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武装起来的盔甲几乎要被斯爽戳到破烂,我眼睛有点疼,只好哀求道:“阿爽,不要逼我回答没有意义的问题。”

斯爽小声地说:“大哥跟麦琦,我看起来其实是骗爸爸的。”

我蓦地抬起头。

斯爽神秘兮兮地说:“我一开始以为真的,但据我长期观察,应该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衷心地说:“姐,你婚后愈发有神探的精气神儿了。”

斯爽将手上的一杯柠檬水拍在桌面上,眼睛圆鼓鼓的:“去你的。”

我忍不住笑起来。

我对于和他在一起,已经不再抱任何奢望,有的事情不谈起,有的伤口不触碰,单纯地笑一笑,便可以假装,好像什么都散了。

夜里十点,我们走出咖啡馆。

孟宏辉的车在外面,见到我们走出来,按了一声喇叭。

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一张艳丽的脸庞,我跟斯爽互相看看,有点心虚地笑笑。

麦琦冲着我们招招手,打开车门下车。

孟宏辉下来挽住斯爽的手:“麦琦今日正式休假待产,律所同事给她庆祝,我顺路送她回去。”

麦琦点点头,笑着对孟宏辉说:“多谢老板照顾。”

孟宏辉说:“不敢不敢,你是开国功臣。”

麦琦已经进入孕期的后段,腹部圆滚,但四肢的浮肿并不十分明显,仍然是非常美丽的女人。

麦绮主动挽住我的手,笑吟吟地说:“阿爽要去陪孟律师,葭豫,送我回去。”

我点点头,我们目送着孟宏辉夫妇离去,然后我将车子驶了出来。

麦琦上了车,我小心地放慢车速,车子驶出商业区,进入市区的道路。

麦琦坐在我的身旁,两个人说话,她先问老爷子的情况。

我如实答:“目前还算稳定。”

然后麦绮跟我说:“斯成没有跟你说?我怀的不是他的孩子。”

我的手正握在换挡杆上,听到愣了一秒,车子差点滑了出去。

直觉地踩稳刹车,赶忙收住了心神,斟酌着应了一句:“那我怎么听说……”

麦琦的大眼睛里满是诚恳:“那一日他只是顺路送我去医院产检,没想到在医院门口忽然碰到斯太太,斯太太转头告诉了老爷子,你知道的,老爷子一直盼望他结婚生子,所以特别高兴,斯成征得了我的同意,默认了斯太太的话,因为要骗过老爷子,连斯爽他们也没有告诉。”

我无意识地笑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阿爽知道了,一定很生气。”

麦琦说:“小豫儿,阿爽不知道,或者说,假装不知道你们的事情,但我不一样,我知道斯成爱你,我认识他超过十年,看着他换过无数女友,大部分其实就是一个场面上的女伴,但却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爱上一个人,爱得简直失去理智——”

我柔声地打断她的话:“好了,琦琦。”

麦琦停住了,然后体贴地说:“你不想谈这件事?”

我牵牵嘴角,勉强地笑了一下:“都过去了。”

麦琦只好继续解释道:“当时你人在美国,可能你听到的是外面的消息,也误会了。我以为,他会告诉你。”

我只好答:“我误不误会,其实也没有关系。”

麦琦轻声地说:“他这段时间,消沉很多。”

我怕我控制不住情绪,一直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憋着忍了好久的哽咽,才低声说:“我们不在一起了,就让它过去吧。”

麦琦幽幽地答了一句:“可能暂时分开,对你们来说,也好。”

☆、第62章 六二

十月份是斯定文的女儿一周岁生日。

因为老爷子还在病中休养,也不方便四处走动,依着斯太太意思,周岁宴也没有大办,只打算在家里庆生。

但不管怎么样从简,毕竟是这一辈的长孙女,斯定文在斯家也一向受尽宠爱,等到思儿生日那天,保姆一早就给她穿上了可爱的粉色裙子,带了一顶粉色荷叶边的婴儿帽子,打扮得如精致洋娃娃,张秉裕抱着她同一群姑太太姨娘亲戚在花厅吃茶。

珠环翠绕的太太们轮流抢着抱娇嫩的娃儿,满座都是出了花样的恭维声。

各家亲戚和来往的朋友,不管受不受邀来家里,都有贵重礼物源源不断送进来。

老爷子那天早上精神头都还好,大概是早上在客厅坐得久了点,中午情况不太好,肿瘤压迫着肺部大气道,呼吸出现问题,到晚宴时,他只进来坐了会儿,护士送他回去休息了。

老爷子对人生看得还算豁达,后事都逐一交待妥当了,一家人也慢慢的也有了心理准备,因此只有斯太太陪着他进去。

金碧辉煌的大饭厅里,斯太太打点得妥妥当当,两桌人还是吃了一顿丰盛的生日宴。

斯定中进来问我:“你要坐那一桌?”

我望他一眼:“你说呢?”

他自动摇摇头:“算了,你跟姐姐坐吧,我过去。”

他坐到了斯定文的那桌去了,刚一走进隔壁花厅,那边立刻跟炸了锅似的:“哎哟,四少越来越俊俏了——”

“怎么好像晒黑了点?”

“黑点好,国外都流行这肤色,健康。”

“媳妇儿呢,怎么不过来坐?”

“定中,转眼侄女都周岁了,你呢,姨婆什么时候喝你的满月酒?”

斯定中左一句右一句地应着,嘴甜出蜜,从小到大他就能将那群太太们哄得心花怒放,我终于听到说:“她在那边陪二姐,不过来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

斯爽也听到了,悄悄同我说一句:“好可怕,还好嫁出去了。”

我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

斯成今日下班迟,早招呼了不用等,等到他回到家来时,宴席已经过半,他下了车,直接进来。

斯成走进一旁的小暖厅,谷叔领着佣人给他更衣,过了一分钟,他走进了大厅,领带已经解下来,袖口略略挽起,脸色平静,没有太多表情。

斯成依旧不喜欢跟太多人吃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斯家举办家宴,姑太太们和斯太太娘家的亲戚会另开一桌,佣人照旧妥当伺候,这次斯太太自己没空,安排斯定文带着妻女陪亲戚。

斯家哪个不是人精,斯家如今谁掌权,眼色转得比什么都快,见到他进来,众人忙不迭地打招呼:“大少回来了。”

斯成依旧是从前那样,客气地点点头,便走了进去。

大厅重新热热闹闹起来,倒也是一副和乐景象。

斯成坐入席中,佣人立刻从厨房重新端出一盅温着的汤,菜也重新布上。

斯成看了看,低声阻止了:“可以了,不用忙了。”

谷叔向身后传了一声话,招呼佣人服侍他吃饭。

斯爽最近在调养身体,一直在慢慢地喝汤,坐在一旁和我聊天:“小豫儿,还继续读书吗?”

我这次回国,去看妈妈和葭妍,我不在国内这几年,妈妈老得好快,头发开始白了,葭妍看起来还算好,但我看起来好像有点平静得太过了,我担心她一直没有从那场伤害中恢复过来。

爸爸是指望不上了,听说方女士怀孕了,他老来得子,喜悦得晕头转向,大概早忘记了他糠糟前妻还有两个女儿。

我当时回来,听到这样消息,真是五味杂陈。

我早已下定决心,要回来跟妈妈姐姐互相照顾,我跟斯爽说:“我打算回来工作。”

斯爽自然而然地道:“让大哥安排一下,进家里上班。”

斯爽转头和对面的斯成说话:“大哥,小豫儿要回来工作,你让他们关照一下嘛。”

斯成手上的动作停了,搁在桌面的手握着筷子,袖口隐隐的一枚白金灰色玛瑙的袖扣,金属一闪而过冷冽的光,照得他的脸色也是冷冷的:“她自己想做什么,自己都不清楚,你着什么急。”

我赶忙表态说:”姐,我先考虑一下,不急。”

斯成于是继续吃饭,不再说话。

自从我回来后,斯成对我都是恪守规矩,亲疏明显,我知道他心底终究有点怨意,但我一点都不介意,真的。

斯爽不高兴了,缠着斯成问:“哥,你帮她看看嘛,入行的话做哪个好点?”

斯成抬头,却并不看我,只冷淡地答:“我给孟宏辉打电话,让他出差回来后办。”

这下连斯爽都有点诧异,斯成这么情绪化。

我赶忙笑着插话,欲盖弥彰地打圆场:“嗯,改天孟律师有空我问问他。”

斯定中一直在旁边看,忽然插了一句:“大哥,你怎么这样?”

斯成脸上的神色倨傲又冷漠:“她是你的太太,入职做什么为什么要来问我?”

斯成没给他好脸色,斯定中却丝毫不介意,忽然乐得一直笑:“大哥,早晚有你后悔的一天。”

我看着这一幕,觉得人生真是荒谬。

斯定中忽然手一压在桌面上,张了张嘴,兴致勃勃,正要继续说话。

我一把扯住了他,转过头对着他,嘴巴无声地张了张,用嘴型吐出两个字:“shut up。”

第二日是周末。

前一日刚刚办了周岁宴,大家都忙到累惨了,整个周六的白天,大宅都静悄悄的。

斯定中中午就出去了,晚上也没有回来吃饭,傍晚只有斯定文夫妇在家,老爷子身体不适,我对斯定文有意见,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跟他攀谈,于是速速吃了晚饭,回到了一楼小客厅。

随手拾了本书,一边懒懒地翻看着,一边望着窗外的阴雨,不知不觉天黑了。

我从沙发上拿了张毯子,书盖在脸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外面有低低的哭泣吵闹声。

我醒了站到窗外,看到是家里的佣人满芬,站在客厅外的屋檐下,正抽抽搭搭地哭,谷叔在一旁说:“还有脸哭!”

满芬抽噎着说:“大少要赶我回官洲去,我爸非打死我不可。”

谷叔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要打人,满芬手脚倒利索,赶忙一闪躲开了。

谷叔气得直骂:“毛毛躁躁,我找来收拾你!”

满芬赶忙哀求:“谷叔,你帮帮我……”

谷叔道:“你要不想走,去跟大少求情。“

满芬哭得更大声:“我不敢去!”

我走了出去,外面在淅沥的秋雨,风一吹,满庭萧瑟的秋意。

我走过去问:“谷叔,怎么了?”

我父亲是斯家家臣,从小到大在斯宅,老一辈的佣人都疼我,哪怕后来嫁了斯定中,小一辈的也不拿我当外人,满芬见到我,眼泪吧嗒地掉下来,又开始诉苦:“三太太让我去找猫咪……那只猫不见了思儿一直哭……我在院子里,看到猫窜进大少院子里去了,我一时脚快跟了进去找,没当神儿在客厅打碎了一个青花,我不知道大少正在楼上睡觉,他被吵醒了,小豫儿,你帮我跟谷叔说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不用想也知道,他难得好好休息,如果被吵醒,应该是直接下楼来,发了脾气骂了她一顿,直接叫收拾铺盖走人。

斯家家风严谨,佣人都经过专门的培训,如果没有他的同意,佣人不会随意进入他住的那方院落,这么多年来,这已经是斯家不成文的规定。

还有人不知死活地冒犯,他会生气也不奇怪,

斯家的佣人都是专门挑选过的,大部分是官洲老家人,连到祖爷一辈都是知根知底,且不提薪水是高得离谱,单说着能进斯家大宅做事,那也是一份光荣,满芬进来不到半年,也不奇怪她如丧考批,看来谷叔也有心帮她。

我轻轻地说:“我跟你们过去看看吧。”

谷叔让人给我撑了把伞,他自己看着满芬,一行人往的西侧的重重叠叠的院落走去。

庭院中烟雨弥漫,凉风吹过来,我忍不住拢了拢手臂。

一场秋雨落下,气温陡降。

穿过弯弯曲曲的花园小径,我们远远看到,斯成住的那方院落的大门紧闭。

门前的屋檐下一盏宫灯亮着,院子外还守着几个佣人,想来刚刚斯成大发了一通脾气,还是惊动了人。

门口围着的佣人见到谷叔押着满芬来了,纷纷让了开来。

门没锁,只是半掩着。

谷叔在外面招呼了一声:“大少。”

没有回应。

谷叔又说了句:“这死丫头不知好歹,我领着她给你道个歉,”

又等了一会儿,谷叔上前去推开了门。

我跟在人群的后面,隔着一庭的烟雨,看到斯成正坐在廊下吸烟。

一把圆形的扶手椅,平日里搁在廊下,旁边是一张小圆桌,他穿了件松松的绸棉衬衣,黑发有些凌乱,几缕落在前额,衬得脸色有些苍白。

大门被推开,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斯成并没有站起来,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脸色阴沉。

他略微抬抬眸,见到一群人进来,他皱皱眉头说:“出去。”

谷叔说:“大少……”

斯成眉眼冷漠,涌起了一点郁郁之色:“出去。”

我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站到一边,轻轻地唤了一声:“斯成。”

斯成闻声望了一眼,看见是我,神色未动,只是将手中的烟摁灭在了一旁的烟灰缸上。

谷叔仔细望他的脸色,看见他的神色缓和了点儿,赶紧向后挥手:“都散了。”

身后跟着的佣人依言走了出去。

谷叔收了伞,扯着满芬走到了台阶下。

我跟着走近了,站在游廊的台阶下,他身后的大厅打开着,依稀还看得到一地的青花碎瓷片,满庭飘渺的风雨穿堂而过,吹得人遍体生寒。

我看到他的脸色白得有点发青,右腿搁在椅子对面的木栏杆上,一动不动,眉头一直微微地蹙着,仿佛忍着疼。

满芬哆嗦着说:“大少,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斯成脸色沉了沉。

她被吓得不轻,话又顿住了。

我只好接着说:“思儿的猫咪不见了,一直哭闹,秉裕让她出来找,她也是无心之过。”

斯成垂着眼眸,淡淡地望着的院落里的磨得光滑的青石板,好一会儿,他跟谷叔说:“算了,这是谁领着的人,再教一遍规矩。”

谷叔推了一把满芬:“还不谢谢大少。”

满芬愣愣地,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喜声道:“谢谢大少!”

谷叔又应了一声,领着满芬下去了。

我跟着他们俩走,走开了两步,停住了,又折了回来,我看了一眼他的腿,低声说:“外面太凉了,回屋里去吧。”

斯成冷淡地说:“小豫儿,我的事你不该管。”

我低头,答了一声:“是。”

我站在他的身前,他依旧坐着,彼此相对着,却是沉默无言。

这时,游廊后的一簇美人蕉花丛里,一声细弱的啊呜叫声,小猫咪将头探了出来。

我走过去,蹲下去将猫咪抱了起来。

我走出他的院落的时候,秋天的雨一直下,雨越下越大了,雨滴落在廊前的一排美人蕉上,发出瑟瑟的响声。

我边走,边回头望了他一眼。

他依旧在廊下坐着,屋檐下一盏灯,照在他的面容上,他身姿懒散,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一只手摸到一旁的烟盒,随手抽出了烟。

他将脸微微凑近打火机的一簇深蓝火苗,那一瞬间,火影微微一亮,他鼻翼的一侧,一道细细的法令纹路一闪而过。

我站在院子的门前,微微地抬起头,看到夜晚天空浓稠的深蓝,压在屋顶的黑色飞檐。

跨出了门槛,走出外面,我快走了几步,追上了满芬,将猫塞进了她的手上。

满芬还来不及高兴,这时迎面一个中年妇人走来,走近了劈头就打,满芬赶紧喊:“苏姨,饶命!”

原来是斯定文房中管事的姨娘赶了过来,见到满芬,气得咬牙切齿:“这死丫头,那活阎王你都敢招惹!我看你是存心讨打!”

满芬忙不迭地告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大少已经饶过我了!”

谷叔出声说:“苏姨,好了。”

三个人又絮絮叨叨地又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这时我正要在花园道走开,听到身后的苏姨娘小声嘀咕:“老爷子在还在呢,这太子爷就这么大的脾气,要是没了,那还得了。”

谷叔在一旁听到了,立刻截住了她的话:“住嘴!”

苏姨不以为然,对着谷叔抱怨道:“谷叔,你也是老爷子身边的人,你说,这位爷是不是难伺候了点?”

谷叔厉声道:“少胡言乱语,小心扒你的皮!”

苏姨翻了翻眼,要扯着满芬走。

我忍不住了,返身走了回去,开口叫住了她:“苏姨娘。”

苏姨娘回过身,脸上还带了点儿得意:“小豫儿。”

我牢牢望定她的脸,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给她:“你是三房里的姨娘,大少难伺候好伺候,那也是大少院子里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了?谷叔是总管事,他都没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苏姨娘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发难,一时被抢住了话,嗫嚅着说了句:“你管那么多……”

我目光如冰霜,堵住了她回嘴的机会,继续地往下说:“满芬本就是做错了事,做错了事就该罚,家里人谁不知道大少一向睡眠不好,大少房里的人谁不是照顾得仔细妥当,单单就是你手下的人闯了祸,你不好好约束本就是你的错,还凭地在这多嘴多舌,如今家里正是多事之秋,你房里的人做事的规矩,难道还要大少费神逐一提点?”

苏姨娘讪讪住了嘴,她脸上有点挂不住。

我冷冷淡淡地瞧了她一眼,转身径自走了。

约束本就是你的错,还凭地在这多嘴多舌,如今家里正是多事之秋,你房里的人做事的规矩,难道还要大少费神逐一提点?”

苏姨娘讪讪住了嘴,她脸上有点挂不住。

我冷冷淡淡地瞧了她一眼,转身径自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休息,江湖再见。

☆、第63章 六三

老爷子在家里休养住了一个多月后,身体感觉不错,肿瘤没有扩大迹象,病情暂时稳定,老爷子心里落叶归根,想去官洲老家的别墅住一阵子。

斯太太安排了佣人,随同家庭医生和护士,十几号人浩浩荡荡地跟过去。

事情已经是这样,老爷子也不喜欢家人反复谈起病情,之前在斯家大宅时,就反复同他们兄弟三个说过,自己安顺天命,不用影响他们的工作。

老爷子回官洲之后,于是大家各自各回归正常工作。

我回妈妈那里,住了一个星期。

当初葭妍从国外散心回来时,为了避开斯家,妈妈在选新的房子跟葭妍住时,是很费心的,住所远在城市的另外一头,与斯家一个城东一个城西,是在靠近南大附近的一个老式居民区,整个小区都还是整幢的步梯房,绿化面积非常的宽阔,周围的生活设施配套都很齐全,周围邻居都多分数是和蔼可亲的老人,当时妈妈买下这房子时候,就是因为一对南大退休的教授要去美国跟女儿团聚,因而将房子转让给了我们家。

我从斯家开车过去,在相对交通较为通畅的时间段,都要将近两个小时,我决定下次干脆换乘地铁线路,应该还会快一点。

跟妈妈和姐姐在家住的时候,心情和时间都很平静。

为了考虑葭妍的心情,我们也很少谈论斯家的话题,我每天的生活,不外乎是陪妈妈买菜,煲汤,散步,偶尔开车出去城中,接葭妍下班。

她在本埠的一间时尚制作公司做造型师,每天的工作是给前来拍杂志和做访问的名人搭配服饰鞋包,她从十四五岁开始,就浸淫在这个圈子,基本上各大品牌高定的货都有接触过,而且在米兰住了差不多有一年,也算渡过金的了,但令我惊奇的是,葭妍整个人好似脱胎换骨。

她每天下了班就回家,不再出去夜场,也不再爱逛街,如今的乐趣是种花养生。

家里一个小小几平方的阳台,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被她打理得好像绿野仙踪。

她还说要跟妈妈搬回茶阳住。

妈妈絮絮地同我说:“她已经说了好一阵子了,看看过段时间,还是这样说,她们俩就回去住,外公在家里,也需要人陪。”

我点点头,撒娇地说:“我也想回——”

妈妈第一反应地说:“都结婚的人了!——”

末了又转过神来,她于是问我说:“你跟定中的事情,什么时候跟你爸爸说?”

我说:“老爷子还在,就不能说。”

妈妈有点生气:“你们真是儿戏!”

我只好找借口:“我们姐妹都不适合斯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