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四个孩子从下面抱了上去,这坑确实有点深度。就算爬上来了,天都黑了,他们也不敢乱走吧。

她掏出手机,想先给周老师打个电话,结果一格信号也没有。山里的温度越来越冷,玄衣的膝盖破了皮,不能久留。既然联系不到,那就原路返回,走出去再说吧。

简禾弯腰,将玄衣背了起来,回头道:“你们三个都跟好了!”

贺熠、姬钺白、夜阑雨三人点头如捣蒜,亦步亦趋地抓住了她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踩着山路往前走。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简老师。”贺熠指了指前面的坑:“那个是不是我们爬上来的坑?”

手机没信号,拖着四只小拖油瓶的简禾:“……”

卧槽!完蛋了!

她也迷路了啊啊啊啊啊!

第165章 番外三3

晚秋的深山,入夜以后, 阴风阵阵, 简禾打了个冷战,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荒郊野岭抢劫杀人犯”、“驴友探险遇害”之类的社会新闻。

简禾:“……”

擦, 这种时候,她的联想能不能收一收?!

四只小鹌鹑紧巴巴地黏着她, 简禾将玄衣往上托了托, 呼了口气,振作起来。

在迷路又光线不好的情况下凭着直觉乱走, 搞不好会越走越远。说起来,这座森林公园当初是作为教育基地开发的, 山顶不仅有动植物博物馆,还修建了露天观星台。在罕见天象出现时, 不少天文爱好者和大学社团都会前来观星。

在观星结束以后,早就没车回市区了。春夏蚊子多, 秋冬天气冷, 天又黑,这些人总不可能大半夜扛着昂贵沉重的器材下山, 更不可能打地铺,总要有个休息的地方。换言之, 山上很大几率能找到旅馆!

有旅馆,就可以充电、可以吃饭, 搞不好还有固定电话!

就算没有, 动植物博物馆六点就开馆了, 在门口凑合着坐一下,也比在山里乱晃好得多。

简禾打定主意,雄赳赳道:“我们别下山了,都往山上走。”

四个孩子连连点头。

森林公园分了东西南北四个大门,下山的沿途还有若干个景点,九曲十八弯,十分复杂。反之,越往山顶走,小路会逐渐汇合成一条。五人打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摸黑前进,丛林的小路渐渐变宽,半小时后,呈现在又饿又累的他们面前的,是一座阴森的仿欧式三层小公寓,不伦不类的卷闸门关了一半,里头黑漆漆的,弯腰下去,隐约能看到黑暗中空无一人的前台。

做旧的木质招牌悬挂在黑色的铁枝下迎风晃动,“旅店”暗红色的两个花体字微微掉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既像斑斑的锈迹,更像是喷溅的血液。

众人:“……”

夜阑雨嘀咕出了其他人的心声:“好像鬼屋。”

姬钺白仰着脖子,皱眉:“没有灯,里面没人吧?”

玄衣从简禾背后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提议道:“简老师,要不然,我们今晚就去博物馆门口坐着聊天吧。”

贺熠嘲笑道:“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大概是注定要与这里结缘,还在踌躇不定时,天空就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雨雾。山顶风大,苍白的路灯下,雨水卷着树叶斜飞打来。不想被浇成落汤鸡的五人硬着头皮往前。简禾将玄衣放了下来,抖了抖酸软的手,一边拍卷闸门,一边叫道:“你好!请问有人吗?!”

贺熠和夜阑雨都弯下腰,好奇地往里面探望。

忽然,卷闸门后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吱”声。正偷看得起劲的贺熠与夜阑雨一步三.退,尖锐而口齿不清地道:“有!有……来了!”

转瞬,卷闸门升了上去。近在咫尺的惨白电筒光中浮出了一张僵硬的脸,皱巴巴的衣服结满了暗红色的不明液体……

静止两秒,一阵高低不同的惨叫声直冲云霄,震飞了树林中的若干鸟儿。

几个吓得魂飞魄散的孩子手脚并用,死死地缠着汗毛倒竖的简禾。刚才还在嘲笑玄衣胆小的贺熠,更是像树袋熊一样,圈住她的身体死活不放。

简禾如临大敌,如同护犊子的母鸡:“你、你……!”

还没“你”完,天花板的暖黄色灯就闪了一下,大亮了,展露出了宽敞的一层。森林屋特色的壁炉,深褐色树干状的前台,背后挂着异国色彩的太阳神木头面具。

五人:“……”

“刚才停电了,我在修。”来者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啪地关掉了手电筒:“平时也没几个人……你们是游客?”

简禾大着舌头道:“你的衣服……”

“停电的时候打翻了番茄酱。”男人转身走向前台,一边道:“过来办理手续。”

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逼,简禾无力地掏出了身份证,男人登记到电脑里,把身份证递回给她时,意味不明地咧嘴一笑:“第一次有人这么晚才过来。今晚的客人只有你们了。”

简禾眼角一抽:“……”次奥,鸡皮疙瘩又冒出来了怎么破。

男人道:“你们要几个房间?我们只有双人标间,1米2的床。”

四个孩子前所未有地坚决,异口同声道:“一个!!!”

男人递给了他们一张房卡:“十二点退房。”

五人火速窜了上楼。二楼也是同样的森林风设计,转角处见到了一个自动售卖机,顺便买了几包泡面。房间很小,除了两张床外,只有两把椅子和一张长桌。一进门,简禾就将防盗门闩弄上了,姬钺白和夜阑雨拖着比自己沉重许多的凳子,顶在了门扉后。一个把耳朵贴到了门板上:“报告!现在门外听不到声音!”

一个趴在地上,往门缝外看:“报告!也看不到鞋子,没人!”

简禾哭笑不得:“你们在拍电影吗?”

几人都打湿了身体,房间里有浴室,浴室还连了一台烘干机。简禾催促他们进去冲澡,门留着一条小缝,以便有急事时她可以进去。

趁这段时间,简禾给手机充上电,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终于逮住了某个有信号的幸运方位,联系上了周老师。

前有四个孩子失踪,后有简禾失联,周老师在那头都快急疯了,已经在去警察局报案的路上。听到简禾报平安后,她大大地松了口气,叮嘱道:“你们今晚就住在那儿,别乱走了。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雷暴雨。明天中午我安排人上来接你们下山。”

几个孩子洗掉一身泥渍后,搭在烘干机上的衣服也干了。虽然只是随便用清水冲冲,但起码汗味没了,十分清爽。玄衣膝盖上蹭破皮的地方也贴了块小创可贴。

快八点钟,简禾煮开了几包泡面,五人坐在床上悉悉索索地吃着面,姬钺白离床头柜最近,随意瞥了一眼水壶内部,嫌恶道:“好脏啊。”

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姬小少爷不同,玄衣家境普通,接触过这种水壶,科普道:“那叫‘水垢’,水壶用得久了就会有的。”

简禾笑着赞他:“玄衣懂得真多。”

玄衣被夸了,害羞地摸了摸头。

夜阑雨吸了一柱泡面,幽幽道:“可是,刚才那个男人说过这里平时没什么客人,水壶里为什么会有水垢?难道这个房间其实住过很多人?”

稚嫩的童语,生生让房间的温度低了几度。

贺熠眉飞色舞:“也不一定嘛,我听说,有些人会用公用的水壶煮内裤!说不定这个水壶……”

吃得正香的众人:“……”

五桶已快见底的泡面,瞬间无人问津,被扔到了垃圾桶里。

九点多,如周老师所言,天边闷雷隐隐,转为了狂风骤雨,纤细的树干几乎弯折。玻璃窗外鬼影幢幢。房间的这一方小天地,仿佛成了世界上最温暖最安全的窝。几人分床不得,谁都想黏着大人睡,最后,只能将两张床拼在了一起。

他们分了几袋果冻,一边喝一边看电视。

简禾问:“对了,玄衣,你说你今天迷路是想找挂饰,找到了吗?”

玄衣一顿,失落道:“找不回来了。”

贺熠随口道:“那个钥匙扣很贵吗?”在他心里,只有昂贵的东西才会让人失魂落魄。

玄衣吸了吸鼻子:“贵倒是不贵,不过,现在已经买不到了,那是我妈妈买给我的,那次她带我去游乐场玩了一天。不久后,她就和一个叔叔走了……妈妈总是说爸爸穷,还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走,但我没答应。之后她换了电话,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她了。”

简禾:“……”信息量太大了,这意思是抛夫弃子了?

大概是因为有着相似的经历,姬钺白垂眸,恨恨道:“连自己儿子也能抛弃的人,走了就走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有她没她不都一样。”

“虽然他们老是吵架,不过,妈妈她在走之前,其实对我很好。那个钥匙扣我已经挂了好久了,突然间没了,觉得挺不习惯的。”

简禾将他的小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上,拍了拍,无声地安慰他。

全程一声不吭的夜阑雨终于把果冻都吸光了,打了个饱嗝:“你的钥匙扣是什么样子的?有照片吗?”

“有是有,怎么了?”

夜阑雨平淡道:“我可以让我爷爷重新做个一模一样的给你。”

简禾:“!”

对哦,她居然忘了,夜阑雨的爷爷是“玩具大王”。就算一个东西绝版了,他也一定有技术复刻出来吧,真了不起。

玄衣双眼发亮,跳了起来:“真的可以吗?!”

夜阑雨想了想:“不保证一定能一模一样,我爷爷……”

话没说完,玄衣已经飞扑过去,高兴道:“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坐在他们中间的姬钺白被玄衣一脚踩到,忍无可忍,怒吼道:“土包子,你给我滚开!”

……

当夜,几个孩子都不肯睡觉,信誓旦旦地说这是“鬼屋”,他们要守着这片阵地。结果熬到了十二点,就一个接一个地困倒了,肩并着肩,流着口水,打横睡在了合并起来的床上。

简禾含笑调暗了台灯,给他们掖好被子。

翌日,秋光明媚,雨后空气分外清新,在“鬼屋”的一夜平安地度过了!

下山以后,气急败坏的周老师了解了情况,对四个不听话的小孩进行了批评教育,还惊动了家长。这一次,不仅玄衣的爷爷奶奶、福利院的负责人、夜阑雨的妈妈来了,连一直“查无此人”、只在花边杂志上现身的姬父,也罕见地出现了——或许是终于明白了自己该担起父亲的责任了吧。

简禾也没料到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这些小豆丁出游,会横生出这么难忘的一段枝节。待风波平息以后,周老师才将她即将出国的消息告知了班里的孩子

孩子们还不太明白A国在什么地方,但都知道他们最喜欢的温柔又漂亮的简老师要走了,大概以后都没法见面,自然都很不舍得,还办了一场小小的饯别大吃会。

简禾乘飞机的日子恰好是周一,在前一个周末,她特地抽出时间,请四个和她“患难与共”过的小朋友到外面去,吃了一顿日料,权当告别。

玄衣吃得心不在焉的,苦着脸问:“简老师,你还会回来吗?”

简禾揉了揉他的刺猬似的小发桩,笑道:“说不准,有可能会留在那边发展。但是肯定不会一去不回,这几年里,只要放假都会回来。”

贺熠咬着筷子,追问道:“你会记得我们吗?”

简禾点头:“我会的,我可教过你们几个月啊。”

夜阑雨很较真,板着脸道:“周老师说你以后也要做老师,你还会有很多学生!”

简禾放轻了声音,真心道:“就算我有很多学生,你们也是我第一次遇到的呀,肯定会比较难忘。”

反倒是这几个小豆丁,年纪太小,也没有手机、社交软件等东西来维系关系,过几年,他们会飞快地长大。升学、成长、念书、烦恼、新的环境、新的同学……会占据掉他们所有的注意力。

届时,在他们更年幼的时期存在过的“简老师”,被想起的次数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至消失在记忆深处。

而他们四人,或许会一直成为很好的朋友,又或许会在几年后疏远。

不过,这都没关系。只要偶尔忆起彼此时,都能会心一笑,那就足够了。

几个孩子尚没想到那么长远的事。在目前的他们心里,没有什么是不能维系的,都在七嘴八舌地展望未来。

贺熠嚼着三文鱼,晃着小短腿:“到时候你回来了,我们可以去骑自行车!”

“简老师,我家里的电话号码你已经抄了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夜阑雨家里烤鸡翅吧。”

——这句夹带私货的话,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说的。

姬钺白:“A国我去过,我以后可以去找你玩。”

夜阑雨:“我也去过。”

“真好呀。”玄衣由衷地羡慕,突发奇想:“不如等我们长大了,就一起去A国旅行,找简老师玩吧。”

简禾笑道:“随时欢迎。”

……

天空正晴,雪白的飞机云划过天际,带着他们对明日的畅想,冲向了无垠的未来。

——完——

第166章 番外四1

(阅前提示:简禾这一世的名字叫“乔迩”, 乔迩=简禾, 简禾=乔迩。)

——

【姬钺白番外】

这一年的雪下得比往年都早。蝶泽城郊,星河天悬,寥落的林间长道上, 鹅毛大雪絮絮飞落,猛烈地拂动驿站酒馆捆紧的竹帘, 木窗结出了霜花, 颤抖的窗纸透出了些许微暖的光晕。

这样天寒地冻的时节, 在外面多站一会儿,两只脚都仿佛要冻在雪地里拔不出来。走进小酒馆,却仿佛走进了别的世界。虽说没有地暖, 只有几个火炉,也足以和外面拉开一大截温度。风雪之夜, 能在这里喝小酒、烤火炉, 是最惬意不过的事了。

入夜后, 不大的小酒馆更是坐满了人,小二忙得热火朝天, 忽然听见门口铜铃叮响, 寒风冷雪嗖嗖灌入, 台阶上已立了一个戴着笠帽的人,雪地上还站着一马, 忙不迭笑着迎上去:“客官您好, 里面请!”

乔迩将马匹的缰绳交与了小二, 抖落了披风上的碎雪, 撩开帘子,就有一股混杂了酒气和火炭气息的热意扑面而来。五湖四海的人聚集在这里,高谈阔论、吹嘘打闹声,让这里吵杂得像是市集。

在小二的引路下,乔迩在挂满麦穗的楼梯下的方桌坐下,摘掉了笠帽,露出了一张清艳独绝、辉光映雪的容颜。

小酒馆中坐的都是些粗鄙的汉子,生平所见都是村中妇人,一刹那的震动以后,嗡嗡的窃窃私语在四座响起。兴许是看这姑娘生得貌美,又年纪小,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角落一桌喝得醉醺醺的汉子不住用暧昧的眼光打量她,凑在一起小声说,又放声大笑,在谈论什么,不言而喻。

“啪”的一声闷响,一柄通体银白的长剑被她拍在了台面上,剑身狭长,节断柔软,乃是一把软体剑。乔迩头也不回,左手拿着茶杯,右手的指甲慢条斯理地敲了敲剑柄。无声无色地示威后,四周的放肆的目光顿时收敛了很多。

温热的清酒送来了上来,酒面飘着雪白的霜花,乔迩后方的一桌货商的谈话声传到了她耳中。

“今个儿赶路,我居然见到了很多不同家徽的马车往蝶泽赶去,少说也有百余辆,还真稀奇,难不成蝶泽要举办什么盛事吗?”

“蝶泽姬氏的二公子婚期临近,还有半个月就要举行了。你撞上的估计是去赴宴的贵客吧。”

“姬氏?就是那个很有名的仙门世家吗?”

“新娘子是谁?应该是位门当户对的世家之女吧?”

“嘿,这个你就没猜对了。新娘是玉柝乔家之女乔迩。”

酒馆一角,正在偷听得起劲的乔迩险些喷出来。

那个要嫁到姬家去的乔女,名字念起来与她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玉柝乔家?我怎么从没听过有这个家族。”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据说这乔家早年是个挺风光的炼药世家,怎料近二十年,家道中落,如今就是个实打实的穷酸世家。若不是祖上定了婚契,乔家八辈子也攀不上这棵大树。”

……

乔迩一边咯吱咯吱地嚼着盐花生,一边轻轻地挑了挑眉。

“客官,您的菜到了。”酒馆的老板往她眼前放了两个盛着下酒菜的小瓷碗。乔迩招了招手,道:“掌柜,借问一句,这条路应该是去岁邪台的近路吧?”

掌柜道:“不错,可以多省下两天的路程。只不过,我听说大雪封山以后,这条路夜里不安全,有魍魉拦路。若姑娘孤身一人,最好还是不要贪这几天的快。”

乔迩将酒饮完,笑眯眯道:“多谢提醒。”

可惜了,她就是要贪这几天的快。

她千里迢迢来到蝶泽,就是为了去姬家找一样东西。姬家哪个公子娶妻,都和她没关系,重要的是,越是临近婚礼,姬家上下就越是最忙碌,下人宾客在岁邪台频繁进出,正是最容易以仆人身份混进去的时候。要是等婚礼结束了才去,那就黄花菜都凉了。

天越发昏暗。乔迩整顿好行装,放下酒钱离去。路过方才那几个醉汉,其中一人色眯眯地冲她吹了声口哨。

乔迩仿若没有听见,衣角轻轻擦过了醉汉的杯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醉汉意犹未尽地拎起了酒杯,喝了一口,忽然感觉到喉咙有点痒痒的,他猛地一咳,却还是将一半吞进了肚子里,一半呕回了杯子里——那赫然是半截尾指粗细的黑褐色千足虫,锐利纤细的足节,犹在微微蠕动!

醉汉撕心裂肺地尖叫一声,打翻了满桌的酒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指着酒杯,鬼哭狼嚎道:“掌柜!掌柜!你们怎么做生意的!酒里有虫子啊!”

众人围了上去,面面相觑。酒杯里分明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虫子?分明就是喝醉了闹事罢了。

醉汉在地上坐了片晌,脸色忽然一变,痛苦地捂住了肚子,朝酒馆后的茅厕飞奔去了。

……

夜里的雪路散发着幽幽的蓝光,瘦长的树影不断掠后。骏马跃过了一株倒下拦路的死树,余光瞥见了什么,乔迩一惊,猛地拉住了缰绳,马匹喷着粗气,蹄儿重重地落下,踏飞了满地枯枝。

乔迩摘下了笠帽,抬起头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在她头顶上的树枝吊着的十多个晃晃荡荡的死人。以及二十多米以外的雪地上翻侧的马车、货物,和横七竖八的尸首。

酒铺老板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拦路的哪里是魍魉,魍魉又不是卖大闸蟹的,净会绑人不吃人。这分明就是穷凶恶极的劫道所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