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财大气粗,买这种东西自然不在话下。问题是,只有关系十分亲密的人,譬如姐弟、父女、夫妻、至交好友,才会互送随身携带的饰物。

“昨日在一个首饰铺子里看到了它,就觉得很适合封姑娘。要是封姑娘不嫌弃的话……”

简禾深吸口气,正在斟酌语言拒绝,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一个不悦的声音:“她不要。”

祁君元捧着盒子,一脸懵地被留在了原地。

“玄衣?喂……”简禾被玄衣拉着,直出了祁府,来到一处没人的墙边,才停了下来。

茂密的绿萝斑驳在白墙上,燥热的风拂得影子微微晃动着。玄衣松了手,就背对着她,好半晌都没说话。

“你拉我到这里干什么?”简禾揉着自己的手腕,试探地绕到了他跟前:“你在生气吗?”

玄衣侧过了脸,硬邦邦道:“谁说我生气了,我只是看不惯他黏黏糊糊的样子。”

还说没生气,都能看见黑雾从他发梢处溢出了,口不对心啊口不对心。

“真的没生气?那你怎么不看我呀。”简禾弯下腰去,非要去看他的表情,突然醍醐灌顶,脱口道:“莫非你在吃醋?!”

玄衣:“……”

简禾兴奋地窜到了他面前:“快说快说,是不是在吃醋,让我高兴一下嘛。”

被说中了心事,玄衣的耳根微红,嫌弃道:“你是傻子吗?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当然值得高兴啦,吃醋就说明你紧张我,你喜……”简禾忽然噤声了,她拽住了玄衣的衣襟,逼近了他:“不对,慢着,你好像还没亲口对我说过那句话!”

玄衣:“……”

“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简禾列着他的罪状:“亲也亲过了,睡也睡过了,居然连那几个字都没说过,太过分了,太狡猾了。”

“……”玄衣揽着她的手越发收紧:“就算我没说出口,你也早就明白了吧?”

简禾当然明白。如今在她身体中散发着光芒的那颗元丹,已经是比世上任何语言都珍贵的态度。可女孩子就爱听好听的话,有些时候,还喜欢使坏,以凭借对方为难的程度来判断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我不明白。”简禾仰头,娇蛮道:“我很笨的。你要是不说出口,我就永远都不明白。我永远都不明白,就……”

话没说完,她就被人揽进怀中了,下巴抵在了他的身上,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藏在黑发下,红得像是要滴血的耳根。

玄衣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在她耳边,轻轻而郑重地说了她最想听的几个字,将心意毫无保留地告知给了她。

……

虽然也差不多是那么回事了,但是捅破窗纸后,二人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偶尔对视一眼,还会傻笑(……),让旁人觉得无法插入其中。

祁君元感到十分遗憾,不过,在苏棠生辰过后,简禾与玄衣离开汾婴时,他还亲自出来送了行。

简禾兑现了她的诺言,与玄衣一同游历九州,足迹踏过了或风流或苍茫的群山碧海,甚至南至一望无际的大海、汪洋中的海上仙山,北至偏远的古战场,携手看过大漠的落日与风沙,已经无憾了。

在这几年里,他们与苏棠也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得知他在祁家过得很好。

倦鸟知返,漂泊而又自在的日子过多了,总会有想安定的一天。五年后,二人兜兜转转,回到了汾婴定居,并在此地诞下了第一个孩子,为她取了个小名,叫“小桃子”。

这个让人不忍直视的小名是简禾亲自取的——原因是她在孩子发动前的那个夜里突然很想吃桃子……

不管她说什么,玄衣都会说面不改色地说“好”,于是就这样简单粗暴地定下来了。

人魔两族鲜有结合的例子,所以也没有先例可以参考。但是,二人几乎夜夜笙歌(……)的频率来看,却到了第五年才怀上第一个孩子,可见跨族结合,并不容易怀上小孩。

他们的住所与祁家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南,但苏棠还是会经常来找他们玩,逗逗这个小妹妹。

小桃子一天天长大,可人又活泼,从相貌上来说,她更像简禾。不过,一双眼珠倒是遗传了玄衣的魔族血统,是深红近黑的。

简禾原本想着人魔两族孕育后代比较困难,这辈子大概只会生一个了。谁知道,在小桃子五岁时的某一天,简禾某天起床晃了晃,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她先看到了坐在床头牵着她手的玄衣,后面站着个花白胡子的大夫,一脸喜色地恭喜她又中奖了。

一回生,两回熟,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简禾这一次淡定了很多,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转眼间,便是九个月的光阴。

这天,他们家里迎来了一位客人。

当年还矮墩墩的苏棠,如今已出落成了俊秀的小少年。大概是人与人的差别,虽然苏棠可以化作兽形,可魔族人的血统却没有太多地在他外表上显现,眼珠呈现的是清透的茶色。

相信再过几年,这又会是一个迷倒汾婴少女的翩翩小公子了。

简禾扬眉:“咦?稀客啊,今天怎么这么早,不用跟先生学功课了吗?”

在回归祁家后,苏棠并没有被强迫改姓,由外公外婆亲自抚养。对于亲姐姐留下的血脉,祁君元也是疼爱得不得了。到了上学的年纪后,祁家请来了先生为苏棠授课,希望他长大以后,能协助舅舅管理家业。

“这什么难的,我早就写完了。我给你们带了东西。”苏棠串门习惯了,放下了礼物,就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开口道:“玄衣哥哥呢?”

看出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简禾揶揄道:“他出去买菜了,你有事找他的话,去街角菜摊比较快。”

“外面这么热,你还赶我出去,要热晕我吗?”苏棠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才轻咳了一声,道:“那……小桃子在不在?”

简禾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还没说话,屏风后就传来了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一个小小的女孩一阵风似的扑了出来,兴高采烈道:“苏棠哥哥,我听到你声音啦,你又来找我玩了吗?”

小丫头长到了五六岁,脸颊白里透红,手臂肉墩墩的,正是最可爱的时候,当初的乳名还真的没取错。不过这孩子只是表面看着乖巧,实际上,性格和小时候的简禾像了十足十,小小年纪,就精通了爬树、掏鸟蛋等乱七八糟的技能。

“顺路来看看你。”苏棠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轻描淡写道:“我家最近修了个新鱼池,有很多锦鲤。你要来喂鱼么?”

“喂鱼?我想去!”小桃子回头,期待道:“娘,我可以去吗?”

简禾忍笑,故作犹豫道:“这个嘛……”

“让她去吧。”苏棠牵住了小桃子的手,认真道:“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今晚把她送回来。”小桃子也挺胸收腹,连连点头。

简禾终于笑了起来,道:“去吧。”

两个孩子欢呼一声,手牵着手走了。小桃子腿短,走得慢,苏棠嘴上嫌弃,但还是放慢了脚步在迁就她。简禾觉得真是太有意思了,摇摇头,回花园去看书了。

临盘在即,她最近很容易感到困倦。小桃子离开后,家里只剩下玄衣留下看护她的几只小魔兽,安静得很。在花园的吊椅上吹着风看书,不知不觉,她就睡着了。

不知怎么的,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梦中,她看到了玄衣。或者说,是一个与玄衣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穿着她没见过的一袭煞气而冷硬的黑衣,静静地站在了她面前,似有说不出口的千言万语,全积攒成了眼底的泪光。这样的目光,深重得让她无法承受。

一缕明艳的鲜血从他的额心流下。一张俊美的脸上,既有泪,又有血,看得简禾心里一颤,梦就醒了。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梦中的那张脸出现在她眼前,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玄衣?”

玄衣单膝跪在了吊椅旁,包着她微微发凉的手搓着,松了口气,这才轻斥道:“怎么在这种地方睡着了,也不怕着凉。刚才是做噩梦了吗?怎么喊你都不醒。”

从画面上说,这的确是个噩梦。可她也只在梦中惊了一惊。醒来后,就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了,反而觉得十分忧伤。

“不是噩梦,我是梦见你啦。”简禾与他十指紧扣,这总能让她感到很安心。

一五一十地听完梦中的情景后,玄衣开玩笑道:“说不定我们前世见过,你梦见的是前世的我。”

当然,他们都知道这只是戏言。且不说魂丝与投生盘的事儿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两辈子都长同一张脸?

“不是前世的你才好。”简禾望着暮色的天空,喃喃道:“虽然他一句话都没跟我说,但是总觉得他过得很不开心,额头还缺了鳞片……我希望前世的你也能开开心心的。”

玄衣心软成了水,莞尔道:“嗯。”

时间晚了,玄衣以路太黑了为由,将她抱回了屋子里。

简禾斜睨他,调侃道:“你说你啊,我又不是第一次怀了,还天天抱来抱去的,你紧张过头啦。”

玄衣不以为意。

她的事,怎么紧张也不会过头。

简禾揪他的头发:“几十年后,我们老得满脸皱纹、满头白发,你就抱不动我这个老太婆了。”

玄衣小心地将她放回床上,坐在床沿,柔声道:“就算你长满皱纹和白发了,在我心里,也还是当年那个小姑娘。”

简禾感慨道:“唉,感觉一眨眼,就好多年了。”

“嗯,当年的你摔断了腿,还哭着问我‘会不会残废’,还记得吗?”

“喂!”简禾牙痒痒,打了他一下:“你就不能记住我一些可爱的事情吗?就光会记得我哭鼻子啊、耍赖啊那些场景。”

玄衣笑着问:“哭鼻子,不也是可爱的事吗?”

简禾呐呐。在成亲初期,玄衣还是一副经不起她逗的模样,不知不觉,这情况就颠倒了过来。现在经常被他闹到说不出话来的,反倒是自己……风水轮流转啊。

玄衣掀起了她的裙子:“脚今天酸不酸?”

怀孕以后,玄衣每天都会以不伤害到她和孩子的方式,给她轻轻揉捏水肿的手足。

“不酸。可是我腰酸了,快过来。”

玄衣连忙让简禾靠在他身上。

“说起来,苏棠刚才来过,又把你女儿拐跑了。”简禾依偎在玄衣怀里,哈哈笑道:“你信不信,再过十年,他可能会改口叫你岳父了,哈哈哈哈!给你平白升一个辈分。”

玄衣:“……”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岳父看女婿,则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管对方是否优秀。

这个定律古今通用。故而,明明是十画都还没有一撇的事儿,玄衣眉头一跳,已经有点不高兴了,轻哼道:“再说吧。”

想娶他的女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哎,对了,苏棠今天给我们带了东西。拿过来看看吧。”

玄衣百依百顺,替她将东西拿了过来。

苏棠这孩子还挺有心的,时不时就会送一些小桃子可以用的东西来,比如小拨浪鼓、软陶玩偶、小骨镯等……不贵重,但都很有心思。这一次,有个小小的正方形盒子混在里头,简禾随手一开,“咦”了一声。

这盒子里放了一对耳环,简简单单的款式也可以看出来价格不菲。

简禾刚要伸手拿起来,玄衣已经一把夺过去了,一本正经道:“这个就别戴了,不好看。”

简禾:“……”

苏棠那孩子肯定不会送这种东西,他又是从祁家过来的,想也知道,这应该是另一个人的礼物。

“上个月祁君元的孩子不是满月么?我们还送了礼物过去,那么他夫人托苏棠回个礼,也不算过分吧。”简禾盯着玄衣微红的耳根,笑到打跌:“人家都成亲这么久了,孩子都生了,哪里还会惦记我嘛。”

“那可未必。”玄衣将耳环抛回了盒子中,打算明天就处理了它,冷哼一声。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他怎么看那个姓祁的都觉得他贼心不死。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当着简禾的面说出来,不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还得不偿失。他不愿让简禾的心神被闲杂人等占据,她只要想着他一个人就好了。

这一天注定很不平静。后半夜,或许是被下午的梦所惊扰了,简禾的腹部隐隐作痛,孩子提前发动了。

上一次也是玄衣亲自给她接生的,魔族人的孩子生出来时,形态会比普通婴孩更小一点,所以生产也相对容易。天明时分,第二个孩子有惊无险地呱呱坠地,是个小男孩。

在烛光下,简禾蜷缩在了被褥中,玄衣仔细温柔地替她擦掉了汗水。

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但大概是因为腹中元丹的加持,她的模样与从前相比,没什么变化,只除了变得更温柔了的眉梢眼角。每一次凝视,都会让他怦然心动。

十年前,在西朔山封家的兽牢中,她揣着一块肉,两股战战地闯进了他的生命中。四年后,又猝不及防地在觅隐中重逢。可能从很早前开始,这个人就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生根发芽,迎风抽枝,占满了他的心房,再也拔除不掉了。

玄衣轻轻一笑。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她今天说的那个奇怪的梦。

如果魂丝可以不散,如果他们真的有前世,不知道前世的自己是否也爱上过她。若如她所言,梦里那个“前世的他”过得很不开心,那么,他看到今生的结局后,大概也会为这迟来的、圆满的结局感到安慰吧。

简禾休息了一会儿,玄衣耐心地一勺勺喂她喝了一碗易消化的粥。小桃子看完弟弟,已经先回去睡觉了,简禾抱着孩子,忽然道:“对了,我们还没有给他取小名呢!”

玄衣:“……”

“叫什么好呢?”简禾兴致勃勃道:“今晚我吃过烧鸡,不如就叫他‘小烧鸡’好了。”

玄衣:“…………”

简禾的话他一向都说好,不过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过一言难尽了。为了儿子的面子着想,玄衣艰难而委婉地反对道:“不了吧。”

简禾不服气道:“有什么不好,小桃子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啊。”

“唔……”玄衣十分巧妙地道:“我觉得,你还能想到更好的名字。”

“那行,换一个。我们今天中午吃了什么来着?”

玄衣回忆了一下,顿时涌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简禾道:“我记得了。吃的是田鸡,‘小田鸡’?”

玄衣:“……”

简禾:“……”

玄衣失笑道:“怎么都是鸡字结尾的?”

“我也觉得不好听。”简禾也忍不住笑了,连想了好几个小名,都不满意,反而慢慢把自己说困了。

玄衣轻轻地揉捏她的后颈,道:“别想了,先睡一觉吧。”

简禾打了个呵欠:“唉,不行……太困了。明天再想好了。”

“好,明天再想。”玄衣轻轻地拍哄着她的肩,直到她睡着了,才轻轻地在她的眼皮上印下了一吻:“还有很多时间,我会陪你一起想的。”

确实,这一生还很长。

二百年前,那段或遭人唾骂、或惹人唏嘘的旷世艳情,已随着长箫御兽的魔族少主身亡而湮灭。

所幸的是,这一世,无尽的未来里,将不再有错过和悔恨、遗憾和离别。

他们会手牵着手,一路走到红尘的尽头,迎来又一湾的春水天涯。

——玄衣番外·完——

第163章 番外三1

【阅前须知】此为架空现代脑洞番外,与正文剧情及结局无关, 纯属虚构, 请不要代入现实或考据。

——

十八岁的简禾被A国一所知名州立大学的教育学系录取,将在来年的春季入学。恰好, 待在国内的最后三个月,舅舅所开设的私立仙途幼儿园在她家所在的九州小区中建了一所分校。

九州小区是浣市的新开发区、城市之肺。绿木森森中,高端商品房鳞次栉比。天然清澈的碧湖边, 坐落着一排排漂亮的白色别墅。为典型的富人区。

此地距离繁华喧嚣的市中心很远, 已经属于郊区了,周围还没发展出成熟的商圈, 也未开辟出足够的公共交通线, 出入都得自己开车。房价高昂, 所以入住率也不高,天黑之后, 黑黝黝的像座鬼城, 也就别墅区的亮光多点。

晚上过了九点出门, 走遍整个小区,连个跳广场舞的大妈也找不到,荒凉得一批。往好听了说,这叫做环境幽美、疗养身心。说直白些,就是生活不便。

便是由于这种种原因,尽管仙途幼儿园的分校环境好、酬劳丰厚, 也改变不了招聘启事挂了几个月还在拍苍蝇的事实。

——废话了, 住别墅区的人非富则贵, 都有自家几百亿的公司管理,谁会来应聘?外来的人员被薪酬吸引,来现场一看,也打退堂鼓了——谁会愿意每天下班后坐/开两个小时的车回家?

这头招不到足够的教师,学生倒是很快满员了——仙途幼儿园的口碑一直都很好,在浣市城区的本校,都得挤破了头才进得去。为了解决这个现状,经过协商,好说歹说从本校暂时调了几位经验丰富的班主任过来。

简禾闲赋在家,她老妈义不容辞地把她打包送了过去,无证上岗去兼职一下保育员,协助老师们的教学,主要工作是陪一群五六岁的小豆丁玩游戏,看着他们吃午饭、睡午觉,以度过这人员空缺、手忙脚乱的时期。

时已九月,秋日晴空,高远辽阔,见不到一点阴霾。这是简禾最喜欢的季节。

清晨,简禾踩着自行车,在整齐宽阔的环湖公路上疾驰而过,车轮碾压过纷飞的黄叶,发出了“咔擦咔擦”十分悦耳的声音,短短十分钟,就到达了别墅区的入口。仙途幼儿园就在墅园的深处。

此地的安保十分严密,虽然同处九州区,但是具体到不同的区域,会发放不同的身份标识卡。简禾掏出了舅舅给她准备好的墅园ID卡,随手一刷,门闸打开,她就风驰电掣地蹬着脚踏,一骑绝尘,震掉了站岗的保安的下巴。

保安大哥:“……?”

林子大了果然什么鸟都有(?),他在这里当值了大半年,各种名车豪车见怪不怪,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骑单车进来的……

八点整,简禾将单车扛进了幼儿园中,顺利报到。

这园区崭新又漂亮,设备完善,有小足球场、游泳池,教学楼的装修也很豪华,有点儿像日式学校,地板一尘不染的,进出要换鞋。

舅舅早已通知过内部的人员,一位面容和蔼的中年女教师领着她穿过明亮的走廊,往二楼走去,一边介绍情况——一般每个班级会配备两位教学老师和一位保育员。

“不过……”周老师轻咳一声,眼镜片一闪:“你要去的大(2)班比较特殊,二十个同学,有两位保育员。”

简禾连连点头:“嗯!”

奇怪了,为什么这个班级这么特殊?

难道说是担心她搞砸事情,才特意安排一个“前辈”与她一起工作?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心里就有底了,看来也不会太难嘛。

“我们到了。”

周老师推开了眼前虚掩着的门,被堪堪掩盖着的喧闹声没了阻隔,扑面而来。宽敞的教室中,圆角木桌推得乱七八糟的,闹哄哄一片。

简禾慈爱的笑容僵在了半空。

正是派早饭的时间。昏昏欲睡的小豆丁趴在桌子上流口水,不知梦见了什么。有顽皮的小孩抢了别人的故事书,与后者绕着圈在教室里追逐打闹,嘻嘻哈哈。还撞散了一座用积木砌好的塔,它的搭建者——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立即扁嘴嚎开,魔音灌耳:“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