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嬷嬷点头,道:“是。婢子上次去看舅爷的身体比回来的时候好多了呢。”茶州那地怎么比得上长安呢。

  云熙点点头,道:“那你现在出宫去吧,让阿舅准备好。”李治最近又蠢蠢欲动了,以为她的蛊虫死了,她就没有了,呵呵。图样了,我的陛下。

  显庆三年,褚遂良卒,尉迟恭卒。开国大臣陆陆续续的老的老,死的死,李治的机会就来了,他提拔了如许敬宗、李义府完全依附皇权属于关陇贵族集团的人。

  这时李义府再次请奏废后。

  李治正准备讨论废后事宜时,武氏歌再次响彻了长安内外,甚至快速蔓延到大唐各州,可以想到不用多久,整个大唐都知道了。

  李治正在宣政殿里大发脾气:“去制止,凡是有人传唱、诋毁贵妃的,就让各地府令把人抓起来严加审问。”

  这很明显是计划好的,可是他竟然没有提前得到消息,可见阴谋是早就存在的。而嫌疑最大的就是皇后,但他一直派人监视清宁宫、王家和柳家,可硬是没有有用的消息传来。天天都是练功、睡觉、送补品,皇后的私库没有就到他的私库搜刮。

  原本以为皇后应该放松警惕了,前些日子把柳奭调回来,她就爽快的当着他的面烧了蛊虫,他也问了玄奘大师,说蛊虫不易得,火烧之后绝无复活的可能。为了怕她在炼制,他这几年把宫中的虫子每天都要清扫杀死几遍,她想炼制的话是绝无可能的。那么她没有了制住他的软肋,他还怕什么?

  想到这里,他坚定的说:“着人搜查清宁宫。”

  清宁宫被围,外面的流言却越演越烈,甚至连武媚娘在先帝事情才人的事情也被揪出来了,并把李治当初和武媚娘暗通款曲说得有鼻子有眼。

  这事就涉及到了先帝,宗族也坐不住了,天天到宣政殿,要李治治武媚娘的罪,李治哪里肯?尤其是他现在在朝堂上几乎一言堂了,更是不愿意退让。事情就僵住了。

  清宁宫,玉笙小心的给云熙端来了饭菜,道:“殿下,您多少吃点,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可受不住啊。”手上却快速的写着:殿下,宫外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去处,陛下的人并没有查到源头。

  云熙拿起箸,挑了两下,道:“吃了有什么用?陛下还不是偏听偏下,这是看我不顺眼,想要我的命呢,不吃了,端下去。”

  她们就这样来回传递着消息,然后把食物小心放到云熙的帷帐里,云熙其实是半分没有被饿到。

  这天晚上,围攻清宁宫的一个侍卫小心的过来说:“殿下,臣等兄弟愿意为殿下所用。陛下被武氏蒙蔽,臣等愿意拼死除去武氏。”

  皇后殿下不光创造了贤后急救术,救了无数的人,连他父亲也是受此恩惠才能活下来。后来又造了醇酒,这酒不光口感好,他们兄弟闲来无事都爱喝上两盅,最得用的是在战场上受了伤,用这酒一倒,伤口就不会那么快化脓,至少可以撑到军中大夫的到来。这酒就成了他们的宝贝。贤后救了这么多人,陛下竟然还要废后,定时奸妃武氏不甘其地位,毕竟陛下可是明确说要立武氏为后呢。

  这些天,眼看着皇后殿下一天天憔悴,陛下却像是忘记了清宁宫,只顾着去抓传唱武氏的老百姓了。再这样下去,只怕皇后殿下撑不到陛下清醒那天了。

  所以他和兄弟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向皇后殿下投诚,并诛杀奸妃。

  云熙看着侍卫青涩的脸庞,瞧着他眼中的视死如归,轻声笑了,这是一个愤青呢,年轻真好!

  听到她笑了,侍卫黝黑的脸有些发红,以为皇后见他年轻,不肯相信他,于是用手把胸脯拍得震天响,坚定的说:“殿下,臣等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君子一诺,万死难辞。请殿下相信臣。”

  云熙笑道:“本宫知道你们年轻人的勇敢和志向,希望大唐能繁荣昌盛,万邦来朝,但这些事情,你们就不要参合进来了,这可不是小事,动辄都要连累到你们家族。不要担心,本宫不会有事的。”宫里的侍卫都是祖宗三代没有终于李唐的家族子孙。且主要废她还是李治。

  侍卫眼泪盈眶,他们这些人的想法,殿下竟然知道。可见殿下真是大唐贤后,一心为陛下计,可恨陛下竟然受了奸妃的蛊惑。

  他半分没有犹豫的说:“殿下,臣姓程,家主是卢国公,即便杀了奸妃,陛下定不会牵累臣家的。”

  原来是程咬金的子孙。

  云熙坐正,正色说:“程大人,你还小,很多事情不知道,本宫也不便详说,等你再长大,入了朝堂,仔细琢磨就知道了。现在你好好当差,其他的就不要管了。本宫又不是泥捏的。”

  程侍卫低下头有些垂头丧气,殿下到底是嫌弃他目前没有能力,但他不能再让殿下失望,只好恭敬的答应了。

  云熙这才笑道:“程大人,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才是大唐的未来,日后好好为大唐开疆拓土,让百姓免受战祸,才不负人生一世。你且出去吧。”

  程侍卫越发恭敬的后退出殿中,殿下这话让他胸腔激动的几乎要流下泪来。殿下不愧贤后之称,绝对不逊于长孙文德皇后。有了这样的皇后,陛下竟然还宠着奸妃,叫他怎么不愤慨?可殿下的话让他不敢再有动作,否则可能会坏了殿下的安排。

  程侍卫出去和兄弟们详述了刚刚殿中的对话,果不然其然,侍卫们也都是眼睛发亮,其中一人道:“这样的贤后才叫人佩服。”武贵妃算什么东西,插手政事,让陛下贬镝老臣,现在好多人都说陛下这是飞鸟尽,走狗烹。名声都坏了。

  另一人眼珠转了转,道:“不如咱们将这话也传给家里的长辈知道,要不然陛下一意孤行,废了贤后,立了奸妃,到时候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众人立即点头。

  侍卫们的行动暂且不提。宣政殿的李治如今是焦头烂额,现在朝堂都快成了菜市场了,一上朝就开始吵,吵得他脑仁疼。可是双方达不成共识,他的圣旨都发不出去。

  他恨透了这种情景,却半分没有办法。下朝后招来武媚娘,道:“媚娘,如今朝堂一团糟,阿舅和于志宁、程知节等反对废后,又不肯详查污蔑你的事情,许敬宗和李义府人丁单薄,竟辩驳不过。”

  武媚娘心中有数了,略沉思了一下,道:“不知陛下想怎么处置王皇后?”这几年她虽然不住在宣政殿,可是政务上陛下越发的信任她,甚至有些折子都是她朱批的。朝中的事情她清楚得很,如今表面上是废后之争,实际上却是陛下和老臣们之间的斗争。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眼看陛下要向关陇贵族开刀了,这些老东西就想借废后之事让陛下妥协。只要这件事妥协了,那其他的事情陛下还能不退让吗?

  李治心累的说:“自然是废后,王氏无子,还搞厌胜之术,不配为后。再说朕答应你要立你为后,朕可没有忘记。这都许多年了,你却还是一个贵妃,朕心里有愧。”可恨王氏竟然托了安宁公主的福,名声越发响了,民间还把她和母后相比,真是气煞人也。

  武媚娘柔情的劝说道:“陛下,奴不在意是不是皇后,只要能和陛下白头到老,其他的哪能和陛下相比呢?”然后转言又道:“朝中不让废后叫奴看,并不是多么向着皇后,而是要和陛下您作对呢,您想想,你是天子,大唐之主,可是却不能随心施政,那么好的政策推不下去,还不是这些老臣想把持朝政。”

  然后看到李治若有所思的样子,立即住了嘴,话不在多有用就行了。

  见李治茅塞顿开的样子,武媚娘抿嘴一笑,道:“好了,陛下,既然封笔休沐了,不如奴好好给你捏捏穴位,这可是奴和医女学了好久的。”

  李治拉着武媚娘的手,感动的说:“幸好朕身边有媚娘。”

  看着闭着眼睛的李治,武媚娘不轻不重的按着他的眼穴处,轻声说:“陛下,如今眼睛可好些了?”年初开始陛下的眼睛就有些毛病,偶尔会看不清楚。太医却道是劳累所致,那是陛下索性就把有些折子让她批改了。

  李治舒服的叹了一口气,道:“好多了,多亏媚娘了。”王氏有什么用,只不过是呆在清宁宫里享福罢了。

  这时候他已经忘记是他下旨让云熙无旨不得到宣政殿的。

  过了半月,李治见一时不能废后,朝臣又对侍卫围着一国之后的寝宫很有微词,弹劾的折子都快堆满了案桌了,他只好撤了清宁宫的侍卫。

  云熙抬头看着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笑盈盈的说:“冬天就快过去了,天气可暖和了不少。”

  姜嬷嬷换了新汤婆子给云熙,也笑道:“可不是,听说公爷和舅爷身体都好了不少。”自年初开始,魏国公大病了一场,身体就不好了。

  云熙叹了一口气,道:“年纪大了,自然这毛病就陆陆续续来了,本宫啊,也老了。”算起来这个身体已经快四十岁了,加上原主身子损伤太大,她的营养液貌似对她的身体没有半分用,只能用好药养着了。

  姜嬷嬷着急的说:“殿下一点都不老,甚至看起来和萧淑妃武贵妃也差不离。”

  说起萧淑妃,姜嬷嬷立即想起刚接到的消息,小声道:“殿下,萧淑妃那边有动静了,但是却是养了好多黑猫,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云熙想起了以前现代听闻的一个典故,笑了:“不用管她,只要她不对付清宁宫就无所谓。”

  萧淑妃现在最恨的应该就是武媚娘了。

  其大女儿义阳公主李下玉赐婚于袁州刺史权坪之子权毅、二女儿宣城公主赐婚并州刺史王照之子王遂古,说起来这王照算起来是王家的分支。

  除了王照还算世家贵族,权坪根本就是一个泥腿子,只不过是跟随太宗起义的东风起来了,可是这么多年也只是一个刺史,要不是这次赐婚,只怕李治还记不起来他。

  萧淑妃自然不满意,可这一切都是拜武媚娘所赐,只不过想把她的女儿远远打发走罢了。至于儿子李素节在萧淑妃得宠的时候就封了雍王,可后来萧淑妃因为擅闯宣政殿被李治关押,虽说没有降等,但却再也没有踏入承欢殿。自然雍王也不得见了,渐渐就失宠,被李治放到脑后了。

  武媚娘的儿女们渐渐长大,李治疼得如同眼珠子似的,雍王年纪小就说了几句闲话,就被李治训斥,然后改封许王,封在贫瘠的袁州。

  这一系列,萧淑妃嘴上不说,心里哪里不恨?忍到现在只不过是因为前些日子李治让许王就藩,且立即启程。

  许王走后,萧淑妃自然再也忍不下去了。

  姜嬷嬷将信将疑的说:“这些猫有什么用?”

  云熙但笑不语。

  姜嬷嬷只好作罢,然后深吸一口气,慈爱的看着云熙道:“殿下,老奴老很了,总是往事,日后就在给殿下看看门吧,这些事情就交给玉笙和玉笛吧。她们这些年对殿下忠心耿耿,且家人都在魏国公府,定不会背叛殿下的。”玉笛是后来又提起来的,和玉笙一样精明。

  云熙看着姜嬷嬷全白的头发,起身抱了抱姜嬷嬷,低声道:“奶妈妈。”叫了原主自小曾经教过的称呼,姜嬷嬷是原主的奶娘,对原主掏心掏肺是没有二话的,如今年纪大了,她该让她安度晚年。只是起先她不说,云熙也不能提起。

  姜嬷嬷像小时候一样拍着她的后背,哽咽道:“殿下早就长大了,这些年老奴看殿下行事,绝对不输文德皇后,老奴也放心了。”

  云熙松开她,眼圈泛红:“奶妈妈,你为操心了一辈子,哪还能让你看门呢?你出宫和儿孙团聚吧,我给你一个令牌,你且回去当老封君,我也放心些。宫里你不用担心。”然后又在她耳边轻声说:“嬷嬷,他们都不能奈何我呢。”

  姜嬷嬷这才放心来,恭敬的磕了一个头。

  放人出宫这是云熙的权力范围内,安排好了姜嬷嬷的出宫事宜,叫先前效忠的程侍卫送走了姜嬷嬷后,云熙就躺在软榻上看着窗外的白云,悠悠的想到:也不知道她能在这个世界上支撑多久呢?可是有她一天,武则天就别想当上皇后。

  这些年武则天的手是伸得越发长了,朝政的事情很多都是她的意见。她曾经看过那些批文,倒是很中肯,并不一味的打压老臣。有功就赏,有错就罚,且护短,倒是多了很多拥泵。更加不要说许敬宗和李义府了,他们就是唯武则天马首是瞻。不愧是历史上有名的女政治家。

  正想着,玉笙匆忙的进来,急道:“殿下,许敬宗告长孙无忌谋反,叫陛下拘捕,下罪长孙家。”

  云熙冷哼一声,起身,整理好了皇后朝服,道:“走吧,我们去宣政殿。”武媚娘一出手就是要人命啊!

  云熙马车疾驰,到了宣政殿,看着密密麻麻的侍卫,下车道:“请告陛下,本宫求见。”自从云熙闯了宣政殿而侍卫没有反应之后,李治就加强了宣政殿的护卫,并换成了对他绝对忠心的人。

  侍卫行了礼之后就进去禀告,不一会出来了,道:“陛下正和大人们奏对,不能见殿下。”

  云熙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说:“那行,本宫去蓬莱殿看看武贵妃和小皇子小公主门。”经过几年,武媚娘已经有了三子一女了。

  侍卫脸色大变,拱手道:“殿下稍等,臣再去问问。”

  这次云熙终于进了宣政殿。

  云熙看着帘子后的武媚娘,笑盈盈道:“武贵妃不在蓬莱殿,本宫差点扑了个空。”

  武媚娘恭敬的给云熙行了一个礼,才问:“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云熙就像主人一样,拿起面前桌子上的桂花糕点,吃了一口,才道:“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听说陛下要杀亲舅,本宫来看看热闹。”

  武媚娘还没有说话,帘子就被拉下,李治红着眼睛,怒道:“皇后,你哪只狗眼看到朕要杀亲舅了?”

  云熙起身规矩的行了一个礼,才笑着答道:“陛下,万不要和那些狗东西生气,本宫可是先帝钦赐的皇后,是陛下的娘子,怎么能说狗眼呢?不好,这话不好啊。”噗,她是狗眼,作为她的夫君的李治又是什么?说她贤淑端庄的先帝又是什么?呵呵。

  李治:……他被气得口不择言了。可还不是皇后气的,本来朝上,君臣相得益彰,她偏偏来一句。

  失去了帘子,就有没有内外之分了,朝堂的大臣都在云熙的眼里了。

  此时应该不是正朝议的时候,因为也只有许敬宗、李义府等武则天的人。

  云熙玩味的说:“哦,这是几位大人在密奏吗?唔,那就是在背后算计长孙大人咯。”

  李治气得脸色发青,却又心虚的不敢反驳。阿舅一向不看好他,前有太子,后有魏王。后来他当了太子,阿舅竟然还训斥他,让他善待前太子和魏王之子。明明是他们谋反不对,却不给他好脸色。等他登基之后,好多事情都和他对着来。尤其是废后的事情,作为天子,他难道就不能立自己喜欢的人为皇后吗?他渐渐心生怨怼,越来越不想看见他,这是许敬宗密奏监察御史李巢勾结长孙无忌,图谋造反。听到这话,他不否认心里一喜,但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谁知还没有哭两声,皇后竟然来了,还用媚娘及他的子嗣威胁他,他只好让她进来。谁知果真是捣乱的。

  许敬宗上前,拱手道:“回禀皇后殿下,臣等是为大唐天下计,长孙无忌谋反已露苗头,臣担心他已知暴露,会采取紧急措施,号召同党,必成大患。这才希望陛下能果断处理,尽快拘捕。”

  云熙冷笑:“许大人这话好笑,长孙大人是国舅,先帝亲自称赞并托付的顾命大臣,许大人上下嘴皮一碰就说谋反,怎么不说本宫谋反?不说经常出入宣政殿的武贵妃谋反呢?”

  这话陷阱够多,许敬宗立即跪下,道:“臣不敢。”他是想找皇后谋反的证据,可是魏国公窝在家里不出来,他那里找得到?没有证据的事情,其他的大臣也不会相信的,更加不要说民间称她为贤后呢。

  这是李义府上前道:“殿下,这是陛下朝议,殿下不易插手。且臣等已有长孙无忌谋反证据。”然后看向李治。

  李治想起汉文帝杀舅父薄昭,才为天下明主,且古训有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于是下定决心道:“正是,朕心意已决,念国舅功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削去官职和封邑,流徙黔州,着沿途州府发兵护送。”

  云熙猛的起身,冷笑道:“长孙大人是陛下亲舅,既是国事又是家事,本宫如何差不得手?且要是我也揭发许敬宗和李义府谋反,陛下如何?”

第44章 唐李治皇后7(完)

  李治皱眉道:“皇后, 你不要无理取闹, 朝中大事,妇人不要插手。”要不是她名声太大,她又貌似有什么底牌,他早就一杯毒酒结果了她。

  云熙嗤笑一声,看向武媚娘道:“这么说来,武贵妃不算是妇人了?”说完走向案桌, 拿起一个折子,摇了摇,轻笑道:“这朱批貌似不是陛下的字呢。”

  李治上前一把薅过折子, 不高兴的说:“皇后这是长进了,连朕的字都认识了。”

  云熙好整以暇的说:“陛下的字一直在我心中呢, 虽说陛下不愿意见我, 但是我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昭啊。”想内涵她?呵呵。

  李治虽然已经有了被她毒舌的心里准备,可真听到了还是被噎住了,皇后不是年纪很大了吗?怎么反应还这么快?

  他一边腹诽, 一边说:“皇后,此事朕自有决断, 你先回宫吧。”

  云熙看了眼许敬宗和李义府,道:“怎么?本宫说许敬宗和李义府有谋反的苗头, 陛下都不看看证据吗?”

  李义府实时像李治道:“陛下, 臣要弹劾皇后殿下插手朝政,有牝鸡司晨之嫌,请陛下明察。”

  云熙看了一眼武媚娘, 才道:“李大人这是瞧不起女人?”

  李义府冷汗顿时上来了,他是依附武贵妃才有如今的地位的,且武贵妃的手段他是再清楚不过了,果断心狠,连陛下亲舅都敢拉下马,她还有什么不敢的?且别人不清楚,作为中书令他是知道的,最近的折子根本就是武贵妃的朱批。

  他硬着头皮说:“臣不敢对殿下不敬,只是古语有言,男外女内,妇人三从四德,才能阴阳调和。”

  云熙挑起眉头意有所指的说:“陛下真是明主,可你们这些臣子为何半分都没有学到呢?”然后又道:“本宫也听说古语有言,巾帼不让须眉,男儿外出,内宅女子织布洗衣,照顾老人,到底哪里不如你们男人了?花木兰上了战场,输你们男子吗?再说本宫是谁?大唐皇后,李义府你是在训斥本宫吗?既然懂得三从四德,不懂三纲五常吗?”花木兰还是李治册封为孝烈将军呢。只不过不是现在的李治了。

  众人瞠目结舌,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皇族对他们来说可都是君,更加不要说一国之后了。

  李义府只好也跪下。

  李治有心治云熙大不敬,可是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毕竟刚刚她说的句句在理。倒是武媚娘若有所思的看着云熙。

  气氛有些僵持了。

  许敬宗心里一沉,面向李治道:“陛下,臣请缉拿长孙无忌。”皇后的嘴皮子实在厉害,再纠缠下去,他们的目的就被带偏了。

  李治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最先的话题已经不知道离题到哪里去了,就要开口。

  云熙插口道:“陛下不看看我的证据?”说完一招手,一群太监鱼贯而出,每个人手上端着一个托盘。

  她拿起托盘中的一封信,道:“陛下不看看这是谁写的?”

  许敬宗小心的抬起头,脸色立即变了,这是他写给监察御史李巢的信件。而当初为了揪住长孙无忌的辫子,他故意和长孙无忌的好友李巢走得很近,而李巢则是先太子的党羽,在取得两人通信证据,就密告了陛下,谁知皇后却在其中插了一脚。并将当初他故意装作和李巢很亲近时写的出格的信件弄到了手,然后亲自毁了。想到这里,他又心安了一些。

  李治拆开信,脸色都变了,看完了之后,直接扔给许敬宗,怒道:“许敬宗,你敢欺瞒朕?”

  许敬宗吓得身体一抖,爬过去见过信,看到信上的字脑子一片空白,正是他写给李巢的信,一字不差,连他习惯的字都是一模一样,那当初他毁掉的信是什么?这时他想起一个细节,当初他故作害怕让李巢毁掉那信时,李巢犹豫了很久,他着实废了不少口舌,才让李巢答应。

  可李巢却要当着面烧掉,他只粗略看了一下,李巢就一把抢过,然后扔到了火炉里。却原来是骗他的。

  再抬头看云熙,只觉得她嘴角的笑容是那么的可恶,原来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可是他不甘心,使劲的叩了一个头,道:“陛下,且听臣分辩。臣…”

  还没有说完,云熙截断他的话:“刚刚许大人可没有给机会让长孙大人分辩啊。”然后又似笑非笑的对李治道:“陛下,心里的秤可不要偏得太过了。长孙大人还实实在在是文德皇后的兄长呢。”幸好第一次废后时,长孙无忌全程参与,她说的话他相信,这才能够设陷阱让许敬宗钻了进来。

  李义府喊道:“陛下,许大人并不是真心写这封信的,只是为了取得李巢的信任。其意最先也不是针对长孙大人,可是却实在是长孙大人行迹败露,许大人为了大唐江山,这才不顾身家性命,密告于陛下。陛下,许大人是冤枉的。”

  云熙怒斥:“李大人这才是颠倒黑白吧,照李大人的说法,那长孙大人也可以告许大人和李大人诬告,这些证据可是显示许大人和李巢好得快要穿一条裤子,不光时常同吃同住,私底下还定了儿女亲家,连八字都叫人合了。要是许大人真的是身在逆党,心在陛下,那本宫还真是要为许大人喝彩了,这许大人可是把自己家里的人都当猪狗了,随意就丢弃了。呵呵,对自己的家人都不放在心上,还指望你把陛下放在心上?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然后头偏向李治:“陛下敢用这样的人吗?”上位之人可是要看品性的,尤其是对家中人的态度,所以才有百善孝为先,家国天下之说。

  李治怒不可遏的指着许敬宗和李义府:“朕对你们信任有加,视为肱骨大臣,谁知你们却背着朕如此行事,还拆点害了阿舅,叫朕百年之后如何向母后交代?如何像列祖列宗交代?来人,把他们赶出宫去,闭府自省。”

  心里着实有些埋怨许敬宗,他和李巢之间往来,刚刚已经禀告了,还信誓旦旦的说并无漏洞,结果却留下这么多的把柄。瞧着那些托盘,连什么时候见面都有证人。怎么做事的?

  云熙喊道:“慢,陛下刚刚想怎么处置长孙大人的?”

  李治无奈,只好道:“来人,削去许敬宗的官职,流徙黔州。罢免李义府,留待后议。”然后对云熙冷然道:“皇后满意了吧?”

  云熙弯弯腰,行了一个礼,笑道:“陛下,这不是吾满不满意,而是陛下应该去问问文德皇后满不满意,长孙大人满不满意?吾只是尽了皇后劝谏职责。”说完后退离开了宣政殿。

  李治颓然的看着空荡荡的宣政殿,将眼前的醇酒一口喝完,飘飘然中才觉得心里好受些了,再想喝一杯,却被一双素手拿走了。

  武媚娘嗔怪道:“陛下,不过是两个不成器的罢了,何必与他们计较?再说陛下年轻,那些人却已经老衰,听说于志宁病得很厉害了,只怕很快就要乞骸骨了。”

  这是今天的第一个好消息,他打起精神,道:“真的?”

  武媚娘给李治倒了一杯茶,道:“自然真的,奴已经遣太医去看过了,的确是病了。”

  幸好她做了两手准备,就怕这次会出纰漏,果然就让皇后抓住了把柄,许敬宗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只是不知道皇后什么时候知道的?要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那她的实力她要重新评估了。可见她貌似也没有什么目的,要说她想要掌握更大的权柄,却也不见她到宣政殿来。从今天看就知道,陛下对她的旨意根本就无足轻重。那么她的真是目的是什么呢?看来,她需要去清宁宫探探了。

  李治叹了一口气道:“媚娘,朕对不起你,皇后只怕废不了了。”刚刚他从皇后的身上又看到了两只蛊虫,并眼睁睁的看着它趁着侍卫拉着许敬宗的时候偷偷的钻进了许敬宗的身体,他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的确害怕了。

  武媚娘轻轻的抱住他,道:“陛下,奴说过奴不在意,只要陛下心不变,哪怕奴只是低下的宫女,奴也心甘情愿。”陛下在害怕,他到底想到了什么?可看着陛下的神情,她也知道她是问不出来了。

  李治闭上眼睛,道:“媚娘,我们只有等了。太医说皇后的身体不好,如今只是用好药养着,但又能养多久呢?我们只要耐心点。”他一定会熬住的。既然都是熬,那么老臣们他更是等得起。

  武媚娘乖巧的点点头:“奴听陛下的。”心里却知道李治这是示弱了,皇后…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打消了李治废后的念头,云熙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身子既然不好,那么剩下的时间她就安心的享受大唐盛世的时光吧。

  也因为救了长孙无忌,间接的也救了一些开国大臣,投桃报李,他们也开始不遗余力的宣扬她贤后的名声,现在在民间,她的名声已经完全和文德皇后相媲美了。可见即便她死了,李治和武媚娘也绝对不敢污蔑她的名声,只要王家知情识趣,保住爵位还是没有问题的。再多的就不是她能管了。

  云熙安稳了,可后宫却渐渐不安稳了。

  这日玉笙过来道:“殿下,蓬莱殿这日日灯火通明的,据说是武贵妃受到了惊吓。也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惊吓这么厉害?婢子瞧着蓬莱殿的侍婢都有些战战兢兢的,听说武贵妃也瘦了好多。”

  云熙翻了翻手中的书,漫不经心的说:“只要蓬莱殿没有主动报过来,我们就不要插手。”

  玉笙点点头,道:“婢子到处去问了问,好多人说最近遇见了好多黑猫,可黑猫也只有承欢殿里那位喜欢,养了一些,可应该也不会吓到武贵妃啊。听说武贵妃在前朝的时候可是亲自斩过战马马头的。”所以她才否定了武贵妃是因为害怕黑猫的论断。

  云熙合上书,笑了,道:“看,你们都落了俗套了吧,谁说胆子大的就不怕猫了?”尤其是心中有鬼的,再被暗示一下,能不疑神疑鬼吗?

  玉笙惊讶的说:“武贵妃竟然真的怕猫?”然后跃跃欲试的说:“婢子不如也去准备几只吧。”

  武贵妃上蹿下跳的废后,殿下那是心善饶过了她,可既然她都受惊了,再多受点也能接受吧。

  云熙摇摇头,懒散的说:“算了,陛下迟早会查出来的,你这是闲日子过得太风平浪静了吗?”不用看李治的脸色,她心里舒坦得很呢。

  玉笙只好作罢。

  果然皇帝想查总是能查出来的,更何况萧淑妃压根没有掩饰。

  在宣政殿的太监到清宁宫求见的时候,云熙还是有些讶异了,她以为她和李治已经达成了默契,各自过各自的,谁也别打扰谁,自然也别暗地使坏。毕竟最近一段时间都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