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声音贴着我的耳畔响起,“叶子……”他低声曼语的唤着我的名字,有点像是在哄孩子一般的轻柔。

“嗯……”我抬头,唇擦着他的脖颈堪堪划过。脸唰的一下红了,却见他眼中逐渐泛起的促狭浅笑。

“你……是故意的。”我咬牙切齿的说。

他哈哈大笑,揽过我的头靠在他肩上。

我大窘,今晚的局势似乎全掌控在他手中了,无论如何我总得扳回一局,我冷哼,“谁让你找到我家来的。”

他挠挠头皮,又在我脸上掐了一把,嬉皮笑脸,“你追的我这样辛苦,我总要有点表示。”

“你……”我大怒,谁追你了。我扭头就走,头也不回,跑的飞快。而身后的那个人比我更快,他人长腿长,三步两步的就追了上来,一把握住我的手腕,紧紧地。

“不准走。”他用力揽我入怀,怎么都不放。

“你叫我不走就不走,我就这么听你话,你是我什么人啊,”我虽是在倔强的回嘴,心里甜滋滋的,他立刻接道,“你是我女朋友。”

“还不是呢。”我矢口否认。

“马上就是了,”他捧起我的脸,出其不意的在我唇上啄了下,我始料不及,脸上猝然红晕一片。

“这下好了,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你还不承认吗?”

我看着他的眼,咬牙,恶狠狠的掐住他的手臂,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去-死。”

他笑眯眯的捧起我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下,“我要是死了你将来嫁谁?”

我长叹,“我为什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贫嘴?”

“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发掘我的优点。”他不以为然,唇边含着微笑。

上帝啊,佛祖啊,谁来救救我吧。我作势拍自个的脑袋,他动作比我快的多,早我一步抓过我的手用掌心搓暖了再放进他的风衣口袋,用极缓慢的语速说:“以后你的头归我管,你要是敢蹂躏它,我就跟你没完。”

我恨恨的跺脚,他又摇头,“NO,脚也不可以。”

很好,此人成功的挑起了我的脾气,我怒极反笑:“那还有什么是我自己的吗?”

他想了想,似乎还是认真的思考后,摆手,“很抱歉,似乎除了我你一无所有。”

我不知是该觉好笑还是感动,他半打趣半认真的说:“我不知道原来你喜欢我那么久了。”

我又气又急,“你又胡说八道。”

向晖无辜的眨眼,似笑非笑,“是你那天当着大家的面说的,我想想有多少目击者在场,大鸟,小张……还有……”

我慌忙捂住他的嘴,再让他说下去就更离谱了。他见我急成这样,眼底笑意更甚,轻吻我的掌心后,低低的说,“不承认不要紧,那就让我追你如何?”

我笑起来,摸了摸下巴,“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后悔。”

他的手紧了紧,“不会。”

“即便我故意为难你?”

“甘之如饴。”

一股暖流自心底涌起,弥漫到全身,又有一种单纯的快乐转化为幸福的眩晕。我笑眸深深,支起下巴,狡黠的说:“我给你个追求我的机会。”

他故作受宠若惊状,我继续说:“一会我会申请QQ,如果你能在一个小时之内找到我,那我们就……”

他打断我,着急的问:“如果我找不到呢?”

“那说明我们没有缘分。”我低着头暗暗发笑,他一下就懵了,许久才说话:“叶子,这难度太大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找不找随你。”我坚持,暗地里笑的更欢。

他长叹息,“我是不是有些自作自受?”

我斜睨他:“你想反悔?”

“不敢。”

我终忍不住放声大笑,向晖虽不甘心被我捉弄却也是无可奈何。

夜逐渐深沉。万籁无声。

我不时抬腕看表,一面又催促向晖尽快回家,他在讨价还价未果后终于放弃谈判,乖乖的搭上末班车,但规定我每天必须一个电话通报一天的行踪,否则他就直接找上门。

我表面上不满他的强权高压政策,心中却如蜜糖满溢。

将向晖送上车后,又看着公车晃晃悠悠的开走,我缓缓往回跎步,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翘起。

夜幕遮天盖地,好像比之前更为黑沉。我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树荫下慢慢被拉长,蹦跳着做各种造型,从前被视作幼稚的举动在此时仿佛别有趣味。

忽然,一个黑影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压上我的影子,与之渐渐重叠。

我第一反应便是拔腿就跑,无论劫财还是劫色,我都丢不起。

身后这人迅速启动,我仅听到风起带动衣角的悉索声,手臂已被钳制住。

这是我今晚第二次逃跑失败。

“你要跑去哪里?”听到熟悉的嗓音,我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我拍拍胸口,不悦的说:“吓死人了,麻烦你以后走路出点声好不好?”

他冷静的答:“我从小区门口跟着你去了车站又跟着你回来,是你自己一直没有发现。”

我哑然,有些恼怒的瞪他,“你跟踪我?”

他冷冷的说:“是你妈打电话去我家说你还没有回去,我不放心才过来的。看来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他挑眉,轻嗤,语气不屑。

我满脸飞红,我和向晖之间的对话,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是他吧?”他顿了顿又提醒我,“就是录像上那个。”

“是。”我一发狠,什么都招了。

他眉梢挑起一丝嘲笑,一言不发,掉头就走,走出几步后,停下,背对着我说:“叶子,我希望你幸福。”说罢,没有回头,不再停留,大步离去。

他的背影夹杂在呼啸的北风中,渐行渐远,直至完全看不见。

我站在路中央,望着林森消失的地方,怅然若失。

夜更黑了。

我蹑手蹑脚的进门,本想蒙混过关,但瞒住了粗枝大叶的老妈瞒不过谨慎细心的老爸,挨了几句训斥后才放我回房。

我在房中转悠了一圈,见爸妈房中的灯光熄灭,才悄悄溜进书房,打开老爸的电脑。

这一年,腾讯QQ在中国大陆刮起一阵潮流的旋风,小企鹅的标志迅速成为家喻户晓的新宠,汪然早已申请了QQ号码,也时常怂恿我上网聊天,我是电脑白痴,一直推脱,今天忽然兴起了这个念头,也想以此来验证缘分之说。

接上电话线,打开腾讯官网地址,下载QQ聊天工具,申请号码,修改昵称,我按照汪然教我的步骤循序渐进,做完这一切后,我输入她的Q号。

“滴滴滴滴,”我吓的手一抖,仔细一听才发现是从电脑中发出,原来这是有消息进来的通知。

我扯掉小喇叭的连接线,深更半夜上网聊天,要是被老妈知道,非剥掉我一层皮不可。

“叶子我终于盼到你了。”很巧,汪然恰好在线,发过来一个夸张拥抱的表情。

我回了个笑脸,“我再不申请QQ你是不是准备和我绝交?”

汪然回复很快,“哪有,不过说真的你怎么半夜出现?”

我打字速度极慢,“那还不是为了配合你这个夜猫子嘛。”

正在这时,屏幕右下角有个小喇叭的标志一闪一闪,点开是一条要求加好友的信息,我喜出望外,马上通过请求。可在一秒钟后喜悦立刻变为失望,此人仅是一条常年混迹于网络的网虫,并不是我要等的人。

“喂,为什么不说话?”汪然不满的发来数个问号。

我同那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些甚是无趣的话题后,借口下线随手把他拉进黑名单。想了想问汪然,“我要是想找一个人,没有Q号,昵称也是凭空猜测,你说要找到这个人的概率有多大?”

汪然沉默了很久回答:“难上加难。”

我心往下一沉。

她又补充:“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你就不能一句话说完吗?”我没好气的说。

“你要找谁?”汪然还是很能抓关键。

我答:“不找谁,随便问问。”

她嘿嘿笑了两声,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期间又有数人加我,可在经过排查后都不是他。

我有隐约的失望。

黎明糅合在淡青色月光里悄然来临,幸好有汪然的陪伴,这一夜不算太无聊。

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呵欠连连,正准备给汪然发信息道别,又有一个讯息进来:“叶子,我想我找到你了。”

我失了神,许久才缓过劲来。

茫茫人海川流不息,于千万人中遇到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么,就勇敢的爱吧。

脑中突然冒出了这句话,我嘴角一牵,给汪然的信息换上了这样一句话:“然然,我恋爱了。祝福我。”

作者有话要说:天哪地哪,终于登陆上来了。

昨天整整努力了一天呀,可急死我了。

看在我大清早就心急火燎更新的份上,不要霸王哈。

(*^__^*)

第二十四章

缘起缘灭,缘浓缘淡,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我们能做到的,是在因缘际会的时侯好好的珍惜那短暂的时光。

我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向晖的女朋友。新学期开始,我们在校园里公然出双入对。

学校里迅速流传开关于我们恋爱的两个完全不同的版本。

其一,大一小女生爱慕学长,费尽心机,甚至不惜与情敌兵戎相见,最终得偿夙愿。

其二,计算机系高材生弃兄弟情谊不顾,横刀夺爱,耍尽手段,终于抱得美人归。

这两个版本,对于我和向晖来说,都不好听,不过这丝毫不会影响我们的好心情。

也曾追问过向晖,“我长的充其量算清秀,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个问题,貌似恋爱中的傻女孩都会问起,我也免不了俗。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他调笑一番,我当时杀他的心都有。

“JD无美女,你这样子已经算很不错了。”他满不在乎的回答常令我哭笑不得,发誓再不和他说话,可往往在他下一个玩笑中就忘记了自己刚才许下的誓言。

张大鸟戏言自己充当了一回媒人,厚着脸皮要我包他一个月的伙食,我时常是二话不说,一记重拳挥过去。

每到这时,伶牙俐齿的张大鸟便会乖乖闭嘴。

不常去向晖的宿舍,因为陈宇华就住在他们对面。虽然有时避免不了碰面他都报以亲切的微笑,我还是会觉得对他不起。

这一日下午,因为他们打牌三缺一的缘故,我被叫去凑数。

刚推开他们宿舍门,就听见张大鸟的大嗓门,“凌峰,快来跟我们一起打飞机。啊,你也有,你打我的干什么,不会打你自己的啊。”

我险些笑翻过去。

张大鸟说完才觉得不对,尴尬的摸了摸脑袋,“叶子,你坐。”

我寻了张相对干净的椅子坐下,说实话,向晖他们寝室的卫生比陈宇华他们的还不如。

“你来了。”向晖很自然的搂住我的腰,我脸微红的推开他。

“呦,刺激我们俩孤家寡人啊。大鸟你说是吧?”凌峰也是个不留口德的家伙,不过没关系,和他们斗嘴有利于身心健康。

“我不介意和你凑一对。”大鸟轻轻说,语出惊人。

凌峰满脸通红的憋出一句:“滚。”

我下巴支在桌上,低头闷笑。向晖拍我的头,倒了杯水给我,自己也是忍俊不禁。

想是要缓和下气氛,凌峰在脸色恢复正常后,又把矛头指向我们,“不过也无所谓,你们这样的我看多了。叶子,不是我胡诌,我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

我纳闷,他有这么老么?

张大鸟接嘴,音量不大,刚刚好让所有人听见,“那是你口重。”

我很庆幸此刻对面无人,因为一口水含在嘴里,尽数喷出。

向晖笑着拿纸巾给我,我笑倒在他怀里,久久直不起腰。

“你今个就是要和我抬杠是么?”凌峰气的额上青筋暴起,大掌在桌上重重一拍。

大鸟状似害怕的缩了缩身体,“我这不还没发挥完嘛。你应该接着说:‘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那我就可以回答你:‘那是你懒得动。’”

捶墙。我捧住肚子,笑出了眼泪。

这一对活宝,同柳如烟和竹喧,有的一拼。

一个念头悄然滋生。

可惜竹喧早已名花有主,否则和大鸟是绝配。

不过,咱不是还有和竹喧功力不相上下的柳如烟嘛。

笑够了,我装作无意问起,“大鸟,你有女朋友没?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

大鸟受宠若惊状,往前跌跌撞撞的倒地,狼狈的爬起后又撞在了脸盆架上。

“臭小子,太兴奋了吧。”向晖笑骂。

“多谢嫂子成全。”他低着头,倒像是在跟我叩头。

我脸在瞬间红成一片,“瞎叫什么呢。”

向晖倒是很高兴,还比了个夸赞的手势。

我有些期待柳如烟和张大鸟的会面了,不知会不会像火星撞地球这般激烈。

隔了片刻,张大鸟扭捏的问:“不知嫂子给我介绍的是哪位?是姐妹还是朋友或是同学?学历如何?”

我同向晖相视一笑,故意逗他,“说说看你想要怎样的?”

他又有惊人之语,“女人的学历不可太高。在男人眼中,大专生是小龙女,本科生是黄蓉,研究生是赵敏,博士生是李莫愁,博士后是灭绝师太,硕博连读更可能是传说中的东方不败。”

我克制不住的再次笑喷。这人,哪来的这许多奇奇怪怪的思维。

我揉着笑的痉挛的肚皮,问道:“那你心里中意哪个?”

“自然是俏黄蓉。”他看看我,又看了眼向晖。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柳如烟了。

我迫不及待的想看热闹,张大鸟看上去也是兴致勃勃,这场牌是打不成了,我唇咧了咧,“我回去准备一下,如果一切顺利,今晚就安排你们见面。”

张大鸟学着古人深深作揖,“小生的幸福就拜托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