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山路上走来了一个女孩子,远远看到艳红嘴唇,穿一件黑色洋装。

斯爽招手大叫:“嗨,麦绮,这边。”

我转过头去匆匆一望,瞬间定住目光细看,不禁深深地惊艳了一番,本市漂亮的女孩子多如沙砾星子,但漂亮到这份上的女孩子,着实不多。她面庞精致,有着东方人少有的挺直鼻梁,皮肤是好看的象牙色,嘴唇稍稍丰满,可是一搭配上她玲珑有致的迷人身段,却是地地道道的性感尤物。

她身姿婀娜地走过来,一路上的游人中,男人们纷纷侧目。

斯爽发觉我在看她,见惯不怪地说:“唉,漂亮是不是?”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真美。”

只有斯成和孟宏辉神色不改。

美人儿笑着走了过来,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斯成旁边,她目光专注而温柔地注视着斯成,又和他轻声细语地说了几句话,这才有空看了周围一眼。

她见到我,正要说话,斯爽主动说:“这是我们家妹妹。”

她笑了一下,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继续转过头去同斯成说话。

我们回去时,斯成抬腕看了看表,对斯爽说:“麦绮送你们回去。”

斯爽点点头:“你有事办?”

斯成说:“晚了,我先送小豫儿回家。”

我们分别上车,麦绮忽然大声地喊了一下他名字。

斯成往窗外望去。

那女孩降下车窗说:“今晚你过不过来?”

斯成面色波澜不惊:“我再联系你。”

麦绮也不介意,耸耸肩又将车窗升上去了。

斯成提醒我:“小豫儿,安全带。”

我坐在他的身旁,他的车干干净净的,无任何多余挂饰,只有真皮座椅发出的淡淡香气。

他简单说了一下孟宏辉,又说他与斯爽,点到为止。

他不是多话的人。

但我却爱发问:“阿爽姐姐谈恋爱,你爸不知道?”

“自然知道。”

“那他什么意见?”

“说是赞成也不见得,不反对就是了,老爷子就是这点好,没有门第之见。”

我自然要问:“斯太太呢?”

斯成侧过头看了我一眼:“你说呢?”

我心虚笑笑。

斯成握着方向盘,声音很沉稳:“我和孟宏辉相交二十多年,他人如何,不用我说,我有时看不惯他为人过于耿直,但就是他这样的性格,其实令我钦佩。事业这几年也积累得差不多了,差不多到成型到转公司制的时期,律所做起来后,上门求斯太太嫁女儿,应该至少能进来喝杯茶。”

我笑了:“那阿爽姐姐肯定很幸福。”

我其实想问,那位女孩是你女友?

但没敢。

☆、第7章 七

整个七月份,偶尔那位方女士会出现在家中,但次数并不多,爸爸在城中另有宅邸,但这也不是我们该过问的事情,我与葭妍自小在此地长大,这里是唯一的家。

只要她与父亲在家里,我便溜进斯成的院中。

那座精致宽阔的院子,大部分的时候主人都不在。

本来他在斯家大屋的时候就非常少,偶尔回来也是来去匆匆,见到也不打紧,他基本在书房忙,我在客厅看电影。

一日阴沉的午后,我过去,看到客厅正中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木盒子。

斯成正从楼上下来,穿件非常宽松的绸棉灰色衬衣,显得整个人轻飘飘的,他望见我,对我的出现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平和一笑。

他坐进沙发,从茶几上取过那个古朴的木盒。

我凑过去问:“是什么?”

斯成径自动手解开盒子边的金扣搭子:“你看看就知道了,帮我把桌面的手套拿过来。”

设计精巧的金锁嗒地一声弹开,我看着他戴上手套,翻开里边的一段绛红丝绸。

丝绸里包裹着两本线装旧书,上面的一本明显边缘破损,书页发黄,脆如蝉翼。

我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斯成小心地拿了上面的一本出来,指给我看:“这是乾隆七年程氏督经堂的刊本,吴玉搢的《别雅》,一共五卷,这是其中两卷,这是善本复刻本,品相精整,原函原套,你看,非常的美。”

我伸手轻轻地碰了一下。

斯成说:“当心,这里面可能会有虫卵和细菌。”

我赶忙缩手。

斯成笑了一下,将桌面上的一方深蓝手帕递给我。

我擦着手问:“拿来干嘛?你会看?”

他用桌面上的放大镜仔细地查看了一下书脊,然后站起身来,示意我跟过去。

我随着他走进了一楼的书房,桌面上放着一个灯箱,斯成接上了电源,将书放进紫外线灯光箱里消毒。

斯成一遍仔细地观察着一边跟我说话:“偶尔,不太经常。余老有一间古籍收藏阁,我有时帮他处理一点海外的事务。”

我想了起来:“我外公家,有几本也是这样子的书,叫什么叶岩香……”

斯成无奈地看了我一眼:“那是《叶香岩外感温热病篇》。”

我吐吐舌:“哦。”

斯成说:“小豫儿,将外面那本也拿进来。”

我也戴上手套,一边看一边读上面的字:“空同空桐崆峒也……唐书地里志崆峒山在岷州溢乐县稀罕书武帝纪逾遂拢登空同庄子在宥篇……“

斯成笑了一下:“还行,没有太笨。”

我舌头打结,抬头望了他一眼:“可是这什么意思?”

花了两个小时做完工作,斯成将手上的手套扔进了垃圾箱,然后进去洗手。

我帮他打完下手,斯成指挥我去泡茶。

我进厨房取茶具,回小花厅烧了水,然后打开冰箱,取出核桃酥,说来奇怪,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再来时,发现冰箱塞满了零食和饮料。

我以前明明见只有矿泉水。

一会儿斯成走了出来,接过我手上的瓷白杯盏,在滚水中一翻,然后取过绸布擦净了手。我跪在茶几前铺着地一方柔软厚实的五彩织锦地毯上,执起茶壶,翠绿的水瀑倾倒而落,偶尔瓷器撞击,轻轻一声,又轻又脆。

我们在小偏厅的轩窗下喝茶。

斯成捧着茶杯,悠悠然然地指给我看:“你看,这其实是一本古代的字典,同义词词典。”

我恍然大悟:“哦,所以我念的字都是同音字。”

斯成点点头:“嗯,这个字不念tu,念du。”

我顿觉十分之羞愧惭愧:“这也太难了!”

斯成望我一眼:“有没打算念中文?”

我赶忙摇头。

斯成轻描淡写的口吻:“也好,古文不行。”

“喂!”我可没听错他捉弄的语气,手一挥,杯中的几滴茶水飞溅到他的衣襟上。

斯成躲闪不及,朗声大笑。

三十岁的男子,正是盛年之姿,面容如玉,挺直的鼻翼下一道细细的法令纹路蔓延,添了几分寡淡的冷峻,但一笑起来,却令人如沐瞬间春风十里。

那时盛夏,天际阴沉,轩窗外的一株美人蕉,绽放得如火如荼,娇艳欲滴的嫣红颜色,浑然不觉的暴雨降至。

八月中旬一日中午,天气炎热,在户外待一刻皮肤都要烧得滚烫,隔壁高墙之中的密密树丛中,蝉叫得声嘶力竭。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冷气机地单调机械地工作着,我窝在沙发中睡觉,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有人扯着喉咙喊我名字。

我惊醒过来,趿拉着拖鞋跑出去,看到斯定中站在栅栏外。

见到我走出屋子,他拨开了栏杆上的门闩,奔跑进来。

“葭豫!”斯定中笑着跑过来,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他的胸膛贴在我的身上,我发现他长高又变壮了。

斯定中将我贴在额头上的乱发拨开,仔细地瞧我的脸,眼底有些激动的神色。

我赶忙拉开他的手,笑嘻嘻地道:“喂,斯定中,你竟然练出了腹肌。”

斯定中不好意思笑笑:“可能因为课余打了美式橄榄球,那边人人都是运动狂!”

我戳了戳他胸膛:“不得了了,会有一打女孩子为你尖叫。”

斯定中赶忙坚定地摇头:“没有,我只想你。”

我笑着答:“外国女生多美,不识货。”

斯定中殷切地说:“葭豫,你考得这般好,申请来美念书好不好?”

我当然无此打算:“本科先在国内念。”

斯定中只好作罢:“好吧,我先回去应付妈妈,我们明天出去啊。”

他将我送回屋中,然后司机将他载走。

斯定中回来后,各种朋友聚会邀约不断,他自小混迹在一群富家子弟中间,自然精通各种娱乐消遣门道,而他每次都要拉上我,纵然推掉了一半,还是隔三差五地往外跑,我就比较少在家了。

斯爽有一日从她的屋中出来,正好走过花园盘云道,见到我和斯定中正要出门,笑笑走了过来。

斯定中跟斯爽打了声招呼,回头进车库去开车。

我站在花园道路上和斯爽说话。

斯爽笑嘻嘻的说:“老四回来了,怪不得我不用买零食了。”

我不解地问:“什么?”

斯爽暧昧眨眨眼:“老大吩咐我,女孩子爱吃什么买什么。”

原来是斯爽买的,怪不得我每次都在他冰箱找到好吃的。

斯爽故作感慨:“唉,我以前还以为他放荡不羁,没想到原来心细得不行啊。”

斯定中将车开了出来,隔着车窗问:“二姐,你们说谁?”

斯爽又对着我意味深长地笑笑,返身冲着斯定中挥挥手:“好好带小豫儿玩去吧。”

她转身走开了。

二十日录取名单出来,我升入南大。

谢师宴自然是要做的,爸爸以他的名义,在花园酒店开了二十席。

爸爸在斯家做了二三十年的臣子,自然深谙韬光养晦的道理,因此并不准备大办,本来是只打算做周到即可,只是商界都知道爸爸是斯家顾命大臣,无请柬前来结交的董事股东竟然不少,一时宾客云集。

临时又让酒店多开了两桌。

门前有专业的公关公司做招待,还没到入席的时候,我躲进休息室里玩了会儿,正要出去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进来。

外厅是一个茶室,我听到老爷子和爸爸交谈的声音。

我一时玩性顿起,便躲进了小房间里。

两个人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下了。

老爷子说:“老李,你为斯家工作了半辈子,功劳苦劳都是很高的,如今孩子们都大了,小豫儿都读大学了,我是很为你高兴的。”

爸爸拾起茶具泡茶:“斯董,我不过是尽职而已,还是您给我的机会。”

我听到紫砂茶壶轻轻的碰撞声,老爷子感慨地道:“我们都渐渐老了,迟早得换年轻人接班。”

爸爸赶忙说:“您哪儿老啊,再干二十年都不为过。”

看来这马屁拍得不错,老爷子笑了一下:“早点退也好,年轻人有干劲。”

爸爸跟着笑:“也是,几位公子给你添丁,含饴弄孙也是人间快事。”

老爷子说:“定文我也了解,事业心是有的,但人还浮躁了一点。”

这话爸爸没敢接。

老爷子喝了口茶,又接着道:“无论谁接手我的位子,都不会亏待你。你两个姑娘我都喜欢,要结亲,我也没有意见。”

毕竟是切身事,爸爸声音紧了紧:“这是姑娘的福分。”

老爷子说:“我知道你大女跟定文关系不一般,但不要帮着斯定文,他还需要磨练,依我看,不偏不倚最好。”

爸爸连声称是。

老爷子慢悠悠地道:“最近闲了点,我夜里头在书房待会儿,读到明史。”

声音忽然低了,茶水倾倒的声音,爸爸似乎斟酌许久,才说:“斯董怎地又有如此雅兴,记得我们以前论史,记得斯董对永乐纪事倒是印象深刻。”

斯家老爷子又说道:“论史,我最推崇方文正,此公刚正不阿,孤忠正直,靖难之变虽为千古疑案,但方文正的确是名垂清史。”

爸爸答:“那自然是。”

我担心他们博古论今长篇大论我可出不去了,幸好一会儿酒店经理敲门进来请老爷子入席。

待到他们走远了,我才跟着走了出去。

☆、第8章 八

金碧辉煌的十二楼大厅里一派热热闹闹的场景。

西服笔挺的两位经理,各自领着一排服务生,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主桌上已经坐了好些人,斯定文和斯定中两兄弟衣着光鲜,正交头接耳地聊天,座中一群陪客,端的是满座衣冠,我正奇怪不见葭妍,转眼就看到一袭艳红裙子,正满场飞扬。

她可是正宗应酬高手。

我上前招呼老师们和几位相熟的同学。

待到正式开席前五分钟,宾客都已基本落座,我正在入口处帮方女士收拾东西,看到又有客人姗姗来迟。

富丽长廊外的数株热带植物后见到几道人影穿梭,一名侍应生躬身在前领路,一对男女翩然而进。

身形修长挺拔的英俊男人,身侧伴着一位穿着时髦的绝代佳人,两人相偕而入,一对光彩熠熠的璧人瞬间照亮了整个大厅。

客人立刻被吸引了目光,席间低低的喧哗之声传来。

方女士赶忙上前招呼:“斯少。”

斯成穿白衬衣浅灰西服,衣着整洁考究,冷淡神色衬着他那张俊颜,更显得如霜白冰雪一般。

斯家大少自然是稀客,但显然这次全场的目光,却大部分聚焦在了他身边跟着的那位女郎。

我当然不会忘记她,正是上次那位真正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儿。

麦绮今天穿阔脚裤装,配了一件潇洒飘逸的波点雪纺衬衫,丝毫掩饰不住她的艳光四射。

斯成朝大厅望了一眼,无数复杂的目光如箭一般齐刷刷地射过来,他却若无其事一般,如同我自小到大见过他在任何公开场合的姿态一般,面色沉静,殊无笑容,脸上是一贯拒人千里的倨傲。

方女士陪着他走到我面前,他桀骜霜寒的面容有了一丝缓和:“小豫儿,恭喜。”

我对他微笑了一下:“谢谢成哥哥。”

麦绮将一个红包放进方女士手中,手自然地挽住了斯成的胳膊:“这是哥哥姐姐给小豫儿的,祝你学业进步。”

我又说:“谢谢麦小姐。”

他们俩挽着手臂进去了,整个的宴会厅中的人,如深海中的波浪一般,一会儿仿佛寂静无声,一会儿又是喧闹鼎沸,交错的目光如浪潮一般始终无声地围绕着他们。

斯成视若无睹,至始至终都是一张漠无表情的脸,麦绮更厉害,无论周遭是如何汹涌险恶环境,她都仿佛毫无感觉一般,一直是得体矜持的笑容,两个人挽手步过宾客,服务生上前替她拉开了桌椅,斯成扶着她坐入席中,而后她微笑着同座中一位有意攀谈的贵妇交谈了几句,完完整整的端庄大气,仪态万方——仿佛一位出巡的埃及皇后。

两人落座后客气只是地跟同桌的熟人寒暄了几句,看样子斯成并不打算上前跟老爷子打声招呼。

等到主人开始轮桌敬酒时,他们已经提前离席了。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都忙到很晚,等到回到家,下车时候,我在前面一辆车下来,听到姐姐在后面甩车门。

爸爸跟她坐同一台车:“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葭妍说:“心烦!”

爸爸自小喜爱她,聪明伶俐,讨人喜欢,而且早早跟斯定文确定了恋爱关系。

方女士在一旁安抚她:“兴许三少忙,一会打给你了,我们先回家。”

葭妍语气非常不悦:“挂我电话!直接关机!”

爸爸训了一句:“别在外面嚷嚷,回家说!”

见到我还站在门前:“葭豫,进屋去。”

姐姐进了屋子里继续发脾气,在客厅里把手袋鞋子乱扔一通,坐在沙发上按电话。

爸爸看不下去了,直接上楼进房间。

葭妍拨了几个电话,一会儿,电话终于打通了,她瞬间换成了娇滴滴的声音:“哎,孙少爷,定文跟你一起吗?”

“哦,不在啊,他今晚在俱乐部里吗?”

失望地挂了电话,一会儿电话响起来,葭妍立刻接起:“斯定文你敢放我鸽子!”

兴许是斯定文在那边赔罪,她脸色稍霁。

只是瞬间又翻了脸,女人太过精明也是不好:“你那边明明吵吵闹闹,还敢说加班,宴席还没结束就不见了人,你给我说清楚,今晚上给你打电话的女人是谁!”

她还没说完,电话又断了。

再打过去又不通了,姐姐丢了手机哭起来。

方女士从厨房里泡茶出来,忙安慰道:“别哭了。”

爸爸下楼来了。

爸爸问:“怎么了?”

葭妍呜呜地哭:“我要跟他分手!”

爸爸皱眉道:“你这任性也该改改,那是斯定文!银山集团的少东家,银山城建的执行副总!斯家三兄弟,他是唯一的实权派人物!全市多少名媛淑女费尽心机想要结交的男人,你以为他要什么女人没有?你还三天两头给他闹脾气,别说他还愿意哄你,就是哪天他烦了,我看你找谁哭去!”

葭妍眼里还含着泪,却愣住不说话了。

爸爸看了她一眼,也不忍心说重话,放缓和了语气:“你也是,早让你认真上份班,哪怕就进公司里看着他也好。”

葭妍嘴一嘟:“朝九晚五的,累得要死。”

爸爸坐进了沙发中,抽了半支烟,脸色越变越沉,终于慢慢地说:“老爷子心思难测,老大这一年多似乎收心不玩了,最近在MNC 和外国商会做政策咨询与投资顾问,最近还接了一单银山的地产案子,这直接就跟定文成合作关系了,老爷子表面上没说什么,可心底谁不知道,老大肯回公司来办公,哪怕就是在银山大楼的一楼大堂转个圈子,他都高兴得要上了天去了。你最好劝定文皮绷紧一点,这天下还不是他的。”

葭妍瞬间慌了:“爸,你一定要帮帮定文!”

末了,她突然又咬咬牙道:“不帮,帮他做什么,活该趁早被他大哥抢了权!”

爸爸瞬间板了脸:“葭妍!你再给我乱说话!”

我捧了杯茶回房间去,这斯家的江山军情局势千钧一发,沙发上李家父女正紧锣密鼓地商讨如何巩固权势,没人理会我。

这些人,说话陪笑了一整晚上,回家还有力气做碟中谍。

☆、第9章 九

八月的最后一天是斯定中生日,斯太太早半个月就开始张罗,早些天就听说斯家几位姑母就过来了,到他生日那天,斯太太娘家的几位表亲,还有交好的几位太太,一早就过来打了小会儿牌。

斯家厨房负责中式的大师傅姓曾,最拿手的是淮扬菜,近这些年粤菜也钻研得相当精道,早两个礼拜就将菜品目录给斯太太过目,据说改了五六单,到了这天,预订六点开席,斯太太定的时间,早了点儿,说是时间留给年轻人晚上办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