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犹豫了一下,觉得有点贵了,像一般的荒山承包,都不超过二十块一亩,这个信息还是他的一个广东的学生告诉他的,说他家承包山地种荔枝,才十八块一亩。他们这算不上是荒地,但也跟荒地差不多了,五十块一亩,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价位。

村长看出他不满意这个价格,便说:“我有个提议,你将后面那片山林也都承包了,我们就按照最基本的山地承包价格算,二十块一亩每年,所有的都算二十。”

那一片山林面积远远大于前半段,加起来超过了一千五百亩,也就是说,一年需要花费三万块租金。徐宁有些犹豫,这样一来,自己就基本上没什么积蓄了。但是村民要求五十块一亩,他就算只承包前半段地,差不多也要三万块左右。他考虑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大家各让一步吧,后面那片山林现在是没法开发,但万一以后用得着呢。

很快,徐宁就跟村里签下了合同,付了头一年的租金,在徐宁的坚持下,他们还到当地的林业局办理了林权证,租期是五十年。

徐宁掏空了口袋,换回两张薄薄的合同书和林权证,站在山坡上,看着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从他面前的荒原上横扫而过,枯黄的茅草掀起一道道草浪,他突然有种恍惚感,这片茅草地,能给他带来三万块的利润吗。这么大一片,自己还得投入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将它翻过来啊。

接下来的几天,徐宁一有空就领着寻序上后山去挖沟坑,主要是在山林和草地中间挖,其实就是挖隔离带。隔离带挖好后,点了一把大火,大风从北呼啸而过,将火种带到了整个山坡上的茅草,呼啦啦烧了一个下午,场面蔚为壮观,烧过之后,山坡上便只剩下乌黑的一片草灰,大风一吹,草灰飞扬,幸而当天晚上降了点小雨,才将漫天的黑灰压了下去。徐宁知道这样并不环保,但是不这么干,草就根本没法除。

烧完草后,徐宁觉得自己太冲动了,茅草的生命力多旺盛啊,上面的草是烧掉了,下面的草根呢,到时候这边还没翻过来,那边就重新都长满了。这么多的地,哪来那么多人力去翻呢,可是用机器的话,得要多少成本,况且机器就能翻得过来吗,那地里全都是错综纠结的茅草根啊,唯一可以解决办法的,估计就是推土机了,将整个地都推上一遍,不过那得多少钱啊,大型机器的费用那是每小时上百块啊,那么宽的地方,得多少钱才能翻过来?接下来好几天,徐宁的脑子都是木木的,头痛啊。

寻序皱着眉头吃饭:“怎么这样咸!”

徐宁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果然是太咸了:“对不起,我把盐当成糖来放了,放了两遍盐。”

寻序郁闷地扒白饭,自从徐宁做了地主之后,他的心神就没有安宁过:“这地主这么不好当,那干嘛还做。”他记得以前的人,有钱了最大的心愿就是买地,地越多,就意味着这家人实力越雄厚,没有哪个地主像徐宁这样愁眉不展的。

徐宁嘿嘿干笑了两声:“一时冲动了。现在的地主不好当啊,有了地没人种啊。寻序,你见多识广,知不知道有什么法子能够让那些草根都消失。”

寻序摇了摇头。

徐宁不死心地问:“那有没有什么植物,可以抢占别的植物的生存空间,但是这个植物又能有用,比如能给羊吃。”

寻序看着徐宁,皱起眉头想了想,然后说:“我以前好像见过一种草,生长非常迅速,半个月功夫,就长满了,原来的草被它吃得一干二净。”

徐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还算是草吗,这是食人草吧,就算是有了想必也控制不住,到时候就成了人类大战植物了,破坏性太大。便死了这条心,实在不行,就慢慢来吧,一段一段整,要不将草种子买过来,直接撒上去,看它们和茅草谁的生命力更旺盛。

徐宁烦恼的时候,就跑到空间去休息,这里是个世外桃源,可以让他短暂放松,没有烦恼。这些天他将空间几乎都逛遍了,方圆有四五里的样子,同时也找到了寻序所说的如意灵珠,就在湖心的一个小岛上。之前他没发现,有一次进去的时候,无意间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都是水,中间有一小块陆地,那儿长了一株高大的树,那棵树的叶子不纯是绿色的,而是绿色的底上覆着一层银色的蜡质,质地看起来似玉非玉,整棵树都散发着银光,那树上结着一个绿莹莹的圆圆的果子,仅此一颗,在银绿色的叶子中非常醒目,莹莹的似乎还有种通透感,像一块翡翠。

徐宁觉得有些诧异,伸手去摸那个果子,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那果实似乎特别欢喜似的,但是他也没想过将它摘下来,这果子看起来还没熟呢,不知道是什么果实。他突然想到寻序所说的如意灵珠,灵光一闪,这莫不就是灵珠了?徐宁也没将这事告诉过寻序,万一寻序知道自己找到了灵珠,吵着让自己摘下来,岂不是在自找苦吃。

寻序现在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电视,他通过电视,发现了一个千奇百怪的世界,他感觉比他几千年几万年见过的新鲜事都要多。这简直就是一个疯子的世界,这些普通的凡人,能在天上飞、水里走、地底下穿行;男人可以变成女人,女人还可以变成男人;大概就只差男人不能生孩子了,不过徐宁反驳了他,现在已经有绵羊无性繁殖了,也许不久的将来,男人真的都能生孩子了。

寻序最喜欢看的就是新闻和纪录片,此外就是广告,里面有太多好吃好玩好用的东西了。嗯,肥皂剧也不错,不过自己看肥皂剧的时候,徐宁总会扔来一个鄙视的眼神,所以他只能偷偷地看,他现在已经会用遥控器换台了,尽管只有那两三个台可以换。

徐宁承包完山地之后,手头的钱就只有一两万了,他跟着伍师傅出去转了一圈,在一个羊倌那买了一群黑山羊,只有十几头,不过以母羊为主,徐宁现在急于扩张自己的羊群规模,越多母羊越好。结果那两万块钱也花光了,变得一穷二白了。

徐宁现在最缺的就是钱,没有钱,那些地就翻不过来,没有钱,想要种的东西就种不下去,光靠自己和万金贵,再加上寻序这个半吊子劳力,怎么可能侍弄得转来这么大一片山地。

于是徐宁将目光投向了羊群,那是他目前拥有的最值钱的东西了。伍师傅来帮他看过,他这群羊里,除了母羊小羊和种公羊,大约还有三十来头商品羊,也就是阉割过的羊,这样的羊就是专门养来宰杀的。

不得不说,他接手羊群的时间虽然不长,大概是因为空间水的作用,这些羊比原来看起来要溜光水滑多了。原本有些羊因为长虫而秃掉的羊毛,此刻似乎也都在慢慢恢复。就连伍师傅都说了,你比蔡倌子会养羊,这些羊在你手里比在他手里好看多了。徐宁就想,不管好不好看,长膘就行。

他约好了伍师傅腊月二十日来给自己宰羊,在这之前,他还得去一趟B市,课题归属官司要开庭了,虽然全权委托给了律师,但他还是想自己出庭,这件事是他人生中的污点,他不能就此草率了结。

第24章 没有家长的日子

临走之前,他将羊群托付给寻序:“我要出趟远门,大概要三四天才能回来,你帮我照顾羊和小豹。”

寻序面无表情地说:“我吃什么?”

徐宁说:“你去我大伯家吃,我都跟大伯说好了。你也知道他家在哪里,你都去过好几次了。”

“不去。”这老板是怎么回事,自己出去逍遥快活,把伙计扔在这里没吃没喝的算怎么回事。

徐宁看着寻序:“我也是没办法,非去不可。家里还有这么大一群羊呢,不能都走开了,所以只能辛苦你了。等以后羊群规模发展起来了,我再请几个人,你想出去玩,随便你。”

“谁说我要出去玩了?”寻序嚷嚷。

徐宁露出笑脸:“这也算员工福利嘛,每年一次公费旅游。好啦,谢谢你,辛苦你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吧。”

寻序的脑海中突然冒出旺旺雪饼、阿尔卑斯、新奥尔良鸡翅、德芙巧克力、唐人神香肠等等,这些都是从电视里看到的广告食品,不过他觉得徐宁的笑容有些促狭,便板起脸,粗声粗气地说:“不用。”

徐宁说:“哦,我知道了。”

寻序看着徐宁拎着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去找王晓东?”

徐宁:“?”一脸惊讶地看着寻序,“你怎么知道他?”

寻序说:“你的手机里不是有么。”

徐宁一下子狂躁起来:“你偷看我手机信息了,谁让你看的?!”

寻序皱起眉头,不高兴地说:“分明是你自己给我看的,怎说是我偷的?”

徐宁简直要抓狂了,他冲着寻序吼:“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隐私啊?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了!”王晓东的信息虽然他没有细看,但是绝对能猜到都说了些什么,不然寻序的表情不会这么古怪。他知道自己和王晓东的事了?徐宁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王晓东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连老家的这点清静都不能放过吗?他此刻真想去杀了王晓东。

寻序把脸转向一边:“隐私?那是什么东西?”

徐宁知道这事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寻序,他一个上百年没见世面的神兽,哪里懂什么隐私,可恶的是自己太大意了,居然没把那些信息全都删除掉,就把手机给他玩了。他哪里知道寻序除了玩游戏,还会去翻别的啊。这是不是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徐宁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他扔下自己的行李袋,抓住寻序的衣领子:“你听着,这事绝对不能告诉别人,告诉别人你就死定了!”

寻序居高临下地斜睨徐宁:“我是神仙,死不了。”

徐宁便大声说:“你死不了我死!我死还不行吗?”

寻序看着徐宁,他的脸色非常苍白,表情非常狰狞,情绪看样子十分激动,便说:“多大个事啊,不说就不说。”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很稀奇吗?看那信息里的内容,无非就是王晓东喜欢徐宁,做了点对不起徐宁的事而已,徐宁的反应何至于这么大,不喜欢,不答应就是了啊。

徐宁听见寻序这么一说,大喘了口气,然后提起地上的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寻序看着那个头也不回的人,心里恨恨地想,不给我做饭,我就顿顿都吃方便面,这几天要把方便面吃光。反正就是烧水泡面嘛,这个太简单了。

徐宁走后的第一天,寻序将羊群带出去吃了半天草,然后回来烧水泡面,一口气泡了三包方便面,没人监督,他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然后直接端着锅子坐在床上吃,一边吃一边看电视,徐宁不在,想看什么就看什么,肥皂剧可以从头看到尾,中途的广告都不错过。

这要是给徐宁看见了,指定要骂他,怎么又坐在床上吃饭,还坐自己床上,吃饭就吃饭,看什么电视,要么就别吃了,看电视去吧。凶巴巴的,比王母娘娘还凶恶。哼,现在谁管老子,爱怎样就怎样。

寻序在床上吃完了面条,肚子才感觉六成饱,但是箱子里的泡面不多了,不能再吃了,他才不愿意去那个老头家吃饭呢,每次都瞪着自己看,眼神极为不礼貌,要不是看在徐宁的面上,一定要给那老头点颜色瞧瞧不可。

徐宁不在家,小猫小豹的口粮就没了着落,它饿得肚子咕咕叫,闻到食物的香味,细细地叫了一声,表示自己也饿了。寻序正在看电视,并没有听见它的叫声。小豹怯怯地走过来,蹲坐在寻序眼前的地上,希望他能看到自己,然而寻序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看得一脸傻笑,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家里还有个可怜的家伙需要投喂。

小豹坐了许久,寻序还盯着电视傻乐,它觉得这样下去,那个家伙是看不到自己了,于是只好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蹲在寻序脚边,仰着头小声地叫了一声“喵——”

正好电视里一片安静,寻序听到这声真切的呼唤,低下头去,冲着小豹凶巴巴道:“看我干嘛?要吃的自己去外面找去,羊还会自己吃草呢,你不会去抓老鼠?”

小豹非常无辜地用爪子洗了把脸,它才一个多月大呢,体型和一只大老鼠差不多大,去抓老鼠,是被老鼠抓吧。寻序瞟也不瞟它,继续看自己的电视,正好电视剧放完了,开始唱片尾曲,寻序从床上下来,将手里的电饭锅胆放到桌子上,然后一弯腰,拎起了小豹,看着它的眼睛:“我自己还没吃饱呢,你就跟我要吃的,要不要我把你扔锅里煮了吃了,这样你就永远不会饿了。”

小豹瑟瑟发抖,这个家伙太可怕了,主人在哪里呢,小豹的表情泫然欲泣。寻序拎着它的后颈,走到门口,大声说:“那个黑家伙,赶紧把这小东西给带走,它要吃东西,你给它找点口粮。”

黑暗中两只绿莹莹的眼睛如聚光灯一样闪亮,那家伙从黑暗中望着寻序,寻序将小豹放在地上:“赶紧去吧,记得在我睡觉前回来,否则你就跟着黑家伙一起去吧。黑家伙,不许欺负这小东西,好好照顾它。”说完就进屋去了,广告又要开始了。

小豹蹲在走廊上,回头看了一眼只留了一点缝隙的门,说实话,它宁愿回去饿肚子,也不愿意跟着那个绿眼睛出去找吃的。但是绿眼睛的家伙一直蹲在原处不动,似乎在等着小豹过去,过了好一阵子,小豹还不过去,它就不耐烦地叫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

小豹犹豫着要不要进屋,但是那个缝隙太小了,它进不去,它还在犹豫的当儿,那只绿眼睛的猫又出现了,站在院子外面朝小豹叫唤,示意小豹过去。小豹回头看了一眼,但是没敢过去,绿眼睛等得不耐烦,便朝小豹跑了过来,扔下一只硕大的还在滴血的死老鼠在它面前,然后冲它叫了一声,跑了。

小豹看着那只老鼠吓了一跳,不过它闻到了肉味,饥饿的感觉促使它走了过去,犹豫了一下,开始吃它猫生涯第一口生肉。

寻序看电视一直看到凌晨两点,这才想起来要睡觉,睡觉前,他还没忘记去关门,拉开门对着外头守着吃了一小半死老鼠的小豹叫了一声:“还不进来?”

小豹赶紧溜了进来,看也不看寻序,直接跑到自己窝里,用小爪子抱住脑袋,今晚的经历太可怕了,原来肉还能这样吃的!

寻序上了床,怎么睡也觉得睡不舒服,好像觉得缺了点什么似的,扭头看了一下徐宁的枕头,那家伙不在,没有了灵气,所以才会感觉缺了什么,一定是这样的。他在床上翻烙饼似的翻了许久,最后将徐宁的枕头抱在怀里,这样才感觉舒服点了,嗅着枕头上徐宁的味道,这才慢慢睡着。

第二天,寻序依旧早中晚三餐都吃方便面,吃得满屋子都是方便面香味,就连外面那个黑家伙,都有点被这香味勾引,大白天的都跑出来了。小豹正趴在院子里晒太阳,然后看见一只通体乌黑的大猫出现在院子里,它的眼睛是松花色的,近似于透明色,非常漂亮,黑猫看见小豹,非常深沉地望了一眼,然后把头扭向了住房门口,全神贯注地盯着那道门看。

寻序吃着泡面,还剩下最后一口,从屋子里瞥见了外面的黑猫,端着锅出来了:“黑家伙,过来,给你尝尝。”

黑猫严肃地看着寻序,这还是他们正式打照面呢,寻序也看着它:“你要不要?”

黑猫在犹豫,这家伙是会吃活物的,他会不会吃自己?

寻序仿佛猜穿了它的心思:“就你那二两肉,我懒得下手。赶紧过来,不来我自己吃了。”说着夹起那筷子面条,准备往嘴里送。

黑猫赶紧迈着轻快的脚步,跑到寻序脚边,小豹用前肢撑起脑袋,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寻序将面条放到地上,黑猫用嘴巴碰了一下,伸出舌头舔一下,味道也不怎么好啊,除了那点咸味它还比较满意之外。

寻序说:“吃了我的面条,就要替我干活,看见那小东西没有?以后那小东西的伙食就由你负责了,教它去抓老鼠。”寻序想法很简单,小东西不饿死,就算对得起徐宁了,谁叫他独自去逍遥快活。

黑猫低着头,吃着味道并不怎么好的面条,眨了下眼睛,动了下耳朵,觉得自己非常亏,这真是强卖强买啊,为了这一口面条,就做了这么掉节操的事。

临走前侄儿说过了,他那个朋友会来自己家吃饭,还说了,他的朋友食量大,吃得多,张秀芝每次做饭都做了不少,结果侄儿的朋友却从来没有露过面,自己家里的剩饭也快堆成山了,连鸡都吃不完。虽然吃不吃饭是他自己的事,张秀芝还是觉得这样有负于侄儿的嘱托,所以这天中午,张秀芝还是跑到羊圈来了。

她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寻序在喂黑猫面条,老人家一看见黑猫,便吓了一跳,在农村人心目中,黑猫就不是个吉利的东西,它一出现,就会有凶兆。其实很多人不了解,黑猫是吉祥物,它只是比较喜欢去压制不干净的东西,所以黑猫出现的地方,往往会有凶事发生。黑猫也察觉到有陌生人来,面条也不吃了,嗖一下跑走了。成年猫本来不是很爱亲近人的,更何况是一只成年的野猫,对生人自然更加忌惮。

张秀芝站在院子里不敢过来,寻序扭头看见她,也不打招呼,直接进屋了。张秀芝站在院子里说:“小伙子,你啷个不来我家吃饭呢,我都给你做好饭菜的。宁宁说你不会做饭,你吃啥子哟?”

寻序收东西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说:“我已经吃过了,我煮方便面。”

张秀芝觉得这年轻人肯定是腼腆,觉得不好意思去自己家吃饭,便说:“要不晚上我给你送饭来吧。”

寻序正吃方便面吃得高兴呢,听见张秀芝说要送饭过来,下意识地开口:“不用,我不想吃饭。”

张秀芝愣了一下,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回事,饭也不吃,就吃那些垃圾食品。她站在院子里,摇了下头,走了。从这天晚上开始,张秀芝就不给寻序做饭了。

寻序头两天吃方便面吃得非常欢实,到了第三天晚上,突然觉得方便面味道非常一般,吃来吃去还是那个味儿。吃到第四天,寻序闻到方便面的味儿就有点难受了,面条泡好了,他却没了食欲,夹起泡面,送到嘴边,然后又放下去,最后泡面泡得快跟筷子一样粗了,寻序还是没有去吃。

他将筷子一撒,跑到床上一躺,然后开了电视,电视里放的居然还是炸鸡翅的广告,电视里那个人无比满足地舔着嘴唇。看得寻序真想伸手到电视里将那家伙抓出来猛揍一顿。要不要去他大伯家吃饭呢?寻序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后决定,不去了,今晚上徐宁就该回来了吧,让他给自己做好吃的,补回来。

第25章 回家了

寻序满以为徐宁第四天就回来了,等了一整晚,结果徐宁不见踪影。寻序火了,这个家伙,跑哪儿逍遥快活去了,连家都不回了,明天要是再不回来,就把他的羊全部都吃掉!

结果到了第五天,寻序心神不宁地等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徐宁还是没有出现,寻序已经快两天没吃饭了,他现在看见泡面就恶心。寻序心里的怒火越发炽烈,但是又隐隐有些不安起来,徐宁有可能一去不返吗?还是他在外面遇到麻烦了。他记得王晓东的信息里说过,他是听信了谁的话,才去跟徐宁上床的。那么那个人肯定就是陷害徐宁的人,徐宁会不会有危险?徐宁那么笨,肯定会被人欺负的。

寻序一冒出这个念头,就有点刹不住车,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找到他呢?他抬头看见电视画面上有个人拿着手机在打电话,灵光一闪:有了,去给他打电话。他大伯肯定有他的号码,他还见他给他大伯打过的。寻序想到这个,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往村里跑去。

走得急,出门的时候连门都没关。徐敬山两口子吃了晚饭,正裹着毯子坐在屋里看电视,听见有人敲门,开开门,看见是寻序,非常惊讶:“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寻序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那个,徐宁说这两天要回来的,怎么还没到家,能帮我打个电话去问问吗?”

徐敬山说:“啊,好,我这就去打电话。”

一会儿徐敬山拿着手机出来了,递给寻序:“你打。”

寻序还不知道怎么拨呢,便说:“你打吧。”

徐敬山也没多想,找到徐宁的号码,拨了过去,不一会儿开始说话,寻序竖起耳朵听他的话,但是听不清徐宁的声音。徐敬山看他一脸急切的样子,将手机递给寻序:“你跟宁娃子说吧。”

寻序接过手机,放在耳边,那边传来了徐宁的声音:“寻序吗?”

寻序一听见那个熟悉的嗓音,心里的委屈便排山倒海一样涌了出来,他大声说:“你不是说你四天就回来的吗?今天都第五天了,怎么还不见影子。”

徐宁笑了起来:“我已经回来了,现在在县城火车站,没有车了,正在找车子,等找到车就回来了。你吃饭了没有?”

寻序听见徐宁的笑声,心里的不满和不安全都烟消云散了:“县城有多远?要不要我去接你?”

徐宁愣了一下:“不用了,你对县城又不熟,来了也找不到我在哪里。你先回去吧,我顶多过一个小时就回来了,前面有个面包车,我去租车去,不说了啊,拜拜!”

寻序拿着话筒,也下意识地说了句:“拜拜。”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响声。

徐敬山看着寻序:“没事,他很快就回来了,找得到车的话,不用一个小时就到家了。寻序,你吃饭了没有?没吃饭让伯娘给你热饭去。”

寻序肚子是有点饿了,但是想到徐宁还有一个小时就回来,连忙摇头:“不用了,我先回去了。”将手机还给徐敬山,然后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中,连谢谢都忘记了说。

这一个多小时,寻序觉得比一百年都难熬,他每隔三分钟,就跑到门外去看一眼,看看徐宁有没有回来。小豹这两天跟着黑猫学抓老鼠,前半夜基本上都不在屋里,而是蹲守在院子里,看见寻序时不时跑出来,吓得毛发时不时竖起来,它旁边的黑猫倒是淡定异常,偶尔还伸出爪子摸一摸小豹的脑袋安抚下它。

终于,山坡下传来了车子的响声,寻序跑出去一看,一辆车子停在山坡下的石桥边,寻序听见徐宁跟人说话:“师傅,就这儿吧,谢谢你了。”

有人答:“好,我怕上去了不好调头,就送到这里吧。”

然后听见车门哐的一声响,徐宁下车来了,寻序按捺住雀跃的心情,努力板着一张脸,从斜坡上下去了,徐宁背着一个包,又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小跑着往家跑,真冷。一头扎进了一堵肉墙上,抬头一看,居然是寻序,便露齿一笑:“寻序,我回来了。”

寻序伸手接过徐宁手上的袋子,一声不吭地转身往回走,徐宁紧跟着他的脚步,抽了下鼻子:“还是自己家好啊,空气都干净多了。”

寻序说:“怎么耽误了这么久?”

徐宁嘻嘻笑:“到省城的时候跑了一趟种子公司,买了不少种子回来,耽搁了半天。”

寻序不再说话,他回来了,就意味着不是一去不返,他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徐宁进了屋,便闻见一股子浓浓的泡面味儿,然后把目光投向那一个空泡面箱子:“这几天,你不会一直都在吃泡面吧?”

寻序不做声。

徐宁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走到床边,嗓门立即大了起来:“寻序!你干嘛在我床上吃面啊,弄得床单上全都是汤汁,这里居然还有面条。你这人怎么那么邋遢啊!”

寻序站在桌子边,面无表情地说:“我两天没吃饭了,饿死了。”

徐宁转过头来盯着寻序看:“我不是让你去我大伯家吃饭?”

寻序转过脸去:“谁去啊,又不熟。快给我做饭,饿了。”

徐宁躺倒在寻序那张床上:“累死我了,让我歇会儿。你自己有床为什么不睡,还把我的床搞成那样,我简直想掐死你。”

寻序扭过头:“你掐试试。”

徐宁语塞,说掐死他的话,不过是发狠说出来的气话,谁还当真啊,他说:“我的背包里有吃的,你先拿点去吃吧。自己去翻。”

寻序跑去翻徐宁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了一袋零食,居然有个真空包装的鸡腿,寻序举起鸡腿:“这个能吃?”

徐宁说:“当然,边上有个小缺口,从那儿撕开就好了。”

寻序找了一下,成功找到,撕开来,拿出鸡腿,嗅了嗅,一股子咸香,应该是能吃的,果然鸡腿的味道不错,肉虽然硬了点,但非常有嚼劲,吃完了还想吃,可惜就是太少了,有且仅有一个。寻序说:“以后不要方便面,要鸡腿。”

徐宁从床上坐起来,瞪着他:“你想得美!这鸡腿一个六七块钱,你想吃穷我?”

寻序面无表情:“一个鸡腿才七块钱,一个月才两百多块钱。”别欺负他不会算账。

徐宁说:“不行。”

寻序说:“你给我发工资,我自己去买。”

“没有。”

寻序怒目瞪着徐宁:“你!”

徐宁施施然说:“哪个老板给伙计发工资不是要押一个半个月的工钱的?你就想领工资,门儿都没有。”

寻序怒,将鸡腿骨嚼得粉碎。

徐宁又放缓了语调说:“那种东西只能偶尔吃吃才行,里面没准添了防腐剂,吃多了会把人吃坏。”

寻序:“…”

徐宁从床上起来:“吃面条吧,我也没吃完饭,饿死了。”

寻序一听见面条,便止不住心里发堵:“吃饭。”

徐宁说:“做饭没有菜,还是吃面条吧。”

寻序自己不会做,只能张嘴等吃,所以除了表示抗议毫无他法。徐宁手脚麻利地刷锅炒鸡蛋做蛋汤,然后烧水下面条。又叫寻序从包里翻出几根火腿肠,一起下到面里煮了。这一顿非常清淡,不过比起方便面来已经强多了,寻序吃了两大碗,再想吃时,被徐宁一句话打发掉:晚上吃多了会长胖。

徐宁忙了一天,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澡也没洗,就爬上床睡了,反正这床第二天要拆洗的,先脏乱一晚上再说。寻序也高高兴兴地爬上床,从伸手搂着徐宁,满足地叹了口气,还是搂着真人比较好。徐宁累得很,也没精力去反对,就那么依偎着睡了。

第二天正好是腊月二十日,是徐宁和伍师傅约定的杀羊的日子。伍师傅卖完羊肉才来的徐宁家,吃完午饭开始宰羊,倒也不怕不新鲜,毕竟这个季节肉类都能放几天,不会坏掉。第一次宰羊,徐宁也没宰太多,只宰了两头,先看看市场再说。

吃过饭,徐宁对寻序说:“寻序,去把我今天早上标记好的那头羊牵过来。”

寻序看着徐宁:“干嘛?”

徐宁说:“杀羊啊。”

寻序眼神复杂地看着徐宁:“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把自己庇护的家伙送到别人手里去宰杀,这是守护神该干的事吗?

徐宁看了一眼寻序:“好吧,我自己去牵。”

寻序看他去牵羊,自己便赶着羊群去放羊,徐宁说:“你真不留下来帮我杀羊?”

“我去放羊!”寻序头也不回地说。

徐宁心说:好吧,到时候吃羊肉保准比谁都吃得多。

两个人杀羊其实也忙得过来,就是有点忙乱,尤其是徐宁又从未干过这活。幸好徐敬山知道侄儿要杀羊,吃了午饭,两口子都过来帮忙了,有人帮着烧水,有人帮着抓羊,确实就效率多了。

这羊群徐宁接手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个把月,不知道是寻序养得好还是空间水的缘故,这些羊明显的膘肥体壮,看起来非常喜人。伍师傅连连感叹说,已经很长时间没杀过这么肥的羊了。

杀羊的过程不必细说,徐宁看在眼里,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难怪寻序要出去放羊呢,不肯在家看杀羊。伍师傅和徐敬山看着徐宁略有点苍白的脸,都笑道,这羊生了个羊命,就是给人杀来吃的,所以别觉得有多残忍。徐宁也尴尬笑了笑,可不是么,这商品羊阉都阉了,又不能产仔,又不能配种,自己又不是养羊做宠物的,不杀留着干嘛。

伍师傅将羊杀好,褪去毛,剖开羊肚子,找到羊心,然后从自己篓子里拿出一个小型的潜水泵来 ,对徐宁说:“小徐,你家的水龙头呢?把水管子接上。”

徐宁看着他:“这是要干嘛?”

伍师傅说:“加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