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已经坍塌,顾落拨开废木,弯着身子钻进去,触目所及一片模糊与狼藉。爆炸的威力没有她预计的大,只破坏掉了四分之三面积的店面。大火早已熄灭,顾落看了一会儿,打开小手电开始寻找先前那两人的尸体。在K国这种国情的国家无缘无故消失一个人太常见,一个人的生命并没有得到该有的尊重。

不知道那几个人是否回来处理过,顾落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线索的东西,只好按原路退了出来。

顾落是个谨慎的人,绕了几条街辗转来到车站,约定的地点并没有程笑妍的身影。周遭没有异样,她倚墙而立,将披肩掀开一些低头瞥了眼腰侧的止血布条上晕染出来的深色血迹,而那布条的缝隙中赫然插丨着一片斜长的金属片。那是爆炸时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的碎片正中她的腰腹侧,金属片不大却进-入的很-深,没有医疗条件她不敢轻易拔-出。

汗水混合着雨水顺着打湿的黑发流淌下来,顾落嘴-唇紧抿,右手轻轻-摸-着左手腕上的手表表盘,压低的眼底一片冷静黯沉。

她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手,更不知道对方一共派出多少人,只知道执行命令这些人并不好对付,她能够逃出一次完全是运气。

车站只有三部电话机,其中两部已经损坏,只剩下一部可以使用。顾落来到那部电话机前,拿着硬币在在投币口犹豫了好一阵子迟迟未动。

投币口有一个小小的CH,是人为刻画上去的,顾落盯着这个字母心地的大石落了一半,那是程笑妍留下的记号。

后面等着打电话的人再三催促,顾落闭上眼,把硬币随手给了旁边一个小孩转身就走了。

灯光的映照下,淅淅沥沥的雨拉着丝自天上甩下。气温很低,顾落不能停下来,只有身-体动起来才能维持着体温。

几乎找遍了所有程笑妍能藏身的地方依旧没有发现她的踪影,顾落能够确定的是程笑妍已经打过那个电话,或许此时此刻,那个男人已经在前来的路上。

如果他来了,她不希望他知道的那些事情还能瞒多少,瞒多久

顾落没有过多时间思考这些东西,放在热饮中的药剂量不多,她喝下去的也不多,但这药效却持久,一直让她的头发沉眼发花。她一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伸到披肩下,探出的是一手温热的血。

已经分不清是因为药效还是因为失血,抑或是因为体温下降,总之这一切都影响着她的注意力。

就在一阵阵的眩晕向她袭来之时,旁边屋子的门开了,一个瘦小的身影蹿了出来。顾落头皮一紧,迅速举起枪。

那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的笑在看见顾落的枪时僵在脸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跟着他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见此情形把少年轻轻拉到旁边,用当地语言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

顾落不是听不懂,只是听不清,耳鸣得厉害,她努力保持清醒。中年男人见到她手上的血迹,一愣,然后上衣兜里掏出个小小的徽章,指着徽章又指着自己,然后试探着把徽章送到她面前。

顾落眯眼看了看那个徽章,那是当地医生的凭证,她思忖片刻才把枪放下。男人示意少年先进去做手术准备,然后就要去扶她。

顾落眼一凛,男人只好收回手给她时间考虑。

心里太清楚自己此刻的情况,顾落咬咬牙,轻轻的点点头。

这个医生的手术室自然比不过正规医院,连小诊所的规模都算不上,非常简陋,但基本配置都齐全。顾落半仰在充当手术台到那张长桌上,枪不离身。

医生剪开她的止血绷带和衣服,露出已经被血迹染得斑驳的皮肤,观察了下那个金属片和伤口,转身接过少年递来的细长针管。

“不用。”顾落及时制止。

医生安抚,“这是只是麻药。”

顾落没有精力多费唇舌,再度举起枪表明态度。医生不敢再多言,只拿了条毛巾给她。

她刚把毛巾咬在口中,医生手中的消毒水就直接浇在她的伤口上。顾落咬紧牙关,一声没吭。

医生看看这个女人,无奈的摇摇头。那少年在一旁打下手,忍不住皱起了眉,他不知道一个女人的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巨大的毅力,在拔出金属片时,甚至是为了寻找碎片而不得不扒开伤口时她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冷汗扑簌而下,湿透了衣衫。

包括后面的缝合,顾落疼得几乎麻木,双目至始至终不肯阖上,那两只手的关节因为太过用力的隐忍已经呈现青白的颜色。

人在痛苦的时候,时间会变得异常漫长难熬。

顾落的意识有一阵子是完全模糊的,但长久训练带来的潜意识让她保持着表面清醒的状态。

耳鸣,眩晕,昏昏沉沉,还有无数无法形容的感受交替着侵袭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反应过来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处只碰到了厚厚的绷带。房间里没有其他人,顾落又动了都右手,枪还在。

她深呼一口气坐了起来,拉好残破的衣服。医生推门进来,拿了几件干净的外衣和吃的给她,他并没出去,而是在旁边收拾收拾器具和垃圾,不看顾落。

顾落把枪放在手边触手可及处,面无表情的换上衣服,没有碰任何食物。

“你可以在这里睡一觉,明早再离开。”医生建议,“你需要好好休息。”

她当然想,但她没有时间。

顾落离开时先前那个少年正在吃宵夜,而所谓的宵夜也不过只有一块面包一杯水罢了。她脚步一顿,折回到少年身前非常不客气的一口气喝光他手里那杯水,然后拿起被他咬过的面包走了,留下少年一脸呆滞。

医生掀开窗帘一角,目视顾落离开,翻出抽屉里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她走了。”

***

就在顾落寻找程笑妍的同时施夜朝已经踏上K国的土地,直奔程笑妍电话里告知的地址。

那时已是凌晨,天边晨曦微露。

一刻钟后,整片大地都在苏醒着,橘红的天色压在厚重的云层之上,却无法染进施夜朝深谙的眸底。

一路上都在尝试拨通顾落的手机,得到的回应只有无法接通。他心头悬着一根针,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寸寸的扎进他心里,尖锐,又无法抗拒。

没人知道,从顾落说要帮顾尹去做点事的时候他就已经隐约察觉出一定会发生一些事情了。

他想过阻止,想过带顾落一起回去,她拒绝,他也便没有坚持,因为知道舍不得好诱饵是钓不到大鱼的。到底是谁一直在背后找他麻烦,甚至要他的命,直觉告诉他如果抓住这一次机会,他能揪出很多东西来。

而顾落,正是他最好的诱饵,是他的一步险棋。

正如他和陆迦樾所说过的,不计代价一向都是他的手段,哪怕对象是顾落。

耀眼的朝阳终于铺满了整个K国大地,迎着光,他的眼神更加难以捉摸,复杂纷繁。72不断在尝试拨通顾落的手机,无果,眉心积着担忧。“还是联络不上。”

施夜朝的食指节奏的敲着裤子,并不做反应。72又按下拨出键,片刻后放下:“如果她真的出了事”

“活的,或是尸体,我都要。”施夜朝淡淡的回道,说这话时只有眼尾微微阖了阖。

曾以为离开褚妤汐之后就不会再有这种感觉,如果真是这样,谁能告诉他当“尸体”这两个字说出口时他的心为什么会觉得赫然空了一块?然后抑制不住的涩-痛感不断不断的向他袭来

上午八点。

施夜朝的车子停在A地某处较为偏僻的地段之外,四个人从车上下来,分别占据四个方向警戒。72从车里出来观察了下周遭的地形才向里面走进去,再出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女人。

72拉开后车门,程笑妍坐进去。

车里只有两个人,司机,和后座上戴着墨镜的男人。

程笑妍看不清他的眼睛,只知道他在看自己,吞了吞口水,怯怯的问:“你是电话里的那个人吗?”

他没有立即回答,周身散发着一股极其强大的压迫感。

施夜朝盯着这个女人看,过了会儿才开口。“你们最后在一起的地方在哪?”

“车站附近集市的一间店,那里已经爆炸了。”

她话音才落,施夜朝忽然倾身过来,单手轻执她的下巴,十分好听的声音唤她:“程小姐。”

“啊”

“如果找到她一只手臂,就砍你一只手臂,找到一条腿,就砍你一条腿。”

程笑妍冷汗开始往外冒,这个人难道不是来救自己的?“如果如果我们没有找到她呢?”

车外的72轻扫了一眼,抿唇。施夜朝沉默,俄顷薄唇微启。

“那就只好请程小姐给我女人——陪葬。”

作者有话要说:还在苦逼的老家,没网

☆、71、69

第六十九章。

程笑妍浑身一僵,接着就被一团寒气笼罩。两人相对无言的那几秒,她甚至觉得下一刻自己就会被掐死。

“她她不会死的。”程笑妍也不知为什么,她从这个男人的沉默中感受到一种非常汹涌而强烈的情绪,是厌恶,非常非常的厌恶,抑或是——恨。

他是危险的,即使在面对顾尹的时候程笑妍都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到自己是处于危险之中的。

施夜朝不做声,终于收起浑身的凌厉之气,没有过多为难她,放了手,敲了两下车窗。

车门立即被拉开,几个人动作利落的分别坐到他们前后座,还有一个男人刻意坐在程笑妍身边。所有的人都是面无表情,气氛冷得让她的几乎不敢喘气。

72回头瞥了眼程笑妍,接收到她求救无助的眼神,不带情绪的开口问:“程小姐,出事后你联系过顾先生吗?”

程笑妍忙不迭摇头摆手,“Athena不让我联系任何人,只给了我这个号码”

她说完偷偷观察着旁边的男人暗自腹诽,还以为这个电话会带来什么样子的救兵,原来是个死神一样的人物,他真的是来救人的吗?

72了然,嘴角微微一翘:“做的很好。”

顾落的用意,施夜朝和72都明白。72暗忖,她到底不是寻常的女人,如此狡猾不输任何人,怕是连顾尹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妹妹摆了一道。尚不清楚是谁下的手,但只要有这位程小姐在便手上百利无害。

即便施夜朝没说,仅凭顾落此番用意让72隐隐的有种预感,这件事多多少少和顾尹脱不了关系,倘若真是如此,那会是怎样一个阴谋

***

白天的A区直到上午十点店铺才会开门营业,路上的人慢慢的多起来。

一辆破旧的中巴车停在路边,从车上走下来约莫十来个学生,在校门口被小贩吸引,三五成群的蹲下来围观。两个老师边聊天边赶走商贩,校门口一时间一片混乱,没人去在乎路旁安安静静倚坐着的那个女人,就连那几个学生撞到了也只是抬头看了眼,又忙着跑开。一个连生命都不被尊重的国家,又能指望有多少礼貌存在。

顾落将毛披肩掀开一些,因为被撞到伤处的疼痛白了脸色。

那些人找了她一夜仍旧没有放弃,落单的单身女人最容易被怀疑被注意。右前方又过来几个男人,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挺微冲,帽子压得低低的,视线如雷达般四处搜寻。

顾落背过身,披肩盖住了头和脸,随手抓住在她身旁玩耍的一个小女孩,蹲下故作问路。小女孩显然听不懂英语,歪着头一脸茫然。顾落换了当地语言,说的很慢,注意力都在那几个男人身上。当那一队人走过来时,为首的高个子垂眸看了看她们。顾落拉低披肩盖住大半个头,把小女孩抱到怀里,利用小女孩挡住了脸。

他们走的很慢,就在刚刚和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为首的男人忽然脚步一停。

顾落的心一紧,余光注视着那几个人的脚,抱着小女孩的手暗自微微的蜷缩。

然而就是这双手,女人的手,暴露了她——K国的女人,尤其是A区的女人,如此穿着的女人是不会拥有这样纤细白-嫩的一双手的。

那男人缓缓的回头,身后几个人跟随着他的视线落在顾落身上,表情微变。男人的目光像刀子似的向自己射-过来,顾落猛然意识到了肤色的问题,不禁全身进入戒备的状态。

一时间,一种无形的紧张气氛自顾落与这几个男人之间暗自蔓延开来,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就连顾落怀里的小女孩都感觉出什么来,却不敢妄动。

一秒,两秒,三秒。

三秒不过,这场无声的对峙在男人蓦地提起左脚的那一刻被率先打破。

而几乎在他的鞋跟刚离开地面之时,顾落一咬牙,放开小女孩扯过旁边贩售小车推倒在地,迅速闪进前方混乱的人群之中。男人们根本不用得到任何命令,拔腿举枪便追。

只见顾落身型利落穿梭于人群与建筑物之间寻找掩护,不给对方一点机会开枪。

灵活一向是顾落的优势,但是此时的劣势远远大于优势:对方比她更熟悉这里的地形并且已经分成三个小组对她进行围追堵截,她只能被动的逃跑。

慢慢的,她有种错觉,自己像是早已落入圈套的猎物,每一步行动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对方似乎并不急着要她的命——这是在几次险些被抓到又惊险逃生之后顾落所怀疑的事情。穿过闹市远离居住区后顾落发现这里到处都是茂密的树丛,她的心在不断下沉,越发确定自己先前的怀疑:看来即便是最坏的结果她也不会命丧于此了,但被生擒之后会发生什么她无法想象。

丛林战是她擅长的,顾落找到一处临时庇护,在对方尚未追上来之前检查弹药剩余,并且利用周围一切可利用的东西制作备用武器,弹药总有用完的时候。伤处火辣辣的撕痛,那里有湿润的感觉,不用看也知道渗了血出来。

周围有可以吃的无毒野生植物,她随手揪了一些塞进嘴里嚼着,以此随时随地补充能量。顾落靠在大树微微闭上眼睛,手掌在地上蹭了蹭,将赃物涂在脸上做伪装。湿润的泥土带着森林的气息,顾落连喘气都不敢太用力,努力调整呼吸的节奏,尽量忽略身-体的疼痛。

她抱着枪,手指再度轻轻摩挲着腕表,那里面藏着定位器,只要开启,施夜朝就能立即得知她的所在方位。但能找到她的人不止是施夜朝,对方的人同样能追踪到这个讯号,因此她只能每隔一段时间才开启一次,一次只有数秒钟。这信号是否被屏蔽拦截她无法得知,但她知道施夜朝正在等待她传出求救信号。

施夜朝

这个名字在她舌尖转了一圈,无限缱绻。

当一个人在极端环境时脑中都是某个人的身影,那代表什么呢?

顾落无力的笑了下,下意识的去摸脖子,那里空空的。她每次出任务时都会把身上所有的私人物品摘下,以防留下隐患给家人带来危险,但此时,顾落比任何时候都想念它,和他。

A区的另一端,施夜朝的腕表屏幕上忽然闪起一枚小小的亮点,72迅速追踪此信号来源。施夜朝抿唇不语,面色波澜不惊,敛下眼眸:她还活着,这是他得到的最好的消息。

爆炸过的地方一片狼藉,程笑妍手掩着唇,不敢吭声,几乎要哭了表情。施夜朝的人马并无任何动作,她不解,小声问72:“你们不进去找一下吗?”

“不用找,她不在这里。”72抹掉一旁焦黑柱子上顾落留下的记号,拿出电子地图在某处点了点,问施夜朝:“信号断了,只能追踪大概方位,和上次方向完全不一致,一南一北,怎么办?”

出事后,信号一共出现过四次,却是两个频率一模一样但方位截然相反的信号,无法判断哪个才是顾落发出的。施夜朝沉吟,最终下了命令,手指敲了下南方:“你带人去这里。”

72反对,“你和程小姐留下,我们分两路。”

“不要让我重复同样的话。”施夜朝冷冷瞥了眼程笑妍。“留下两个人照顾程小姐,一根头发都不能少,不然我们拿什么还给顾尹?”

在施夜朝那种阴沉的眼神中程笑妍恍惚中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但凡和顾尹扯上关系没有一件好事。

72带人去南方信号来源处,施夜朝则去北方信号来源处。动身前他拿不准哪一个才是顾落发出来的信号,但当他来到这片树林跟前,施夜朝有种强烈的感觉,他的女人就在这树林里面。

***

事实和顾落预计的几乎一样,对方在和她玩一个游戏,困兽之斗。

而那只困兽自然是她。

她被困在树林里两天两夜,交手三次,均让她“幸运”的逃掉了。真正幸运的是她能顺利找到水源与食物果腹,虽然味道常人无法下咽,但在非常时期这些都是无比珍贵的能量。

随身携带的最后一支消炎药已经被她使用,仍然抑制不住在恶劣环境下伤势的恶化。

临近日落,树林里光线渐渐昏暗下来。已是第三天,长时间的身体折磨与精神折磨让顾落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为了隐藏自己,顾落爬上一颗较为茂盛的大树,利用粗-壮的树干和繁茂枝桠做掩护,趁机休息,又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安全。

蓦地,她恍惚中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人影在树林间晃动。

顾落绷紧神经,手掏出手枪来瞄准那个方向,食指虚扣扳机。

俄顷,那人影再次出现。

顾落瞄准了会儿,那人行进方向正是自己这边,但怎么只有一个人?对方从来都是三五人成组的行动。

一个可能性在她脑中忽然冒了出来,又被她迅速否决,那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顾落眼睛一眨不眨,直直的盯着那边,直到那人身形愈来愈近,也愈来愈熟悉她食指离开扳机,闭了下眼,竟觉得眼中酸涩不已。

莫不是自己眼花了,因为太过想念而出的幻觉,或是因为伤口发炎恶化而出的幻觉,甚至是精神太过紧张而出的幻觉

她跳下大树躲起来,收起枪,摸出匕首捏于指间,竖起耳朵听那人越来越靠近的声音以此判断距离。

没人知道那人每每靠近一步,她的心跳就快了一个节奏。

一步,再近一步,再近一步。

顾落屏息,转身,扬手,甩腕,匕首飞出,分毫不差的直直-插-入树身。

离施夜朝的脸只有几寸的树身。

匕首把还在微微震颤时施夜朝已经举枪,若不是看清对方是谁,那一颗子弹必会射-出。

顾落看到他拔枪的动作,却躲都不躲,双目一瞬不瞬的瞪着他,不言不语。

施夜朝顿了一刻,收起枪,薄唇紧抿,因为克制着内心的情绪绷着下颚,视线不离她的眼。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两人拔腿向对方走去,不快,不慢,不疾,不徐。

几乎是默契的,在她扑到他怀里的时候,施夜朝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拉近。两人紧紧抱住彼此,没有语言,只用最直接的方式确认心中那份感情。

或许,

不分开一次,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有多想念对方。

不分开一次,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有多需要对方。

就连拥抱着的姿势都是那么契合彼此的身体。

也或许,不分开一次,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害怕失去对方,是那种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的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