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云似不在意,桃花眼眸闪了闪,唇角弯起浅浅的笑容。“哦?这次不知道母亲给孩儿求的是哪家千金?”

“是曹宰辅的庶长女,叫曹可莹的,你三婶婶今天过来跟母亲提起的,说这个姑娘知书达理,在京都女学甲班呢,还是三公主亲自挑选的伴读,不说那琴棋书画,女红厨艺样样精通,还能帮着嫡母管理内务,疼爱嫡妹,听着就不错。”王氏乐呵呵地说着。

“可是娘,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听到的有时候未必就是事实。你看孩儿就是了,孩儿明明只是讨厌女儿家近身罢了,外头却传孩子有好男风之癖好,还传得满城风雨的,娘你说,孩子冤不冤?”谢朝云用自个儿做了例子,告诉王氏不要别高兴得太早了。

王氏一听谢朝云提起这个,就恨不得咬死那些个诽谤谢朝云的小人。“儿啊,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谢家长房也就你这么一个嫡出的儿子,你从小到大是什么样的,娘怎么会不清楚,那些人就是喜欢搬弄是非,嫉妒我儿出色,用这般下作的手段污蔑我儿,害得我儿当年明明就可以是当朝驸马爷的,现在却落得说亲都那么困难,那些背后的小人,娘总有一天会查出来的,等查出来的那一天,娘一定上京畿衙门状告他们。”

谢朝云听到这里,眼皮跳了挑。“娘,这话题扯远了。”

“对哦,看娘一高兴就忘记跟你说正事了。娘啊,可不是随随便便听别人说几句话就相信了的,不会误了我儿的终身幸福的。这啊,前几天你娘我跟着你三婶婶去了大佛寺上香,想着求菩萨保佑,让你姻缘顺当点,没想到啊正好就看见那曹夫人带着两位曹姑娘也来大佛寺上香。娘啊亲眼看了看那曹家二姐妹,你三婶婶说得那个曹可莹,一看就不错,温柔娴静,低眉顺眼的,看着模样也不错,挺可人的,虽说是个庶出,地位低了点,但是以我儿目前的情况,能够有这样的好姑娘相配也就可以了。”王氏说到这儿,语气顿了顿。“儿啊,娘今个儿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娘啊准备就给你娶这位曹姑娘了,过几日就到相爷府走一趟,儿可有空陪娘一块儿去?”

“娘,这事不急,再等等。”谢朝云镇定如斯,一点没有惊慌的样子,笑得一脸桃花灿灿。

“儿的意思是——”王氏摸不清楚谢朝云是个什么意思。

“孩儿听说那曹可莹跟郑国公府的世子爷有来往,二人看着交情还不错,所以我让娘再等等,孩儿得好好地去查实了,免得到时候丢了孩儿的脸面。”谢朝云这话一出,王氏立即变了脸色。

“儿啊,还有这等事情?”王氏犹豫了。

“现在孩儿还不太清楚,所以孩儿要派人去查实查实,娘亲若是真的为孩儿打算的话,不妨也派可信之人去查探查探,免得到时候娘在人前丢了大脸。”谢朝云淡淡地说着,好像这件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儿啊,你告诉娘,你是不是早就去查过那个曹姑娘有问题了?”王氏直觉认定谢朝云不会空穴来风地污蔑人家未出阁的女儿家。

“儿子现在说什么,娘肯定都是半信半疑的,指不定认为孩子耍花招故意不想成亲的,因而这件事情,还是娘自个儿派人去查实比较妥当。”谢朝云这厮狡猾得跟狐狸一样,怎么可能会让她娘起疑心呢。

“如此说来,娘还真得慎重行事,得派人去问问,查查才行。”王氏说着就带着心腹嬷嬷离开了谢朝云的院子,谢朝云一等母亲离开,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立即便有四个黑衣人从暗处闪了出来。

“去,给本少爷好好地办一件事情,那曹可莹不是千方百计想讨好嫡母嫡妹,免得嫁给我这个喜好男风的谢三少爷嘛,她不是很向往郑国公府吗,那么本少爷就成全她,让她嫁进郑国公府,只是那世子爷就不用想了,那郑二少爷还是不错的人选。你们说,对吗?”谢朝元笑得眯起了眼睛,狐狸一样闪着狡诈的流光。

那听命的四个黑衣人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拱手而去。这位叫曹可莹的姑娘,你自求多福了,谁叫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他们家三少爷呢。

话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谢朝云回到谢国公府是那样的情景,唐元祺回到忠亲王府又是另外一副情景了。

跃马飞下的唐元祺,进了忠亲王府,直奔到他自个儿的院子,让管家将一干丫鬟奴才带着退了下去,唤来了他收下的四名忠心护卫。

“去,给小爷好好地查,那曹家的曹可人,曹可莹,统统都给小爷查好了。小爷不管你们动用什么样的手段,小爷要她们详细的资料,从出生到现在的,一点都不能错过。明白了吗?”

“是,世子爷。”四名护卫领命而去,消息传到了忠亲王唐霖跟忠亲王妃谢婉柔的耳朵里。

“王爷,这祺哥儿怎么转了性子了?忽然之间就关心起其他姑娘家了,还这么慎重其事地派人去查,如此说来,祺哥儿可是已经忘记了那个小姑娘?”谢婉柔纳闷着。

“怎么可能忘了,舒儿难道忘记了,你家那宝贝儿子可是因着当年之事给了我们二个六年的冷脸。这沈家的小姑娘刚一回来,你那宝贝儿子这才转了脸色,没再那么冷冰冰地对着我们二个。现在这会儿去调查曹家二小姐,不过是曹家二小姐在女学里欺负了他那个心尖上的小姑娘罢了。”唐霖笑了笑。

“你还笑得出来,祺哥儿将一个女人,不,一个还是小女娃的姑娘就这么放在心尖上了,为了那么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成为媳妇的小姑娘给我们二个看了六年的脸色,说起来,我这个做娘的,就觉得委屈得很。”谢婉柔不满地瞥了唐霖一眼。

“这还不是唐家的男人个个都是情种吗?有其父必有其子,想当年,我对舒儿也不是一样嘛。再说了,那小姑娘还是祺哥儿跟小舅子的救命恩人呢,凭着那小姑娘不肯高攀我们忠亲王府的心性,怎么说她都配得起祺哥儿的。”听得唐霖提起当年之事,谢婉柔也红了脸。

“虽说那沈家的小姑娘对我们忠亲王府跟谢国公府都有大恩,只是这祺哥儿也偏心得太不像话了点,这婷姐儿可是他嫡亲的妹妹,可没见他这么疼爱自个儿妹妹过的。”谢婉柔怎么说,心里还是不太舒服的。

“你啊,以前也没见你这么跟儿子计较的,这会儿莫名其妙地吃起醋来了。”唐霖笑了起来。“再这样,我这个做丈夫的,可得好好地吃上一大缸醋了。”

“没正行的,儿子的醋你也吃啊。”谢婉柔白了唐霖一眼。

“舒啊,你跟我啊,是彼此彼此啊。”谢婉柔听得唐霖这么一说,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得也是,她怎么就这么别扭起来呢,明明看到祺哥儿幸福,是她这个做娘的最高兴的事情了,只是有时候看着他为着那个小姑娘忙里忙外的,她就忍不住要担心,忍不住为儿子不值得,也忍不住要为儿子心疼啊。

这也就是天下父母心吧。

第4卷 第一百六十二章

唐元祺跟谢朝云二人那边都做了安排,谢朝亮回去之后,跟杏儿说了沈立冬的情况,随后也去安排了一些事情,他自然负责去平息风波,前后脚地暗中配合着相爷府那边派出的人,悄悄地将沈立冬跟夏可人的这场学堂口舌之纷争很快消弭得一干二净。

至于苏流瑾,他回到公主府后,自然也同样派人去做了安排,只是他去安排人手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消息竟然传到了长公主周嘉惠那边。

“林嬷嬷,消息确定吗?驸马爷真的派人去查夏可人跟夏可莹去了?”长公主周嘉惠拧着眉,放下手中的书卷沉思着。

“可有知晓是什么原因吗?”

“回禀公主,具体原因不知。只是这件事情很是蹊跷,听说谢国公府的大太太也在查夏可莹这个人,两家有意结亲,本来那大太太十分满意夏可莹当儿媳妇的,只是有些原因,那谢国公府的大太太到现在还在犹豫着,奴婢听说是在查夏可莹是否有跟其他男人有染之事。”林嬷嬷毕恭毕敬地回着话。

“还有,谢国公府谢七公子谢朝亮,朝议郎沈文轩也在调查夏可莹这个人,当然他们两个同时有在调查夏可人。”

“哦?那么还有其他人在调查曹家姐妹吗?”周嘉慧指尖微微地划着桌面,打着圈圈。

“回禀公主,其他的奴婢并不清楚。不过奴婢可得提醒公主小心点,那夏可莹虽不是长得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但很会招惹男人的欢喜。这么多男人为着她团团转,也难怪谢国公府的大太太会这么犹豫了,只是那谢三公子传出那样的名声来,恐怕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找个位置不高的配了。”林嬷嬷这话里话外的,就是要周嘉惠小心驸马爷招惹了夏可莹那个狐媚女人。

周嘉惠浅浅一笑,对这个,她倒是不在意,她相信以苏流瑾的性情品行,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其实,她感兴趣倒是另外一个。

“嬷嬷,你可听得最近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事吗?”

“公主提得是朝议郎的妹妹跟相国府嫡二小姐曹可人之事吧。说来那朝议郎的妹妹沈立冬运气不好,头一天到京都女学,就被相国府的曹可人给盯上了,那沈立冬是从乡下来的,压根脾气收不住,她不堪被欺辱,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硬是言辞犀利地反驳了曹可人,得罪狠了那曹可人。只是事后倒是曹可人差点跪死在祠堂里,出来后还被禁足三个月,罚抄女戒一千遍。那沈立冬听说只是被禁足一个月,罚抄女戒三百遍。”林嬷嬷将她所知道的讯息一一地告诉长公主周嘉惠。“不过公主提起这件事情,莫非驸马爷调查曹家姐妹是为了沈家小姐?可那年纪,也太——何况不过是个乡下村姑,公主不必过虑。”

“依本宫看来,那姑娘既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怎会是一个鲁莽冲动的乡下村姑呢?相反,她很聪明,知道退无可退,不如迎面相对,倒多了几分骨气。”

“那公主的意思,是要去调查沈家那位小姐?”林嬷嬷问道。

“嬷嬷你在想些什么呢?如果是沈家那位二小姐还差不多,那位沈家五小姐,当年不过是三岁的小女娃呢,都六年没见面了,驸马爷怎么可能会起那样的心思。”周嘉惠摇头失笑着,想想怎么都不会有这种荒唐的事情发生。

“那公主如此抬举那个沈小姐,奴婢不太明白。”

“不过是有点瓜葛罢了。”周嘉惠看了林嬷嬷一眼,嘴角浮出一抹冷意。“你道那沈家小姐头一个天去女学就被曹可人盯上了是凑巧吗,这里头可是有原因的。当年清凉寺一事,曹相爷因求圣水威胁了那三百僧侣的性命,导致了无大师没办法给了曹相爷圣水,救了那相爷一命,却得罪了上苍,将圣水全部收了回去,从此之后,清凉寺便再没有了圣水。”

“当年发生那件事情后,得了那圣水恩德的沈文轩跟苏流瑾就联名上书,让清平县的县令范倔头一张奏本就递到了父皇面前,父皇由此大怒,将曹相爷连降三级,闭门思过,如此,那沈家跟苏家就被后宫的贵妃娘娘还有曹家一族给记恨上了,今过了六年,曹相爷虽是官复原职了,只是毕竟心里一直记着那笔帐呢,那曹可人在学堂里又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使劲地欺负沈家小姐呢。”那周嘉惠说到这里,面色微沉。

“其实,当年父皇实在太过仁慈了,若是本宫的话,早就灭了曹家一门,都是曹家害的,害的本宫的皇弟到现在还三天两头地要请御医治病,若是那清凉寺的圣水还在,哪里还能让那些上蹿下跳的小丑在后宫里丢人现眼,父皇也无须这样迟迟不下决定了。”

“那么照公主的意思,日后要不要让人暗中关照一下那位沈小姐呢?毕竟三公主可是帮着曹家那丫头的,听说最近那曹可莹跟曹可人两姐妹关系可好得很。”林嬷嬷觉得既然是跟曹相爷那里是对立的,那敌人的敌人就是她们应该帮忙的。

“嘉和那丫头也是个傻的,被曹可莹耍得团团转,以为那曹可莹真的是什么好东西吗?本宫当年早就见过那曹可莹,那丫头不过是个惯会迎风拍马的,在人前很会演戏,就连本宫也差点被她那张梨花带雨的娇弱样子给瞒过去了,幸好本宫运气不错,倒是碰到了机会,恰好就识破了她那手好戏。”周嘉惠冷嘲了一番。

“那是,要说宫里头看得最明白,最聪明的还是长公主您,就连那些皇子也比不过公主的,只是可惜公主是个女儿身。”林嬷嬷也惋惜着,那太子殿下病歪歪的,说不定哪日就去了,到时候中宫皇后娘娘跟长公主的处境就微妙了,也危险了。

周嘉惠听着这个,眉头皱紧了,长叹一声,她也时常惋惜,为何她不是男儿身呢?

“嬷嬷。”

“老奴在。”

“这次动用一些人吧,绝对不能让谢国公府跟曹家联合在一起,就让曹可莹这个女人嫁进郑国公府吧,让他们两家狗咬狗的,互相牵制才最好。”周嘉惠冷冷一笑,若非皇弟身子不行,她何必这样费尽心思地谋算,本来,她只要当个相夫教子的妻子就好啊。只是,身为皇家公主,这又怎么可能呢?

“公主——”林嬷嬷心疼地看着周嘉慧。

“希望这次帮得了谢三公子,能够让他欠下人情,从他那里得知鬼手圣医的下落,如此医治好皇弟,我就再也不用费那么多的心思了。另外,驸马爷跟沈家既然走得那么近,那位沈小姐那里,嬷嬷也派人帮看着,毕竟曹可莹那个人得当心啊。”

“是,公主,老奴这就去办。”林嬷嬷出去的时候,看着周嘉惠那倔强孤寂的背影,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希望驸马爷能够早日跟公主举案齐眉,好好地疼爱公主,让公主也少受点苦吧,毕竟公主真的是活得太不容易了。

第4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相对于唐元祺、谢朝云、沈文轩、谢朝亮跟苏流瑾在外头给沈立冬忙着调查曹可人跟曹可莹姐妹俩,沈立冬那是实实在在地被禁足在自个儿的竹荷院里头。

当然,罚抄女戒三百遍这种事情,让沈立冬呆在书房里头那样一遍一遍地重复写着这种她讨厌的内容,她是绝对不干的。不过这交不上三百遍的女戒,显然陈氏那边不会就因为沈立冬撒撒娇,哭哭鼻子抹抹脸就可以过关的,因而沈立冬写了三百遍女戒也是事实,只是她这抄写的法子跟别人不太一样。

沈立冬抄写第一遍女戒的时候确实是花了心力的,那是真的一笔一画好好地在宣纸上书写端正的,等到第一遍抄写完了,她就不急着去抄写第二遍了,而是让底下的丫鬟木棉出去给她找一个会刻章的手艺师傅,将她那篇女戒刻到木板上去,然后在木板刻字没有拿到手之前,沈立冬让木兰,木瑾两个丫鬟给她裁好上千张的纸张,方方正正,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破损的地方,她们两个干活干得很细致,沈立冬看着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白纸,心情大好。

如此过了六天功夫,那师傅带着他手下的好几个徒弟加班加点地她刻好了女戒,一共有七块木板,根据女戒的篇章《卑弱》、《夫妇》、《敬顺》、《妇行》、《专心》、《曲从》与《和叔妹》七篇来进行的,俗话说,沈立冬都恨死了那个写出女戒的班昭了,都是这个女人害的,非要写什么女戒的,怎么不写本男诫出来呢?

好在她想了一个聪明的法子,懂得雕版可以印刷的啊,因而沈立冬让木棉一拿回来七块木板刻字,就赶紧在七块木板上刷上了墨迹,然后覆盖上一张白纸,很快白纸上一篇完整的文章就出现了,由于墨迹未干透,沈立冬生怕废了一张白纸,便让木兰、木瑾、木棉三个丫鬟在旁边帮着她拿着,等墨迹干了,就一张一张地叠放好。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地流逝过去,沈立冬跟三个丫鬟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将三百遍的女戒给刷齐整了。

沈立冬看着桌子上那叠放的三百遍女戒,字迹清晰,偶有几张有点点墨迹,也不影响全局,自是眉眼弯了起来。

如此,她这一项惩罚算是完成了,至于另外一项禁足嘛,禁就禁呗,反正就是呆在自个儿的院子里不能出门罢了,怕什么。她早就打算了这个月禁足需要做些什么事情,那都排得满满的了,哪里还有闲功夫去想着想那的。

那木兰,木槿跟木棉倒是一个个面上还留有惊叹之色,要知道她们还从来没有想到罚抄女戒还可以用这样的法子完成的。

木兰更是快人快语。“小姐,你简直是太厉害了,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到,那日后小姐可再也不用担心抄写女戒了,就是一千遍,一万遍的都不用担心了。”木兰神奇地盯着那七块雕版。

沈立冬听得木兰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情。

要知道,这个时代女子受到惩罚中,罚写女戒是出现的机率最高,因而这女戒的七块雕版还真的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可得好好地利用起来。

“木兰,将这七块刻板搬出去,吩咐底下的几个小丫鬟,一起清洗干净了,然后在外头晒干了给本小姐妥善藏好了。”沈立冬笑着吩咐了下去,这一刚坐下来,贴心的木槿就已经泡上来一杯温度适宜的香茶,端上一盘子各种花样的小点心。

沈立冬喝着香茶,吃着木槿递送上来的小点心,还享受着一旁的木棉给她捏捏手,捏捏胳膊,捶捶腿,捶捶肩膀的,这手劲不轻不重,真是舒服得很,难怪都喜欢往富贵门里钻去啊,这身边跟着那么多的丫鬟,伺候着你就跟一个废人一样,什么都不用你干,跟前世忙得没有白天黑夜,什么都自个儿上手的日子实在是天差地别啊。

“小姐,刚才忙活了大半天,小姐也该累了,不知道小姐要不要现在就沐浴一下,奴婢早就让下面的烧水丫鬟给备足了热水。”木瑾见沈立冬罢手,不吃点心了,忙给收拾干净了,然后给沈立冬整理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衫出来。

沈立冬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累的,干这么点活计,对她这种前世一直站在手术台上动手术的人来说,这种工作强度简直是小菜一碟。不过忙活了大半天,她身上确实有点黏糊糊的,那是身上冒出的热汗闹的,沈立冬向来喜欢清清爽爽的,那木槿、木兰、木棉三个时常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自然清楚,因而木槿总是会适当地安排好事情,不用等沈立冬吩咐什么,这一点,让沈立冬很是满意。

“行,本小姐这就去泡个热水澡去。对了,木槿,吩咐下去,那七块刻字雕版绝对不能被其他人看到,明白吗?要不本小姐这些天就白忙活了,弄不好娘那里还会给本小姐加倍惩罚呢。”沈立冬笑着吩咐道。

木槿跟木棉知晓沈立冬沐浴的时候,不喜欢有丫鬟跟在她身边伺候着,因而听到沈立冬这么一吩咐,马上就明白了。

“是,小姐,奴婢这就吩咐下去。”木槿这话自然是要对手底下那些丫鬟说的,让她们闭紧嘴巴,不要漏出任何的口风来。

那木棉在旁边整理好了女戒三百遍,问着沈立冬。“小姐,这三百遍的女戒是不是小姐明个儿去正堂向老爷夫人请安的时候给带上?”

“那怎么行?爹娘肯定会怀疑的,本小姐决定等到禁足结束的前一天才去上交这三百遍的女戒,可不能让家里人发现任何不对之处。”沈立冬虽然心里头明白,这三百遍的女戒抄写的一模一样,到时候娘见了会起疑心的,只是她用足了时间的话,娘估计也只是奇怪,不会来追究什么的。

若是她明天就上交三百遍女戒的话,那娘肯定会来追查的。

这上交的时间点,她可得踩好了,要不,下次指不定她娘就给她来个一千遍的,想到这个,沈立冬觉得那个曹可人好可怜,一千遍啊,还不得抄断了手哦。

只是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沈立冬倒是真的希望那曹可人此次被家人如此惩罚之后,那骄纵跋扈的性子能够收敛一些吧,免得到时候惹出更大的祸事来,那么恐怕就连她的父亲都保不住她了。

沈立冬想着曹可人的悲惨遭遇,又对比她自个儿这么快速就解决了三百遍的女戒,心情大好,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子就去了屏风后,那里丫鬟们早早给她准备好了一切,她宽了衣衫,从木制的台阶上走到了大浴桶里,将整个身体浸泡在温水之中,四肢舒展开来,暖暖的。

扬手一起,水花哗啦啦地从她的臂膀上滑落下去,掬起一捧水在鼻息间,闻着水上鲜花花瓣散发的芳香,顿觉心旷神怡。不知道为何,清洗着清洗着,她整个人渐渐地微闭了双眸,舒适地趴在了浴桶边上,任由那温水包围着她,从她的身上流转而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竟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木槿,小姐呢?”木兰忙活完了沈立冬交代的七块雕版之事,进来要跟沈立冬禀报呢,却不见沈立冬的身影。

那木槿听到木兰问起沈立冬,方想到沈立冬还在屏风后头沐浴着呢,这会儿时辰过去很久了,那热水也早就泡凉了,该不会小姐这次又——

木槿跟木兰二人对视一眼,忙放下手头上的活计,赶紧去了屏风后,唤着沈立冬。

“小姐,小姐,你还在吗?”

沈立冬睡得朦朦胧之际,觉得身体开始发冷了,且她的听力异于常人,自然外头木槿这么一叫唤,她就翻来清醒过来了。

“小姐,要不要奴婢进来给小姐收拾着?”木槿在屏风外头请示着,她不敢擅做主张地闯进去。

“等会吧,本小姐马上就好,你们在外头再稍等片刻,等会再来收拾。”沈立冬以极快地速度出了浴桶,穿戴整齐衣衫,出了屏风后。

木兰跟木棉进屏风后去收拾了,木槿拿来干净的大块棉布,给沈立冬轻柔地擦干净发丝,一缕一缕地擦过去,擦得极为细致,极为温柔。

“小姐,要不要奴婢下去准备一碗姜汤上来?”木槿估摸着沈立冬泡了那么长时间,又睡了过去,肯定身子在凉水中浸泡过,自是有些担心,该备着的还是得提前备着。

沈立冬觉得就她现在这样的身子骨,就算大冷天在冷水池里泡着,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只是总不能跟常人太过差别,便笑着点了点头。

“行,你去准备吧。”沈立冬摸了摸几乎干透了的发丝,笑了笑。

那木兰跟木棉这个时候已经收拾好了,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木棉将沈立冬换下来的衣衫整理好,送到了晒洗房去。

木兰给沈立冬清理了桌面,给沈立冬取来了昨天晚上还未看完的书籍,自个儿在旁边坐下来,忙活着手中的绣活。

这绣活是沈立冬吩咐的,家中她最小,哥哥们小时候换下来的那些衣物根本没有带到京城来,因而沈立冬觉得有必要做几套适合她穿的男装,这样日后好方便出门去办事。

第4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另外,因着要安排禁足期限内的事情,沈立冬还让木槿张罗着给她改制两身旧衣衫,就为了忙活计的时候行动起来,方便轻快一些。

隔天一大早,沈立冬就让木槿给她换上了改制而成的旧时衣衫,穿在身上清清爽爽的,干起活来没有束手束脚的,可以称之为前世的运动服。

当然,沈立冬让木兰,木槿,木棉等手下的所有丫鬟全换上了旧的衣衫,因为今个儿她决定开垦竹荷院,将院子前头的两块空地全部给开垦出来,一块地上种植果蔬,一块地上种植各种药材。

那木兰,木槿,木棉看着沈立冬卷起袖子,拿起锄头刨着空地,那样子惊到了三个丫鬟,赶紧上前阻拦。

“小姐,这粗重活计可不适合小姐,小姐还是坐着看看书,写写字吧,这个开垦种菜什么的,还是让奴婢来吧,奴婢是在庄稼地做惯活的,这活计适合奴婢。”木兰夺过了沈立冬手中的锄头,就一锄头一锄头地开垦起地头来了。

那木槿看着沈立冬那卷起的袖子,忙给沈立冬放下来,给轻拍着,抚平整了。“小姐,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小姐以后可不能在外头这样直接卷起袖子,若是被外男见了,小姐的名声可就要毁了。”

“没事,这不是在自家院子里头嘛,加上本小姐这个月禁足,压根出不了门,那些所谓的外男也没有机会到本小姐的院子来,这一点,木槿大可放心就是了。”沈立冬笑着转身去拿了另外一把锄头出来。

要知道,在沈家,这锄头可是常见物件,谁叫她老爹是个种庄稼的好手呢,听四哥沈文海说,爹将从沈家庄那些年种植蔬菜瓜果粮食赚来的银两全部都买了田地了,大概有一千亩的良田,三千亩的山地,一千亩良田是用来种植粮食,各类蔬菜的,那三千亩的山地是用来种植各类水果的。

反正沈立冬空间里头留出来的种子绝对是上上之品,外头可没有那样的种子售卖,因而沈博远非常有信心可以种植出好的庄稼来。

因而这些天沈博远是忙着外头安排庄稼地头上的活计去了,沈立冬眼见她爹爹在外头忙着种田呢,那她反正空着也是空着,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趁着禁足无人打扰的情况下,她自个儿带着手下的一干丫鬟们在院子里种田。

那木槿眼看着木兰已经夺走了沈立冬一把锄头了,哪里想到沈立冬还拿出一把锄头来,到另外一块地头上干活去了。

“小姐,小姐,这活计,你不能干啊,还是让奴婢来吧,小姐,你赶紧放下锄头吧。”木槿从未见过大家小姐会种地这种活计的,只知道这样是不妥当的,因而不遗余力地劝慰着沈立冬。

“木槿,你不是木兰,你不会种地。但是你绣活好,你若是有空的去,去夫人那里帮衬着吧,娘那里最近正需要女红手艺好的丫鬟婆子呢,你去跟着夫人做适合的活计,还有另外的工钱拿,这多好。去吧,别在这地头上呆着了,这里的活计,木槿你不懂的。”沈立冬推着木槿从空地上退出去。

那木槿怎么可以看着主子干粗活,她自个儿去干细活的,自是不肯离去。

沈立冬见了,只得无奈道:“木槿,这块地上,本小姐是要种植药材的,那药材只有本小姐一个人辨别的清楚,有些药材入药是良药,但是你们若是不小心碰到了,很可能就变成毒药了,所以,赶紧去帮夫人,不要呆在这儿了。”她真的不希望她种植药材的时候有丫鬟在身边呆着,那样她就没办法从药田空间取材了。

“还有,吩咐下去,除了本小姐外,任何人没有经过本小姐的允许,都不许踏足这块地,明白吗?若是出了任何错处,本小姐拿你是问,木槿,记住了吗?”沈立冬态度异常严肃地看着木槿。

木槿见此,知晓沈立冬是下了决心了,一旦沈立冬用这样的态度跟你说话,那就代表你不可以抗拒她的命令了。

如此,木槿只好点头应下了。“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木槿听从沈立冬的吩咐,叮嘱手下一干丫鬟们不许任何人踏足小姐的药地上,随后去了陈氏那边,陈氏那边正如沈立冬所说的那样,正在忙着训练女红手艺比较好的丫鬟婆子,跟着陈氏学着做绢花,编织各种手链,项链还有戒指。

木槿听从了沈立冬的吩咐,向陈氏说明了来意,陈氏听说是沈立冬派过来帮衬她的,便让木槿跟着那些丫鬟婆子一道儿学了起来,你还别说,木槿的女红手艺跟沈立夏的女红绣工都是一样好,陈氏见了,倒是喜滋滋地夸赞了木槿。

那木兰不愧是庄稼地里头干活的料,不到半个时辰就将那块空地全部翻好了,倒是沈立冬这头,明明前后差不多时间里头开垦的,她倒是气喘吁吁的,还只开垦了一小半的地头。

果然,外门就是外门,这种地看着容易,原来做起来这么难啊。沈立冬还当以为是在药田空间里头呢,根本不用亲自劳作,只要意念一动,所有的种植工作都会自动完成,因而本来以为有着种植经验的沈立冬,这会儿碰到她自个儿真的亲自动手种植了,这才发现种地远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轻松。

“小姐,奴婢这边已经开垦完了,小姐那\`文\边的地\`人\还是让奴\`书\婢来开\`屋\垦吧,小姐还是在旁边歇息吧,免得累坏了身子。”木兰走过来,又埋头开垦了沈立冬这边的空地,沈立冬望着木兰那干净利落的样子,再看看她自个儿的双手,已经红红的一片,看着真没用啊。

不过她倒也不逞强,知道她这方面不如木兰厉害,也就不呆在地头上了,回了房间,说是要躺一会儿,打发了木棉下去。

木棉听了压根没有什么怀疑,自是认为沈立冬开垦地头开垦累坏了,她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生怕惊扰了沈立冬安睡。

沈立冬在榻上假寐着,等到木棉出去了,马上就起身,去了隔壁的小耳房,意念一动,将空间里的各种药材种子还有果蔬种子都拿了一部分出来,看着够那两块空地上种植了,这才移了木箱子出来。

那木棉明明听得沈立冬说累了,要安歇,这会儿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想着是不是小姐在忙着什么,她该进去帮衬一把才是,便推了门进去,正巧看到沈立冬在搬着木箱子。

“小姐,小姐,快点放下来,这种粗重的话你怎么能干得了呢?你有事吩咐奴婢去做就行了,何必自己亲力亲为呢?”木棉吓的脸色微白,赶紧接过沈立冬怀中的木箱子。“小姐,你这木箱子要搬到哪儿去?”

“木棉,不用担心,这木箱子真心不重,里头不过是一些药材种子跟果蔬种子罢了,本小姐这也是刚想起来,便去小耳房找出了这个木箱子,想着那两块开垦的空地,这会儿这从乡下带过来的种子正好可以用上。”沈立冬拍了拍手,拍去身上的一些尘土。

“那奴婢将种子给小姐搬到院子前头去。”木棉搬到这个木箱子,掂量掂量了分量,还真的如沈立冬说的那般,并不是很重,那吓到了嗓子眼的心又落回了原处去。

木棉搬着木箱子,跟着沈立冬到了院子前头,沈立冬指挥着木棉将木箱子轻轻地放到了地面上,随后打开了木箱子,从里头翻找了一包一包的种子,招呼着木兰过来。

“木兰,你看看,本小姐从乡下带过来的种子还挺齐全的,你看着这个时候种什么蔬菜比较好,就选什么种子种下吧。至于那边,本小姐要种植药材,这些恐怕本小姐是不放心交付给你们做的,毕竟你们不懂这些。”沈立冬取了药材的种子,去了另一块空地上,开始蹲下身来,将各种药草一株一株地种上,忙活了大半天,到了晌午吃午饭的时候,这才将这么一块不大的空地给全部都种植上了药草。

忙完,沈立冬抬起衣袖,很自然地擦去了额头的冷汗,然后吩咐一个粗使丫鬟去池塘边上提了一桶清水过来。

趁着舀水的瞬间,她在水桶里头加了一点空间水,然后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浇灌到药草上,那竹荷院的一干下人当然都希望自个儿替了沈立冬的活计,不想沈立冬一个小姐在哪儿干着粗活,只是沈立冬先头已经吩咐了,若是敢擅闯她的药地,就别怪她出手无情,到时候得在一干下人面前杖责二十,那可不是说说的,以沈立冬当时那个表情,那个语气,任何一个丫鬟都看得出来小姐很宝贝这块药地,绝对不容许任何人碰触的。

因而一个一个丫鬟虽然都急切张望着沈立冬这边,却真的没有一个丫鬟赶上前去替了沈立冬的活计,就连木兰也不敢抢沈立冬这活计,因为她明白小姐那眼神,盯着那些她不懂的花花草草那发亮的眼神,那绝对是小姐稀奇的物件,她一个做下人的自然知道忌讳,绝对不能去坏了主子的心爱之物。

“小姐,要不你先歇息一会儿吧,等到用过饭了,再睡个午觉,到时候再起来继续做活也行啊。”不过木兰没有闯进药地,不代表她在外边不能提醒沈立冬。

沈立冬抬头望了望天,转身问了木兰。

“忙了那么久了。那,现在大厨房已经没午饭吃了吗?”看她,一忙起来就带了前世的习惯,废寝忘食的,倒让一大堆人陪着她一块儿饿着了。

“那倒不是,夫人知道小姐这边在种药材,早就吩咐厨房的掌事给竹荷院这边留了饭菜。”看来陈氏果真了解沈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