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去书房找出了一只白釉梅瓶给重年,满脸喜色地说送给她插奈奈折来的腊梅。范敏一瞧就说:“大嫂,这只瓶子

好,是宋瓷吧,现在外头恐怕难得找到这样好的老瓶子了。”

那只梅瓶胎质细腻,釉色圆润而光洁,最难得的是釉面上细碎的刻花,远看只是素白的缠枝花纹。重年拿在手里,近处仔细看了半晌,才分辨出来那团花纹一面是梅花和青竹,而且花纹中间还有一行小小的淡白色的刻字:“青梅竹马。”另一面刻的是并蒂莲花纹,小小的刻字是:“同心偕老。”

贾真真探头过来跟着瞧了半天,也念了出来:“青梅竹马,同心偕老。这瓶子彩头真好,二嫂,今天过年,你就收下吧。”

重年捧着瓶子,左右为难,收下那意思她再明白不过,而不收又不是,一时踯躅在那儿。

“我去把花插上,你们先吃饭。”沈家谦从她手里接过瓶子,连同茶几上的腊梅一起拿着去了楼上卧室。

重年这一顿年夜饭吃得心不在焉,结果却是不知不觉吃多了。饭后,照例是打牌守夜,她也照例被拉上了桌子陪沈老太太和范敏,然后仍旧心不在焉,又根本仍旧不怎么会打,自然输得一塌糊涂。贾真真倒是难得手气好,清一色自摸轮着来,赢得喜不自禁,一直嚷着要打下去捞回这几年的本。

进来看牌的沈家博笑骂她不懂事,可也笑吟吟地帮她瞧牌。沈家谦站在重年身后,瞧了一圈下来,不断喝问:“你怎么打这张?”又说:“该碰了,你在想什么?”后来忍不住了,索性搬了只椅子坐在她身后直接代她接牌打牌,口里还说,“我来我来,你这样打下去,到明天也和不了。”

贾真真哇哇叫:“二哥,你每回都这样,我好容易赢一回,你还要来凑热闹,要是害我手气变差了,我就把二嫂那只瓶子拿走了!”

“好好打牌,别胡说八道,不是还有我吗?”沈家博拿她这只嘴没办法,白了她一眼。

重年坐在牌桌位子上,却完完全全成了甩手掌柜,连牌也看得七零八落。沈家谦手快,脑子转得也快,自然也是熟极而流,往往她还没有瞧出门道,他的牌早已打了出去,一只手又擦着她的肩膀收了回去。一个回合下来,就见他的一只手来来回回,她如坐针毡。他突然双手擦着她的肩放倒牌,连声说:“和了和了,给钱给钱!”

重年再也坐不下去了,腾地站起来,却一下子撞在了他探过来的头上,后脑勺擦着他的下巴。沈家谦连人带椅朝后仰了一下,撑着桌子才稳住了身体,然后站起来摸着她的头揉了两下,问她:“撞痛了没?”。

重年面红耳赤地说:“你打吧,我去看看奈奈。”低着头就从他身侧走过去,身后却还听得见贾真真的打趣声:“二哥,你这是双喜临门了!”

沈奈奈却不知道和哥哥弟弟疯玩到哪儿去了,吃完晚饭后沈家

伟说带他们放烟花,他们就一窝蜂冲出去了。重年想起来从坐下打牌就没见过奈奈,再一看时间都九点多了,顿时满屋找了起来,可是偏偏楼下几间屋子又都不见人。她站在外面廊下,朝院子里头望了望,没有听见声响,进得屋里,倒是正好碰见桂姐从楼上下来,一问才知道奈奈去沈家和那边了。

桂姐说:“你在医院照顾了奈奈一个多星期也累了,今天晚上就让他跟家和一起吧,你不打牌就好好睡一觉吧。”

重年心乱如麻,牌室是不想再进去的,可是回卧室睡觉又觉得也不行,于是赖着在偏厅和桂姐一起看电视,却没有想到不到半个钟头他们的麻将就散场了。桂姐看见沈家谦走进来,关了电视,说:“我先去睡了,明天还要早起,你们这段时间也没睡好,早点睡吧。”

卧室的床头柜上放着那只白釉梅瓶,几枝素心腊梅清淡的香气氤氲在床头空气里。重年走进去后,怔怔站了半晌。

“我跟你说过了没有,那几株梅树是我小时候栽的。”沈家谦在她身后轻声说。

“嗯,我记得。”

他不再说话,隔了一会儿却从身后抱住了她。她缩了一□体,却没有动,他抱紧她,低头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咬了一口,然后沿着她的耳垂一路吻下去。

重年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可是这一切又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从她留在医院的那一刻起,冥冥中也已经知道自己做了选择。她不知道这回是对还是错,或者也是无关对错,她根本就放不下。可是她又害怕,害怕重复那样空洞和茫然的日子,漫长的年月累积下来的记忆太过深刻。他的冷漠是一道伤,刻在了她的心底,不是一句他爱你,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抹除。

她犹自陷入纷乱的思绪里,脑子混沌而迷乱,似乎想了很多,却又是一团乱麻,找不到中心。而沈家谦却已经沉浸在久违而至的身体碰触里,不可自拔。他很快就转过她的身体,一双手已经不耐地拉起她的毛衣下摆,兜头脱下,随手扔在地上。又胡乱地拉扯她身上的保暖内衣。内衣贴身,他的手指头从下摆探进去后,却忍不住摩挲着她的肌肤,去往一个地方。

重年前一刻因为他的碰触涌起的那些隐隐的犹疑不安,又被他的动作打得散乱,纷纷扬扬飘洒而去,再也没有踪影。她只感觉得到他火热的身体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还有他的手,她觉得又痒又麻,要拉下他的手,却反被他扣住手腕拦腰抱起。

他进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皱眉呻*吟了一声。他转过她的脸抚摸着她的眉毛,在她耳边问:“疼?”

“嗯…”

“那我轻一点…”

可是他到底也没有轻到哪里去。无论他的前戏做得怎样缠绵温柔,在

进入的那一下,只有坚定直接而猛烈的撞击,挺身把自己送入到她的最里面,紧紧连接在一起。到了这时候,似乎全身上下的力气都汇聚在那一点上,一下一下狠狠的撞击和压迫,他伏在她的身体上就只是一个男人,只能重复不断地把自己送入到她的最里面,只想和她紧紧嵌在一起,血肉不分,要她的接纳也要她的融合。

最后释放和喘息的那一刻,他搂紧她浑身颤抖,她的眼泪还是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他似乎有感觉,摸了摸她的脸,叹息一声:“别哭了,每回都这样,就像我欺负你,明明你刚刚也…”

“你没欺负我?”

沈家谦愣了一下,她的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和着哽咽模糊不清。有一刻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想,可是在这样的夜里,却悠长入骨。他情不自禁地转过她的脸,不觉呢喃而出:“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你还说没有,你还说没有!”

她蛮不讲理,伸手又是捶又是打,满头的黑发伴着动作披散下来拂在他的脸上,软软的,可是又滑腻腻的痒,他心里一动,还停留在她身体里的一部分又活跃了起来。

在情动最激烈的那一瞬间,她终于又狠狠地咬在他肩头上,半天不松口。

他抱紧她说:“重年,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你还说,你又算计我!”她仰起头睁着又圆又大的眼睛看着他,“是你跟奈奈说我不要他的?你给我的协议书明明只是那天才有效,你为什么要假惺惺地给我?”

沈家谦怔楞了一会儿,却忍不住笑了:“你个傻女人…”

“我是傻,所以你总是算计我…”

第二天早上,他们还是睡过头了。重年探身摸到手机一看都十点多了,又鸵鸟地躲进被子里不肯出来。

沈家谦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故意闹她:“你再不起来,他们更会多想,这会儿准在想你肚子里该有奈奈的弟弟妹妹了…”

重年面红耳赤地抓起一只枕头朝他扔过去。他早有准备,偏了一下头,枕头擦着他的肩落到了身后的床头柜上,铛铛响。他们同时记起来了花瓶,两双眼睛看过去。

沈家谦隔得近,探身拿起枕头,扶起倒下的花瓶。重年挪过去,看着那么好的瓶子,不由得懊恼了起来,不放心地拿在手里仔仔细细地看。

“没事,这瓶子要是连这一下都经不住,留着也没用。”沈家谦探头过来瞧了瞧,和她头挨头,可是态度迥异,满脸不在乎。

重年白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到手里瓶子上的时候,却忽然楞了一下。她随手把瓶子搁下,又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

他被她看得有点莫名,可是她脸上的表情又那么专注,一双眼睛里也只有他,他渐渐地把持不住,低头就要吻

她。

“沈家谦,别动…”重年终于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头发里拨弄起来。

他起初不晓得她在干什么,可是一下又一下后,也反应了过来,顿时心脏被狠狠揪扯了一下,又酸涩又欢喜。她停下来后,他瞧她跪在床上,怔怔地望着手指间的几根白头发,不由得满不在乎地说:“拔完了就扔了吧,没事,就是少了几根头发。”

其实重年并没有拔完,从前没有留意,原来他已经有白头发了,在浓密乌黑的头发里随手拨弄几下就找得到一根白头发。她心里难过——他才三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意气风发壮志绸缪的盛年,却已经有了白头发。天之骄子又为何白头。他不说还好,一说她的眼泪反倒落了下来。

“你个傻女人,不就是几根白头发吗?你哭什么?人家诗经里头还有句话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人总是要老的,头发总是要白的。”

这时,门口咚咚地传来奈奈的声音:“妈妈…你起来没有?妈妈…”

沈家谦擦着她的泪说:“长到多大了也一样矫情!别哭了,都三十岁的人了,这么大还哭,也不怕奈奈看见害臊!”

“谁说我三十了?我还不满三十!”

“好好好,你还是年轻小姑娘…”

他披上睡袍,走到门口去给奈奈开门。

沈奈奈板着小小的圆脸,睁着又黑又大的圆眼睛瞪着他:“沈家谦,你来干嘛?我要我妈妈,我妈妈呢?”

沈家谦头痛:“沈奈奈,你一大早在这儿吵什么?”

重年坐在床上,听着门口他和奈奈的说话声,而床头柜上梅瓶里的梅花静静开放,仿佛还是那一年他们新婚后的头一个大年初一,也是这间卧室里,那天早上梅瓶里也有几枝梅花,嫩黄细碎的小花瓣,清淡的香气丝丝缕缕传来。

她在这一刻终于彻底释然。

诚然过去是永远也不能擦掉的印记。每个人都是从过去走过来的,然而未来在前方,路在脚下。

他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虽然生死离别这样大,虽然有过那么多的伤痛失望,虽然未来怎样谁也不知道。然而,在有生之年,终于遇见了你,我仍然要跟你说好,牵着你的手啊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PS,接下来会陆续更一系列番外。)

大团圆。

写下这三个字,实在是觉得俗,很俗很俗,可也忍不住笑了——俗是俗,可是欢喜。好比黄梅戏里唱:“鲜花开放满天庭,万紫千红别有春。”

其实结尾那段煽情的话原来是没有的,甚至最后一章也是没有的。当初构思完成这个故事,下笔的时候,是有完整的大纲和腹稿的,结尾是预备停在“无可奈何”里——没有这最后一刻的谅解和宽恕。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所以这个故事在最初原本是应该停在前头一章或者离别曲。这样的结尾仿佛也是我擅长的,是文有尽而意无穷,是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却不悲伤。

可是慢慢深入写下去,越到后来越觉得停在那里是不够的。虽然也是故事,但没有达到笔力该达到的地方,缺点什么。故事还可以更饱满。所以最后一章可以说是后来的“狗尾续貂”。

我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这个狗尾续貂。一来是因为我几乎不会改动任何故事的初衷,所有的故事在下笔那一刻已经有了完整的构思与腹稿,从哪里开始后来怎样最终停在哪里,都已在那儿,是一整条不可改动的线。我下笔的时候,顺着那条线顺藤摸瓜,一路写下去,知道自己要到那儿。尤其是这个故事,因为情节不轰动,很平淡,也可以说是比较琐碎清淡,更多的是在写情怀,是靠情怀与文字撑起故事的,而不是故事撑起故事。因为我想写出的某些东西要借用这种方式得到表达。可是写情怀更需要有清晰的脉络和重心,否则很容易散架,结构松散,显得零乱不堪。小说毕竟不是散文,假如这样,整个故事就会散了,流于不知所云。我担心加了最后一章,要是与前头不搭调,那么这个故事彻底被毁了。

所以我轻易不敢动下笔之初构思好的清晰的脉络线,尤其是结尾这最后的时候。故事停在哪里很重要。

纠结于到底要不要这一章,我一直没有拿定主意,所以也迟迟没放出来。

到今天凌晨一点多,又一字不漏地检查了一遍写下的这原本没有的最后一章,终于觉得要,一定要。

偶尔,我们只能顺应故事。

人何必与自己为难,他不是不好,她也不是不懂得宽恕。人生在世几十年,假如这几十年都为过去“意难平”,那是悲哀。

爱是这世间最大的圆满。

谢谢大家这一路的相伴。我们相聚在下个故事里。

——2012年12月11日,凌晨两点半。

番外(一)——沈家谦与沈奈奈

贴几个小小番外,大家看看,纯当娱乐。都是连载《空城》时写给自己玩的。都说写文很孤单(我其实没大觉得如此,也许天性喜静),但其中欢乐也不足为外人道也。我的欢乐有一部分大概就是故事里的人一直陪在身边,在写故事的时候,还会经常幻想一些与正文不搭边的情节片段。当然大部分都没有写出来,只当一段神思幻游,自得其乐,自己笑笑。

下面几个番外,大多也是去年夏天随想随写的,其实和正文不搭边,完全是不负责任的YY,所以如果有冲突,概不负责。前头几个(截止到“花好月圆”)去年中秋时已经贴过一遍,“沈奈奈与笛子”春节时在微博也发过,后来在某一章的“作者有话说”也贴过,因为正文要完结时,重贴了一遍修订稿,为了画面的整洁干净,连载时我唠叨的所有废话也一并统统删了,所以在这里一起贴下。“成何体统”那几句话是某天写文过程中跳出来的,贴出来博大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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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语言

沈家谦:“沈奈奈,你作业写好了没有?”

沈奈奈不说话。

沈家谦:“你手里那东西又是谁给你买的?”

沈奈奈拿着ipad转了个身,背朝着他,还是不说话。

沈家谦皱眉:“沈奈奈,不管是谁又背着我给你买的,你照样马上给我交上来!正经事一窍不通,成天就惦记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物丧志!还有你今天什么时候把作业写完什么时候吃晚饭。”

沈奈奈还是不说话。

沈家谦朝厨房喊:“饭做好没?”

厨房里的人没答应。

沈家谦:“你又在磨磨蹭蹭干什么?该吃饭了,饭到底做好了没?”

厨房里的人还是没答应。

沈奈奈转过身来,瞥了他一眼,摸摸肚子,朝厨房喊:“妈妈,饭做好了没?我肚子饿了。”

“等一等就好了啊!…奈奈,你饿了,冰箱里有西瓜,你先吃一点…”

沈奈奈又瞥了某人一眼,举着ipad又朝厨房喊:“妈妈,把你新买的那个ipad给我玩一会儿…”

“自己拿啊!不是跟你说了吗?就在包包里,你作业写完了,就自己去拿。”

沈奈奈又瞥了某人一眼,不用再转身了,于是拿着ipad光明正大地玩,一边还得意地对着ipad自言自语:“反正不是我的,是我妈妈的,看谁还敢没收…成天就晓得收这收那,跟

他才没共同语言…知道什么叫共同语言了吧…我妈妈也只跟我说话…”

沈家谦:“那是,你妈那智力水平也只有跟你才有共同语言。”

沈奈奈动作一顿,继而大喊:“妈妈——”

沈家谦:“成天就晓得喊你妈,一点出息都没有,你妈又能管什么用…”

沈奈奈:“妈妈,晚上不要给沈家谦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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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美观

沈奈奈:“沈家谦,你长得根本不符合我妈妈的审美观。我妈妈只喜欢我这样的。”

沈家谦:“你早晨洗脸都不照镜子么?”

沈奈奈:“怪不得人家说丑人多作怪,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整天对着个镜子照来照去,跟个女人似的!男人才不照镜子。再说我照不照镜子一样好看,我妈妈说我是最好看的。”

沈家谦:“沈奈奈,我是不是男人,你妈妈最清楚。你也不想想你是谁生的,你这张脸是谁给的。”

沈奈奈:“我是我妈妈生的,才不关你的事。”

沈家谦:“你妈一个人生得出来你么?”

沈奈奈:“我就是从我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就是我妈妈一个人生出来的,反正不关你事。”

沈家谦:“沈奈奈,见过无知的,没见过比你更无知的,不过想想你妈也不奇怪了。”

沈奈奈大声说:“沈家谦,你才无知,我跟我妈妈才不无知,你才是最最无知的…”

——————————我是他手痒,看见了我就想打的分割线—————————

他手痒,看见了我就想打

沈奈奈在厨房围着妈妈转,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妈妈洗菜,帮着洗菜,把手伸进菜篓里搅来搅去。妈妈切菜,帮着切菜,拿起一把剔骨刀,双手用力握着刀柄,要拍蒜。妈妈炒菜,帮着炒菜,趁妈妈转身的时候,拿起锅铲,踮起脚跟,使劲想朝在锅里戳。

妈妈终于说:“奈奈,你爸爸在家,你去看看你爸爸在干什么。

沈奈奈抱着妈妈的腿:“我不要去看沈家谦。妈妈,我就在这里看你炒菜。”

妈妈无奈:“那你抱着我的腿,我怎么炒菜?”

沈奈奈:“可是炒菜是用手又不是用脚…”

妈妈无语。

沈奈奈眼巴巴地望着汤锅里头的牛肉丸子金针菇汤:“妈妈,什么时候吃饭,我饿了…”

妈妈:“快了,还有一盘青菜炒了就吃饭。”

沈奈奈望了一眼菜篓里待炒的蔬菜:“我不喜欢吃花菜。”

妈妈:“这不是花菜,这是西兰花。花菜有白色的圆圆的菜心,西兰花是绿色的,圆圆的,像一朵花…”

沈奈奈:“都一样,反正都像花,我不喜欢吃花…”

妈妈假装没听见:“奈奈,去喊你爸爸吃饭吧。”

沈奈奈:“我不去,我不知道沈家谦在哪儿…”

妈妈:“沈家谦还能在哪儿啊?要是不在客厅,你就去他书房找。”

沈奈奈:“我不去,沈家谦要是打我怎么办?”

妈妈劝哄:“不会的,你去喊他吃饭,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打你?”

沈奈奈扬起下巴:“妈妈,你骗我!我觉得他看见了我就想打我!”

妈妈好笑:“他没事为什么要打你?”

沈奈奈:“他手痒呗,反正看见了我就想打… ”

妈妈忍住笑,板起脸:“胡说,你说他为什么要打你?是不是你今天在学校又干了什么?”

沈奈奈:“妈妈,我帮你洗菜。”拿起菜篓,伸到水龙头下,开水龙头。水哗啦啦地流出来,冲洗在西兰花上,又从菜篓的缝隙流出去。

妈妈赶紧接过菜篓:“好了,好了,我们刚刚已经洗过了。你去喊沈家谦…不是,是喊你爸爸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