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这机会,简禾悄声搔了夜阑雨的手心一下,对他做口型,无声道:“问一问。”

显然已经get到了她的意思,但夜阑雨却恍若无闻地撇过了头。在袁叔与王存两人转过头来时,他面无表情地道:“我们也暂时没有头绪。”

简禾一愣。虽然疑惑,可她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嘀咕——解决了副本就能离开了,夜阑雨为什么不乘胜追击?难道他有别的打算么?

袁叔与王存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可失望归失望,袁叔依旧保持了风度,道:“是我强人所难了。不管如何,两位既然误入了蜀东,也算是与我们同患难的一份子了。若不嫌弃,就在这里住下来吧。虽然条件不好,但起码能保证安全,或许……还能等到重见天明的那日。”

夜阑雨客气道:“那就叨扰了。”

这地底下虽小,但在挪开障碍物后,空宅还挺多的。基本上人人都可居于房内。不过,凡是身体开始溃烂的病患,则都会集中到一座通铺的大房子里,由懂得医术的城民来轮流换药照顾——虽然知道这根本没有意义,但总比把人聚在一起等死要好得多了。

“看到两位高人我就想起来,其实我以前也想修道,不过灵根太差了,修不了。”王存一边带路,一边拍了拍自己腰上的破剑,道:“虽然没有灵力挥动它,不过赶走一两具丧尸还是可以的。”

夜阑雨神情淡漠,不予置评。简禾“哦”了一声,又道:“你们平时躲在这里,那吃饭和沐浴怎么解决?”

“这里有粮仓,山后面还有田地。”王存道:“至于沐浴……因为很难把水引到地下来,所以我们都是三五天去一次后山的河里洗,每次都集结一大帮人,像煮饺子一样都跳到水里,这样好壮胆,还能互相搓搓背。”

夜阑雨:“……”

简禾:“……”

他们现在这情况,混到同性堆里洗吧,不对劲,混到异性堆里洗,好像就更不对劲了……分分钟会被人当做登徒子给乱棍打出来。这下可怎么办呢?

既然打开了话匣子,简禾忽然想起了在他们来之前,夜景平所率领的那伙人,也是在蜀东这附近失去音讯的。

光凭此人当年在着火逃生时的所作所为,就可看出他是个“没事捅人两刀玩玩,死前也要拉个人垫背”的狠角色。简禾其实不关心他的死活,不过毕竟是个叫得出名字的角色,便随口问了一句:“在我们之前,你们还捡到什么外来的人吗?”

本来不抱希望,谁知王存一拍脑袋,道:“还真有!就在捡到你们的同一个地方,我不久前也捡到了一个重伤昏迷的少年,好像说自己叫景平什么的……”

简禾:“……”那小子居然没死,什么狗屎运!好在多嘴问了一句,她可不想在这地下城走着走着就看到他。

王存道:“说来也奇怪,来了这里以后,他身上的皮肤都还未浮现出那种黑痕,却主动要求住到病患的那边,每天跟着喝药……叶高人,你认识他吗?”

简禾不语,夜阑雨则冷哼道:“不认识。”

王存缩了缩脖子:“哦……我们到了。”

眼前是一座面积不小的小平房,以前应该是个库房,如今被人以木板隔成了三个小隔间,可以同时分给几波人一起住。简禾他们分到的是一个仅有几平米的小隔间,刚好可以放下一床被铺。其余两个隔间都是空的。

据说,原本住在里面是分别是一对夫妻、一对姐妹。两对里,都分别有一人的肢体开始溃烂,搬到了病患所住的地方。剩下的另一人也随之过去照顾他们了。看来这蔓延的范围确实很大。

这地方虽然简陋,但有瓦遮头已算不错,哪能挑三拣四?简禾自己没意见,但还是下意识地低头,看身边这位大爷有没有反对。

夜阑雨逡巡了一圈,淡道:“就住这里吧。”

王存莫名地松了口气,眼珠子在简禾与夜阑雨间转了转,暗道——他刚刚就发现了,叶高人虽然长得高大英俊,气度不凡,可是,从来到这里开始,他们两人间所有的决定,似乎都是由叶夫人来定夺的。

这位叶夫人人美,可性子一看就不好相处。与她对视多几眼,都有种后脖子凉飕飕的感觉。

没跑了,这位叶高人……一!定!是!惧!内!

等没人了以后,简禾关上了门,盘腿坐在被褥上,道:“你刚才为什么不乘机问问他们最近可有发生什么怪事?说不定有线索呢。”

夜阑雨说了一个让她意料以外、又意料以内的答案:“我不确认是否能相信他。”

简禾皱眉道:“你觉得他们是坏人,他们在框我们?”

“原本或许不是。”夜阑雨道:“但是,在这种境况中,谁都可以变成坏人。”

简禾琢磨了一下这句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谨慎为妙,不要太早亮出底牌。都怪我太急躁了。”

袁叔与王存未必是坏人。只是,夜阑雨这句话,却敲响了她脑海里的警钟。

之前的副本,很多都伴随了系统的提示。且都是些什么“请向前面的NPC求助”、“请向NPC询问路线”之类的字眼。

上帝视角久了,她的脑海里就会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条公式——没有坏的NPC,向NPC求助一定能得到帮助。

可实际上,这不是一条铁律。遇到居心叵测的NPC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的。

来到陌生的环境中,夜阑雨没有马上就被眼前之人的悲惨所打动。他先冷静地摘除了自己被捆绑的可能性,仅是旁观判断,另行打听。后续,既可参与其中,又可独自行动……可以说是非常理智了。

夜阑雨却嗤笑道:“你不是急躁,是傻。”

简禾抗议道:“喂……”

嘲笑的意味很快散去,夜阑雨摊开掌心,淡道:“况且,就算是问他们,也不会有你想要的结果。若他们真心求助,在刚才,早就一股脑地全告知我们了。然而,实情是,除了干巴巴地重复‘突围失败’这点以外,他们给不出任何有效的信息——他们对这些怪事的起因,同样一无所知。”

简禾:“……”真几把厉害。

夜阑雨续道:“况且,我也隐约猜到了这件事与什么有关,只是还无法确定而已。”

简禾一愣,立即道:“是什么?”

“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过,自己在几年前来过蜀东?”夜阑雨不等她回答,便续道:“这是有原因的。因为当年,在蜀东野郊的一个大湖中,出现了一只巨大无比的食人魍魉。无数修士前赴后继,都未能杀死它,反倒被它卷进了水底。”

简禾讶然道:“魍魉?居然出过这样的事么,那后来怎么样了?”

夜阑雨道:“不了了之。据闻所有人用尽了办法,也只重创了它,让它逃了。”

奇怪。几年前的夜阑雨也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为什么斩杀这么一只穷凶极恶的魍魉,会把小孩子带过去?这能帮什么忙啊。

虽然有所疑虑,但现在不是打断的时机,简禾道:“你的意思是,这只东西当年受了伤以后逃回老巢,花了几年养好伤了,现在又出来作祟?蜀东受其影响,才会变成这样么?”

系统:“叮!剧情进展,咸鱼值—100点,实时总值:1500点。”

简禾:“……”

大大,不用讨论了,你已经押对了。难怪这次的副本难度是中级啊!

“不一定,只是猜测。”夜阑雨道:“所以我们现在要等。”

简禾心中一动,道:“等它出现吗?”

“嗯。”夜阑雨难得地浅浅一笑,道:“确切来说,是等一场地动。”

这只魍魉,现在不知道藏身在何处。不过,它既然能影响到整座蜀东至阴阳颠倒,证明一定就在蜀东附近。若它体型真如夜阑雨所说的那样庞大,那么,当它彻底缓过劲儿来,饥肠辘辘地现身时,这附近一定会发生小型的地震。循着地震,才能找到对方所在之处。

不然,对着空气打什么打?

对方身死,这一切的异状,便可复原。

“那这样说来,我们现在就在这里混到它出现就可以了。”简禾托腮,瞄了夜阑雨一眼。

夜阑雨点头。

最大的难题已经想通,简禾轻松了不少。虽然心知不可能,她还是忍不住撩了夜阑雨一句,冲他眨眼笑道:“那么,万一它十年都不出现,那我们岂不是十年都换不回来了?我觉得吃亏的是你。”

“……”夜阑雨看着她,忽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在问她这只精魄“还活着时”的名字么?

唉,就在几年前,孩童时的他明明亲自给她起了个名。他真的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简禾略有些惆怅,冲他微微一笑,道:“我嘛,叫小禾。”

“怎么写?”

简禾伸手沾了点儿灰,在地上一笔一划写出了那字,道:“这个禾,禾苗的禾。”

夜阑雨认真地看着那名字,默念了几声,道:“这是你生前的名字?”

“不记得了,好像是一个小孩儿帮我取的。”简禾含笑道:“不过呢,我不记得对方是谁了。”

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在刚掉马的时候,她没有生硬地说自己与他之间的渊源,是因为确信夜阑雨半点都不记得她。要真这么说了,“被当做是在强行撒谎攀关系”的可能性,比“两人眼泪哗哗抱在一起回忆往昔”要大得多。

之前那大半年的30点的心动进度条,八成都拿不回来了。

但是,简禾却还未死心——人的记忆是很玄妙的东西,搞不好哪天他可以忆起一些细节。再对上她今日所说,说不定能把她整个人都记起来。

思及此,简禾扫掉了地上的灰,一语双关道:“记住了吧?可别忘了哦。”

此时的夜阑雨,还听不出之中的深意,只不悦且不屑地心想——这又不是什么生僻的字,看一眼就记得了。为何还要多次强调?

简禾想起了一桩,弹响了指节,道:“对了,咱们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沐浴什么的,要怎么解决?真的要像王存说的那样,各自跟着大部队去洗么?互相搓背什么的……”

夜阑雨冷道:“你敢。”

“……”简禾很上道地说:“我不敢。”

两人以主仆的关系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已知道彼此底细,但有时候,一些习惯却还是改不过来。并且,他们本人都对这种“你主宰、我服从”的模式习以为常了,根本不觉得奇怪。

若是王存看到这一幕,指不定又会在心里疯狂吐槽——惧内!妻奴!妻管严!了

既然不想跟人分享一个浴池,那就只有“自己去”这个选择了。

王存说过,这里的人三五天才出去一次。也就是说,大部分的时间,后山的小河都是无人的。而简禾与夜阑雨又不惧丧尸,天天出去都没问题。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两人都在泥堆里滚过,衣服早就脏得不行了,夜阑雨又会出汗,要是不洗个澡再睡觉,以他性格,肯定会抓狂。于是,两人就拿上了武器,趁人不注意,原路溜出,冲后山去了。

第71章 第71个修罗场

所谓后山, 其实离蜀东之人的藏身之地还颇有一段距离, 需要穿过迷雾横生的荒城, 往野郊的方向直上数百米, 才能见到比较大的天然水泽。

深夜的蜀东浓雾未散,冷月凄清,街头空无一人,连只猫儿也不见踪影。偶尔经过一些废宅时, 还会有丧尸被活人阳气吸引过来,将脆弱的门板撞得咣咣作响,不知何时散架。

更不用说那些散落在大街小巷的丧尸了——不是每位好兄弟都会乖乖待在家的。只要想象一下“拨开雾气,猝不及防看到一张腐烂的脸”的恐怖画面,就足以叫人胆战心惊、两股战战。

当然,对于简禾二人而言,都已经知道了这座城最危险的东西, 就是丧尸这种低级小BOSS, 根本无需担心。路上不时冒出的丧尸,都瞬间被霜梧斩成了两截。紫烟冲天过后,徒留一具被腐蚀过的骨架在原地。

不多时, 两人就来到了溪流旁。到了这地方,雾散了不少,月光出奇地亮, 水面波光粼粼。

霜梧的剑光比月光更为莹白, 简禾蹲在了溪边。

五官还是原本的五官, 但溪中之人眉梢眼角常年流连的阴煞之气却是消散了不少, 反倒有了几分清澈温柔的意味。不知是因为皮相随心性而变,还是水波晃动影响所致。

想到这,简禾来了点兴趣,冲不远处的人喊道:“夜阑雨,看这边——”

刚才来的路上,夜阑雨踩到了好几次所着衣裙的尾摆,此时正忍无可忍地坐在溪边石头上,处理这碍手碍脚的裙子。简禾突然叫他,他抬头时,还来不及收起原本的表情,一张俏脸阴云密布,写满了“不爽”的恶气,叫人退避三舍。

简禾:“……”

好吧,能在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上露出那种“下一秒就要吃小孩”的表情,看来的确是芯儿的问题。

她晃晃头,以指尖点了点水面,水中的少年陡然消失了。

话说,这澡该怎么洗,是个问题。是大家洗各自的原身?虽然,她的原身是夜阑雨塑出来的,可现在彼此的身体里都装着意识。四舍五入一下,不就等于是在互摸么?

简禾:“……”

那么,各洗各的宿体呢?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貌似也怪怪的。罢了罢了,还是洗把脸、泡个脚就算了吧。

简禾晃了晃神。趁机读取了一下心动数值,她惊讶地发现——这数值竟然已经涨到了55/100。

记得在还未入蜀东之前,它还停留在40/100——那可是在她苦守一个晚上后才得来的结果。可进入蜀东后,还不到一天,居然就涨了15点!看来“换身体”对夜阑雨的刺♂激实在是大得很啊!

思绪乱飞,腿有点麻。简禾干脆后退了些许,在干燥的小石滩上屈膝而坐,撑起的手在地上胡乱地摸了摸,摸到了一颗扁平的小石子,在手心转了转,忽然心中一动,手腕一旋,朝前抛去。

奈何,方向太偏,技术太差,石块只在打了两下水漂,就搁浅了。

耳旁风声袭过,一块小石子自她身侧飞出,“啪”、“啪”地顺着深潭的方向飞出,打出了十多圈的涟漪。

简禾:“……”

夜阑雨在她身旁坐下,轻飘飘地瞄了她一眼,仿佛含着淡淡的嘲笑之意。

简禾嘴角一抽,道:“我刚才没发挥好,再来一次。”

夜阑雨嗤道:“输就输了,不要找借口。”

简禾没理会他,躬身在石滩上找来找去,忽然,头也不回地朝他一摊手,道:“霜梧借我一下。”

夜阑雨:“?”

霜梧如绕指柔一样卷在了他的腰间,他将它解下来,抛给了简禾,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简禾把霜梧倒转了过来,蹲在地上,一脸严肃地开始……用剑柄刨挖石地。

夜阑雨:“……”

他按住了青筋乱跳的额角。

“找到了!”有了工具,简禾瞬间就找到了趁手的石块,站起身来,摆好了姿势再度丢出。这回竟真的有了进步,与夜阑雨刚才丢出的距离不相上下。

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夜阑雨二指在石地中轻轻一捻,猝不及防,一个黑影飞旋而出。那轻而薄的扁平石头倏如长了翅膀,不住弹跳飞跃,直至没入了深潭尽头的阴影中,仍然没有停下来,数不清打了多少下水漂了。

简禾目瞪口呆。夜阑雨手肘搭在了膝上,扬眉看她,骄傲地宣布道:“我赢了。”

简禾:“……”

在挫败之余,又觉得有点儿神奇——上辈子的那个夜阑雨,居然会跟她蹲在这里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这感觉真是奇妙又略微惊悚。

若要给四位病友排个序,基于上辈子的印象,简禾一直觉得,夜阑雨是他们中最“纯粹”、最“无欲无求”、最“老僧入定”、也是活得最不受胜负与世事牵绊的一个。也是最不像会对这种孩童游戏感兴趣的一个。

虽然吧,大家都吃“反派”这碗饭,日子都过得挺不容易的。玄衣因身份使然,在世人仇视魔族的时代,永远不可能过上安宁的日子。贺熠年纪轻轻即被家仇所缚,血戮蒙眼,姬钺白身为一家之主,也总有被外物牵绊、身不由己的时候。

夜阑雨成年后离群索居,除了整日与傀儡为伍,疯魔一样操练自己的私军(?),做各种奇奇怪怪的试验以外,他基本能称得上是没什么欲求与兴趣,也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思,用“圈地自萌”来形容他是诡异地合适。

他唯一的嗜好,就是收集珍奇异物,譬如失传的古籍、罕见的蛊虫之类的。

只要有人送上能打动他的东西,就能换取其协助——无论善恶,无论对错。除了“丹暄夜氏的灭门惨案”这个还没有盖章定论的黑点外,他最为人诟病不齿的,也就是上面说的那一点了。

说到这,简禾又想起来一桩事——五年一度的仙盟大会,大伙儿聚在一堂,最常干的事,一般就是互相吹捧、展望未来,或者挑几个臭名昭著的家伙,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排着队唾骂一通,再吐几口唾沫星子,才叫圆满。

每次翻来覆去被骂的榜单中,玄衣一般不被称呼全名,但凡是带“魔”字的,譬如“魔狗”、“魔族竖子”指的就是他。贺熠的花名就不客气多了,什么“疯狗”、“臭疽”、“烂胚”之类的词,次次都要往他身上招呼上百遍。而夜阑雨除了“丹暄鼠辈”外,还有“万家之奴”、“软骨奴”的诨号,就是在讽刺他为了既得之利,无论对方是多十恶不赦的人,都毫无原则地施以援手。

唯一幸免的是姬钺白。虽然他早年也被人当面骂过“轻狂小儿”,但他后来毕竟当上了一家之主,不好当面骂了。但因其行事高调,笑里藏刀,估计,背后的非议和“雅号”都是少不了的。

系统:“……”

简禾:“……”

这是不是就应了那句“人红是非多”?

一边回忆,她手上又是无意识地捻起了一块石头,往溪上一抛。

“啪”、“啪”两下,石块沉底。

可停顿了两三秒左右,原本已经静止不动了的石头却忽然蹦出了水面!

简禾与夜阑雨不约而同地瞬间抬头,霜梧剑身绷直,杀气腾腾。

石子蹦出水面的高度不高,宛如是被抖动出水面的,很快又掉了进去。然而溪水那么浅,一目了然,下面什么也没有。

两人面面相觑,下一秒,便感觉到,不光是溪底被流水冲刷得圆滑的卵石在轻微地抖动着,就连他们屁股底下压着的河滩碎石,都开始微微颤动了起来……

这感觉是……简禾一个激灵,站起身来,与夜阑雨异口同声道——

“地震了?!”

“地动了。”

一个声音尚且不确定,另一个声音却已基本笃定。

系统:“叮!剧情提示:请宿主循着震动,于野郊的石湖旁寻找副本入口。”

夜里的一场灾难,虽未地动山摇,那天然的炼剑工场也没有受到波及,但足以让蜀东的一些小平房倒塌,放出了里面的丧尸。

炼剑工场中聚集了那么多的大活人,阳气充沛,蜀东的无数丧尸很快便会聚集到跟前来。察觉到雾中有无数僵硬的黑影从四面八方朝这边靠近,不少幸存者已吓得六神无主,嗷嗷直哭。单靠门上的符与那扇门,不知能够抵抗多久。

唯有干掉作怪之魍魉,才能釜底抽薪,让所有的丧尸瞬间断电。

而最有资格做这件事的两个人,正脚下生风地朝着野郊直去,步履生风,衣袍翻飞,不出十分钟,就已经抵达了石湖。

蜀东野郊的这个石湖,面积极广,站在岸边,完全看不到对岸。因其周边怪石乱生、且湖底有无数高塔一样的石头耸立起来,顶部露在湖面外,好似无数个小岛礁石,因此得名。此时,原本平静的湖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平如明镜的水面中部竟然凹陷了下去!

止步在了湖边,简禾喘了口气,问道:“看来是很大的一只东西……而且就躲在湖下面。你,你还记得当年的那只魍魉是水生的不?”

如果是水生的,要杀它,要么就诱它出水,要么就只能跑到湖上了。

“是。”夜阑雨捏紧了霜梧的剑柄,沉声道:“只是,几年前的它掀起的漩涡,只有今天的三分之一大。”

简禾吃惊道:“你是说它短短几年就变大了三倍?”

话毕,她又觉得这语气不太对,连忙改了改,道:“没关系,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小心保护好你的身体,把它完完整整地还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