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一盏茶功夫,司马锐冒雨而来。走进房间,寒意被关在门外,看着慕容枫美人如玉,静静立于烛光下,美得让人心醉。青丝松挽,着一件淡素的衣,略显娇弱的体态,眉间是隐隐的温柔,安静的看着司马锐,浅笑。

“枫儿——”司马锐轻轻唤,张开手臂。

慕容枫静静的走近司马锐,偎入怀中,泪水悄悄流出,不肯再抬头,仿佛要把整个身体都藏进这个温暖的怀抱,再也不离开,再也不要想以后会怎样,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就好。

“怎么了?”司马锐轻轻问。

慕容枫轻轻摇头,不肯开口。

这个男人,已经如此深得藏在自己心中,为了他,宁愿放弃白敏所有的一切,亲情、爱情、友情……统统都不要,只是为了他,如今,他就在自己面前,拥着自己,却为什么满心都是酸楚?如果早知今日会如此,就应该在见他第一面时就全心全意的付出,不留一丝一毫的遗憾。

“司马锐,我要你好好的爱我,在可以爱我的时候好好的爱我,爱到我再也不肯离开,再也舍不得放弃。”慕容枫轻轻的说,听得到司马锐清晰的心跳之声。

“我会的,我会永远的爱你,分分秒秒。”司马锐温柔的托起慕容枫的脸,看着那一脸的泪水和无助,看得心中疼,看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女子,竟然如此深入在自己的生命中,若是失了她,自己要如何才好?他一定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春柳悄悄的关上了门,站在门口,泪流成行。

小德子安静的呆在黑暗中,自己骗自己,这脸上的泪只是雨水淋到了脸上,在皇宫,不可以谈真情,有了真情就等于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可是,看着皇上和慕容枫,他觉得就算是不归路,又如何?

这一晚,司马锐没有走,他不舍得走,哪怕事情会很难办,但他不怕,不论出了什么事,他一定可以解决,只要不伤害到慕容枫,就好。若是一定要和祖母反目,也没什么大不了,那原本就是自己的强项,以前不就经常的和祖母因为意见不同而闹别扭吗。

做皇上,有什么意思?其实皇上是最无聊的一种选择,他宁肯做个散漫的人,也不愿意做什么皇上,每天处理那么多的政事,和那么多人打交道,费心费力,真是无趣的紧!

而且,就算是祖母要伤害枫儿,有他时刻陪着,祖母绝没有这个胆量敢拿枫儿如何!他不要自己在合意苑想枫儿想得泪落沾巾,枫儿在冷宫内孤枕难眠!管它会怎样,什么事可以让他司马锐改变一丝一毫?!

皇宫是个没有秘密的地方,皇上昨晚留宿敏枫居的事,在第二天下午就传到了老太后耳朵里,那个冷宫并不是一个会让人注意的地方,但关着得是慕容枫。

老太后可以让皇上忘记慕容枫,但却无法让所有的人都忘记慕容枫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那儿虽然是冷宫,却关着皇上最宠爱的一位妃子。所以,反而惹人注意。

老太后几乎不敢相信,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立刻吩咐人去把丽妃带来。

侍卫敲了半天门,仍不见丽妃开门,只得撞开了门。

丽妃静静的躺在床上,身体尚温,音容如生。只是双目合闭,安静不语。

侍卫慌慌张张向老太后禀报:“老太后娘娘,丽妃娘娘,她,她服药自尽了!”

老太后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侍卫,半响无声。过了好半天,才慢慢的说:“她可留下了什么?”

“只留下一封信。”侍卫很小心的递上。

老太后颤抖着手打开信,呆呆的看着上面的字。

“老太后娘娘,请原谅雅丽不辞而别。雅丽实在不情愿再帮您,雅丽知道,若是有一天皇上再爱上慕容枫的时候,您还是会想到让雅丽再帮您,只是,这一次,雅丽再也没有办法,在感情面前,任何药的威力都是小的,若是心中有了痕迹,除非没有了心,否则,那痕迹是永远在的,生生世世都在的,再漫长的时间也淹没不了,再大的波折也阻拦不了。请老太后娘娘,您念在雅丽帮过您的份上,请让雅丽可以尸归故里,也算能让我安心离开。雅丽敬上。”

老太后没有吭声,只是呆呆的看着纸上的字,发呆。

跨过千年来爱你跨过千年来爱你183

合意苑。

司马锐静静的看着小五,这个单薄的丫头,正安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几乎已经不记得这个丫头,月娇早已经在他生命中淡成了一个小小的符号,如今这个丫头再出现在自己面前,竟然有些诧异,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小丫头。

她一直在什么地方?丽妃被软禁后,她在哪?

“小五见过皇上。”小五的声音依然怯怯的,安静的让人心疼,眉清目秀,似乎比以前略微胖了些,此时看起来也是一个可人的姑娘。

“起吧。”司马锐安静的说,看着小五,淡淡的问,“好久不见,你如今在哪?没有跟你家主子在一起吗?”

小五摇了摇头,轻声说:“小五如今在已废的二太子那。——自从二太子被贬入思过苑后,丽妃娘娘就让小五照顾受伤的二太子妃红玉,虽然是她造成小姐自杀的,可小五总觉得心有不忍,就一直尽心照顾。后来,出了事,二太子刺伤了红玉,自己也残废了,丽妃娘娘就让奴婢去照顾二太子,并嘱咐小五,若是哪一天听到了她自杀的消息,就立刻前来见您,并将这封信转交给您。今日刚刚听宫中的人谈论丽妃娘娘突然自杀的事,就匆匆过来见您,把信交给您。小姐嘱咐过小五,若是听到这事,一定不要太悲哀,这是她最好的选择,但一定要通知皇上您。”

司马锐拆开信,展阅:

司马锐,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就说明雅丽已经选择了‘自杀’这条路,不过,你不要太悲伤,当然,若是掉上两滴眼泪也好,起码说明,你心中还有雅丽那么一点点痕迹,雅丽就已经很满足了。留这封给你,是要告诉你一些事,让你心中明白。写这封信,是在让你服下失忆药之后,感觉到老太后会软禁我之际。还记得我们以前的笑言吗?雅丽曾经说过,若是有一天可以在月娇阁过活也是好事,你也曾经答应过要给雅丽修建一处住所,让雅丽魅惑众生?呵呵,如今想,竟然泪落。在此,雅丽有一小小的请求,请让雅丽的“尸身”好好的离开皇宫,还雅丽一个自由,好吗?还有小五,她是个可怜的小丫头,雅丽是刻意让她留在司马强身边的,司马强如今已是残废,没了权势,没了未来,但念在他还算是个不太坏的男儿,所以我把小五托附给了他,期望着他们二人可以在平常的交往中生出平淡但温馨的感情,好好的过一生,若是有心,请撮和。至于你和慕容枫,我想你一定可以想得出来,因为雅丽知道,只有你和慕容枫重新有了感情,老太后才会再强迫于我,让我再次下药给你或慕容枫。所以,我提前准备了这封信,希望可以用得上,希望你可以想得起来你与慕容枫的所有。虽然不得已下了失忆药给你,但在药中雅丽放入了慕容枫体内的鲜血,让你有机会重新想起所有与她有关的事情,希望你能够尽快想起。莫怨老太后心狠,眼看着大兴王朝的前途敌不过一个柔弱女子,她自然伤心,若是有一天想起,雅丽请你莫恨。毕竟,你有慕容枫相伴一生。足矣!另外,若是有机会,请找来乌蒙国最好的药师,替老太后看一看,雅丽怀疑,老太后这种反常的行为也与乌蒙国的药物有关,但若是她也中了毒,却在雅丽能力之外,这定是从未用过的药。雅丽上。

司马锐无声,静静的看着信,想着那时和雅丽的戏言。好半天,才轻轻的说:“小五,你先下去吧,朕会处理好你家主子的事的,你就留在司马强身边,好好的照顾他吧。如今他的情形也是可怜,需要有人细心对他,耐心照顾。朕有时间会去看他的。”

小五点了点头,恭身退出。

司马锐又转头对小德子说:“摆驾平阳宫。”

司马锐突然出现,让老太后有些措手不及。“皇上,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司马锐只是淡淡的一笑,笑得不是那么真实,有些隐约,有些漠然,说:“朕只是听说丽妃娘娘突然归了天,过来瞧瞧。不知因何想不开,闹出这档子事?祖母您可知道?说了,也好让朕考虑一下如何与乌蒙国解释。”

老太后愣了愣,下意识的说:“祖母怎么知道她是为何自杀?她原本就是个性格古怪的女子,不奇怪。”

司马锐冷冷的说:“祖母,你真是不知还是装做不知朕不想过问,朕只是觉得雅丽她实在是可怜,小小年轻被从乌蒙国带来做了人质,嫁了一个大她许多的男子,偏偏这个男子还是妻妾成群的太上皇,如今太上皇一门心思沉浸于对慕容雪的思念中,早已经忘了她的存在。如今她选择了归去,就让她安生的离开吧,好好的,送她回乌蒙国,也就算对得起她此番遭遇。”

老太后愣愣的问,“你要将她的尸体送回乌蒙国?”

司马锐点了点头,淡淡的说:“让她走吧。”

“如何向乌蒙国解释?”老太后迟疑的问。

“那是朕的事,不劳祖母操心。”司马锐淡淡的说,“另外,朕还有件事想和您说一声,朕准备册封一位新的皇后,朕已经做了皇上,不可能没有皇后。朕考虑了很久,也权衡了许久,决定册封枫儿为朕的皇后。册封仪式定在明日,请祖母谅解,时间定得仓促,并且到了今日才通知您。”

“孟婉露怎么办?”老太后愣愣的问。

“她,您觉得应当如何处置?”司马锐依然淡淡的口气,静静的反问,“朕还真是没有想好,休了好不好?”

老太后半天没吭声,只是静静的站在当地。

太后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头有些难过,不是不高兴,司马锐如今这样选择,她自然是欢喜的,只是想到关在冷宫的长子司马哲,心中不忍。今日有思过苑的太监来说,司马哲的身体很不好,情绪也很不稳定。

转身要走,看到站在门口的母亲,司马锐安静的说:“母亲,您来了,为何脸色如此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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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司马锐,微笑着说:“没有,为娘很高兴,知道你如此选择,知道自己如何去做,为娘真的很欢喜。为娘只是突然想起思过苑的你的大哥,今早听思过苑的太监说,你大哥的身体和情绪都不太好,心中难免担心,所以有些黯然。”

司马锐点了点头,静静的说:“儿子知道,儿子自然会派人过去照看,如今慕容芊已经去了那里,只是那儿环境不好,儿子正想着让宫里的人去把那儿重新修建一下,思过苑,顾名思义就是思考过去,到不一定非要当成冷宫来看,如今他已经犯了大错,不能再封为亲王,但让他可以平安过活应该不是难事。还有司马强,也是可怜,虽然有错,但毕竟是父亲的骨肉,也是娶妻不淑,有个多计谋的母亲弄巧成拙,否则也不至于有今日遭遇,对啦,他身边有个不错的丫头,叫小五,还是当年祖母赐给丽妃娘娘的,因为司马强身体残废,所以丽妃特意让小五前去照顾。小五跟着丽妃,也粗懂些医术,若是母亲不反对,儿子想把那个小五赐给司马强,照顾起司马强来应该是更尽心尽意,母亲觉得如何?”

太后点了点头,“此法甚好。你觉得合适,就去办吧。”

司马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甚至没有看一眼老太后,不论老太后是不是也中了毒,他恼恨于祖母下了失忆药给自己,让慕容枫受了那么多的苦,而且冷落枫儿的竟然就是最爱她的自己,也是她最爱最相信的自己。他无法原谅自己!

皇宫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册封慕容枫为皇后,是个既简单又复杂的事,只要愿意,就可以办成。尤其是对司马锐来说,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按理出牌的家伙,前几日没有去看慕容枫,为得只是不想老太后派人伤害到慕容枫,他担心祖母会狠心杀了慕容枫,而且也是为了调查一些事情,同时,也是在筹备册封慕容枫为后的事情,他需要悄无声息的派心腹去处理这些事。

孟婉露的心真的碎了,她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关在冷宫的人,还是可以让皇上放不下,而自己天天守着,竟然守不住一颗心?!她想做的,能做的事,似乎只有一桩:就是哭。

夏荷不在,她已经被撵回了孟府,自己的祖母不可以不经允许跨入合意苑半步,如今自己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

王保看着孟婉露哭泣的模样,心里头真是难受,他对她的感觉实在是奇怪,她是自己的主子,可他却看不得她落泪,虽然她有时事情做得确实过份,可是她让自己做得时候,自己又是那么的心甘情愿,不计后果。

“主子,您想开些,莫要太伤心。”王保轻声的劝慰。

孟婉露看着王保,恨恨的说:“你休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我怎么可以不伤心,我又如何能够不伤心,如今,那慕容枫就要做皇后了,而且还得了皇上的全部身心。我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女子,皇上竟然连看我一眼都不肯,好像我是一个极讨厌的人。若是你想让我不伤心,就替我去把那个慕容枫除掉,让她在我面前彻彻底底的消失,再也看不到,让皇上心中再也没有她的痕迹,才好!”

王保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孟婉露。

孟婉露恨恨的盯着王保说:“不过是一个没用的奴才,只知道站在那儿说风凉话,有本事你就替我出这口恶气,否则,我如何可以不哭,我根本找不出自己可以不哭的理由!”

“好吧,若是主子一定要那慕容枫不在了才肯快乐些,奴才就舍了命让您开心一次,若是奴才让您开心了,就请主子在心中记得奴才的好,莫忘了奴才。”王保突然下定了决心的说,手轻轻握紧,握到手心被指甲掐出血来。

孟婉露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落着泪呆呆的看着窗外,一个奴才的话岂可以放在心上,一个太监,只是一个废人,活着和死了有什么两样,说这些个豪言壮语何用?不过让她更看不起。凭什么让她一个主子在心中记得一个奴才,他配吗?!

王保悲哀的望着孟婉露,如果自己真的死了,这个女人会记得自己吗?会记得有一个对她忠心不贰的王保吗?

孟婉露悲哀的站在司马锐的面前,看着这个占了自己全部身心的男人,此刻正漠然的看着她,等着她开口说话。

“皇上,您若是册封了慕容枫为后,您将如何安置婉露?”

“朕说过,你并不朕所爱的女人,朕只不过是一时失去记忆,忘记了朕最爱的女子,如今朕既然已经想起,你说朕会如何做。”司马锐冷冷的说,“你应当去找你自己的幸福,而不是把所有的希望全部放在朕一个人身上。朕并不想做个妻妾成群的皇上,朕只要枫儿一个就足矣。况且你如今仍是清白的女儿身,朕自然会为你选一位合适的人,你可以去好好的过你自己的日子。”

孟婉露泪落如雨,哀怨的说:“皇上何必如此为难婉露?您也是放不下慕容枫才不愿意接受婉露,如今,婉露心中只有您一个,又要婉露如何接受别的男子?您如此决定,不如杀了婉露!”

烟玉轻轻的声音在门外淡淡的响起:“皇上,慕容妃已经接来,您此时可愿意见她?”

“请她进来。”司马锐脸色立刻温和起来,眼睛中充满了幸福和甜蜜的味道,根本无视面前站着的孟婉露,站起身,迎了出去。

孟婉露几乎晕了过去。

司马锐和慕容枫相伴从外面走了进来,司马锐看到仍然站在那儿的孟婉露,眉头一皱,冷冷的说:“你还不走!站在这儿做什么!”

慕容枫静静的看着孟婉露,这个女人其实也是可怜,如果没有遇到司马锐,或许她如今也是幸福的小女子,守着一个疼她爱她的好男人,过着幸福的生活。但却偏偏遇到了司马锐,又偏偏有了自己这样一个从千年之后赶来的女子,生生的失去了幸福的能力。心中有些怜悯,可以原谅这个女人所有的行为,毕竟,她只是为了爱司马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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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儿,怎么了?”看到慕容枫脸上的不忍,司马锐温柔的问,手紧紧的握着慕容枫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慕容枫微微一笑,轻轻的声音,有些许叹息,说:“有些难过,孟婉露她实在是有些可怜,遇到不该遇到的男子,误了终生。爱得如此卑微,真希望她来生可以遇到应该遇到的人。”

司马锐看着慕容枫,静静的说:“你是我心中的唯一,除了你,我无法关心任何人,你怪我冷酷也罢怪我自私也罢,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在爱你的同时再关心其他的女人。”

慕容枫面上微红,轻轻一笑,淡淡的说:“你许了这一生给我,若是来生呢,说不定我们前生还是仇人呢。”

司马锐也一笑,快乐的说:“这到是个问题,我宁愿相信我们前生也是厮守一生一世的恋人,也但愿我们来生是仍然相爱的人。不如这样,”他突然看到她带着手腕上的手链,微笑着说,“这个手链是大兴王朝的第一位皇后送给第一位皇上的礼物,不如,我们就以此礼物为信物,来生,我仍然做大兴王朝的人,你呢,仍做我的妻如何?”

慕容枫微微一愣,看着手上的手链,想着它的前世,原本是一块玉牌,如今成了这个模样,却偏偏就是这样东西把她从千年之后的未来带到这个大兴王朝,成了司马锐的妻。

她突然含着泪,微笑着说:“好啊,若是你来生仍然是大兴王朝的人,或者是别的地方的什么人,只要哪个女人手上带着这个手链,你就一定要娶她为妻,因为那必定是我。”

司马锐点了点头,将慕容枫紧紧的抱入怀中。

册封的仪式是郑重的,但是,慕容枫是个不愿意麻烦的人,和司马锐结婚已经让她头疼了好几天,所以,这个册封典礼,她希望是简单的。不是她想做皇后,但这是她可以和司马锐呆在一起的唯一的、最好的办法。若她是皇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守着司马锐,享受和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为了能够和司马锐在一起,她愿意争,愿意麻烦,只要能够和司马锐在一起,哪怕多一分钟也是好的。

为了司马锐,她愿意面对所有的不可能,所有的危险,所有的未知。

册封大典上,慕容枫见到了好久不见的慕容芊,消瘦了许多,似乎一下子也成熟了不少。看着慕容枫的眼神也是悲哀的,怜悯的。司马哲是沉默的,冷漠的,整个人呆呆的,就像是个雕塑。

虽然不是真的亲姐妹,但慕容枫见到慕容芊仍是忍不住泪落成行,轻声喊了声:“姐姐,可好?”

慕容芊看着三妹,眼底闪过一丝欣喜,姐妹四个,如今也就这三妹和二妹过得尚且如意。二妹和吴蒙一向感情浓厚,虽然被贬到出家为尼,但后来皇上念在他们夫妻二人感情浓厚,允他们夫妻二人复合,且听说慕容瑜如今已有身孕,夫妻二人边关相守,恩爱不减当年,真是让她心中欣慰。面前的三妹,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坐到如今的位子,做了大兴王朝的皇后,这本就是她应得的。

“妹妹,多日不见,你消瘦了许多。”慕容芊泪水在面颊上滑过,静静的滴落,手轻轻抚过慕容芊的肩膀,心里头静静的想着那件事,也许待会可以帮得上自己的妹妹,这也许是她可以做得最后一件事啦,也算是替父亲偿还罪孽吧。

慕容枫不是傻瓜,她看得出来,慕容芊活得并不开心,司马哲似乎仍旧沉浸对红玉的怀念中,守着这样一个男人,慕容芊怎么可能开心呢?就算没有了权势,最起码也要有一颗心吧,只守着一具行尸走肉,人生哪里来得趣味?不过一潭死水!

看着慕容枫难过的眼神,慕容芊微微一笑,含泪带笑的说:“三妹,莫伤心,人生原本就是如此,何必伤心,不过落两滴泪罢啦。莫去怨司马哲如今如此,也只能说红玉命好,可以摊上这样一个痴心的男人,不计较她的所有,时时挂心上。”

慕容枫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有些事,他不知道更好。”慕容芊看了一眼司马哲,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静静的说,“你知道吗?红玉其实并没有死,只不过是被司马强毁了容,司马强一剑剌中红玉,抽剑的时候不小心划过了红玉的脸,虽然没有要她的命,大约是仍然记挂着红玉是他的妻子吧。只是,这不死却比死还要难受,因为没有死,又不能通知所有的人,除了她的父亲还偷偷照顾着她外,真是没有人再去理会。我进思过苑前,曾去看过她,想不到会老成那般模样,疯癫成那般情形,看着竟是让人落泪。她是再也不肯见任何人,恨着司马强,恼着司马哲,仍然不悔的喜欢着那个乌蒙国的相国大人,唉,也实在是可怜。”

“红玉被毁了容?”慕容枫有些诧异的重复了一句。她只是知道红玉没死,却不知道红玉被毁了容,想必一定不是故意的,否则,那时看到的司马强,是那般的安然,肯定是已经放下了旧事,当时也许是气恼,不小心划伤了红玉吧。

“是啊,司马强毕竟不是个够狠心的人,念着红玉是自己的妻子,所以没有下狠手,但在外人传闻中,红玉早已经死在司马强剑下,其实她还真不如死了的好。容貌毁了,又不能见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慕容芊淡淡的说,“刚刚听说,皇上把小五赐给了司马强,那个小五人虽然长得不如红玉漂亮,但到是个温柔贤淑,和气端庄的女子,而且跟过丽妃娘娘,粗懂些医术,对于已经残废的司马强来说,实在是不错的选择。”

慕容枫点点头,没有说话。

“只是听说,丽妃娘娘自尽了,实在是可怜。”慕容芊叹了口气说,“可怜一个弱小的女子,不得已为了自己的国家跑到大兴王朝来做了一个大她许多的男人的一位妃子,过着不如意的日子,也许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慕容枫是第一次听说丽妃的事,有些愕然,那个小姑娘,其实真是挺可爱的。但,不知为何,她却总觉得不是那么的悲哀,说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也许是直觉吧,她觉得,那个雅丽绝对不会是一个选择自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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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姐妹正说着话,看见老太后威严的走了进来,盯着慕容枫,眼神里全是仇恨,终是输给了这个女子,真是不甘心。

慕容芊看着老太后,淡淡的施礼,静静的说:“慕容芊见过老太后娘娘,祝老太后娘娘诸事顺康!”

“罢啦,起来吧。”老太后淡淡的说,看了看发呆的司马哲,暗暗叹了口气,瞧着慕容芊,有些难过的说,“到是难为你了,守着这样一个放不下旧事的家伙,苦了你。”

慕容芊却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司马锐走了过来,扶着慕容枫,微笑着不看众人,只是看着慕容枫,温柔的说:“枫儿。”这一声唤,如痴如醉,仿佛是一生。

慕容枫转头回眸,细细的笑,如流水,似行云,那般温柔,却透过司马锐的肩看到了王保,看到了他突然轻轻伸向腰畔的手,和突然寒光一闪的剑意。

他是皇上身为太子时的侍卫,而现在是孟妃的侍卫,所以大家忽略了他身份的特殊,以及他可以佩剑出现在皇宫中的惯例,而他的眼睛此刻却正专注的看着司马锐和慕容枫。

慕容枫轻轻伸手握住司马锐的手,那手链轻轻自她的腕滑向了司马锐的手腕,她明白,这个手链是她在千年之后,身为白敏的时候发现的,所以说,丢失手链的是她,是她失了性命,是她丢了司马锐,不论怎样,她愿意司马锐活着,若是只能有一个人活,她愿意是司马锐而不是她,也许时间可以冲淡以前,若是没有手链,也许千年之后的白敏不会成为如今的慕容枫。也许她真的死了,司马锐在时间过去许久之后,可能还会爱上别的人。

不论什么原因,唯一的念头是,她希望司马锐活着。

也许就是瞬间,司马锐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慕容枫突然轻轻的一推,王保的剑轻轻滑过,他刺向的不是慕容枫,而是司马锐,刺向的是让孟婉露伤心的这个男人,而不是他觉得始终无错的慕容枫。

在突然一瞬间,他突然选择了司马锐,若是没有司马锐,就没有孟婉露的伤。就算慕容枫死了,司马锐一样不爱孟婉露,但没有了司马锐,孟婉露却有可能爱上别的男人,也许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

但,剑只是轻轻划过,慕容枫却并没有觉得痛,虽然眼前鲜红的血溅射开,一个身躯静静的倒下。

那身躯倒下的瞬间,手下意识的抓住了她,而她身体失了惯性随着那身体轻轻倒下。

“枫儿!”

“慕容芊!”

司马锐和司马哲同时惊呼出来。老太后只觉得眼前鲜红的血一闪,热热的鲜血喷了她一身一脸。司马锐身体一晃,那剑已被附近的侍卫挡下。

王保怆然跪在地下,泪落无声,身体微微晃动。

司马锐上前扶起慕容枫。她身上并没有伤。受伤的是慕容芊。

司马哲愕然的扶起了慕容芊,看着她,慕容芊一张脸上全是泪水,却带着最安祥的微笑,看着司马哲,弱弱的说:“原来你还知道我是谁,只这一声,慕容芊也知足了。”

司马哲哑然无声,看着慕容芊。

“老太后娘娘——”慕容芊突然努力撑起身体,看着老太后,安静的说,“若是慕容芊没有猜错,慕容芊这一身的血意,怕是已经唤起您的记忆。当时,父亲在酒中放下了失忆药,慕容芊受了重伤养伤之际,发现了父亲和乌蒙国的一封书信,信中就提到了这药,这种药是乌蒙国的相国和我父亲一同研制出来的,雅丽并不知道这药的存在,所以她当时没有发现。信中说是只有用药之人自身的血才可以解得了此药,或者是与用药之人有血源关系的人的生命之血方可,也就是,只有我们姐妹四个人中剩下的这三个人中的某一位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来唤醒您的记忆才可以。慕容芊一直只是猜测,但听到宫中人说起您对枫儿的态度,以及瑜儿的态度,所以猜测,这种药有可能是真的存在的,所以,慕容芊一直希望有机会可以再见到您,尝试一下能不能够帮您。这种药,父亲只用在您一人身上,他是希望您可以变得冷酷无情,只以国事为重,并因此可以让您的作法混乱了大兴王朝的朝纲,只是父亲没有想到您最后选择的是如今的皇上,当时的四太子,竟是苦了自己的女儿。”慕容芊说到这里,已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可以保持语气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