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滚出来,臭娘们,别以为躲里面就没事了!”

“居然敢卖假药给老子,吃得我上吐下泻,老子今天出城了也要回来收拾你!”

“里面有人吗?!别管不该管的事,把那臭娘们放出来,除非你们不想要这店的门了!”

……

臭娘们?

夜阑雨松开了简禾的下巴,改为握住了她的手腕,简而言之就是不让她跑,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坐在对面那位衣着颇为贵气的紫衣公子惊讶道:“卖假药?这是怎么回事?”

“是他们活该。”简禾不甘示弱道:“那几个臭流氓一进丹暄就干坏事,欺负街头卖馄饨的小贩,吃完霸王餐还把人家的摊子给砸了。我请他们喝点儿泻药是替天行道,你们要是把我送出去了,你们和他就是同流合污狼狈为奸!”

那紫衣公子“噗嗤”一声笑了,把扇子往唇上一抵:“我只是个书生,可打不过他们。”

简禾:“……”

这么说来,这个屋子里唯一能帮她的就只有旁边这个人了,他身后那小童可都会使匕首呢。简禾一脸焦急地转向了他。

夜阑雨冷哼一声:“你不是不认识我吗,我为什么要帮你。”

纵然知道他不可能真的不管她,可是……他明明是被欺负的人,这七年来却没有一天忘记过这个小恶霸,还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而她呢?闯进他的生活中,把他好一顿揉捏欺负,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可在分开后,她记得所有玩伴,唯独不记得他了。

被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积累了满腔的话语不知可以对谁说,这种不对等,让夜阑雨尝到了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不帮我还把我的手抓那么紧——简禾心想,同时无辜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哎,行走江湖,帮个忙嘛。帮了忙就算认识啦。”

熏香铺的门压根儿没锁紧,几个流氓等了一会儿都没人出来,竟真的大胆地把门踹开了。看到这屋子里除了简禾之外,只有一个小孩,两个文质彬彬的少年,那股得意劲儿就藏不住了,恶狠狠道:“臭□□,看你这回往哪躲。”

简禾见势不妙,往夜阑雨后面一缩。夜阑雨动都没动,平静地瞥了他们一眼。

一个流氓哈哈大笑起来:“怎么,这小子不会是你相好吧。长得那么细皮嫩肉的,还想逞风头?”

为首的流氓比较有眼力见,意识到眼前二个少年皆气度不凡,且衣着配饰都相当矜贵,恐防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忙道:“两个小哥,我看你们也是被缠上才不得已帮忙的。这是我们与她之间的事,你们还是少管为妙。”

夜阑雨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

唯恐夜阑雨改变主意,简禾反手缠住了他的手臂,极不要脸且理直气壮地把关系给坐实了:“你们错了,他一定会管我,因为我是他还没过门的小妾。”

她和夜阑雨的衣着差太多了,三个流氓自然不信,朝她走来。突然,那个一直贴墙站着的孩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在了路中间,面无表情地抽出了匕首。

一个流氓惊讶道:“怎么了?你真要管?”

“你就不怕你弟弟被我们打死吗?”

“她刚才说过了,她是我小妾,所以要管。”夜阑雨挑了挑眉,冲孩子抬了抬下巴:“别弄出血来。”

那古怪又诡谲的孩子听话地把匕首扔下了,静默了半息,猛地暴起,以常人难以达到的速度和灵敏度,跃到了半空中,锋利的五指凶悍地抓向了其中一个流氓的头。

如果前一天,有人告诉简禾,一个孩子可以把三个壮硕的成年人给打出去,她一定不会相信。但今天她不得不信了。

三个流氓被奄奄一息地捆到了一起。那孩子还是毫发无损,又回到了沉默的状态,静静地站回了夜阑雨身后。简禾真觉得这小孩太诡异了。

夜阑雨起身道:“我先回去了,把这三个人送出丹暄,不要让他们再进来了。”

那紫衣的公子拱手笑道:“是,少主。”

简禾也抓住时机道:“刚才谢谢你啊,那我也走了。”

夜阑雨握住她手的力气骤然加大,简禾被他揪了回来,嚷道:“干什么?我要走啦。”

“你不能走。”夜阑雨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是说自己是我未过门的小妾吗,跟我回家。”

简禾吓了一跳:“不行不行不行!我刚才只是在开玩笑啊!”

虽然这个少主长得很好看,似乎也很有权有势,两人真发生点什么了,似乎也是他比较吃亏。可是,他的脾气看起来也太奇怪了,阴晴不定的,变脸比翻书还快。她还有师父和阿肆,又不会一辈子待在丹暄,才不愿意给他当小老婆呢!

“开玩笑?”夜阑雨神色一冷:“我从来不开玩笑。或者我把这三个人放掉,不管你们的事了?”

简禾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三个流氓只是被打晕了,好歹没有出问题,要是放掉了,他们很快就会醒来,并在丹暄游荡。而师父又还得在丹暄养一段时间病……

现在的情形对她不利,识时务者为俊杰,简禾立即转变了态度,嘻嘻道:“那我还是跟你回去吧!”

虽说不知道这少主什么来头,但他说得信誓旦旦的,应该真的能把这三个流氓赶出城。等三个流氓被赶走后,她再想办法逃了也不迟。她就不信这个少主的父母会让他乱娶老婆,这事儿肯定不会成的。

夜阑雨点了点头,掀起了门口停着的马车的帘子,扭头看她,做了个“上去”的姿势。

简禾心里嘀咕了一声,只好爬上去了,同时想着逃跑的办法。驱车的居然还是刚才那个小孩,简禾抱着膝盖,忍不住道:“他是你弟弟吗?”

夜阑雨瞥了她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弯了弯,道:“他不是。”

又笑了,他的脾气可真怪。

不过,笑起来还真好看。

马车经过了长街,在一座气势磅礴的宅邸前停住了。一个小厮迎了上来,牵住了马匹。简禾探头出去,心说这少主还挺有钱的。牌匾上写的是古体字,她根本认不出那是什么姓。

夜阑雨掀开帘子,握住了简禾的手腕,没有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迎了出来,看见简禾时,微微一惊,问道:“少主,这位姑娘是?”

“我的——”夜阑雨袖下指节微微一蜷,面上淡定地说:“小妾。”

第180章 番外五6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简禾哭丧着脸, 千算万算, 也算不出——前有狼后有虎,才刚从一个地狱逃出, 转头就跌入另一个地狱。明明走南闯北多年也没栽倒, 只在丹暄晃了半个月, 就要被抓去给人当小老婆了。

有气无力地跨过门槛, 两扇奢华的厚重木门就在身后插上了门闩, 绝了她的后路。

简禾愁眉苦脸, 准备抬头看看自己被拉到什么地方了。环视一圈,她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一个直白的念头:真有钱!

府门荫蔽之后, 便是一片开阔而写意的园林。绿竹清翠, 山石层峦叠嶂, 流水依依,游鱼在荷叶下穿行, 岸边栽种了许多她喊不出名字的色彩斑斓的植物,温度也比外间要凉快很多,每一方寸都自成一景。踏过平直的石桥,才是一个古典气派的前堂。

不像暴发户直接在地板上铺上金光闪耀的金子,这儿几乎见不到大面积的金色, 就是能感觉到那种蕴藏在细节处、扑面而来的贵气。价值连城的小叶紫檀灯座,玉琉璃的灯盏外罩浮着金丝熔铸成莲蕊花纹, 屋顶雕刻的仙兽口含琅琊珠……简禾好奇地伸手指推了推它, 居然是能活动的, 触感非常凉润。

随便一个摆设,都能让阿肆吃一年鸡腿还绰绰有余了。这个少主的背景果然不简单,怪不得说赶人就赶人了。

夜家的管事不愧为家族服务多年,见多识广,处变不惊。平日沉稳内敛又微有洁癖的少主,今日分明是出去议事的,出去一趟,却一反常态地带了个浑身散发着汗馊味的女人回来当小妾!

管事心中悚然,表面却没有露出半点不自然的神情。

将马匹交由下人牵下照料后,管事就笑眯眯地跟了上来,请示道:“少主,您要将小夫人的房间安置在哪里?”

小夫人?简禾的嘴角抽了抽。

这可真是惊天奇冤,她一个连男孩儿的手都没摸过几次的姑娘,这嘴唇一碰,好像事儿就定了。

话说,原来小妾也能被称为“夫人”的吗?那么,等这个少主娶妻了以后,她岂不是只能退位成“小小夫人”了?

简禾:“……”

啊呸,她考虑那么长远的事情干什么?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想想该怎么跑吗?

这儿的围墙虽然高,可也难不倒她。只是,据说这些大世家大多会在墙的上空设立结界,将想要偷偷翻墙的人弹回地上去,同时惊动巡逻的人。把守看着很松,其实连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这可怎么办呢?

刚才那三个流氓追着她跑了,阿肆应该是安全的。若他在老地方等不到她了,会不会往回找她?

不行,她今晚就得想办法试试看能不能翻墙,就算不能,也要把她被抓了的消息传出去给师父他们,以免他们胡思乱想。

那厢,夜阑雨毫不犹豫地道:“她住西苑。”

管事的表情掠过了一丝意外,点头道:“是,少主,老奴立即去准备。”

简禾被半拖半拽地拉着往府邸深处走,这儿可真大,走了好半天,廊外都还是草木林深的风景。再回头,连围墙都看不见了。

走到这儿总算看到活人了,捧着茶的侍女、在庭院里修建绿植的小厮,见到夜阑雨,都低头行礼。简禾四处乱看,甩了甩手:“你别走那么快嘛,我跟不上的话会摔倒的!”

夜阑雨一顿,没有吭声,但是明显放慢了脚步。

哎?

这个少主强行把她掳回来,她还以为他是个性格很强硬的人。没想到会这么“百依百顺”啊……

简禾眼珠一转,又故意道:“少主,你别那么大力嘛,我的手会疼的。”

“……”

刚一说完,来自于夜阑雨的“紧箍咒”果然就放松了些许。

看来这个少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说话,是个讲理的人啊。简禾微一窃喜,夜阑雨就在一座院子前停住了,轻咳一声:“你进去吧。钟管事,她就交给你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迎了上来:“是,少主。”陌生的侍女们涌上来,就要把简禾拉进去。

这是要做什么?

简禾正警觉着,一回头,就见到唯一和自己有点儿交情(?)的夜阑雨要走了,竟下意识地跑前了半步,拽住了他的袖子,不依不饶道:“你不许走,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要你陪我一起进去。”

夜阑雨盯着自己的袖子怔了一下,又扫了一眼那座大门紧闭的屋宇,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漫上了一缕几不可见的红晕。他转过头,抽出了袖子道:“别闹了,我在西苑等你。”

简禾就这样被无情地推进去了。一进门,她才看见此处修了个大浴池,从什么地方引入了活水再加热,整个房间都飘满了朦胧的水蒸气。浴池里波澜微荡,飘着细碎的花瓣。

钟管事笑盈盈地道:“小夫人,少主吩咐我们伺候您沐浴。”

简禾:“……”

她后知后觉地捏起衣领,嗅了嗅,一股轻微的馊味扑鼻而来。虽说她平日出汗不多,但是,今天在太阳底下狂奔了那么久,汗水出了又干,难免会有股怪味儿,好像是该洗洗了。

十几个侍女服侍着。一开始简禾还挺不习惯被那么多人盯着洗澡的。不过,洗完以后,不光有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冰镇水果吃,还有侍女给她揉捏肌肉,她就干脆瘫着享受了。

咔擦咔擦地吞了块果肉,简禾含糊道:“你们少主现在有几个小妾了?”

钟管事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少主尚未婚配,连近身伺候的丫鬟也没有。老奴从小看着少主长大,此前从没有过侍妾。”

听见“侍妾”这个称呼,简禾就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抽筋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听钟管事的意思,这个少主在这种血气方刚的年纪,居然还是个冰清玉洁、不近女色的和尚。倒不是她觉得这个年纪的少年一定得怎么样,可是,这等有财有势、年纪正好、长得还好看的贵公子,私生活方面,通常也不会是省油的灯……

或许是简禾的表情太过怪异,一个侍女以为她不高兴了,连忙拍马屁道:“没错,我们都是第一次看到少主和姑娘这么亲近。小夫人为少主诞下麟儿的那天,肯定是指日可待了。”

简禾被果肉一呛,惊天动地地大咳了起来。

钟管事慈爱地拍着她的背,笑道:“小夫人的身子骨是瘦弱了点儿,不过,只要养一养,三年抱俩绝不是问题。”

简禾:“……”

三年抱俩,三年抱俩……她还是假装没听见吧。

好不容易全套按摩做完,天色已经暗了。

西苑是一片被竹林所环绕的独院,非常安静,只偶尔听见夏夜的风拂动竹叶的沙沙声。昏暗的天幕下,一剪纸窗散发着柔和的烛光。

夜阑雨的卧室与仙府的氛围一致,古典又雅致。罩上绘着瘦长梅树枝条的灯盏在雪白的墙上留下了墨痕一样斑驳的影子。

夜阑雨似乎也刚洗漱完毕,头发还有点儿湿,披散在身后,穿着一身悠闲不失礼节的衣裳,坐在案几前看书。

远远地,从门外的小径就传来了一些挣扎声:“你们还是放我走吧,我想去茅厕,我晚上睡觉磨牙……真的真的,我经常梦游,我怕我夜里不小心就对你们少主霸王硬上弓……”

夜阑雨:“……”

他翻书的动作一停,看到简禾被几个侍女给送了进来。估计已经听她胡说八道了一路了,这几个侍女的表情都怪怪的,处于一副既羞又在憋笑的状态中。

门扉一合上,简禾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个少主,应该不至于霸王硬上弓吧?余光瞥到了今天白天看到的那个诡异的小孩儿就站在门边,简禾松了口气。

有个小孩在场,这个少主再怎么猴急,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吧?

夜阑雨往书页里夹了一片书签,便将把书放回了书柜上,忽然朝她走来。简禾才一晃神,就已经被他逼到眼前了,衣领也被他拉住了。

简禾大惊失色,拽紧了自己的衣服:“你别硬来啊!”

谁知道,夜阑雨根本不是她以为的意思。他只不过夹住了她的衣领,低下头来闻了闻,扑鼻而来的是干净又清香的气味,他眉头一松,露出了一个满意的淡笑:“可以了。”

简禾:“……”

难不成,他刚才只是在检查她的洗干净了没有?

……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检查方法!

靠得这么近,她都能闻到他发梢下、衣领处传出的一阵轻微的熏香味儿。这个少主一定很爱干净。

她这一惊一乍以后,独自懊恼的傻了吧唧的反应,自然也逃不脱夜阑雨的眼睛。依稀看出了七年前那个小姑娘的影子。

兜兜转转,还是落到他手里了。夜阑雨心中阴霾散尽,心情不错地道:“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过来吧。”

这卧室是长方形的,非常深,一张矮几上已经摆好了晚膳,用矮小的烛台给暖着,摆了两副碗筷。

这家伙还算有点儿良心,简禾折腾了一天,后知后觉地觉得饿了,一屁股坐下来,视线在桌上逡巡一圈,发现菜式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这是巧合吗?

她搓了搓筷子,指了指角落里的孩子,道:“那边的小孩不用吃饭吗?”

夜阑雨道:“他吃不了。”

简禾随口道:“哦。”

“……”夜阑雨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她问下去,忍不住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他吃不了?”

简禾莫名其妙:“难道不是因为他已经吃饱了吗?”

“……”夜阑雨被她噎了一噎,无可奈何地一叹气。冲那孩子打了个响指。

孩子面无表情地走到了门边,手脚扭动了几下,骨节发出了清晰的“咔咔”的牙酸发颤的脆响。不一会儿,就缩小抱团成了一个门桩子一样的东西,隐匿在了门后面,没了声息。这绝不是缩骨功那么简单,因为再怎么厉害,身体也不会呈现出这种像是瘪了下去的质感。

一张用朱砂绘着诡谲图案的黄符从孩子的后衣领飘出,在半空中燃烧了起来,一边朝着夜阑雨这边飘来。被他五指一捏,就成了黑色的碎末。

简禾惊呼道:“这是傀儡术?!”

夜阑雨双眼一亮:“你知道傀儡术?”

当年,两人落到佛心山那陷阱里时,他曾经用纸奴术摘过水果给她吃,她还会记得吗?会记得的吧,当时她还央求他教她傀儡术呢。

“当然知道了,我每到一个地方之前,好歹也要了解清楚那里有什么厉害的世家啊。”

一说完,夜阑雨的表情就掠过了一丝失望。

她还真是……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了。

简禾试探道:“莫非你就是丹暄夜氏的少主?你家里一定有很多很厉害的大修士吧?”

看来,逃跑这事儿是指望不了她师父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一边是略懂仙术的江湖术士,一边是底蕴深厚的仙门世家,十个师父来也救不走她。

“嗯。”夜阑雨蹙眉道:“你不要跟着他们叫我少主了。”

简禾大大咧咧道:“不叫你少主的话,应该叫你什么?你又没告诉过我你叫什么名字。”

她不过是无心一句话,夜阑雨的心脏却涩然地收缩了一下。

如果当年他就把真名告诉了她,那么,在七年前,以及这七年之间,或许他们早就已经重逢了。他起身沾了点墨水,一边念,一边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下来。

“你的名字不光好听,写出来也好看,不过第二个字的笔画好复杂啊。”

夜阑雨把毛笔一搁,瞄了她一眼:“记住了吗?”

简禾嘻嘻道:“当然,我记性可好了。”

“那就好。”夜阑雨将宣纸揉成一团:“那明天就写出来给我看吧。”

简禾怀疑自己听错了,怪叫道:“什么?!”

夜阑雨勾唇,森森地道:“要是缺撇漏划了,就罚你一个字抄二十……不,三十遍。”

这是抓她回来当小妾还是当学生的?简禾连忙把那团纸抢回来了,塞回袖子里:“给我,我今晚再记一会儿。”

“随你。”夜阑雨将手擦干净了,指了指自己床边增加的一张软塌:“你今晚就睡这里。”

原来是分床睡的,太好了,看来夜阑雨不近女色的传闻是真的!

不过,挨得这么近,万一这主儿是个浅眠的,她今天晚上,岂不是很难偷偷出去?

简禾摸了摸下巴,动着歪脑筋:“我想把床拖到屏风外面去睡。”

夜阑雨正在脱衣服,闻言,已识穿了她的意图,冷哼道:“你是想趁我睡着了逃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