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忽然间捧住了她的脸,他冰凉的手指捧起她滚烫的脸颊,范无双漆黑的眸子里都是他的影子,他的眼神之间有些期盼也有些卑微。

范无双忽然就哭了,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滚下来,滴落在陆北的手上,那样子冰凉,陆北将额头贴上去,他近乎祈求,又像是在劝说。

“无双,是谁?十年了,给我一个真相好不好?”

而范无双这时候突然嚎啕大哭,一个使劲就将陆北推了开来。她哭得不能自己,连连后退的同时一直在摇头。

她大叫:“没用的,陆北,没用的!”

“是我妈妈呀,是我妈妈啊。陆北没用的,我妈把陆叔叔推下楼的。陆北,没用的,我妈之间这道坎是迈步过去的。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她满脸的泪,抬着头看他。

陆北心中的答案得到了印证,他看着这么伤心的范无双,走上前去,一点一点擦干了她的眼泪。

“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他终于将范无双抱在了怀里:“无双,别怕啊,什么事情都有我呢。”

“深深,我们儿子,交给你了,好不好?”他温热的体温带着滚烫的心,他轻轻地问:“好不好?”

“好。”范无双终于回答:“好。”

“别哭了。”

天色渐渐沉了下去,陆北到深深房间里亲了亲儿子之后,一个人走出了别墅,奔赴了饭局。

第46章 chapter47

还没到天黑,天色已经渐渐沉了下来,不久之前明明还艳阳高照的天,这会儿已经因了下来,晚霞隐藏了下去,乌云上来了。管家在送陆北出门的时候,伺候在身侧,看了看天色,从屋子里拿出来一把伞放在后座,说道:“先生,路上小心。”

“给无双和深深备饭。”他侧身上车,可是又很快回过头来:“对了,深深其实不怎么爱吃浓油赤酱的东西,你多准备点清淡的。还有,无双她这几天胃口不好,你吩咐下去煲点补身子的汤。”

“诶。”管家点头:“明白了,您放心吧。”

陆北叮嘱完了,这才吩咐司机出发。

过了半个多小时,一直阴沉着的天终于下起了雨,而且这雨越下越大,甚至下雨的同时还打起了雷,屋外的天一片暗沉,别墅里的灯全都开了起来,地砖反照,反而将整间屋子照得亮堂堂的,管家吩咐人将一叠叠菜端上来,碧绿欲滴的时蔬、浓香鲜美的高汤,还特地包了布桑特色的小馄饨。

管家是申城人,在家里时常跟范无双说申城话,说起来也是轻声细语,让人如沐春风。他现在就站在餐桌边上,笑眯眯地介绍一道一道菜。

他还特意说道:“先生吩咐的,要做清淡点,说我们深深喜欢吃。也特意说了我,要给夫人备点高汤补补。”

他言语间带着一种稍显期许的意味,范无双带着陆深自然不会拂了他的面子,脸上带着笑:“谢谢你。费心了。”

他们母子俩在别墅的时间长了,管家又是一个有心的人,端上来的东西自然非常合母子俩的口味,一桌子放眼望过去竟然都是范无双和深深喜欢吃的。

深深在国外很少吃中国菜,因为常年待在寄宿学校,吃的东西也不是很精致。现在到了国内,管家对这个孩子也是上心,处处挑着他的爱好来。于是,深深每次在吃饭的时候,都是专心致志,全神贯注。

范无双看着深深吃得这么开心,心里面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很是惜福,每次吃完饭都会感谢管家,因为得到的不多,所以就特别容易满足。

在范无双和深深吃饭的时候,管家接到电话,从机场接来的心理学家罗伯特已经抵达布桑国际机场,布桑附一院已经派人迎接,并且会在四十分钟之后到达香江别墅。

管家立刻跟范无双汇报了这件事情,范无双点了点头,留下深深在饭厅里吃饭,自己上了楼。

深深在国外已经看过心理医生,不仅是寄宿学校给指派的有行医资格的老师还包括范无双自己请的心理医生,深深的病历卡上每次聊天的内容都记录地清清楚楚。

范无双不止一次,看过这个东西。每一次翻阅的时候,总是好像有一双手死死地掐了她心脏一把,又疼又闷。

她之所以这么难受,是因为,其实她清楚地不得了。深深的问题,是因为他得到的爱太少了。他从小没有爸爸,妈妈工作很忙,他才九岁,这九年中,两年妈妈又是在中国。常年住在寄宿学校。这些都是问题。

范无双二十岁出头就开始做妈妈,年轻的时候总是天真地以为给孩子提供一个好的物质生活就是爱他,后来才知道这种以金钱来表达爱的方式是多么肤浅。

可是时间从来不给人回头的机会,所以总有那么多追悔莫及。

范无双合上了病历本,她将它藏好,轻轻摩挲着封面。

四十分钟之后,罗伯特教授准时到达香江别墅,范无双站在了别墅门口等他。

而当她看到一起来的布桑附一院医生之后,睁大了眼睛。

程伽玛脸上带着笑意,他解释道:“主动请缨,罗伯特教授是我在美国时导师的好朋友,我主要负责他在中国的行程安排和接待。医院专业的人会在明天一起来别墅。”

“现在已经有些晚了,教授想来先看看孩子,病例他之前都熟悉过了。”

“教授,实在太感谢您了!”范无双连忙将人迎进来。

罗伯特教授看上去至少也要五十岁往上了,他的中文倒是不错,说了一句:“这是我应该做的。”

范无双带着人穿过那一条长长的林荫小道,吃饭前下了场大雨,这会儿雨刚刚停了,路上还有些湿,树上还挂着露珠,空气却是清新得很。

夜风吹过来,带着些凉意,夜空洗过,繁星点点,范无双带着人走过的时候还碰到了邻居盛从肃带着妻子和女儿出来散步。一家三口看上去十分温馨,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人说话,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是默契得不得了。

范无双忽然间想起来,她和深深与陆北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子的时刻。这样子的安静的属于一家三口的时刻。

她脸上隐隐有些失落,也有些伤感。程伽玛就走在她的身侧,他拍了拍范无双的肩膀,像是在安慰她:“别担心,罗伯特教授是研究儿童心理学的权威。”

范无双点了点头。

罗伯特教授在见到深深之后,直接问范无双要了书房,孩子跟他两个人在书房里足足待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之间,没有任何人打扰。

范无双给程伽玛泡了一杯咖啡,程伽玛接过冒着咖啡香气的杯子,他嘴角微微泛出了一丝笑。

他没有想到过,范无双这种人居然会记得别人的喜好。

这是一杯蓝山,不加奶,只加了一块糖。他有些受宠若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假装不经意地问:“孩子爸爸呢?”

“他有些事出去了。”

程伽玛想了想还是问道:“无双,想没想过回医院来上班?”他没等范无双回答就说:“你不用着急回答,我只是觉得你太可惜了,那件事情每个人都有过失。你为此付出了整个职业生涯,我是觉得可惜。”

范无双低了头,她其实已经很久没在想过医院里的事情了,很多时候,有些事情是埋在心底的,这样子才会舒服一些。

但是不提不代表不存在。范无双苦笑,摇了摇头。

第47章 chapter48

程伽玛看到她这个样子的神情,都是聪明人,心里面自然是明白了范无双的想法。

一时间,两个曾经共同在同一家医院奋斗过的师兄妹彼此之间忽然没有什么话再讲。程伽玛深知自己对眼前这个师妹真正了解地很少。这些年,范无双从来都是从头至尾套在套子里,不出来也不允许被人进去。

他知道,恐怕真正了解范无双的人只有那个陆北。程伽玛在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事实之后,心里倒是释然了一些。

有些人之间,是注定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的。即便彼此怨恨或者彼此远离,但是哪怕天涯海角,都不可能会有第三个人。

罗伯特教授从书房里出来后,眼神之间有些许凝重。但是他并没有开口跟范无双多说一句,反而是很礼貌地告辞。

程伽玛一同跟着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管家特意安排了车送他们走。

范无双和管家一同站在门口,廊檐的光将她周身照得很亮,程伽玛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带着一些若有似无的遗憾:“师妹,不要太辛苦了,你要问问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说完这句话也没有管范无双有没有答应,就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范无双那一个时刻,有一种感觉,程伽玛的背影好像跟几年前美国医院里那个熬了一夜的年轻人下班回家一样。

觉得他累,有特别地佩服他。她是心里明白,在看到深深,看到她的儿子之后,在这一幢她跟别人生活的别墅里,程伽玛终于跟他的内心,跟她说了再见。

他一直是一个有原则和底线的人,人生努力向上,积极认真又负责。范无双相信,他能遇到很好很好的人。

在送走客人之后,管家也吩咐了佣人们休息了,知道陆北今天出去应酬,锅里面就一直用小火炖着醒酒汤,管家搓了搓手带着些小心翼翼问道:“夫人,今天阿北回来的时候,还麻烦您跟他讲一声,喝了醒酒汤再睡。”

在这个宅子里,管家也好佣人也罢,甚少看见范无双给过陆北好脸色,多数的时候,这位太太总是十分冷淡,甚至冷漠。

陆北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瘪?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陆北即使被这位范无双骂了个狗血喷头,他哪怕生气,人转头就走,到头来还是要服软。

真是孽缘,管家看清楚了事实。对着这位小公子的妈妈就格外的尊敬,甚至态度要比对陆北还要好。

范无双眉眼低垂,让人看不清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美人,比起苏沁这些明星来,眉目甚至平凡得不得了。但是她整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劲儿,她就站在那里,坚硬地像块石头,硬邦邦的。

管家有时候感叹,陆北竟是爱她这种不知进退,不懂手段,尖锐冷酷的人。

范无双在想临走前,陆北贴在她身边的时候,他低低地说让自己不要害怕。

有多少人盼望着他们分开,孙兆是一个,陆北背后陆氏财团的高层估计都是。

他还是这么傻,跟十年前一样。

管家眼神有些殷切,范无双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今天会等他回来的。”

管家的目的达到了,笑得很是开心,他是照顾陆北的老人,当然知道范无双的一点关心对于陆北来说是什么样的东西。

范无双上楼之后先安排深深睡觉,在儿子的小房间里,范无双脸上终于带了点笑颜,她双颊边有着浅浅的梨涡,声音也出奇地温柔:“深深,你觉得教授对你有帮助吗?”

孩子的脸深陷在松软的枕头里,他乌黑的双眸落在跟陆北肖似的脸上,终于点了点头。

“他只是在跟我聊天,但是我感觉很舒服。”

范无双松了口气,亲了亲深深的额头,掖了掖被脚,轻声说道:“睡吧,宝贝。”

陆北回来的时候,时钟已经敲过了凌晨。深夜里,他迷迷蒙蒙地睡在后座上,宽阔的马路上,只有他这一辆车,缓缓在夜色中前行。

司机把他送到别墅门口,陆北终于清醒了,自己从车里出来,让司机去停车,自己先一步进去了。

穿过狭长的林荫小道,他一个人踽踽独行,前方有些光,他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面上却很是清醒。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陆北步履缓慢,在这个点竟然碰见了神色匆匆的盛从肃。

香江别墅,也就两户人家,在这个点还能碰见另一户邻居,陆北倒是停住了脚步。而盛从肃在看见他之后,连忙说:“陆先生,您太太是否在家?泱泱妈妈昏过去了,能麻烦她看一看吗?”

借着路灯光,陆北看清楚了盛从肃满脸的汗。这盛从肃的名头他不是没听过,能让这号人物急成这样,陆北顿时逃出来电话拨通了范无双的号码。

自从上次的那个老师诺基亚在云南摔碎之后,范无双终于换了台智能机。她接电话非常快,只一声就立刻划开了屏幕:“喂?”

陆北愣了一下:“你还没睡啊?盛先生太太有一些问题,你看看能不能处理一下?”

范无双没有犹豫:“好。”

多年职业习惯到底是潜移默化改变了一个人的生活方式,哪怕范无双已经好些天没当医生了,但是在此时此刻,有一个病人等着她的情况下,她只花了两分钟就穿好了衣服鞋子甚至飞奔出了家门。

陆北在等在盛从肃家门口,看见范无双神色匆匆的赶过来。她脸上的神情透漏着一股坚毅,在灯光下,这坚毅让陆北有一瞬间的怔忪。

这是一个,他有些陌生的范无双。

他见过,小时候,勇气卓绝敢给他挡棍子的范无双。也见过,跟他在一起后浅笑的时候带着酒窝的范无双。当然他也见过冷漠死气沉沉和决绝的范无双。

但是他没有见过,这样子,为着一个有些陌生的人而飞奔的范无双。此时此刻的她身上好像有一种神圣感,她在夜色里飞奔而来,沉静如水的脸庞之下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坚毅。

啊,这是范无双啊。

陆北忽然想起来,当初苏沁为难范无双道歉的事情,她看过自己的眼神,她最终妥协却挺直着背脊平静无波地拍下了视频。

谁说她不是一个好医生呢?

范无双与他擦肩而过,只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别站在风口里,你还有后遗症。”

陆北笑:“这是履行家庭医生的职务了。”

范无双倒是没说什么,叮嘱了这一句,立刻就接过盛从肃让人拿过来的工具,上楼就去看病人了。

陆北被安排在客厅里,盛从肃家的管家眼色是极好的,给陆北端了被参茶上来。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之后,又吩咐厨房做醒酒汤。

“不用这么麻烦。”陆北摆摆手。

管家想了想只能说:“我家太太的病有些麻烦,时间需要耗一些。陆先生您等陆夫人一起回去,也要些时间,不麻烦的。”

真是人精,看出来陆北是断不会一个人先行离开的。

陆北坐在盛从肃家的客厅里,倒真是被管家说中了,这一等就是等了一个多小时。

第48章 chapter49

已经快要凌晨四点钟了,这会儿天边都快泛起了鱼肚白,黑夜已经翻过了篇,晨曦微现,很快就会天光大亮,新的一天终于来了。

陆北几乎一夜未睡,应酬的时候喝了不少酒,坐在盛家的客厅里参茶端在手里,倒是清醒了不少,他抬起头看见范无双站在二楼的房门前。

他就在楼底下,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和深刻,似乎连范无双额角微微的薄汗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轻轻用衣袖擦了擦脸,脸上竟然没有什么疲累的神情,她站在盛从肃的面前,细细柔柔的声音慢慢交代着医嘱。

盛从肃听得很认真,甚至拿着纸笔在写写记记。

范无双交代完,终于舒出一口气,然后下楼来,看见陆北倒是有些惊讶:“你怎么还在这里?”

陆北搁下了手里的杯盏,笑起来的时候眉眼之间竟然有了些皱纹,他一头的白发,范无双看得真是心惊肉跳。

他也是病人啊!范无双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在旁人家里,她有些拘谨,陆北倒是很快就站了起来,对着她说:“好了吧,咱们回家吧。”

“嗯。”范无双点点头。

两个人是在盛从肃的道谢声中告辞的,他们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些微透着点白了。从盛从肃家里出来,还要经过一条天然的小湖,正巧是坐落在2号别墅的旁边,这会儿湖面冒着些微的白汽。

陆北和范无双两个人静静地走在湖边小路上,晨曦微露之间的风吹在他们身上。陆北向范无双交代:“事情很顺利。”

“嗯。”

“你不必担心。霍爵、周锐声、薄慎这三个人点头答应,苏沁只会消失在娱乐圈。你和深深,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到。”

“好。”

他喝酒到深夜,脸色苍白,回来后又等她到整晚不睡。而他刚才提到的那三个人,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人物?要让这三个人同时答应一件事情,恐怕要交易很多东西。

晨间的风还有些冷意,吹到脸上,范无双却双颊发烫,她心中有些慌,猛然间又有些难受。

很多时候,明明知道再无可能,可还是会心痛,就连呼吸的时候甚至还会带着刺痛。疼痛是最深刻的记忆,范无双想,或许她这辈子也忘不了了。

她不说话,陆北以为她还担心,慢慢地,就伸出了自己的手牵住了走在旁边的范无双。

他的手带着些凉意,可是十指修长,掌心宽大,恰好将她的手包在了掌心里。

范无双在一瞬间的时候有些挣扎,但是最后却妥协了,她任由陆北牢牢地抓着自己的手。

手指相触,心与心的距离隔着一桩往事。岁月宁静地就像是从来没有痛恨过,天边渐渐白起来了,甚至朝霞都要露脸了。

陆北不知不觉慢慢呼出一口气,他语气轻松了不少:“在美国医院实习了多久?”

范无双就在他的身侧,语气轻缓,随着他开的话头,就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她微微笑了笑:“也有好几年了。现在手生了,估计连外科结都打不好了,以前上学时候,连给深深打毛衣都会打外科结,那时候陆时还说我魔怔了一样。”

她学医,付出的心血毋庸置疑。

陆北想了想:“你要是想回医院,深深可以交给我,投资部的事情我在家也可以做。”

范无双却是摇了摇头:“算了吧。”

陆北还想说些什么,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家门口,范无双摆摆手先一步打开了门:“快五点了,还能眯一会儿,我先睡了。”

陆北看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下。她整个人好像又缩了回去,就像是乌龟一样,刚刚冒出了头,遇到点什么东西,就又立刻缩了回去。

她其实应该还是喜欢做医生的,带着坚毅和勇气去做好一个医生。陆北没有说话,范无双关上了客卧,他只好在主卧里躺下来了。

范无双却再也没有睡着,陆北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她耳边萦绕。她的行医执照还在,回医院重新坐门诊、查房、做手术,只要她想,陆北不是不能办。

但是呢,范无双想,还是不要了。她现在已经不喝酒了,甚至滴酒不沾,手也没有抖过。但是她决定还是不要做医生了。

她学医、行医一共十年,这十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她热血已经洒过了,勇气卓绝到最后放手,这一路,小心翼翼不敢踏错,但是现实一环扣一环,一次医闹几乎成为一生的阴影,她终究还是胆小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