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将耳朵贴在了冷冰冰的墙上。

那边没有任何声音,片晌后,贺熠的声音贴着砖墙传来,好似在搔刮简禾的耳膜:“听得清。”

声音有些虚弱,但还算清醒。

简禾挠墙,道:“他们是不是用锁链锁着你了?你没有受伤吧?”

贺熠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锁着而已,无事。”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简禾道:“我也没事。他们就只是把我关了起来,没有绑着我的手脚,也给了我饭吃……你的伤怎么样了?”

仴城逃窜时,贺熠被刺了一刀。身体恢复原样后,伤口也会变深变大。

贺熠道:“我好得很。”

那一如既往、优哉游哉的声音,隔着墙,简禾也能想象出他那副优哉游哉、笑意盈盈、身处地狱却如在桃源的模样。

只是,仙门之中,有那么多的人都想让他死,会那么轻易就饶过他吗?

简禾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坚定道:“你过来,让我看你一眼。”

贺熠遗憾道:“这我就没办法啦。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他们用铁链锁住我了。我只能贴墙坐。”

简禾没想到锁着他的链子是连着墙的,低声道:“他们竟然把我们关得那么近,我还以为他们会巴不得隔开我们呢。”

“你说对啦。我刚才装晕,就听见他们在说,打算明日就把我关到西城楼中的另一个地方去。”贺熠冷冷一笑道:“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痛打我这只落水狗,不关得严一点儿,让我跑了可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一片银光色的辉光不期然地从透气窗洒下,昏暗的室内霎时一片澄明。

两方囚室,一种月色。

缭绕在心头的愁绪好似被拨开了一点儿,简禾喃喃道:“贺熠,出月光了。”

贺熠沉默了一下,忽然道:“小禾姐姐,你从那边能看见我这边的囚室,对吗?”

简禾点头,想到他那边看不见,才道:“对,但只能看见一角……现在就正好看到月光照着的那面墙。”

“那你好好看着。”

简禾一愣,挨近一看。

那边的墙上,出现了一只形态可掬、胖嘟嘟的鸟雀。鸟雀羽翅伸长,转瞬即化作了展翅待飞的孔雀。月光一换,那孔雀就化作了银狼,望月呼啸。

只可惜,今晚的月光来得快也去得快,大风将云层吹到了月下,室内很快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嗳,这就没啦。”贺熠收回手,抱怨道:“原本还想哄你开心,向你赔罪呢。”

“赔什么罪?”

“我说好了要管你的嘛,可这一次,我可能带不了你逃出去了。”贺熠安静了半晌,忽然道:“小禾姐姐,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简禾愣了愣,却似已经有了预感,道:“你说。”

墙的另一侧,贺熠眸子暗沉,幽幽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可以起死回生?玄衣一直对你穷追不舍,是不是因为发现了你不是一般人?你魂魄消失的那段时间,去了哪里?是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吗?”

“……”

“不说?是不愿意说,还是不能说?”贺熠等了许久,才自言自语:“应该都有吧。小禾姐姐,我问你话,你不回答还行。可若是过几日,那些仙门的老头子问你话,你要是不想被‘屈打成招’,那就不能什么话都不说了。”

简禾道:“他们……会问我什么?”

贺熠懒洋洋道:“无非就是那几句呗,什么‘知不知错’,‘后不后悔’之类的。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都是这样的,在**上凌虐一个人还不解恨,非要对方在口头上服软,跪在他们面前痛哭流涕、叩头认错,才觉得爽。不过,他们要是以为我也会这样做,那就错了。我不后悔,一点儿也不后悔。”

“……”

“但是,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你早点儿出现,我就不会做那么多‘坏事’。如果我没做那么多‘坏事’,你就会很喜欢我。”

简禾摇了摇头,眼眶湿润。

“说起来,其实我对你撒了谎。”贺熠望天,喃喃道:“我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那是骗你的。我想跟你回天岂山生活,每年都一起吃长寿面,不想再跟外面的人争抢什么了。这应该就是‘喜欢’吧。”

简禾的呼吸发着抖,许久,才平复了汹涌的情绪,坚定道:“贺熠,你听我说,你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等着我吧。”

从铜墙铁壁般的内部突破,是极其困难的事儿。而若要从外部破坏,只需要一个足以调动权力的身份……她已经知道怎么把贺熠救出去了。

第103章 第103个修罗场

简禾所谓的办法,同时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就是“切换账号”。

她无法得知【傀儡乔迩】那边目前是什么情况。尤其是在她突然“断电”之后, 姬钺白与夜阑雨两人又如何了。但是, 不管是他们中的谁, 都绝无可能轻易抛弃掉那个壳子。这点大可以放心。

只是,现在到底是谁在保管着【傀儡乔迩】的身体?

那日所见,姬钺白身受重伤,但尚有一战之力, 夜阑雨则被绛仪穿胸而过, 谁的血条更薄,一看便知。十有**,目前是由姬钺白在保管着那具身体。

由他来保管就最好不过。姬家手握着几个进入西城墙中牢房的通行令牌,只要她偷走一个, 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了……

简禾揉了揉眉心。

不对, 这样不行。且不说进了大门, 还有牢门。贺熠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不到半天就会被发现。只要清点通行令牌的数量。谁家少了一个, 一目了然, 她这样做了, 极有可能会连累到姬钺白,得另寻办法。

此路暂且不通。但是, 无可否认, 只要攀着姬家这棵大树, 她就能最大限度地接近此处。说不定, 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来别的世家的令牌。

那,假如她的壳子是夜阑雨在保管呢?

不是说夜阑雨哪儿不好。说实话,他的名声也没比贺熠好听多少,又常年游离在仙门之外,若要把手伸进这趟浑水来——不是不行,但在眼下这个争分夺秒的救人关头,终究是逊色于姬钺白的先天优势。

更何况,姬钺白不能丢下小辈们不管,势必会返回潼关。而夜阑雨则没有必须来潼关的理由。搞不好他打算留在汾婴养伤呢?

那她可真是插上翅膀……也来不及回来救下贺熠了。

简禾长叹一声,背靠石墙,抿了抿唇,眼看着天窗之外月落云起,星光越发浅淡、黯然最终隐没在了初升的朝辉中。

从理论上说,因两边身体均无法经受那么频繁的跳跃,所以每次切换账号后,都有一段“技能冷却”的时间。她才刚回来【卞七】的壳子四天,目前就处于技能被锁定的时期,想走也走不了。

系统:“宿主,随着技能的纯熟度增高,它冷却的时间会缩短。”

现在还有几天时间让她想清楚……

在想清楚以后,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一旦切换账号,这边的壳子就会瞬间腐烂,零落成骨,没有退路可走。

只是,世界上又岂有十全十美的选择。与裹足不前相比,她宁可冒着风险赌一把。但愿在她被迫等待的这段时间中,贺熠不会被问罪。

系统:“宿主,他短时间内不会有事。”

简禾:“短时间是多长时间?”

系统:“直到你采取行动为止。”

天大亮以后,简禾缩在了墙角,半睡半醒,头一下下地耷拉着。迷迷糊糊间,她听见了贺熠那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登时清醒了,连忙趴在了墙上看过去。

没看到人,但墙上映着十多个影子。果然,如贺熠所言的那样,他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关着。

下一次再见他,她就会是另一幅陌生的样貌了。

简禾不知道的是,系统说“短时间内不会有事”,并非是它在背后操作,凌驾在剧情之上地保护着贺熠,而是因为仙盟之中,现在正分作了三个派别,为贺熠“该不该杀”而争论不休。

换了在平时,绝无可能有这种争论。谁敢提出反对意见,谁就是助纣为虐、是非不分、站在正道对立面的叛徒。

而眼下,却是非常时期。

仙盟大会以来,众多宗派与世家组成了队伍,一路北上,进入了真正的古战场腹地——最先出现异动的,便是杀人于无形的焚骨石。而焚骨石,正是魔界之门被封印时的残留碎片。

由此推论,很有可能发生异动的源头,就是那扇关闭已久的魔界之门……松动了。

这个消息在潼关传开以后,可吓坏了不少人,甚至还有谣言传出,称:魔界之门快锁不住了,魔族的大军很快就要卷土重来,如蝗虫过境般,再一次席卷九州。

祸患当前,在一百年前,有份儿封闭魔界大门的宗派们,再一次站了出来,组成了好几支人马,深入腹地数次暗查,却都中途败退,被迫折返,连五十里路都没走完。

不是因为遇到了凶残的魍魉或魔兽,而是因为另一种让他们棘手不已的生物——毒虫。

地上爬的,天上飞的,处处皆是,成群结队,避无可避。过境之时,可以在瞬间把一个活人食成白骨。

甚至,在荒漠之中难得一见的、只有小半米高的水洼中,也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毒虫,只等被黄沙迷了眼、快渴死的人来饮水,再伺机破其皮、钻入其血肉之中,窜遍周身血络,从内到外食空一个人,歹毒得很。

邪瘴之气越是浓郁的地方,毒虫体型越大,攻击性越强。若不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永远都别想进入腹地。

现在,多个宗派均有弟子被毒虫咬伤,在床上躺了十多天,依旧无法将毒虫引出,日日昏迷说胡话。众人用布条将他们被咬伤手臂或大腿死死绑紧,紧到肢端缺血,让毒虫无法沿着血络钻入身体,借此保住危殆的性命。

只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绑得久了,那只手或腿也会废掉,从此再也拿不动剑。

而恰好,贺熠就是擅毒之人,又沦为了他们的阶下囚。某个宗派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让贺熠为其下的弟子解毒,没想到他竟真的有法子将毒虫完整地引了出来!

十多个半死不活的弟子,就这样逃脱了死亡的命运。

因此,某几个宗派与世家纷纷发出了不同的声音,力主留下贺熠的性命。自然,这个提议遭到了以骆溪白氏、滨阳公孙氏的遗孤为主的一众势力的强烈反对。

时间一晃走到了贺熠被关押的第十天,多方仍然没有掰扯出一个结论来。

今日,潼关的议事堂中,百宗齐聚,空气里依旧弥漫着浓重的□□味。

一名宗主捊了捊胡子,道:“非常时刻,当以非常之法处置。贺熠所犯之错自当日后清算。而现在救人才是重中之重,为何就不能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公孙氏的一个少年厉声道:“将功补过?茗宗主说得好轻松,好宽宏大量啊!谁又曾给过我公孙家两百多条人命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姓贺的是什么东西,会解毒就了不起了?!会解毒就不用杀人偿命了吗?!”

一名年老的修士沉声道:“公孙公子,你的心情我明白。只是,贺熠解毒当日,我就在现场看着……我们数十个人凑在一起半月,都寻不出引出毒虫的办法,他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了。依老朽所见,他极有可能知道驱赶毒虫的办法。”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如果这是真的,那将会彻底改变止步不前的现状。

有人质疑道:“且慢,毒虫出体就死亡了,如何证实他有驱赶活的毒虫的能力?”

“很简单,只要下一次进入腹地时,把贺熠也带上即可。”

“儿戏!古战场中,人人自顾不暇,谁能分神保护他?!你可别说要把弃仙交还给他,一旦他得到了武器,谁能保证他不会趁乱逃脱?!一旦放虎归山,想要再抓到他可就难了!”

“或许可以对他下毒,加以牵制,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此言差矣。贺熠都能解我们解不出的毒,寻常的□□岂能困得住他?我自问没有这个本事。”

有人应和道:“说得没错!如果贺熠真的那么有本事,让他走进遍是毒物的地方,他岂不是如鱼得水得很?保不准他会先口头答应,到了关键时刻便藏私自救、倒戈相向!”

“这些都不过是臆测,未必会发生。而古战场的邪瘴之气,却是真真正正、日复一日地在暴涨着,我们甚至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若魔界大门的封印真的松动了……待它重开之日,就是九州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之时。难道在座的各位真的胆小至此,认为自己看不住一个贺熠?当真要因小失大、为了那点风险而放弃一探究竟的机会吗?!”

所谓“封印”,必然会有一样东西放在门中,作为“祭品”,让魔界的门塌陷,以隔开人魔两个世界。

众人推测,封印松动的原因,极有可能是“祭品”失去了效力,才会让魔界的魔气大量泄出。

至于“祭品”是什么,为何会失去效力……谁也不知道。

白墨轩搁下了茶盏,似笑非笑道:“恰好说反了。‘封印松动’才是你们的臆测,而贺熠之凶残狡猾、忘恩负义,却是真真切切、人人看在眼里的。茗宗主,提出不杀贺熠的人是你,连日以来,你又上奔下跑,处处为贺熠说话,倒让人怀疑其中缘由了……”

“你!休要血口喷人!”

茗宗主身后,一名相貌艳丽的女修士阴阳怪气地道:“白家主,你这话说得可不是那么地道了。众所皆知,现在扛起责任进入腹地的,十之五六是丛熙宗与赤云宗的弟子,我宗亦有三名弟子为贺熠所救。你们白家一点力都没出,就光坐在这里吃茶看戏,指手画脚,还要杀死唯一能救伤员的人,敢问你是何居心?!”

……

议事堂一角,姬砚奚眉心紧皱,与身侧少年对视一眼。

果然,只要话题一转到贺熠,有理有据的争论,最终都会演化成激烈的争吵、乃至破口大骂,最后闹个不欢而散。

而除了吵得激烈的两派之外,如今还衍生出了少部分浑水摸鱼之党。姬砚奚耳力惊人,就在他的不远处,就有几个少年在低声议论起贺熠的弃仙。

“……那把弃仙剑,真的被丛熙宗收起来了吗?”

“贺熠不死,那就是把废剑。贺熠死了,弃仙就能重新认主了……”

“认什么主,那可是用琮因与筵青双剑熔炼而成的名器,丛熙宗怎么可能会放过……”

“凭什么?便宜他们了。”

……

姬砚奚头疼,不再去听,在桌下展开了手中的一封密信。

纸上寥寥数语,他却看了又看,每看一次,就有种即将卸下重担的轻快感——阔别半月,姬钺白将在明日回到潼关。他总算可以结束天天坐在这里听人唇枪舌战、还插不上话的悲催日子了……

傍晚时分,众人疲惫地离开了议事堂。姬砚奚如往常那般,与同伴一同步上了西侧的城楼。

这十天来,那个叫做卞七的姑娘一直被关在那个小房间中,由他们负责照看——这个照看,既有照顾的意思,也有监视的意味。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用过晚膳了。

姬砚奚叹了口气,走近了那扇铁门。

出于教养,即便面前是座牢房,只要关的是个姑娘,他就不会一声不响地往里面看,而是抬起手敲了敲。

等了片刻,里面没有传来脚步声。姬砚奚道:“姑娘?”

还是没有声音。连细微的呼吸音也没有。

往里一看,昏暗的房间中,床榻是扁平的。两边看看,也看不到类似于是“人形”的物体。

姬砚奚与同伴对视一眼,心生疑窦,遂解下了佩剑,以剑光照明。

肮脏的地上,只余下了一件破旧的衣裳,还有满地零落的碎骨。

第104章 第104个修罗场

系统:“账号切换完毕。”

简禾的意识缓慢回归, 倏然间, 血络狰狞暴涨,。皮肤薄点儿的地方, 譬如手背、脖颈, 皆似攀满了蜿蜒的青蛇, 蔓延了阵阵火烧般的撕扯感。

简禾十指成爪,猛地拽紧了雪白的衣袖, 双目紧闭,汗珠如雨。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熬了过去, 暴突的血络缓缓下沉, 静止已久的心口颤了颤,微弱地开始起伏。

系统:“宿主,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虽然我是说过‘技能冻结’的间歇缩短了, 但是,你半个月就跳转,实在是太冒险了。要是运气不好, 你刚才已经死了。”

简禾那泛着一层死灰色的脸上,开始有活人的血色浮出。她轻轻地咳了一声, 睁开双目, 握了握拳头,遂惊喜地发现这一次的知觉恢复得比以往都快。果真是应了那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简禾头不动,光眼珠在转。

暗红色的纱帐轻飘飘地垂落在她所躺的这张床的四周, 隔帘, 只可模模糊糊地看到房中轮廓的剪影。

无声, 似乎也无人。

这是哪里?

竭力将快要冲口而出的喘气降到了最轻微,简禾屏息凝听片刻,确定房中真的没人,才一把掀开了帘子,光着脚丫子跳到柔软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地猫着腰来到窗边,拉开了一条小缝。

落霞笼罩着巍峨宽广的古旧城墙,墙上旌旗猎猎舞动。依稀可见,沙堆绵延,直至天边,一望无际。

简禾绷紧的双肩骤然塌下,狠狠地吐了口气。

天助她也!保管她身体的人是姬钺白,这里是潼关!

在密信中,他对姬砚奚所说的,是最迟明日回到这里。哪想到,姬砚奚才刚发现囚犯之一的卞七化成白骨,这边厢,姬钺白就已经回来了。

主心骨甫一回来,姬家的小辈们欢天喜地,好似有了莫大的靠山。

原本,今天的仙盟已经开过会了,结果因为“贺熠同伙”卞七的离奇死亡,刚唇枪舌战完一轮的众人便又聚在了一起。姬钺白不过坐下喝了杯茶,就要去出席那又臭又长的会议了。

大佬们几乎都去了议事,此时,就是潼关的街上人最少的时刻。

系统:“剧情提示:‘贺熠处决’的事件已开始转动,请宿主在今夜子时之前,将贺熠救出。”

子时之前?

现在都傍晚了,也就剩下几个小时了。时间居然那么赶?

寒风吹来,简禾打了个冷战,忙把窗叶关上,一边搓着手臂,一边摸到了衣柜前。

柜门年久,虽然她已经尽量轻手轻脚了,却还是响起了一阵难听粗哑的“吱呀”声。

柜中确有不少她的衣裳,俱是做工精细的华衣,宽袖长摆,缝绣金线,很美,很贵,很华丽,穿去任何地方都不会失礼,奈何,只除了劫狱。

简禾发愁。

要是真穿成这么金光闪烁的模样去劫狱,与凿上“活靶子”三个大字也没什么区别了。

余光瞥见了窗纸之外有人靠近,简禾一惊,当下就是一个打滚,藏身在了门后。

一墙之隔外,是两个陌生少女的声音。

“呼,呼……到底跑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