界的俊男帅哥,我也选择你。”她笑。

他在停车场等她。

也正是因为他没有跟去,她才将要复查CT这件事,蒙混过关。理由很简单。她不想和周良池说这次在澳洲的经历,要是母亲得知了,那更是得引起恐慌。再说,做完CT后的半年才能怀孕。现在考虑怀孕是很遥远,但万一呢。而且她都不记得自己后脑撞得有多严重,并不当回事。

“周医生正在抢救病人,估计至少得等半小时。”一名护士认得她的脸,主动探头告诉她。

正合她意。

“没事,我路过来看看他。”

连周良池的办公室都没进,她在神经外科转了一圈。听到ICU病房门口传来凄厉的哭声。可能是刚抢救的病人,没救过来。

一对年轻的夫妻,瘫坐在地上,锥心泣血。

“太可怜了,小孩子才三岁,从楼上窗台掉下来了,这简直是要爸妈的命……”围观的病人惋惜着。

人间悲剧。她不忍目睹,逃离而去。

她回到车上。

“医生说没事,不用大惊小怪,动不动做CT,也不好,要吃射线的。”她边系安全带边敷衍着说。

他听她这么说,悬起的心放下了。

秋风起。

她撑着脸,看向窗外。凉风徐徐。

仲桉。

人世有这么多的无常,这么多的变数,这么多的疾病。

能使我生出与“这么多”相抗勇气的,是你。

周末。

她难得

和纪幻幻见上一面。

听说秋昙回来了,便相约去秋昙的住处吃饭。

纪幻幻按捺不住的一颗八卦的心,探索林嘤其与岳仲桉在澳洲经历枪战大戏的过程,以及他们有没有突破底线达成灵肉合一的境界。

“谁告诉你的?”她吃惊纪幻幻居然了解澳洲发生的许多细节。

“嘿,成功接近向笃,他说的,还说你亲眼看到嫌犯了,不过你有脸盲症,所以对警方的案件侦查没有任何作用。”

“你们俩什么时候走这么近的?”

“就是这次他澳洲回来,请我喝咖啡,顺便问起你脸盲症的事。你说啊,这个桃花运是能传染的对吧,你看RARE的总经理现在,属于你。而你的闺蜜我,迟早也要拿下向总监……”纪幻幻眉飞色舞道。

秋昙端着一碗蔬菜沙拉从厨房走出来。

“先吃点垫垫饥,菜还要等会儿。今晚我们敞开吃,好闺蜜就是共同长秋膘!”秋昙说嬉笑着说。

纪幻幻拉着秋昙的手,摇晃着喊:“秋昙,你先和我们说说你登山的过程吧,这下你和嘤儿都牛气哄哄了,还不快和我讲讲。”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座山。登山最重要的是信念,我登到海拔四千多米就吃不消,下撤了。望着白茫茫的雪山,耳目清净。这期间遇到雪崩,差点被大冰块砸中,咳嗽险些导致肺水肿。也怪我自己,准备不充分,我打算明年十月份再去,正好,也需要存钱 。”

“这么危险你还要去?”纪幻幻嘴里包一口橄榄菜,差点没噎住。

“嘤其,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去的,对吗?”秋昙说着,朝她笑。

她知道,攀登珠峰是周良池的理想,身为医生,时间并不能自如,像攀登珠峰,至少需要两个月的周期。

“可他一定不想你因为这个理由,去冒险,如果周良池知道,他会反对的!”她生出担忧。

“我想去他心里最向往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是不是这样,就能当做在他的心驻扎过?”秋昙低眉顺眼,温婉地说。

那个无所畏惧的秋昙,只有在提到周良池时,才会露出羞怯。

“有生命,才有爱情,你要记着啊。”林嘤其忧心忡忡。

“我在雪山上顿悟了,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前面四苦,是命。后面四苦,是你,周良池。”秋昙说。

“嘤儿,咱们赶紧把周良池给绑来送给秋昙吧,这都相思成疾了。男未婚女未嫁,哪有那么难的事。我跟你们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久了自然生情。而且女人追男人,登什么山呢,我们胸前就有五两山峰啊!”纪幻幻说着,瞅了一眼林嘤其,补刀道:“不过嘤儿你那充其量也就二两。”

她捂着嘴笑。

纪幻幻继续侃侃而谈:“要懂得撒娇,记住三不动,走不动,拧不动,拿不动。你说你连珠峰都能登上去了,男人会觉得,

这个女人体力比我还好,驾驭不了。”

她和秋昙同时摇头,会意一笑。

“我的工作,还得给老虎狮子吹针呢,特别是给大象喂宝塔糖,真是斗智斗勇。大象特别聪明,就算我把宝塔糖藏到苹果里,它都能闻出来。它就用鼻子把苹果砸地上,砸烂了之后,把宝塔糖药给剔除来,吃掉苹果。”她津津乐道地讲着,转移了话题。

“大象这么聪明,那最后你怎么哄它吃宝塔糖的?”纪幻幻纳闷。

“要是,你会用什么办法?”

“哄男人我在行,哄大象我可不行。”纪幻幻瘪嘴笑。

秋昙也一脸新奇。

“将西瓜挖个洞,放进去一粒药,再放一个塞了药的红苹果。把西瓜滚到大象面前,这时候呢,大象会用头把西瓜压迫,把那粒药剔除,剩余的就都会吃掉。”

“哦……因为它认为那粒气味来源的药被找到了,就不会怀疑苹果里还有一粒。你真狡猾,连陆地上脑袋最大的动物,都能哄到。难怪岳仲桉对你死心塌地。”纪幻幻抚掌称赞。

“今晚不谈男人,你呀,别把话题老带偏。”她说。

秋昙应声赞成,钻进厨房。

“哎,真的,前几天久宁来RARE公司,脸色不太好看,以前来都是岳太太的高姿态。不会真解约了吧。”

“不太清楚。”她望望厨房。

“岳仲桉对澳洲的事就这么算了吗?”纪幻幻又不经意地问。

“那都不是咱操心的事,我去

给秋昙打打下手。“她起身走进厨房,心想,这次见纪幻幻,总感觉和过去不太一样了,她希望是自己太敏感了。

这一年,她变得愈加有边界感,懂得语言的分寸,这就是一岁年龄一岁心吧,也是在他身边的潜移默化。不再像二十岁出头时口无遮拦。

是被他传染吗,她有颗温柔心了。有时还嗲声嗲气,在他面前撒娇。

上天让我们有嘴,是为了三件事,表达爱、食物、吻。语言和文字那么美,都不该成为伤人工具。

成年人的力量,是善待取悦自己,担负自己。

独善其身是美德。兼济爱人,也是。

当悟得,再亲密的关系,甚至父母,伴侣,对方都没有责任承担你的压力及不幸。就会释然。

她不再苛求。

只要他在,只要他好。

遇上岳仲桉以后的时间,仿佛被调整快了。

每日都飞速度过。重复着原先的光景,他工作再忙,也会抽时间来野生动物园。

十二月初。

园里要举办一个活动,有一所幼儿园的小朋友过来团体参观,走进动物,了解动物。

园长将接待的工作交给她,充当一次讲解员。

保护野生动物,从小抓起,她想,这是一次很有意义的介绍活动,她想做好它,于是准备得很充分。到了那天,她生动有趣又通俗易懂给这群孩子们讲动物小百科,小朋友都听得入神。

在绿孔雀园区时,许多小朋友都想要看孔雀开屏。

“厉害的阿

姨,你有没有魔法让绿孔雀开屏?“一个满头自然卷的小姑娘问。

她有些束手无策。

眼下不是孔雀的求偶季节,要想让雄孔雀开屏,还真是需要运气。

“妈妈说,孔雀看到比自己漂亮的,穿得光彩夺目的女人,才会开屏。”机智的小男孩举手说。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伶牙俐齿。

“雄性孔雀开屏,是为了吸引雌性孔雀的青睐。并不是看到比自己美的人才开哦。”她弯下身,耐心和孩子们解释。

“可是阿姨穿得就不那么漂亮,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呢?”

幼儿园的老师赶忙道歉,说:“对不起,这些孩子好奇心太重,冒犯了。”

“你们不可以这么说阿姨噢,要有礼貌。”老师纠正孩子们。

“没事没事,小孩子天真无邪。”她这回是黔驴技穷了。

当她抬头,面前是一扇玻璃,映着她的脸。她不知道自己长得好不好看,但从十几岁时的模样看,算得上清秀。

虽然和岳仲桉处在恋爱期,她也没有过分在意外表,穿衣都是只讲性价比和舒适度,款式和颜色普通素雅,又不化妆。

难怪连小朋友都笑她不漂亮。

童言无忌。

她觉得孩子们很可爱。

“小朋友们说得对,阿姨穿得不好看。那等你们长大了,你们穿得漂漂亮亮的,再来看绿孔雀,好不好?”她耐心十足地说。

岳仲桉本是打算来看考拉哈格的,见她被一群小朋友团团围住,他看 出了大概意思。

他走到角落,给路蜓打电话,让她马上派一名化妆师过来,再带条礼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