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枫染唇角含笑,一口口把羹汤喝到见底。他拥着谢小倩,她洗了发,已经沐浴,在家里等着自己。

他细细密密地吻。小倩,对不起,我怎么可以爱上别的女人,我怎么可以?

外面飘着细细的霰雪,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邱枫染将火炉挑暖,望着床上半是娇羞半是期待的谢小倩。

暖而轻薄的锦被。娇小美丽的妻。他温存细致地爱抚,一遍遍地吻,一次次的要。这个女人,自己的妻,娶了两年的妻,有着争吵的分歧,也有相爱的情意。

他冷,他霸道,爱发脾气,可她还是选择原谅,没有怪罪。

她也是灵心慧质。她也美丽。关键是,她懂得怎样爱自己。

她爱了。爱了就是覆水难收的情感,她只凭年少的热情,倾心相许,从没去想,他是一条憎恨繁华还是爱慕繁华的鱼。

他少有的火热,少有的纠缠,少有的索取。今夜,邱枫染可能自己不自知,他失控了。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可以辜负小倩,不可以。于是他一遍遍地索取。直到小倩疼了,在他身下柔声叫痛呻吟,他才一下子惊醒,停下来。然后抱着谢小倩,一遍遍吻,把她弄湿。

小倩怕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子。就是新婚,就是长久怄气后和好,也不过两三次,今夜这样子,她有些怕。

她渴望他的爱,向往他的肉体交欢。在这件事上,他一向比较君子,谢小倩还经常暗暗希望他能略加暴烈,可是现在,她怕了。

好像他要吃了自己。一遍遍揉弄,火热的霸道的,不服商量。乃至她低声叫痛,他就吻上去,堵住她的嘴。

像是撕心裂肺般的爱,又像是一种惩罚。最后小倩全然就范,收起忧心恐惧,放松了心意。

他如此的火热,如此的执着。就将自己全然交付出去吧,她感应。配合。

这才是男人,不是吗?

谢小倩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巅峰的快乐,她娇声尖叫,紧紧抱着邱枫染,几乎要化成一汪水来。

邱枫染疯狂,她接近昏厥,这是什么,是不是就是传说中要命的男欢女爱?

从前,她虽已成婚,但是拘谨恐惧,男女夫妻,未解其中滋味,今日一夕尝透,竟然百感交集,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想起。

人世男女,怎么可以这么欢爱,这么快乐!

接近黎明的时候,两个人相拥着沉沉睡去。谢小倩第二日依然面带娇羞,望邱枫染的眼神,充满了浓郁难言的情意。

他的眼角藏着笑,坐在窗户边看雪,谢小倩坐在火炉旁煮茶。他不时回眸,暖暖的家,暖暖的爱。

他有家。只要他有爱,他肯付出一颗心来,他邱枫染也可以拥有一个温馨温暖的家,不是吗?

邱枫染突然想叹气。云初宫那个女子。

美,却有一颗可看而不可接近的心。

她为什么能一眼看透自己也不曾看透的心思。他一直以为自己爱慕的不是荣华富贵,自己追求的只是,他卓尔不凡的理想和志向。雄霸天下。

可是她说,咬牙切齿的爱。呵呵,咬牙切齿,自己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恨,可是她告诉自己,自己是爱慕荣华,用一种咬牙切齿的方式。

天上烟花,地上繁华。她一眼看透了自己的雄心,她一眼刺穿了自己的伪善。

她用那么平静的方式,问自己,争权夺贵,说出去,很可耻吗?

可耻吗?尽量做得超凡脱俗,在她看来,其实俗不可耐,是不是?

白首为功名,争斗一生是你们男人的宿命。呵呵,她忘了,男人争斗的,除了功名,还有女人。

尤其是,像她那样的女人。面具人不是说了吗,她的男人一定要雄踞天下,她注定,成为一个雄踞天下的男人的胜利品。

他回头望了眼,火炉旁煮茶的妻。他的妻,他的小倩。正在带着娇羞而温存的幸福,为他煮茶。

她也美丽,她还如此鲜活。他其实爱极了她的笑,鲜活纯净,没有心机。

小倩有一颗爱他的心。这已足够。已然足够,不要想云初宫那个美到极致洞达智慧的女子。

邱枫染望着谢小倩,忍不住翘起嘴角,温柔地笑。他突然想疼爱这个女人,疼爱她真实可感的肉体和精神。

谢小倩不知道邱枫染迂回婉转的心思。她只是觉得幸福。丈夫突然对自己表现出少有的激情和疼爱,她纳闷,但是她幸福。

也不知道,是男人太长于掩饰,还是女人愿意自我欺骗。

第七十四章 有凤来仪

若萱十五岁的冬天,很冷。十一月初五又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天,晚上却越发密了。

李安然去外面宴客,说是有事情要谈。李若萱在闲聊时听说嫂嫂洗一种特殊的花瓣澡,顿时好奇,非要尝试。姑嫂二人在自己的浴桶里不时打闹调笑,享受着护肤养颜的沐浴,然后听到一声细细的笑,尖细的声响,李若萱奇怪地纳闷,楚雨燕飞身跃起,在空中掠过一道彩虹般的水花。

她几乎是在空中裹上浴袍的,有人破窗而入,漫天花雨。

李若萱尖叫一声,吓得钻入水里。

家里哪来的陌生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华贵的大红袍,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大蝴蝶,飘向了嫂子。

嫂子弯腰弹身,长发挂着水珠甩出去像一把剑。

那男人抓住了嫂子的头发,嫂子弓身而去,右肘顶在那男人的肋骨,左脚踢向那男人的□。那男人松手,嫂子斜逸出来,将浴桶踢翻过去。

那男人直直地躲闪,楚雨燕抡着一件锦袍将李若萱从浴桶中拎出来。李若萱惊慌失措中不知怎么回事,只觉得自己转了几圈,落在地上,身上已经裹上了衣服。

她尖叫失声,楚雨燕回头道,“快穿好衣服!”

李若萱慌乱地系好衣服,那红衣男人已经站在干净的地上,眼角含笑地看着她们俩。

他身材颀长,相貌英俊,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神采飞扬。他用一双含笑的凤目斜斜地打量着楚雨燕和李若萱,唇角含着笑,叼着朵半开的猩红的月季花。

他轻薄地拍手笑,斜挑得李若萱满脸通红。他笑道,“我这招,逼得美人仓皇出浴,可真是有点煞风景。”

李若萱躲在嫂嫂背后,虽然狼狈却气势不减,伸着胳膊指着鼻子骂道,“哪儿来的等徒浪子,敢,敢到菲虹山庄来撒野!”

那男人猩红的衣袍上绣着金色的凤凰,宽大的衣袖上绣着两朵黑色的云彩。他把月季花拿在手上,含着颤巍巍的笑,盯着楚雨燕滴水的下巴,问道,“那小丫头不知道我是谁,我想楚姑娘,不,现在应该叫李夫人,你总该知道,不用我再报上名来吧。”

楚雨燕笑道,“那个当然,只是不知道,斩凤仪大公子,来菲虹山庄有何贵干?”

斩凤仪笑道,“听闻菲虹山庄的少主人李安然,娶了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在下不过是来看看,合不合胃口。”

楚雨燕笑道,“斩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胸广阔,看得起我这个有夫之妇了?”

斩凤仪笑道,“你身后,不还藏着一个黄花大闺女呢吗?”

他说完,飞身抓了过来。楚雨燕闪身拉过李若萱,迎上去。

李若萱懵懂中,楚雨燕和斩凤仪已经走了几招,女人洗澡是最放松警备的时候,楚雨燕的刀,不可能带在身上。

她纯粹是利用身体的娇小和良好的柔韧度,才得以在斩凤仪的包操中得以逃脱,她还带着一个吓呆了毫无反手之力的李若萱,节节败退,被逼到了庭院中。

天正下着鹅毛大雪,悠悠扬扬。两个人赤足站在雪地里,楚雨燕对李若萱道,“我来缠住他,你去拿兵器。”

回过神来的李若萱点点头,楚雨燕腾挪而起,与斩凤仪在地上纠打缠斗,李若萱飞奔回浴室,拾起嫂嫂和自己的衣服。找到嫂嫂的刀,望着雪地里打作一团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楚雨燕道,“把刀扔过来!”

李若萱“哦”了一声,胡乱地把刀扔向嫂嫂的一边,可是打斗局势瞬息万变,刀落过去的时候,斩凤仪已经到了那边。

眼看着刀要被斩凤仪接了去,李若萱急得正欲冲上去,不想嫂嫂一个翻身到了斩凤仪的后身,一把将刀掠了去,斩凤仪随即压上。

又是乱作一团了,李若萱只看见红衣白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她找不到破绽可以冲上去帮嫂嫂,站在一旁乱着急。

干净利落的几个回合,听得斩凤仪道,“楚妹妹让哥哥亲一口!”

他欺身困住了楚雨燕,一把将楚雨燕搂在怀里,将脸凑过去,楚雨燕向后三百六十度大翻身,鱼一样圆滑,脚踢向斩凤仪的下巴,斩凤仪仰身向下一操,复又搂住楚雨燕,笑道,“楚妹妹为何这般不念旧情,哥哥亲一口怎么了?”

楚雨燕的头向前向上扬起,像是有意在迎合,斩凤仪低头欲亲吻她的时候,她左手击向斩凤仪的咽喉,右膝一曲,顶向斩凤仪的□,斩凤仪苦笑着闪身,楚雨燕回眸一笑,随手掠过他手里的花叼在嘴里,说道,“有本事就来亲啊!”

楚雨燕轻飘飘地落在雪地里,半散的白袍显露她丰挺的乳,嘴里含着那朵猩红的月季,风华绝代地笑。

花瓣一瓣瓣地飘落,漫天的雪在飞舞。

她的长发在打斗中被风吹得半干了,乱,但飘逸。

莫说是斩凤仪,就是李若萱,也有点看痴了。

嫂嫂真的是,美,野,清艳,妩媚。

她半昂着头,半裸着肌肤站在飞雪里,无所拘束,无所顾忌,目光空远,但是迷离。

像是挑衅,又像是勾引。

斩凤仪扶着嘴角笑。在那一刻,他也想做李安然。

都说李安然很宠她,他若是李安然,也会宠她。

斩凤仪就是在那一刻下定决心,不只是轻薄她,而是,掳走她。

他吹了他的玉箫,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玉箫声起,杀机四现。

猩红的月季花在北风中静静地凋零,只剩下花梗,顶着一片鹅黄的花蕊。

五个黑衣人团团围住了楚雨燕。

楚雨燕不动声色,笑得越发灿烂美艳。

她歪着头貌似纯真仰望地望着斩凤仪,笑,斩凤仪清晰地可以看见,她绽放的清浅的酒窝,盈然欲掬。

她说道,“能得眼高于顶的斩大公子的垂青,小女子,倒是三生有幸哪!”

她说完,赤足滑雪,激起风雪的飞烟,然后干净利落地飞旋,转身,出刀。

李若萱清晰地看见,嫂嫂像一条灵活机智的小鱼,俶而东西,像是在纠缠的水草中自由地翻转腾挪,她姿态优雅表情淡漠地,将刀刺入黑衣人心窝。

就那样几个眨眼的功夫,一个二个三个四个的黑衣人,倒下。

有时候嫂嫂的动作几乎很随意很慵懒,只是那样轻轻地往后一送,刺入黑衣人的肌肤。

斩凤仪挥箫冲过去,楚雨燕出刀,连环刀。

刀影空濛,像是江南的烟雨。

叮叮咚咚的撞击声,李若萱看不出胜负。

又是五个黑衣人从后面包操了李若萱,李若萱紧张地盯着嫂嫂和斩凤仪看,没有留神。

等她感到杀气的时候,已经晚了,男人粗暴有力的臂膀,已然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本能地反抗,本能地出手。

她已经和李安然学了快三年的艺,她已经学会怎样动杀机。

她死命地向后仰,双手搬住掐她的手,然后,吐出嘴里的暗器。

很准确,因为离得太近,暗器死死地刺入来人的咽喉,李若萱感觉掐着自己的手一松,马上一个大翻身,逃出控制。

在她身上没有太多暗器,何况是她本来在洗澡。嘴里的那一颗用完,她就已经黔驴技穷,只好仗着一把剑,拼死抵抗。

她学过见招拆招,可是她当时脑子一热,血往上冲,只是拼命地打,不管别人出什么招。

初生牛犊不怕虎,何况李若萱得名师调教,攻击起人来,也有一定的杀伤力。

杀得来人一时慌乱。李若萱不管不顾,招招凌厉。

她只有进攻没有防守。来人都是老江湖,避开她的锋芒,瞅准她的空挡,出击。

楚雨燕见李若萱危险,硬生生撤身,被斩凤仪的玉箫挑断了半身衣服,直直扑过去,压倒李若萱,马上就地翻滚,还是晚了一点点,被一把剑削伤了胳臂。

她顾不上左臂的鲜血淋漓,奋身而起,连环刀出手,黑衣人应声而倒。

李若萱见了雪地上鲜红的血,惊呼道,“嫂嫂!”

她正欲扑上去,斩凤仪扑过去抓向她,倒在地上的李若萱后背被什么硬硬的东西咯了一下,她急中生智,连忙启动身下机关,急雨似的暗器打向斩凤仪。

斩凤仪连连躲避,菲虹山庄的机关,不是吓唬人的。

斩凤仪站定,有所顾忌的盯着李若萱。李若萱见嫂嫂血淋淋的左臂,身上的衣服几乎不能蔽体,她一下子跑过去将嫂嫂护在身后,大声对斩凤仪道,“你敢过来,我用我家的机关暗器打死你!刚才我一着急忘了用而已,现在你再敢向前一步,我立刻就能打死你!”

斩凤仪笑微微地看着李若萱和她身后半裸的楚雨燕,那个楚雨燕眼神清澈倔强,依然目中无人地望着自己,像是荒野与人对峙的小狼,没有半丝的温驯。

斩凤仪对李若萱笑道,“大小姐这是虚张声势吧,是,你们菲虹山庄的机关暗器确实厉害,可是也不是处处都有的吧,你现在就打我啊,干嘛等我向前走一步。你打我啊!”

李若萱大声道,“哼!打你就打你,你以为我不敢!小心啦!”李若萱作势下蹲启动机关,斩凤仪向后躲闪,李若萱一把拉了楚雨燕的手,低声道,“快跑啊!”然后飞快地跑。

斩凤仪醒悟过来,追。李若萱拉着楚雨燕跑到最近的一个机关处站定,几乎是有些无赖地笑道,“现在真的有机关了,你敢过来试试!”

斩凤仪站定,笑着摇头道,“你这丫头还真是淘气啊!”

李若萱哼了一声,说道,“淘气?淘气是你说的吗,看我们家的机关能不能杀你!”

斩凤仪道,“刚才的机关,我是不是逃脱了?等你这一个机关用尽,你看我还给不给你逃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