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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冷笑,我忍了!

此时该说话的不是我,是逸君,他是男人,是真正的一家之主,此时也不用再装什么疯,卖什么傻!

逸君倒是和我心有灵犀,果然冷冷地说,“二姨娘,饭菜不合口味可以说,离歌是我媳妇儿,你这一摔到底是摔盘子,还是摔我的脸?”

“逸君啊!不是我说你,真不明白你放着好好的娉婷不喜欢,偏喜欢这个煞星!如今好了,这高家终于被她克倒了!老爷老祖宗都被她克死了!你还把她当宝似的!”二姨太使起了离间之计。

“娉婷?”逸君冷笑,“二姨娘不说,我倒把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给忘记了!难道这就是二姨娘家里的所谓的家教好?”

此话说得二姨娘脸一阵红一阵白。

逸君的脸便阴沉下来,“二姨娘,不要总当逸君是傻子!傻子心里什么都明白,也希望二姨娘明白,今日这一碗饭,一棵青菜全是离歌赏我们的,如果没有她,大伙通通见老祖宗去了!谁今后对现在的生活不满,自个选高枝爬去!如果定要呆在高家,那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份责任,离歌是老祖宗选定的祖母,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我想接下来该说我话了,便用征询的语气问逸君,“逸君,如今生活艰难,一分一毫都要计算节省,二姨娘既对这饭菜如此深恶痛绝,那么就让她三日不吃,如何?”

他点点头,“你看着办吧,我吃饱了,先回房。”

“离歌!你…”二姨娘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微微一笑,目光在其他人身上一扫,“各位姨娘,如果不喜欢吃呢,离歌就撤盘子了?”

其他人唯恐没了吃的,赶紧端起碗,边吃边道,“吃!怎么不吃?吃惯了肉,这青菜豆腐别有一番味道。”

我缓缓站起,轻笑,“如此甚好!吃完洗碗!如烟,该谁洗你排一下!”

这第一仗算是我赢了,但我不明白自己这是为什么,我只是想和逸君在一起而已,为何要管高家这一大家子可恶地女人们!我忽然连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了!

坐吃山空是不行的!

眼望这满是花卉的园子,我忽想到是不是可以把花除去,种上蔬菜瓜果,自己种自己收获,比去外面买省多了!

此想一提出来,姨太太们虽然不敢反对,但是也不乏人嘀咕,什么这是老爷和老祖宗生前最爱的花,什么这棵树是少爷幼时亲手种的,有记录少爷成长的意思…

我便犹豫了,考虑到逸君的情绪,觉得确实不妥。

然而,房门顿开,逸君提着把斧子从里笑着出来,“离歌这个想法好!这样我们自己便可吃到最新鲜的蔬菜!”

而后,他走到他亲手种的那棵树旁,抡起斧子砍了下去…

树轰然倒地的瞬间,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于是,高家的花园,在我的改变下,彻彻底底变成了菜园。高家每一个人,包括姨太太们,都成了种菜的农妇农夫,虽怒,却不敢言。其中,最努力的是如烟和逸君…

我想尽了办法挣钱,养活这批废物姨太太,同时也让她们学会养活自己。后来我又想到自己的绣坊,可以接更多的活,匀给姨太太们做,这对她们来说,可是拿手好戏,哪一个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不会女红的?

只是,当初她们做女红是好玩,如今为了生计,整日整日坐着当绣女,使她们往日拿来炫耀的女红也成了苦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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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章过渡一下,感情戏少,也不知亲们爱不爱看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勾新月叹零落

如此艰难起步,至来年开春,终于有了一笔小小积蓄。

我把所有人集中起来,将账目公开,并发给她们几个小钱,“这段日子大家都很辛苦,眼看开春了,这点钱拿去自己置办点新衣。”

这些女人们却一个个站着不动,我略略诧异,难道她们又有不满?嫌钱少?不会啊!这段时间她们已经很听话了!

“怎么不去?”我问道。

二姨太一直是她们的头,这会儿站出来,低着头说,“舍不得,这钱可全是我们的血汗呢!”她拽紧了手中的钱。

我震惊,继而笑了,那一刻,我的眼眶有些湿润,劳动,真的可以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

“那你们自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吧!今日就放假一天,去街上逛逛。”很久没逛街了,我看见她们脸上露出和屋外阳光一样明媚的颜色。

如烟并没有和她们同去,站在我身边,欲言又止。

这一刻迟早要面对的,在同一屋檐下,我们总是避免和对方单独面对,但不可能这样别别扭扭一辈子。{}

“还有事吗?”我很冷淡地问。

她抬头看我,几分怯弱,“对不起,歌儿,你恨我吧?”

“都过去了,还提起做甚!”我仍是淡淡的语气。

“我知你恨我,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也不奢望你再把我当姐妹,这是我的命吧。原本希望从此做个姨太太,不为得到少爷的宠爱,也不与你争宠,只求个名分,便可安逸一生,可到最后,我还是得过这苦日子。”她叹道。

“你觉得苦吗?苦的话,没人逼你!”说实话,我是讨厌这种贪图富贵的小人的,若她真的爱逸君,我还能理解。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急忙解释,“我是说,一个人命该如此,就不应有太多想法,我早该认命的。歌儿,是我错了,不求你原谅,只是我非得说出来,不然我心里过不去,对不起,歌儿。”

认命?我是不信的!若要认命,我岂不是克夫的命?那我该选择克死逸君还是离开逸君?我淡笑,两者,我都不要…

“就这样吧,你我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还能怎样?”她不期待我的原谅,我亦不打算原谅她。{}

晚上,很难得的,我亲自下厨,上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大家都吃得十分过瘾。看着她们的笑容,我忽然觉得很窝心,什么时候,我竟改变了对她们的态度?这样的融洽居然让我感觉不错…

席上,二姨太端起了酒杯,“离歌,这杯我代表各位姨娘敬你,谢谢你!”

我始料未及,这转变…太快了吧?

“姨娘,这可折煞离歌了,你是长辈,离歌如何敢担当?”我举杯还敬她。

原来女人之间也可一笑泯恩仇的,不过得在患难之时,若我们仍处于高家繁盛时,只怕还是冤家对头。

稍稍吃了点,逸君便回来了,最近他总是回来的很晚,回来后也不回房睡,一头便钻进老祖宗的屋子,说是想念老祖宗了,近来老梦见她,想去陪她。这点孝心,无可厚非。

我便起身把厨房预留的饭菜端了送往老祖宗房间,推开门,他正在换衣,已穿了大半,见我进来,慌忙把扣子扣好。

我瞪他一眼,“慌什么慌?我又不是没见过!”

他尴尬地一笑,从枕头底下取出一支发簪,通体碧绿,估计价格不低。

“歌,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吗?”他笑问。

我回想了一下,初春?既不是我生辰,亦不是他生辰,更不是我们成亲纪念日,我摇摇头,“不知道…”

他把簪子戴在我头上,轻笑,“你当然记不得,那时你哪曾关注到我?去年的今日,我第一次看见你,在码头上,你去送那人,而我看失了神…”

往事如风,风往尘香,我似乎还记得那时的春雨洒在脸上的感觉…

只是…我摘下簪子细看,确定是他新买的,立时生了气,“谁让你去买这奢侈品的?如今我们最重要的事是吃饭吃饭!你懂不懂啊?”

初时为了避嫌,我把每日盈利都交于他,自己管账,令三姨太太监帐,如今他居然擅自给我买簪子,浪费不说,我怎么向其他人交代?

他似乎很委屈,“我懂,可是,落难最初,你为了让我们生活下去,不但把绣坊的银子动用完了,还把自己的首饰全当了,我过意不去…”

“首饰首饰!!你还是这大少爷脾气不改!要知道,穷人家哪里戴得起首饰?我从前可是连一件没补丁的衣服都难找!”我把玉簪塞回给他,“你给我退回去!不退我就砸了!”

说完也不管他,气呼呼地离开,心中恼的是,连姨娘们都知道省了,他这大少爷,和我最亲近的人,居然还是这臭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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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吉祥今天精力不错,争取再更~!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勾新月叹零落

自那日起,我便懒怠理他,几日后,去查了查钱,发现并没有少,确信他已经将簪子退还,也不再过问。

每日算着帐,眼看余钱越来越多,心中十分喜悦,便请了名师傅来教姨太太们缝纫,自己也跟着学,女人们天生对衣服感兴趣,她们倒是学得十分认真,我便把师傅留在家里,给她开工钱,然后索性刺绣缝纫的生意一起接。

生意刚刚起步,麻烦却不期而至。

这日,正在和师傅学习书上的新款式时,如烟进来在我耳边一阵低语,我听了连忙出门。

如烟告诉我,少爷在码头被人打了…

心中焦急的同时,也对他暗暗责备,明明不傻了,还不懂事!这么大人还去惹是生非!

待我赶到,码头上已经围了一层又一层看热闹的人。

“让开!让开!让我进去!”我扒开人群,挤了进去,里面的情形让我大吃一惊。

只见逸君被压在地上,满脸是血,许多当兵的用枪指着他,而逸君面前,傲然站立的却是——纪若兰。

她轻蔑地笑着,“我以为那只狐狸精的夫君是怎样一个人!原来不但是个卑贱的船夫,还是个傻子!”

她和她身后的丫鬟一起笑得前俯后仰…

她伸出脚尖,蹭亮的皮靴上浅浅灰尘,“快啊!我说了!只要你把我的鞋子舔干净,我就不要你赔!”

看着逸君痛苦的脸,我心如刀绞,岂有此理,未免欺人太甚!

我冲上前,扭住她肩膀一甩,她不曾防备,被我甩了个四仰八叉,起来气急败坏指着我,“把她抓起来!”

一支枪立刻顶上我脑袋。

“纪若兰,你有种就叫他开枪,别欺人太甚!”我怒视她,我和她一共只见过两次,每次的冲突都不小。

她不屑地笑着,“你真以为我不敢?打死你们就和打死路边两只野狗一样!”

我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多么弱小,在枪面前,莽夫之勇是没用的。我微微一笑,“尊贵的纪小姐,不,闵夫人,我记得民国的宣传资料说,国民一律平等,那么闵夫人是自认为自己是狗呢?还是…”

余下的话我没再说了,当时复辟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谁也不想与之沾上关系,她自然也是…我更不信她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向我们开枪!

她果然气白了脸,张牙舞爪指挥士兵,“将这两人给我带回去!他们是复辟余孽!”

得!反咬一口!我再度一笑,“好啊!我就怕你不带我回去呢!”

回去?回去见夏生?我可不怕!怕的是她吧!

“等等!”她立刻阻止了士兵,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尔反尔,她有些骑虎难下了。

我便给了她一个台阶下,顺便也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闵夫人,我只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事被夏生知道,她讨不了好,也见好就收,“你的夫君,打破了我的古董,我让他赔钱,就这么简单!”

是吗?就这么简单吗?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我看到的也不是这样!

“打破东西赔钱,这是理所当然!可是,这满脸的血…”我沉下脸。

“这个…是他自己摔破的!不信你问其他人!”她的解释我当然是不信。

我的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围观的人居然瞬间散去,一如当年我被高家欺辱时的情形,这世态炎凉啊…

我微微点头,心中疼痛,“好!好!就当是!那我们得赔多少钱?”

提起钱,她的得意便上来了,“不多,五千银元!”

呵!五千银元?我们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不过几百银元!

我挥开头上顶着我的枪,蹲下身扶起奄奄一息的逸君,对她说,“一定赔!”而后低头轻问,“逸君,没事吧?”

他双眼肿得老高,几乎睁不开,血糊糊的唇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我眼泪一涌,知道这事定有隐情,不必多说,先回家要紧,“别说了,我们回家!”

他微微点头,斜倚在我身上,我们扶撑着缓缓离开。

“等等!”忽然传来一个浑厚低沉的男声。

我站住脚步,不用回头便知道是谁。

“我派人送你,那个赔钱什么的就不用了,人是我的人打的,我赔医药费。”

“夏生!你疯了啊!那是我爸的古董哎!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他了?”纪若兰的尖叫犹为刺耳。

“你给我闭嘴!否则给我滚回省城去!”这,可是一声暴怒的大吼,吼过之后,一切平息下来。

“离歌,我自己开车送你吧!”他已走到我身边,一手撑住逸君,另一只手一招,黑色汽车便开了过来。

我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低头看着满脸血污的逸君,轻问,“逸君,我们能自己走回去的,是吗?”

逸君唇角一扯,给我一个佯装轻松的微笑,再虚弱地点头。

我便笑了,泪珠滚落,“好,那我们回吧!”

缓缓的,我们的每一步都很艰难,可我没有回头,我相信,逸君,亦然…

我几乎能感觉,一双眼眸里,射出针芒般的目光,刺着我的背心,很疼,可是,却终于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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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结束啊~!嘻嘻,这在离歌,是难得的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一勾新月叹零落

大夫给逸君包扎好伤口,并把了把脉,“还好,所受均为皮外伤,只是…这腿,原本好些了,此次又伤到了。”

“那要不要紧?”我很是担心,他的腿,我可是付出了很多心血,才有所好转。

大夫微微叹息,“这次,只怕更难痊愈了…”

我心里一疼,转瞬释然,没关系,不就是瘸子吗?我就是他的腿,永远是…

送走大夫后,我打来热水,给昏睡中的他擦身。

褪去他肮脏的衣服,我意外地发现,他上身竟斑斑驳驳许多伤痕,尤以肩背部最为明显,而且,深浅不一,有些显然已经是旧伤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每天早出晚归都在干些什么?是被人打伤的吗?心中疑惑重重,却知他不会告诉我,眼见他沉睡的模样,也不忍心吵醒他。

忽想起纪若兰说的话,我若有所思…

重新回到码头,码头上风景依旧,船只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岸边船工的号子唱成一首古老的歌谣。()

我找到码头年纪最大的胡老爹,问起逸君的事。

他惊讶地看着我,“你不知道?”

我脸色微烫,摇摇头,近来忙于生计,对逸君真的忽视了…

他叹了口气,“这傻小子!当初来码头找活干,我见他身子弱,腿脚也不利索,便不让他干,让他学人去找个写字画画的活,才适合他!可他不依,说这年头,兵荒马乱,谁还会买画?他已经试了很多家了,人家都嫌弃他是傻子,谁也不愿意请他,只有来做这最简单的苦力活。”

我差点哭出声来,这个傻瓜!我说他最近怎么这么疲惫,还不愿意和我同睡一屋,一定是怕我看见他身上的伤…

“这世事难料啊!高家显赫一时,谁会想到衰败起来也这么快!这些少爷小姐们一身娇弱身子骨,可怎么活得下去?不过,这傻小子倒是个烈性人儿,船夫靠的是体力,他第一天就昏过去了,肩膀上,背上磨破了皮,血淋淋的,老头子我,都看不下去,打算给他双倍工钱,叫他明天别来了,可谁知,他第二天比谁都来得早!就这样,旧伤没好,又磨出新伤,一身没几处完整的肉,但是,总算被他坚持下来了!现如今,和船工们一起喊号子,比谁都喊得响亮!”老爹又道。

老爹的话一句句响在耳边,我眼前渐渐勾勒出一副画面,如玉般通透的逸君,混在一群粗壮黝黑的汉子中间,咬牙坚持,喊着响亮的号子…

我那玉簪也一定是用他的工钱买的吧?我竟不分青红皂白把他骂了一通,我真是太粗心了!

自责之余,眼泪终于忍不住,断线般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