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峥当然没有去参加圣诞舞会,彼时他已经离开了学校,换掉了手机号,还找了一份餐厅服务员的工作,每天都要很晚才下班。

圣诞节的晚上,精心打扮过的叶冰在小礼堂门口等待祁峥时,他正穿着一身侍应生的服装,在西餐厅里给客人端盘子。这一晚店里生意很好,老板给了每人一百块钱的加班费,一直到凌晨下班,祁峥才想起那一场无法赴约的圣诞舞会。

祁峥和叶冰再次见到是在半年后。

暑假里天气炎热,叶冰和两个好友一起去店里做头发,三个女生洗完头,其中一个洗头小哥就蹦到了吧台,压低声音对几个发型师说:“那个女的,就是最漂亮那个,叉有钱!我就让她办卡,才没说几句,她就办了个五千八的卡,吓得老子呦,你们谁接她的单,可得好好给她剪啊!”

叶冰要染头发,发型师叫来了一个学徒做染发的工序:“老祁,你过来!”

叶冰本来在翻杂志,发型师捻起她的头发教学徒怎么染,叶冰无意间抬头,对着镜子,整个人就愣住了。

她看到染了一头黄毛的祁峥,板着一张脸站在她身边,垂着眼睛,毕恭毕敬。

他装作不认识她,叶冰怒了,也不顾自己围着大布,头发湿答答,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半杯水就冲着祁峥泼了过去。

“祁峥,你是个混蛋!”

泼完以后,叶冰就哭了,哭着哭着,她又笑了。

叶冰就是那样的一个女孩子,爱哭爱笑,阳光美好。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娇滴滴、任性又可爱的女孩,却差点被祁峥毁掉。

阿浪和姚家伟直到现在都还会笑话祁峥:“谁的青春不傻逼?老祁的青春最傻逼!他妈的居然还学人家殉情,你说你殉情就殉情吧,五花大绑半死不活地还在窗边喊‘救命’又是几个意思啊?”

那绝对是祁峥最不想回忆的一段时光,却因为丁兰心而一点一滴地记起。

丁兰心和叶冰其实并没有可比性,她们有太多太多的不同,但是有一点,她们是一致的,那就是,她们都是家境优越的独生女。

似乎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王子可以娶到灰姑娘,人人都觉得浪漫又感动。

公主却不能嫁给青蛙,一只变不成王子的青蛙。

祁峥想自己真的不该痴心妄想,脑子里哪怕闪过一点点想靠女人改变生活的想法,老天爷都会听见,然后再来惩罚他。

惩罚他就算了,请不要连累丁兰心。他已经祸害过叶冰,再也再也,不想让心爱的女人受伤。

开年后的工作紧张忙碌,邵锦文待了一个星期后就回上海了,曹振平陪着代表拜访了几天重要客户,也回了省会城市,只留下丁兰心和五个小兵,继续在赋江开疆辟地。

值得庆贺的是,红会医院终于进药了,当祁峥在配送公司网站上看到进药明细时,闭上了眼睛,狠狠地握了握拳。

首次进药,两百盒乐妍消片剂,一百瓶洗剂,祁峥算了一下,一万四千块钱,他的达成终于不是鸭蛋,还有一个月,不出意外,指标可以顺利完成。

丁兰心还是老样子,被母亲和姑姑训过后,她也没什么大反应,平时依旧是上班下班,时间凑得好,就和祁峥、祁嵘一起吃晚饭。

她把甜甜从母亲家里接了回来,早上她送女儿去幼儿园,晚上由刘阿姨去接,等她下班回家,刘阿姨再离开。

祁峥揍了罗晋元的那一幕深深地刻在了甜甜的脑海里,她再也没和祁峥说过话,连祁嵘都被连坐,甜甜不欢迎他们去她家,也不愿意和祁嵘一起玩了。

她告诉妈妈:“我讨厌祁峥叔叔,他是坏人,他打我爸爸!”

甜甜这样子,丁兰心就不再叫祁峥过来吃饭,晚上两户人家大门紧闭,也没有了什么沟通。

丁兰心竟觉得自在了一些,屋子小了,感觉不那么空荡,甜甜的玩具出现在各个角落里,让整个房子显得温馨又有趣。

晚上哄女儿睡着后,丁兰心洗一个澡,窝在被窝里看看书,看看电视,或是玩玩手机,比起以前做全职主妇时,她充实了许多,白天时除了去各个医院拜访,偶尔还要出差,去赋江周边地区拜访客户。

她渐渐适应这份工作,适应了经常要去见陌生人,吃闭门羹,也不再害怕与人沟通,讨价还价,送礼送钱。

人的潜能果然是无穷的,当丁兰心搞定了周边县市的几家小医院后,自己都觉得了不起。她很自然地把这些医院都分给了祁峥,心里只想着,一定要让他完成指标。

一天晚上,甜甜在外婆家,祁峥突然约丁兰心外出。

她问:“去哪里呀?”

祁峥笑:“你猜。”

她猜不出来,祁峥开车带着她,竟是去了妙赛尔健身中心。

一走进去,大厅里就炸锅了,好多认识的学员、教练都过来和祁峥打招呼:“老祁,好久没来了呀?到哪儿去啦?”

“小祁教练,你身体好点了吗?什么时候再回来教我们跳操呀?”

“老祁,你是不是很久没练了?肉都松了!春节吃太好了吧!这是要把八块腹肌归为一体的节奏吗?”

祁峥不乐意:“滚,老子八块腹肌就算没有,六块还是没跑的!”

窦教练坏坏地笑:“你啥时候和丁小姐走得这么近的呀?这是不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啊?”

祁峥揽过丁兰心,捶窦教练一拳,“少来贫,重新介绍一下,我女朋友,丁兰心。”

丁兰心不明白祁峥叫她来干吗,他却是叫她换上了运动装,从更衣室出来,丁兰心发现祁峥也换了衣服,是他以前常穿的一件黑色背心和黑色运动中裤。

他在替她调跑步机的速度,抬眸看到她,一笑,把跳绳递给她:“呐,一起跳绳吧,三百个,看谁先跳完。”

他们并肩跳绳,居然还是丁兰心先跳完,跳完以后,两个人已经浑身是汗,祁峥拉着丁兰心上了跑步机,启动按钮后,在边上看她跑步。

他给她调得很慢,慢到丁兰心都不过瘾了,祁峥只是劝她:“好久没练了,跑慢点吧,不然容易伤脚。”

他在边上做哑铃练习,一组一组地做,丁兰心看到他手臂上鼓起的肌肉,觉得真好看。

跑完步,丁兰心叉着腰问祁峥:“接下来要干吗?”

祁峥神秘地一笑,拉着她到了体重秤前,丁兰心突然就想起来了,惊讶地转头看他:“你…”

“嘘…”祁峥食指在唇边晃晃,“称称看。”

“你没动手脚吧?”丁兰心皱着眉头问。

祁峥瞪眼:“我有那么无聊吗?”

丁兰心抿唇笑了,站上秤,指针呼呼地动起来,两个人一起往秤面上看。

指针划到了50那里,左右一晃,最后定格在了49.5。

“哇!”丁兰心高兴极了,一转身,就扑进了祁峥怀里。

“三个月!”她兴奋地说,“三个月,你做到了!我也做到了!”

“其实不止三个月,超了一礼拜了。”祁峥低头吻吻她的额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答应过的事,全部都会做到。”

第四十九章

从健身中心出来,祁峥和丁兰心没有直接开车回家,而是把车开到了原赋江大学的后门口,两个人一起走到校内的灯光篮球场边,看学生们打球。

大学开学不久,晚上的黄金时间,打球的人不少,丁兰心和祁峥寻了一处空石凳坐下,依偎着一起往场上看。

漫长的冬季快要过去,气温已经不那么低,万物复苏的春天总是令人期待的,丁兰心把脑袋搁在祁峥肩上,觉得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她和祁峥的恋情是有点儿不合常规,但也没有极端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她单身,他也单身,她带着个孩子,他也带着个孩子,他没有房,她有啊!

对于接下来的日子,丁兰心不那么担心了,她相信日久见人心,祁峥是个好人,只要他好好工作,努力向上,她的父母终会理解他、接纳他。

在健身中心没有练过瘾的祁峥看着一群学生打球打得热火朝天,忍不住手痒了,揽着丁兰心的肩,低声问:“想不想看你男人露一手?”

丁兰心抿嘴笑:“牛皮不要吹得太早,万一打不过人家岂不是很丢脸?”

“你对我就这点儿信心?”说着,祁峥就站了起来,脱下外套,挽起t恤的袖子,三两步地跑到了场上。

他冲着一块场地上几个打三对三的男生打招呼,说了几句后,一个男生就退了下来,临走还和祁峥击了一下掌。

祁峥很快就加入了他们,站到篮下,微微弯腰,双腿岔开膝盖放松,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对手。

球一动,场上的六个人都动了,祁峥的身形快如闪电,他司职中锋,镇守篮下,丁兰心看到他高高地跃起,轻而易举地就送给对方一个盖帽,收获了一片叫好声。

他果然没有吹牛,篮球水平真的很好,又因为个子高,力量强,基本没人撞得过他。

因为有外来力量的加入,这一场三对三打得精彩纷呈,渐渐的,边上围观的人也多起来了,甚至还有几个女生,小声地议论着那个高个子男生好帅。

祁峥打到后来也发了疯,一把脱掉了t恤,也不顾冬末季节的冷风,光着上身打球。这样的动作引得场边女生们尖叫起来,祁峥却浑然不觉,大声地招呼队友,挥动手臂排兵布阵,碰到对方犯规,他和队友据理力争,几个人吵得就像是七八岁的小孩子。

丁兰心一直托着下巴看着他,学校里打球的都是些二十左右的男孩子,祁峥混在他们中间毫无违和感,但是丁兰心看看那几个小女生,穿着卡通棉衣,小脚牛仔裤,脚上蹬一双糖果色的运动鞋,笑着回头时,她看到她们眼睛里的美瞳,灰色的瞳仁儿,在夜色中很是醒目。

这大概就是代沟。丁兰心想,以后甜甜长大了,她一定要教她不要胡乱使用这种可能会损伤眼睛的东西。

大半个小时后,祁峥退场,跑到场边穿衣服时,有两个女生跑过来和他说话。

“嗨,帅哥,你是哪个系的?”一个女孩胆子挺大,冲着祁峥笑嘻嘻,“你身材好好哦,是怎么练的呀?”

祁峥三下五除二套上t恤,咧嘴一笑:“我不是这学校的,我就是个路人甲。”

女孩不罢休:“那,路人甲帅哥,加个微信呗。”

“不了。”祁峥接过丁兰心手里的外套,穿上,一把把丁兰心拉到身边,“我女朋友在呢,我可不想回家跪键盘。”

两个女孩都傻眼了,好像这时候才看到丁兰心。丁兰心对她们笑笑,两个女孩表情讪讪的,很快就走了。

丁兰心瞪了祁峥一眼,噘嘴说:“干吗不加人家微信呀?小姑娘都自己开口了,你也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祁峥无辜地瞪大眼睛:“你同意吗?你瞧她还没走远,我去叫她回来。”

他作势要走,丁兰心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还是忍不住拉住了他:“好啦,回家了,你都不担心祁嵘吗?”

祁峥哈哈大笑,转身就抱住了她,在她额头上重重地亲了一下:“你真的比我更操心祁嵘,你知道祁嵘有和我说多少遍他想要你做他妈妈吗?”

丁兰心脸有些烧:“小孩子的话,你还当真啊。”

“没错,所以我和他说,你永远都不会做他妈妈。”

丁兰心一怔,祁峥就笑了,咬住她的耳朵说,“你要做,也是做他嫂子。”

两个人正在亲亲我我,突然有人开口:“祁峥?”

祁峥回身,看到一个高高胖胖、戴副眼镜的男人站在不远处,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欣喜地叫起来:“真的是你啊,祁峥!多少年没见了呀,你都没变哎,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侯亮啊,你室友,大一的时候!”

祁峥惊讶地瞪大眼睛:“猴子?你是猴子?卧槽,你以前竹竿一样的啊,怎么胖那么多?”

侯亮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宅呗,念了个研究生,跑到这个烂学校来做辅导员,我是打算再读博的。你呢,你现在怎么样?”

祁峥也不多说:“混着呗。”

侯亮看一眼一直安静站在祁峥身边的丁兰心,欲言又止,丁兰心一下子就明白了,对祁峥说:“你们好久不见,聊一会儿吧,我去车上等你。”

祁峥点点头,见丁兰心走远,侯亮问他:“这是你女朋友吗?”

“嗯。”

“没有叶冰漂亮啊。”

“猴子!”祁峥打断他,“以前的事不要再说了。”

侯亮咬咬牙,还是说出了口:“祁峥,你知道吗?叶冰回国了,过年的时候还找我们几个聚了聚,问我们…知不知道你的消息,能不能联系到你。”

祁峥愣在那里。

“我们说都六七年没见过你了,也没你的电话,叶冰知道后,很失望。她还是单身,好像一直都在记挂你,你后来再也没和她联系过吗?”

祁峥皱眉,突然很认真地对侯亮说:“猴子,算我求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叶冰,你见过我。”

侯亮被他严肃的语气吓到,小心地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

祁峥转头,去往学校后门的路上已经看不到丁兰心,他拍拍侯亮的肩:“拜托了,绝对不要告诉她。我得走了,我女朋友在等我,拜拜。”

丁兰心站在车边等祁峥,车钥匙在他身上,她进不了车,干脆抬头看起了天。

远离灯光球场,夜色更浓重了一些,丁兰心看到几颗稀稀拉拉的星星缀在空中。夜风凉凉的,但已经不冻人,丁兰心双手插在兜里,无聊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头。

有人快速地跑来,她回头看,就看到祁峥,跑得气喘吁吁的,一直到她面前才停下脚步。

丁兰心对着他笑起来,温婉恬静的笑,春风一般地吹皱了祁峥心里的一片湖,湖面荡起层层涟漪,叫他一颗心都软了下来。

“跑那么快干吗?”丁兰心向他伸手,祁峥握住她的手,将之贴到了左胸处。

他低声说:“怕你先走了。”

祁嵘转学后的第一个家长会在三月初举行,那一天恰好祁峥有应酬,丁兰心把甜甜托在了父母家,作为祁嵘同学的家长,去参加家长会。

她又一次碰到程四季,如果说上一次在校门口碰到丁兰心接孩子,程四季还觉得没什么,这一次看到丁兰心来帮那小男孩开家长会,程四季心里是真的冒出一个问号来了。

丁兰心坐在祁嵘的位子上,小学生的桌椅又矮又窄,大人们坐着就显得很挤,家长会还没开始,她低头玩着手机,微信里突然传来一条好友申请。

——你好,我是程四季。

程四季就坐在她后面呢,丁兰心觉得好笑,通过了申请,程四季立刻发了一张笑脸过来。

【^_^你怎么会来开家长会?】

丁兰心答:【帮朋友来的。】

【你这个朋友是不是很疏忽孩子?我儿子说,祁嵘一直说你是他妈妈。】

程四季和丁介莉那么熟,肯定是知道丁兰心的私人情况的,况且,他还见过甜甜。丁兰心咬唇,回答:【祁嵘的父母都去世了,所以我偶尔会假扮一下他的妈妈,还请你保守这个秘密,连你儿子都不要告诉,谢谢。】

程四季好久没回微信,这时,班主任老师走进了教室,对着一屋子孩子家长说起了开场白。丁兰心不再看手机,专心地听着老师讲话,十分钟后,手机突然一振,她低头看,是程四季的回答:【我儿子和祁嵘很要好的,我没想到祁嵘的身世居然是这样,什么时候你带他来我家玩,我的情况你也知道,程铿的妈妈去世很多年了,小孩子从小没了妈的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看到这句话,丁兰心脑子里想起的居然是祁峥,从认识他到现在,祁峥都是以祁嵘“监护人”的身份出现的,祁嵘从小就没有爹妈的确是很可怜,但仔细想想,祁峥似乎也是这么过来的。

她回程四季:【好,有机会我一定带祁嵘去做客。】

家长会开了一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很多家长围住了老师,丁兰心没什么问题要问,收拾东西准备走,背上包的时候才发现,程四季似乎在等她。

她只能和他一起下楼,因为路很近,丁兰心就没开车,程四季问:“你住哪儿?我送你。”

丁兰心摇头:“我住得很近,走回去就行。”

程四季不依:“不行不行,这么晚了,你一个女人家不安全的,我送你吧,就是踩一脚油门的事。”

丁兰心没有再推辞,上了程四季的车,是一辆黑色大奔,车里很乱,显然车主人也是个不修边幅的人。丁兰心想坐后座,但是后座丢着外套、程铿的玩具和程四季的一个双肩包,她愣在那里,程四季已经替她把副驾驶室门打开了:“乱了一点,抱歉抱歉,你坐前面吧,记得系上安全带。”

他绕去驾驶室开车,还从仪表盘上拿了一副近视眼镜戴上,见丁兰心在看他,他笑起来:“我有四百多度近视,不戴眼镜开不了车。”

丁兰心说:“那你平时都不戴吗?”

“不戴不戴,我是个大老粗,戴着眼镜和那帮工人说话,人家会笑我酸。”

程四季倒说得不假,不戴眼镜时他给人感觉沉稳踏实,一戴上眼镜,就有了一种古板男老师的即视感。丁兰心失笑:“你可以戴隐形眼镜呀。”

“什么呀,快四十岁的人了,都要戴老花眼镜了,还戴什么隐形眼镜,不像你们年纪轻,还要好看。”

丁兰心小声说:“谁年轻啊,我都三十了。”

“三十还不年轻啊?小得很。”

程四季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喂,哎哎,老高你好你好…方便的,你说。…哪批板材啊?哦哦哦,前天发货的那批,没有问题的呀,绝对没有问题!这样,我在开车,你给我手底下的小沈打电话,这个事情他负责,对,对,好,有问题你再来联系我。”

电话挂断还没过两秒,又响了,程四季接通:“喂,你个王八蛋我就知道你今天会给我打电话,哈哈哈哈…今天股票里赚翻了吧?你不打过来还好,打过来你别想跑,龙宫海鲜城订座去,叫上老毛那几个…谁买单?当然是连吃了几天涨停板的人买单!这几天你赚的钱够买一套房了吧。滚!我开车呢,哎不说了,我有电话来。”

他快速地切换通话:“喂,小沈,老高给你打电话了是吗?嗯…啧!这么简单的事都搞不定?你就和他说货绝对没有问题,我做了十几年了我还去坑他这点钱?真是笑话,行行行,你自己去处理吧,这种小事不要再来问我。”

他挂下电话,丁兰心说:“你好忙啊。”

“瞎忙。”程四季摇头,“都是些酒肉朋友,生意上的又不敢得罪,喏,刚才那个炒股票的,倒是我关系很铁的一个哥们儿,这家伙,眼光贼准,之前是做卫浴陶瓷生意的,赚了一笔后开始炒股,现在生意都转掉了,做了职业股神,一年也有几百万进账,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