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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九福脸颊微微发红,在白玉灵泉的滋补下,他的身体看似单薄,但脱掉衣服该有的肌肉都有,绝对比同龄人都强壮,所以力道才会够,但字体却实在是无能为力,他上辈子练习过的是钢笔字,这辈子能买到的字帖也是一般的大路货。

顾训导一眼便知道他的窘境,笑了笑走到书房的另一头,从一个匣子里头拿出一叠纸张来,“若是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先临摹我的字。”

赵九福微微吃惊,他见过孔教谕和另外两位训导的字,若说不好的话肯定比他的好,毕竟年长了他许多年,但若说好的话又有些违心,至少看着不让人惊艳。

而现在,顾训导随手拿出来的一匣子书法却让人看直了眼睛。这年头文人的书法大多婉约,讲究一个温润内谦,赵九福之前并未见过顾训导的书法,但总以为以他的性格,书法大约是走的豪放派,带着几分潇洒自如,酣畅淋漓才是。

可现在放眼看去,顾训导的书法豪放确实是豪放,颇有几分大开大合的意思在,但字里行间并不纵逸天真,反倒是带着瑰玮跌宕,尤其是其中一幅草书龙飞凤舞,锋芒毕现,就算赵九福在书房上的造诣不行,也知道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写出来的。

不过能够拥有一屋子的好书,甚至还有许多珍贵的孤本,顾训导原本也不是普通人吧,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一直屈居在小小的戴河镇,在县学当一个可有可无的先生。

赵九福抬头去看顾训导,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却见顾训导只是伸手将草书抽了出来,笑着说道:“这些现在还不适合你,其余的尽管拿去临摹,写坏了也无事,左右都是我自己个儿写的,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写出来,就当谢谢你送的鸡油黄,我很喜欢。”

赵九福却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话不能这么说,鸡油黄是我感谢先生借书之礼,先生愿意将自己的字帖送我,对学生而言又是一份大礼。”

顾训导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扒拉了一下他的头发,笑着说道:“得了,小小年纪不要这般多思多虑,我喜欢你这孩子,愿意照顾一些怎么了?”

赵九福见他说的真心实意,也露出一个笑容来:“不怎么,只是学生心中感激,觉得先生才高八斗貌似潘安无法直视罢了。”

顾训导挑了挑眉头,笑着问道:“没想到你看着像个小大人,还是个会拍马屁的,这话不错,来来来,再给我说几句好听的,让我也高兴高兴。”

赵九福自然乐意,他丝毫不觉得拍马屁有什么不对,顾训导本来就对他恩重如山,别说字帖不值钱,要知道好的书法家流传下来的孤本就那么一些,真正能用来当字帖的又有几本,毕竟字帖不同于其他的书,很容易产生损耗。

如今外头书店里头卖的字帖,号称是大家之作的,其实大部分都是进行过雕版印刷的,毕竟哪个大家会写上成千上万的字帖供其他人临摹呢。

雕版印刷出来的体贴其实也不错,但比起原本自然少了几分风骨在,赵九福练字多年之后难以突破,就是因为这个。

如今顾训导送上字帖,虽然是他自己写的,但他的书法已经步入大家,对于赵九福而言就是雪中送炭,怎么能让他不感激。

赵九福不但把拍马屁的话翻出花儿来说,甚至还主动为这位先生端茶倒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他做起来理所当然,一度让顾训导都觉得这孩子不当小厮浪费了。

当然,若是真把赵九福当了小厮那才是真的浪费,只是短短的几日时间,有了临摹字帖的赵九福写出来字已经初露锋芒,进步竟是一日千里。

不说赵九福自己,就是顾训导也觉得自己偶尔心血来潮,说不定将来能打造出一个真正的书法家来,能够一点就通的孩子谁不喜欢。

见他有天分,顾训导就分外关注一些,有一日竟然还把自己珍藏的一支湖笔取出来送给了赵九福,并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湖笔能够与徽墨、宣纸、端砚并称为"文房四宝",被誉为"笔中之冠",自然不是普通的毛笔可比的,这支湖笔以羊毫为材,经过浸、拔、并、梳、连、合等近百道工序精心制成,即使是在湖笔之中也是实实在在的精品。

这是字帖之后的又一份厚礼,赵九福喜欢,却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见他犹豫,顾训导只是笑着说道:“以前在家中时,家中子侄看中了这支湖笔,想要问我要了去,当时我却没给,觉得那孩子心思浮躁不配得这支笔,想着若有一日遇到有天分的孩子,收下来当个小徒弟,将这支笔送给他也算全了师徒情谊。”

原本还在犹豫收不收的赵九福秒懂,他抬头猛地朝着顾训导看去,却见他微微笑着看着自己,下一刻赵九福毫不犹豫的深深作揖,朗声问道:“先生博览群书,学富五车,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处世为人更可为楷模,学生仰慕已久,望能拜先生为师,愿执弟子之礼,谨遵师教,刻苦专研,有朝一日光耀师门。”

顾训导听见了自己想听的话,更是哈哈大笑两声,伸手将赵九福扶了起来:“好好好,你这孩子十分不错,为师今日便收你为弟子,先人曾说过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为师也盼着有朝一日你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下赵九福又是敬茶又是行礼,顾训导喝了茶受了礼,又说隔几日会请孔教谕等人旁观,办一个正式的拜师礼,师徒两人倒是也和和乐乐。

虽说顾训导原本就是赵九福的先生,但拜入门下的意思截然不同,在这时候拜师几乎跟认爹差不多重要,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从今往后他们的命运都会连在一起。

等拜完了老师,顾训导才忽然笑着说道:“为师姓顾,乃是京城顾家嫡系三子顾行之,顾家诗书传家多年,偏偏出了我这么个无心仕途的,这才将我打发到这里眼不见心不烦,为师将来也不会大有作为,你年少成名,若是再等几年大可以拜入高门,此时可觉得后悔?”

赵九福却丝毫不后悔,他从未想过拜一位老师,此时此刻会提出拜师也是看到了顾训导对自己的情谊,即使后头有更出色的人出现,他也绝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赵九福微笑反问:“老师出自名门,又是京城人士,想要收徒的话比弟子机灵的有,比弟子聪明的有,比弟子样样都好的也有,老师可是后悔了?”

师徒两个面面相觑,又同时笑了起来,都看见了彼此的真心真意,一时之间倒不像是才拜入师门的师兄弟,反倒是像熟知多年一般。

顾行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赵九福的脑袋,把他的头发弄乱了看着小孩谴责的眼神,才笑着说道:“你这样的小滑头有一个就足够了,再来一个为师怕是要被烦死。”

第87章 齐民要术

“阿福,这次月考你又是第一名!”胡明河一边喊着一边乐颠颠的跑进来,大约是跑的太快了刹不住车,差点整个人都撞到了正在写字的赵九福。

赵九福身手敏捷的拖住他这才避免了两个人撞成一团,但他方才在写的一幅字却毁了,只见偌大的纸张上,字形跌宕有致,其中带着几分任情恣性自成格调。

胡明河曾见过赵九福练字的模样,他行笔迅捷,用笔有力,发力沉重,颇有几分“来如雷霆收震怒”之美,那是孔教谕也夸过的。

但是现在,赵九福的这幅字最后一笔长长的划开,直接破坏了原本的美,胡明河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阿福,是我太冲动了,好好的一幅字都给毁了。”

赵九福却只是淡淡一笑,将自己的笔慢慢洗干净,一边说道:“没事,本来也就是随便练练,我还没多谢你帮我看了名次。”

胡明河也不是个执拗的性格,很快笑着说道:“你是第一名,就算没我报喜待会儿也会有人来说,阿福,你太厉害了,这已经是连续第三次第一名了,看那徐晖还有何话可说。”

赵九福其实早就已经从万亨那边知道考试成绩了,读书这一路是不进则退,他在顾训导的小灶下飞速前进,徐晖却因为乡试失利颇有几分心烦意乱,此消彼长之下赵九福赢得第一名也不奇怪,只可惜徐晖看不透,只以为县学的师长们都偏爱赵九福,竟是放出话来明年便不来县学读书,要靠着家里头的关系去府学试一试。

这种意气之争赵九福并不放在心上,见他收起了纸笔,胡明河奇怪问道:“今天这么快就不练字了吗,平日里你不是还要再写一刻钟的时间。”

赵九福解释道:“昨天答应了闪电,今日要牵着他出去溜一圈,我可不能食言。”

胡明河一听就笑了:“闪电是一匹马,它哪里知道你说了什么。”

显然在胡明河看来,因为一匹老马耽误练字的时间是不可取的,若说以前还能讨好顾先生,但现在大家都知道赵九福已经是顾先生的入室弟子了,何必再天天照顾老马呢。

赵九福只是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虽然闪电只是一匹马,但这话却是我自己说出口的,自然也得做到,我先走了,若是看到炳生的话帮我说一声。”

胡明河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等他走了许久赵炳生才姗姗来迟,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愁闷,胡明河知道他这次的考试成绩不大好,也不提这话,只是说道:“阿福说他先去遛马了,待会儿咱们直接走不用等他。”

赵炳生深思不属的点了点头,其实自从赵九福被允许去顾家,他们三人相约聚会或者回家的次数已经很少了,毕竟赵九福白天要读书,下了县学还得直接去顾家,耗费的时间比他们多许多,这回家的时间自然也对不上。

想到这些,赵炳生心中又有几分苦闷,低头一看正巧看见赵九福留下来的那幅字,不看最后一笔,这幅字已经风骨初具,不愧是被几位先生一起夸过。

相比起来,他自己的字端正清秀,却只能用平庸来形容,赵炳生微微叹了口气,只觉得人比人气死人,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出生,赵九福却比自己幸运许多。

离开学堂之后,赵九福果然先去马厩牵出了闪电,他不敢在城里头纵马,只得带着闪电到城外头跑了两圈才回来,闪电倒是发了疯似的高兴,可怜赵九福被颠的难受。

回城之后赵九福也没再去县学,直接拉着闪电来到了顾家,一边将它送进马厩一边说教:“你说你脾气怎么就这么差,若是你脾气好一些的话就能住在顾家,顾家怎么样也比县学好啊,在那边总是一匹马孤零零的不说,还得被人当西洋镜看。”

闪电估计是听不懂的,因为在赵九福离开之后它就开始朝着其他的马匹喷气,跺着蹄子随时随刻准备给其他的马匹来一下子。

赵九福这会儿已经到了书房,取出昨日没看完的书一边抄写一边仔细起来,这本书与其他的书都不同,乃是书房之中唯一一本农事方面的著书。

大周朝的农业十分普及,但却不算发达,赵九福穿越之后不是没想过改善村人们的生活,但这并不是轻而易举能做到的事情。

他上辈子读的并不是农业,虽说是孤儿但自幼生长在城市里,可以说是一天地都没有种过,唯一知道的一些知识都是义务教育的时候被普及的,哪里有什么可用性。

金坷垃倒是真的有用,但这东西是系统出产的并不能稳定提供,谁知道这东西什么时候就会停产呢,再说了,就算系统能够一直提供,他也不可能在陈家村待一辈子,就为了给村里头的土地撒金坷垃增产吧?

赵九福一直很喜欢陈家村,这个村落或许也有许多弊病在,但瑕不掩瑜,村人们的淳朴和热情让他第一次感受到大家族的温暖,不为别的,陈家村可是有一半的人都能算他家的亲戚,这都还没出五服呢!

所以在看见这本农书的时候,赵九福只觉得精神一震,看看中国历史就知道了,古代人不是不会种田,而是一部分技术在传承之中丢失了。

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教育不够普及,老百姓不识字或者没有获取知识的途径,而读书人只重视四书五经升官发财,对农田也并不在意。

他自己没有种田的本事,但或许农书里头会有他需要的东西啊,抱着这个念头赵九福一头扎进了这本《齐民要术》,打算找一找于国于民有利的办法来。

《齐民要术》号称起自耕农,终于醯醢,资生之业,靡不毕书。也就是说从耕种操作开始,到造醋做酱为止,凡是生活资料的生产技术,几乎都写进去了,其中第一卷 第二卷集中在记载农作物耕种和其他作物的种植办法。

赵九福希望满满的边看边抄,这一看就是小半个月,一开始的信心都被打消了许多,原来里头许多的经验之谈乡下老农几乎都知道,他们村里头就是那么种田的。

对比一下现代人的种植技术,除了种子的原因之外,大部分还是依赖于现代科技的发展,但是许多东西可不是现在的他能拿得出来的,科技水平就限制了这个创造力。

赵九福一路看下来,只觉得当年编著这本书的人确实是个大才,他将许多深奥的理论总结成经验,又结合到谚语之中,这可比深奥的文字好传播多了。

比如蛇过道,大雨到;蛇上树,有大雨。鸡啁风,鸭啁雨,蚂蚁拦路要落雨。蜻蜓成群绕天空,不过三日雨蒙蒙。听起来朗朗上口又十分实用。

赵九福一边抄写一边还写下自己的笔记,将觉得有用的东西都另外拎出来写在一张纸上,免得自己看过一遍反倒是忘记了。

等到最后,他看了看却皱起了眉头,想要增产看似容易,但每一条路都不好走。

首先看选种,这一条其实家家户户都会做的,每一次留种的稻子总是最为饱满的,但一年年的产量也没见增加,可见不通过一些手段,或者发觉高产的品种,这条路效果一般。

像是深耕,追肥这些事情,乡下人都是有在做的,不过这一点倒是让赵九福想到肥料的问题,这年头靠的都是天然肥料,家家户户都不太够用,大约就是如此金坷垃的效果才比较明显,赵九福连忙把这一点记了下来。

陈家村的农用地其实不算多,除了稻田之外的土地有些贫瘠,并不适合种地,当然,若是有足够的肥料的话也是能够养起来的。

赵九福继续往下看,又看见书中记载不同的地方稻种有所不同,其中竟是在《食货志》中看到“稻比中国者,穗长而无芒,粒差小,不择地而生。”

赵九福心中一跳,书中记载的位置距离他们新亭府其实并不远,不过古代通讯艰难,有时候只是隔了一座山的两个村子都不互相往来,消息不通畅也是有可能的。

等《齐民要术》被翻阅完毕的时候,时节也已经到了腊月,赵九福的笔记也写了厚厚的一本,他反复翻查删减,最后得出来可用的办法还是不多,倒也是聊胜于无。

堆肥的事情好办,他回家只是提起在书中看到过记载,又把现代的时候道听途说的一些东西加进去,老赵头就答应带着赵老大一块儿试一试,反正冬天闲着也是闲着,他们包下了这么大一座山,光靠着家里头这么几口人实在是不够用。

老赵头和赵老大都觉得书里头的东西都是真的,甚至比赵九福还有信心,老陈氏还偷偷跟赵九福说让他把书藏好,这说不定也是一个秘方。

赵九福心中无奈,不过在成品出来之前,他也是不打算暴露出来的,赵家人相信他,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堆肥需要时间,其他的就放放再说。

堆肥好办,稻种却难寻,他们镇上的粮店肯定是不成的,若是这里就寻得到的话,哪里还需要他来折腾。

赵九福没啥门路,只得求助于孙光宗,虽说孙光宗现在已经不去县学了,但两人的联系倒是没断,听说赵九福想要新奇的稻种,便一口答应下来让家里人出门做生意的时候帮忙寻摸,若是寻到了就给捎带回来,并不肯收下他的银子,只说若是有的话以粮价来卖。

第88章 迎亲

好的粮种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赵九福其实也没有报以极大的希望,他也就是翻到了农书想为乡里乡亲们做点事情罢了,主要的精力还在读书上头。

老赵头答应了儿子要弄堆肥,这事儿就做的十分实在,反正天气冷了也没啥事儿,又有赵老大和赵老三帮忙,很快就把几个肥料堆起来了。

赵老大是个粗人,事情却做的仔细,一板一眼都按照赵九福说的要求来,做完之后擦了把汗说道:“哎,你说这读书人也奇怪,他们也不种地啊,怎么还知道怎么堆肥。”

赵老三哈哈笑道:“可不是吗,要不怎么都说书中什么都有呢,连堆肥的事情都有,可见真的是什么都有了,爹,这些烂叶子要是能变成肥料的话,咱家明年的肥料肯定够用了。”

他们包下了一座山,但真正利用起来的也就是土地比较肥沃的一部分,山上什么都缺,但就是树叶不缺,一层一层堆得很厚实,随便扒拉一下就有许多。

“希望能成吧。”老赵头笑着说道,又说,“都大中午了,你俩也别回家吃了,跟我一块儿回去吃顿饭吧,也别说当爹的亏待你们。”

赵老大嘿嘿一笑答应下来:“行,我都想娘的手艺了。”

赵老三也跟着说道:“还想爹的人参酒,哎,那滋味别提多好,你说咱家阿福就是能干,店里头卖的人参酒都没他自己酿的好喝,就是量太少。”

“有的喝就不错了,你还打算喝酒喝饱啊。”老赵头笑着说了一句,一路上有不免追着赵老大问,“我大孙子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吗,孩子翻了年都十八了,你们两口子倒是也不着急,你十八岁的时候我大孙子都落地喽。”

当年老赵家的家境其实不错,除了离家出走的赵老四之外其余的儿子成家立业也都早,这在村里头其实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一旦过了二十岁还没成亲的,是要被人说老光棍的。

赵老大嘿嘿一笑,就说了:“爹,你放心吧,我跟顺德他娘一直在相看呢。”

老赵头点了点头,虽说他最喜欢的儿子是幺儿,但孙子辈里头最看重的肯定是嫡长孙,“你们心里头有数就好,别耽误了我抱曾孙,你们眼光也别太高,人哪有四角俱全的,只要姑娘人品性格不错,家世也清白端正,那就差不多了。”

赵老大也这么想,只是随着这些年他们家越来越好选择的余地多了,夫妻俩难免有些看花了眼睛,赵老三倒是不着急,他们家大儿子才十二岁。

他们唠嗑着回到家中,就瞧见老陈氏和温氏正拿着一匹布在赵九福身上比划,赵九福怀里头抱着赵老四的儿子赵顺安,看那动作觉得十分娴熟。

“回来啦,饭已经好了,我去端出来。”老陈氏见他们回来笑着说道。

温柔帮忙收起布匹来,又把自己的儿子接了过去,笑着说道:“爹,娘,那我先回去了,待会儿再过来帮阿福做衣裳。”

老陈氏知道赵老四在家肯定做好饭了,当下也没有客气的留她,倒是几个男人坐下来之后,赵老大奇怪的问了一句:“怎么这时候才做新衣服,这赶不上过年穿了吧,要不我让你大嫂过来帮帮忙,她手脚快,几天就能把衣服做出来。”

这距离过年已经不到十天了,要做一件冬装确实是会赶不及。

赵九福还未说话,老陈氏就笑着解释了一句:“做了不是过年穿的,翻过年你弟弟同窗成亲,说好了让他跟着去迎亲,到底是大喜的日子,总不好让你弟弟穿着旧衣服过去,那时候天气也该暖和起来了,年底的衣服也穿不来。”

一听这话赵家兄弟就明白了,心中倒是还挺高兴,毕竟弟弟的同窗都是秀才,他能跟大家搞好关系自然不错。当初赵九福年纪太小,去上学的时候大家伙儿还担心过会不会不合群,谁知道这孩子年纪虽小却很机灵,很快就跟大家伙儿熟悉了。

一顿饭吃的也和乐,虽说分了家,但这个年老赵家过得可不冷清,不光是几个儿子都回来过年,上门来的亲戚也络绎不绝,可见牌坊的影响力还在。

不止如此,就是老赵家嫁出门的两个女儿都觉得身边的人热情不少,她们回来的时候都喜气洋洋的,私底下对老陈氏说就因为皇帝的奖赏,妯娌对她们都客气了许多。

走完亲戚重新上县学,已经是正月之后的事情了,过了一整个年大家伙儿似乎都胖了一些,就连赵九福的脸颊也变得肉呼呼的,弄得每次见到顾行之的时候,都被这个恶劣的老师捏脸颊,一直弄到他惨叫求饶才松手。

过完年之后赵九福又开始一头扎进了书堆里头,脸上的肥肥肉没坚持多久就再一次消失的无影无踪,对此顾行之还觉得十分可惜。

赵九福在心底鄙视了一下这位老师,也不知道是不是越来越熟的缘故,这个男人在他面前是越来越放得开了,有时候甚至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被老师折腾的苦恼是没办法跟人分享的,在县学其他的生员看来,赵九福这就是走了大运了,顾训导谁不知道出生好,就连孔教谕和县太爷都对他客客气气去,他能够收下赵九福做入室弟子,那还不是走了好运。

这样的日子痛并快乐着,很快就到了二月二龙抬头,这一日也是赵炳生大婚之喜的日子,赵九福早早的收拾好了出发,在去赵家的路上还遇到了同样去参加婚礼的胡明河。

赵炳生在县学的人缘也还算不错,至少普通生员这一派是愿意卖他面子的,这一日大部分人都向县学请了假,前来参加赵炳生的婚礼。

大家出发的时间都差不多,走的路也相同,于是赵九福一路上不但遇到了胡明河,还遇到了另外两位同窗,四个人一起走倒是不显得寂寞。

他们来得早,赵家这边却起的更早,赵九福等人到地方的时候只看见赵家灯火通明,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一派喜庆的场面。

“你们可算来了。”赵炳生已经换上了喜服,眉宇之间的愁闷也散去,似乎真的因为大婚而高兴着,眉眼都带着几分别样的神采。

在穿越之前,赵九福一直觉得古代人成亲是穿大红衣裳,胸前还得挂一朵大红花,但来到这里之后他才知道并不是,至少大周朝不是这样的。

大周朝婚服与前朝有些类似,有功名的学子和及品官子孙可假穿九品幞头公服,其余庶民新郎身穿皂色圆领衫、两个角往上折而后交叉固定的幞头,新娘自然是冠子、霞帔、大袖衫,颜色是青色,是的,就是传说中的红男绿女的辣眼睛搭配。

赵炳生是秀才,也算够格假穿九品幞头公服,所以这会儿他确实是一身大红色彩显得喜气洋洋,他笑着拉着众人进屋,赵家人更是客客气气的来招待。

赵九福一直觉得他娘能生,家里头兄弟多,等到了这边的赵家才知道什么是小巫见大巫,赵炳生出生的赵家是村里头的大户,扎根许多代的本地人,不说堂兄弟表兄弟,亲兄弟站出来都有一排,这绝对不是夸张的说法。

不过看得出来,赵炳生绝对也是家里头最受宠的儿子,他排行老三,上头有两个哥哥,下头有两个弟弟,不上不下的居然最被重视。

两个赵家的情况确实是十分相似,赵家除了赵炳生也没有人正经读过书,看得出来他家的情况还不如老赵家,毕竟老赵头还有来钱的木匠手艺,家里头还有一栋青石大屋子。

赵九福与几位同窗略坐了一会儿,赵家就越发的热闹了,不只是赵炳生的兄弟姐妹到场了,就连七大姨八大姑都过来了。

很快赵九福就知道他们为什么过来了,一个个都往他们几个身边凑,打听他们有没有定亲,有几个甚至差点当场就拉着女儿侄女过来。

幸好迎亲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赵九福忙不迭的跟上了出发的队伍,离开那群人的围攻之后才跟胡明河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个苦笑。

趁着大家伙儿不注意,胡明河靠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真受不了,为什么到了哪儿都有七大姑八大姨的催婚,过年的时候也是,那些姑婆大姨差点没把我吃了。”

赵九福闷声一笑,别说胡明河了,就算他也是如此,到了舅舅家都得被人盘问许久。胡明河正好是适婚年龄,又中了秀才,家里头条件还十分不错,这样品行良好的小伙子自然是不少人心目中最适合的女婿人选。

赵家距离未来亲家的距离可不近,除了新郎官有一头老马可以骑之外,其余人都得走着过去,赵九福不觉得有什么,其余的几个同窗却显然有些吃不消的样子。

幸好距离还不算太远,很快他们就看到了李家的大门,赵炳生未来妻子姓李,是戴河镇一位大商人的幼女,说是大商人,其实也就是在戴河镇还有一些能力罢了。

在念催妆诗的时候,赵九福还看到了孙光宗的影子,想到孙家跟李家同是商人,大约也是有来往的,心中倒是也不奇怪,毕竟之前孙光宗就提起过这事儿,他得代表孙家过来喝喜酒,所以不能去赵家的事情。

第89章 热闹

赵九福的几个哥哥成亲都早,唯一一个赵老四是在外地成的亲,回家之后虽然办了喜酒,却没有这种正统的婚礼流程,所以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参与整一个婚礼。

不得不说一开始赵九福是兴致勃勃的,光是催妆诗都出了好几首,听的李家人纷纷都说是才子,最后好歹踩着吉时的点将新娘子接到了。

只是来来去去的走,又得应付许多人的搭话,等再一次回到赵家的时候赵九福已经累惨了,他还好一些还算正常,胡明河已经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家伙趴在赵九福肩头休息,口中直道:“原来这陪着人接新娘子也是个力气活。”

赵九福啼笑皆非,幸好他们只用迎亲,后头帮新郎挡酒的活儿他们自家兄弟就能干,不然真的累得趴下不可。

他们围观了拜堂成亲的画面,最后还在闹洞房的时候看到了新娘子一眼,这年头的化妆技术十分落后,赵九福从人群之后垫着脚尖张望了一眼,只觉得那姑娘年纪不大,样貌应该还算清秀,不过一直低着头不看人。

这一天的热闹闹到了很晚,赵家原本想留他们多住一日,赵九福和几个同窗却都不肯,赵家的屋子有限,兄弟姐妹又多,为他们几个腾出房间来不容易。

赵九福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老赵头和老陈氏却还未睡觉,看见他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问道:“怎么样,酒席热不热闹?”

赵九福笑着回答:“挺热闹的,我还看见新娘子了,爹,娘,你们也快睡吧,我收拾一下也就去歇着了。”

老赵头点了点头,夫妻俩到了屋子里头,倒是不免说起未来的事情:“也不知道将来我们阿福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媳妇,阿福这么出息,媳妇可不能随意了。”

虽然这一日闹得晚了,但习惯早早起床的赵九福依旧到点就醒了,他照常习俗上学,到了县学却见赵炳生居然也在,甚至已经开始练字了。

赵九福奇怪的问道:“炳生?你怎么今天就过来上学了,不是说请了五天的假吗?”

成亲是大事儿,县学的管理虽然严格,但也绝对不会按着学生不让回家结婚,一般请个三五天的时间肯定是有的,毕竟新媳妇过门三天还得回娘家呢。

赵炳生写字的动作微微一顿,写完一个字才抬头说道:“在家待着也是待着,读书也不清净,还不如来上学,等回门的时候再请假就是了。”

赵九福听着这话有些奇怪,将心比心,若是他娶了新媳妇,不管婚前喜不喜欢吧,婚后总得先培养一下感情吧,不然人家姑娘孤零零的一个人嫁进来肯定不习惯。

心里头这么想,赵九福口中也说道:“炳生,读书是重要,但也不能忽略了媳妇呀,再说了也不差这么几日,若是先生讲到什么之前没说过的,我肯定会记下来给你看的。”

赵炳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也不接这个话茬,转而说道:“今年又是院试之年,咱们县学里头说不准会多出许多新学弟来,阿福你这个第一名可觉得有压力?”

赵九福见他不愿意多说,自然也善解人意的没有追问,转而笑道:“这有什么压力,若是有学弟比我出色,我自然只有更高兴的。”

赵炳生不乐意说,但过了几日赵九福还是知道了他不休婚假反倒是急着上学的原因,这一日许久不见的孙光宗来找他,说是找到了不同的粮种,两人就一块儿去了孙家。

赵九福先是去拜见了孙家老爷子,因为当年胡秀才的交情,后来他又跟孙光宗成了同窗,孙老爷子十分喜欢赵九福,每次见他总得给一个见面礼。

赵九福倒不是贪图这个见面礼,而是觉得毕竟是长辈,孙老爷子又是个值得尊敬的智者,偶尔他过来找孙光宗的时候,特别乐意跟老爷子说说话,听听他的意见。

为此孙光宗还有几分吃味,一边走一边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爷爷的亲孙子,每次看见你比看见我还高兴,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总这么投缘。”

其实不只是孙老爷子,赵九福的老人缘十分不错,就是万事不管的孔教谕对他也有几分另眼相看的意思在,这让孙光宗十分惊奇。

赵九福哈哈一笑,也不介意他带着酸味的话,反倒是说道:“你羡慕嫉妒也没用,谁让我长得可爱讨人喜欢呢。”

孙光宗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这么厚了?”

赵九福微微挑眉:“大约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孙光宗乐了,伸手就要去捏他的脸颊:“听说你最近胖了不少脸颊很好捏,让哥哥我捏一个看看,也算报答我辛辛苦苦的帮你找粮种。”

两个人嬉笑着闹到了房门口,赵九福一走进屋子就看见那突兀的几个粗麻布袋子,孙光宗的屋子不说金碧辉煌,但也看得出孙家的富贵,越发衬托的那几个布袋子格格不入。

赵九福却像是看见金子似的,快步走过去打开了布袋子,里头果然是一袋一袋的粮种,他对稻子的认识不多,但依稀也看得出来几个袋子里头的粮种有些不同。

赵九福忍不住伸手抓出一把谷子来仔细看,又闻了闻味道,显而易见的,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外行人,他只能看得出这些谷子还不错,至少都是饱满的。

孙光宗就在旁边笑话他:“我说你行不行啊,这谷子好不好你能看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