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婷在一旁看得急了,心疼地直跺脚。云逸一把拉过她,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怎么拼起拳脚来了。他们打了多久了?”

夏婷低声道,“从日落时就开始打了,打了这都两个多时辰了,他本来是打不过我家先生的,都是我放蛇咬了他一口,他好像更有力气了,是我害了我家先生…”夏婷说着,泫然落下泪来。

云逸道,“你先别哭,这样子打法,不被打死也会累死,用不用我去帮忙?”

夏婷猛地抬头,眼睛含着泪,亮亮的,惊喜地连连点头。

这丫头敢情是愿意的,可是那个老头子不愿意。云逸迟疑了一下,低声对夏婷道,“不过可说好了啊,我救了他他要是埋怨起来,要他埋怨你啊!”

夏婷忙地点头,眼神直催着云逸快去!云逸好整以暇地望了沈霄和米幽冥片刻,在米幽冥运气出拳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大吼一声,“停!先停!”

米幽冥下意识顿住!那一口气直冲面门,只觉嗓子一甜,一口血直喷出来,吓了夏婷一跳!

那米幽冥保持着出拳的姿势,瘦硬的手臂好似枯死的藤。他的瞳孔渐渐放大,咧了咧嘴,似乎想要低低笑出来,但瞬间表情凝固了,身体轰然坍塌,整个人软软地摊在地上。

夏婷怔怔望着,见米幽冥倒下了,破涕而笑,一下子冲到沈霄身边,一把扶住!

沈霄怔怔望了半晌,回味过来,小笑了几声,指着云逸,继而敞怀哈哈大笑!满脸是血的沈霄乱发大笑,看起来颇有几分狰狞,夏婷无措地扶着他,慌乱地向云逸求助。

云逸望着沈霄小笑出声,站在那儿不动。沈霄在夏婷搀扶下踉踉跄跄站起来,走近前,拍了拍云逸的肩,忍着笑道,“有你小子的!哈哈!米幽冥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说完又仰天长笑,却一口气没上来,声音在喉结间打了个转儿,一下子晕了过去!

夏婷踉跄着有些扶不住,云逸伸手将沈霄扶住,夏婷泪眼婆娑地急道,“先生!我家先生怎么了?”

云逸一边为沈霄顺气,一边苦笑道,“还真有笑背气的!倒也是让我开了眼了!你家先生没事,就是受了严重的内伤,死不了的!”

夏婷手足无措地看着云逸,云逸抱着沈霄道,“拜托,你站在那里干什么,给你家先生擦擦血好不好,这满身血淋淋的,看着不怕吗!”

夏婷于是拿出帕子,心惊胆战地为沈霄擦脸上的血。云逸示意她左边有水井,夏婷一路小跑着端了盆水来,没拧了几下帕子,水盆就成了红色了,她看着那血水,一下子哭起来。

云逸忍不住笑道,“你哭什么,这是米幽冥的血,又不是你家先生的,你哭什么啊?”

夏婷闻言抬头,想想也对,于是将盆中的水恨恨地泼在地上,打新水为她家先生继续擦脸。

不久沈霄在云逸的臂弯悠悠醒来,看了看面带泪痕的夏婷,仰天长长叹了口气。夏婷在一旁小心地道,“先生,你,你没事吧?”

沈霄伸手抚了抚夏婷的头,叹气道,“米幽冥那老贼,我等了十七年,竟然还是打不死他!”

云逸道,“沈前辈,你们两个都憋着一口气,那样的打法,你就算打死他,你自己也活不了了。”

沈霄道,“还是我技不如人,琢磨了十七年,论歪门邪道,还是米幽冥那老贼技高一筹!”

夏婷在一旁乖得像是只小猫,低着头哭声道,“都怪我。”

沈霄好像突然想起这件事来,问道,“婷婷,我说过不准小小乱咬人,你还记得吗?”

婷婷垂着头低声道,“记得。”

沈霄望着她,等着她继续说,夏婷偷偷望了眼沈霄,说道,“你说,小小是给我防身用的,能跑的时候用轻功跑,用轻功跑不掉的时候,才能用小小咬。”

云逸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内心里偷笑,原来那条小金蛇是这丫头的救命符,除了逃跑和放蛇咬,这丫头也是不学无术,和李若萱差不了多少!

沈霄望着夏婷,闷哼一声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那种顶顶坏的人,好人都打不过他,我就可以放蛇咬。”夏婷怯怯地抬头望了眼沈霄,小声道,“米,米幽冥就是顶顶坏的人。”

沈霄忍不住笑了,骂道,“你这丫头就是想说你做得没错,是不是?”

夏婷垂着头不说话。沈霄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好人?好人坏人脸上写着吗?两个人打架,打不赢的,就是好人吗?”

夏婷理直气壮地小声顶嘴道,“可是你是先生,我知道…”

看样子沈霄是很疼爱她的,挥挥手道,“算了算了,这次算了!小小吃了灵珠,从今往后更是不能叫它随便咬人了!救你自己的命可以,其他的事不许管!你若敢依着你的性子乱来,我可是不能饶你的!”

沈霄说得严厉,夏婷乖乖点头,马上就摇着沈霄的手撒娇,“知道了先生,以后我不敢了,你不要生我气了!”

云逸在一旁笑道,“沈前辈你这样就饶她啦?她可真被宠得可以,闯这么大祸,风轻云淡说几句就没事了!”

夏婷的脸微微红了,在沈霄面前又不敢造次,只能撅着嘴半昂着头向云逸抗议。云逸笑道,“小丫头又神气啦,不是刚才哭着求我的时候了!”

夏婷顶嘴道,“谁有求你!”

沈霄把注意力转移道云逸身上,望着他大笑道,“你小子!哈哈,说来米幽冥会被气死,你不过叫了一声,就把他叫死了!哈哈哈,你怎么知道他出拳的时候最怕被人打扰的,他撑着的那口气,生生被你给泄了,就这么死了,死了还不知道是被谁杀的!哈哈,真是一报还一报,哈哈…”沈霄笑着,拍着云逸的肩,说道,“你这小子我喜欢!我家婷婷怎么样,我把她嫁给你吧,你到底娶亲了没有!他没被我打死,被我女婿吓死,岂不更是有趣!哈哈!”

沈霄前言不搭后语这一顿说,云逸有些懵,夏婷更不干了,急着叫道,“先生!你!”沈霄爽朗地笑,说道,“这有什么不对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家婷婷十六岁了,你小子多大了!”

夏婷顿时羞红了脸,一跺脚,转身走了。沈霄拍着云逸的肩,笑道,“你们云家和我沈家也是门当户对!这亲事就这么定了,你若是没有成亲,我有时间和你爹说去!”

云逸苦笑着正欲说话,不想沈霄因为情绪激动,牵动内伤,俯首吐了口血,倒在云逸怀里。云逸大声疾呼,把跑开的夏婷又给引了过来。

夏婷白着脸望着沈霄,颤声道,“我家先生怎么了!”

云逸从腰间拿出药丸为沈霄服了几颗,夏婷担心道,“你给我家先生吃的什么药,有没有用啊?”

云逸道,“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们云家治内伤的药可是天下闻名,不是白吃的,要给钱的啊!一颗一千两金子,少了都不卖!”

夏婷昂着头对云逸“哼”了一声,嘴硬道,“谁知道管不管用!一千两金子,你抢钱啊!”

云逸道,“少废话,过那边去,给你家先生喂几口水!”

夏婷迟疑了一下,乖乖听了云逸的话。喂了水,云逸将昏迷的沈霄往夏婷怀里一送,说道,“他醒过来慢慢养着,就没事了!背着你家先生回去吧!”

夏婷抱着沈霄,面露难色,微微低下了头,云逸本欲离开,见她那样子,转身道,“你这是怎么了?还等什么?”

夏婷可怜兮兮地望了云逸一眼,垂着头轻声道,“我背着先生,就不能,用轻功了。”

云逸听了,怔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

背着个人,就不能用轻功了!感情这丫头就那么点内力!

夏婷低着头等云逸笑完,不甘心地嘴硬道,“我家先生说女孩子练那么多武功没有用,能自己跑就可以啦!”

云逸凑近前,打量着那张满是不服气的小脸,夏婷见云逸凑过来,轻轻调转眼波躲开目光,云逸见她两排纤长上翘的睫毛,神色之间,颇有一种欲语还休的温柔娇羞,忍不住想逗逗她,于是笑道,“那要怎么样,不会是要留在菲虹山庄养伤吧?你乖乖叫我一声云哥哥,我或许就答应喽!”

夏婷嗔怒地“哼”了一下,抬目对云逸道,“我家先生先在这儿,我回梅菊堂唤我沈复伯伯带人来,接我家先生回去!”

说完,轻轻将沈霄放下,就欲起身离开,云逸在后面笑道,“以为这菲虹山庄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若是使坏,信不信你走不出这花园半步!”

夏婷闻言回身,气得脸都红了。

云逸懒洋洋斜在一旁,笑道,“你叫我一声云哥哥,我就帮你把你家先生送回梅菊堂,否则,连你也别想回去!”

夏婷叉腰道,“你敢!小心我让小小咬死你!”

云逸笑道,“刚刚放蛇被骂了,现在又想放蛇了?”

夏婷一时无话,云逸道,“菲虹山庄和梅菊堂也有些渊源,若萱给你家沈姑娘叫沈姐姐,给我叫五哥,让你叫我一声云哥哥,不算欺负你吧?”

夏婷的脸微微红了,迟疑了半晌,低下头去。云逸知道她这是要认输了,果然,夏婷闷了半天,缓缓地唤了声“云哥哥”。

云逸笑,拍着她的肩道,“这样才乖!好了,云哥哥我不跟你计较,前面带路,我送你家先生回家!”

云逸把沈霄送到梅菊堂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沈复大为惊怖地望着云逸怀里满身是血的沈霄,得知只是受了重伤没有生命危险才微微松了口气。沈复千恩万谢,夏婷却一脸记恨,还对被迫喊他“云哥哥”的事耿耿于怀。

第三十七章 暗潮

李安然回来了。

若萱第一个跑出去,小旋风一样,一边娇声叫着“哥哥”,一边扑到了李安然的怀里。李安然把她抱住,顺势转了两圈,满面春风地打量着她,说道,“哥哥这一走三个月,好像长高了一点。”

那边云逸已经和楚狂付清流拍巴掌捶肩膀亲热地抱做一团。李安然拉着若萱见过付清流和楚狂,若萱一一问好,楚狂拉过她道,“我看看这个传说中的混世魔王,还长得挺俊的!”

李安然在一旁笑着让若萱去见过楚姐姐。若萱这才注意哥哥身后有一个穿着白衣举止清雅的漂亮姐姐,她突然觉得别扭,但不好忤逆哥哥,还是乖乖去见了礼,云逸半笑道,“二哥,这是?”

楚狂道,“你直接叫二嫂吧,省得将来改口麻烦!”

楚狂一句话出来,楚雨燕的脸顿时红了,若萱顿时好奇起来,细细地打量她。那是她第一次仔细看楚雨燕,形容俊逸,但似乎平淡无奇,让她莫名其妙全身不舒服,顿时撅起了嘴。

云逸笑着正想向前进礼,楚雨燕连忙抢先对云逸施礼道,“燕儿见过五哥!”

云逸连说“不敢不敢”,向楚雨燕还礼,一边对李安然道,“二哥你倒是说句话呀,是我该向她行礼还是她向我行礼?”

众人笑。李安然道,“这不都已经行完礼了吗,还问。”话说着,见到了敛去喜色,拘谨地垂下头的晓莲。

晓莲本来也是欢天喜地和若萱跑出来的,众人热热闹闹抱做一团,她在一旁站着,看到了同样在一旁站着的楚雨燕。

出于女性的直觉,两个人互相抬头望了一眼,楚雨燕对她示好地一笑,晓莲笑着,心却像被针刺了一样,一剜一剜地疼。

李安然看到了她,拉她过去,见过付清流、楚狂和楚雨燕。一行人高高兴兴进了厅堂,晓莲忙里忙外地倒茶,摆水果。

李安然道,“咦,家里的人呢,怎么就晓莲一个人忙活?”

云逸赔笑道,“二哥,家里被天仙子引来许多毒蛇,把人都吓走了,兄弟我对不住了。”

李若萱连忙摇着哥哥的肩膀告状道,“哥哥,五哥他还拿蛇吓我,欺负我!”

李安然疼爱地抚着若萱的小脸,云逸在一旁道,“若萱你还敢告状!”

若萱不服气地对云逸做了个鬼脸,众人笑。晓莲端进一大盘水灵灵红润润的樱桃来,楚狂口渴,抓了一大把放在嘴里,云逸也起身来抢,李若萱伸手抓了几个,邀宠地把樱桃送到李安然嘴里。晓莲笑盈盈地捏了几个送到付清流手里,付清流受宠若惊,连忙接了。晓莲又挑了几个红的大的,为楚雨燕送去,楚雨燕谦卑地倾身致谢。

李安然见了,说道,“回头先从铺子里叫几个小厮过来,这么大个家,晓莲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晓莲,来,过来,看看我从杭州给你和若萱带什么来了。”

李安然起身去解带来的包袱,若萱兴致勃勃跟过去,迫不及待地帮忙解,李安然道,“你小心点,小心里面的冰砸到你!”

李若萱看着冰块上面一个大大的精美盒子,狐疑道,“哥哥,这是什么?还要用冰镇?”

李安然拿过篮子打开,里面是一格格精美的糕点。李若萱欢呼着跳起来,李安然满脸宠爱地笑道,“就知道你最喜欢吃松软的点心!”

李若萱伸手小心翼翼拈了一块尝,惊呼一声,连连点头,忙地又抓了一块给晓莲。晓莲盛情难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意思吃,只是接过来用帕子包起来,若萱叫道,“晓莲你吃呀,可好吃了!别包了,快些吃!”

李安然将点心篮放在桌子上,又去解其他的包裹,李若萱好奇,乐颠颠地凑过去看,那是个高高大大的箱子,里面有精美的衣料、苏绣、珍珠粉、胭脂和玉簪,一下子光华满眼。李若萱新奇地翻弄,李安然又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精致的笔墨纸砚和厚厚的一摞书。

楚狂抓了块点心就吃,说道,“若萱啊,你哥哥一路宝贝这个盒子,原来是这么多好吃的点心,四哥饿了,先吃你一块啊!”

李若萱回头,见楚狂已经吃了一块在抓第二块,当下跑过去拿过盒子,不依道,“你们在杭州可以天天吃,这是我哥哥老远给我带回来的,你还要抢!”

云逸在一旁道,“给我尝尝!二哥这么宝贝的东西,一定好吃得不得了!我在菲虹山庄呆着没去杭州,若萱,快给我一块尝尝!”

若萱遂拿过盒子让云逸拿,不想楚狂眼明手快趁机又抓了一块,若萱跺脚道,“四哥你!还偷吃!”

楚狂斜在椅子上笑道,“我当着面拿,怎么算偷呢!要怪怪你哥,他在杭州太抠门,什么也不给我买!”

若萱对这个高大英伟俊美不羁的四哥还是颇有好感的,只是他身上有一种凛然霸气,不太敢接近,现在看楚狂说说笑笑没什么正经,正好亲近一下,于是抱着篮子凑到楚狂身边,不依道,“我哥抠门你找我哥要去,不要抢我的!”

楚狂笑骂道,“你和你哥哥一样抠门,你那么多,给我几块有什么打紧!”

若萱抱着篮子连忙塞给晓莲,说道,“晓莲,快点把我们的点心藏起来,不然被他们都吃光了!”

晓莲抱着篮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众人笑,楚狂道,“就是几块点心,看你像个宝似的!”

李若萱道,“我就是宝贝!我哥哥千里迢迢从杭州用冰带回来,怎么不是宝贝!”

晓莲见众人开始吃水果不逗若萱玩了,遂笑着将点心拿下去,为众人续上热茶。

下午来了七八个小厮打扫出了几间房子,楚狂和付清流住在云逸隔壁,晓莲偷偷问李安然楚姑娘住在哪里,李安然想了想,最终定在后花园,那里正好和李安然的房间隔着花木亭阁遥遥相望,一个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楚雨燕的房间离若萱的闺房最远,其实相对于所有人,楚雨燕的房间都有一定的距离,似乎是一个安静的所在,但是后花园人来人往,花开花谢,又绝对不孤寂。

那夜笑语喧哗,众人晚饭后齐聚在一起,喝茶吃干果,聊天逗乐,夜深才散去。

李安然在暗夜中牵了楚雨燕的手,送她回房间。楚雨燕一夜沉默寡言,李安然柔声道,“一路累了吧。”

楚雨燕摇头,他们穿过幽暗的长廊,月光一亮,眼前景致开阔起来,李安然笑道,“回来若萱就霸着我,无视你,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

楚雨燕在李安然面前笑道,“我哪有?”

李安然低头轻轻啄了啄她的唇,在她唇边轻声道,“乖,你不要不高兴。”

楚雨燕的心刹那间温柔地缭乱起来,李安然道,“别和那丫头生气,她还是小孩儿心性,想我的时候就赖着我,亲得像什么似的,挨过几次骂,就会躲我远远的。”

楚雨燕笑道,“有那么小的妹妹在身边撒娇多好啊。”

李安然道,“看样子你还向着她,将来可不能和那丫头合伙来气我啊!”

楚雨燕娇嗔地推李安然,却被李安然抱得更紧。李安然带着笑,用一种坏坏的暧昧的口气,在楚雨燕耳边轻声道,“想让二哥罚你了吗?”

他的声音像是一种莫名的勾引,楚雨燕的脸顿时红了,欲从李安然的怀里挣出来,说道,“你讨厌!我累了,要回去睡了!”

李安然于是很听话地松开她,让楚雨燕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李安然拉着她的手在月光中继续走,说道,“你一路累了,我送你回房,好好睡一觉。”

在那个幽暗的有月亮的夜里,楚雨燕任凭李安然牵着手在扶疏的花木中静静地行走。她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个人,这棵树,前面的屋阁,乃至脚下的石土,很熟识,很亲切,这静谧温柔的暗夜,好似一场混乱的时空,宛如前生,又恍如来世。

李安然嘱咐她早点睡,临走时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她静静地望着李安然离去的方向,唇齿中还是他亲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