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熙穿越了几个世界,竟没有一次和在现世一样买买买,也没有人和她讨论衣服鞋子的样式,好不容易有个朵轩竟然敢兴趣,她立即来了精神。

  刘盈苦笑的看着台阶下说得眉飞色舞的两人,心里真是五味杂陈。这两人刚开始不还剑拔弩张吗?怎么这会好得就差勾肩搭背了。

  勾肩搭背?不对,阿嫣你的手摸哪里呢?朵轩,你至少是个男子,怎么能让阿嫣摸你的头呢?

  云熙正说得开心,就听到刘盈撕心裂肺的咳嗽,心里一咯噔:遭了,她谈兴奋了。刚刚她和朵轩从衣物到发饰全面的进行了讨论,结果把刘盈给忘记了。这厮可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呢。

  她立即奔了过去,手指摸上了刘盈的脉搏,刘盈反手一抓,笑道:“不碍事,阿嫣,只是朕胸口还是有些闷罢了。”

  云熙根本没有察觉她已经被吃了豆腐,严肃道:“陛下,你刚刚咳嗽太厉害了,还是让妾看看。”

  刘盈脸上有些不自然,但到底还是没有再开口,任由云熙给他检查。

  检查一会,云熙想了想,立即开了一个方子,递给红叶道:“赶快你熬,你盯着。”这刘盈的身体真是太破败了,这就叫自作自受。

  刘盈笑了笑,道:“麻烦阿嫣了。”然后转头向朵轩道:“朵轩,你先回去。无朕旨意,不要出门了。”

  陛下这是厌弃他了,朵轩一阵委屈,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了。他日后再也见不到陛下了吧。

  云熙正在想刘盈下一步的治疗方案,听到这话,插口一句:“朵轩,你先回去吧,等本宫有空,会召见你的。”

  朵轩大喜,皇后殿下那么美,陛下总有一天会厌弃他的,反正只是早晚问题。但如果皇后殿下看重他,留下他,说不定他不会再做幸臣,也能做个于国于民的有用之人呢。

  刘盈被子底下的手一紧,皱着眉头一会,然后又微微一笑,说:“阿嫣是想要吩咐朵轩做什么吗?你要是需要什么人,和朕说,朕手里的可用之人还是不少的。”

  朵轩:…陛下,你真是在争宠吗?哦,不,不,陛下英明神武,定是他糊涂想岔了。他眼巴巴的看着云熙,现在他只有皇后殿下一条路可用走了。

  云熙不在意的说:“陛下,妾又不是要经天纬地的人才,只是觉得朵轩说话很有趣,等陛下忙的时候,招他说说话罢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聊得来的闺蜜式的人物,就当打发时间了。反正她这个身体还小,刘盈要是一直恪守甥舅关系,她又不想成为吕后那样专权的人物,以她的身份,宫斗也对她没用,那总得自己找找乐子吧。

  然后又意味深长的说:“陛下放心,妾知道他是陛下的人,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定不会惹陛下生气的。”

  刘盈:……他还怎么说呢?都是他自己做的孽,只能自己受着。

  朵轩见刘盈默认了,立即恭敬的给云熙磕了一个头,道:“奴定时刻等殿下的昭见。”然后一走三回头的。

  等他走后,云熙噗嗤一笑,对刘盈说:“陛下,朵轩挺好玩的。陛下是不是还有很多这样的人?不如都昭来让妾瞧瞧?”刘盈的男宠可不止朵轩一个,只是朵轩是其中最出名的一个。

  刘盈黑着脸,直接道:“没有。”他只是身体病了,又不是脑子病了。阿嫣现在竟变得让他有些招架不住,明明先前还是有些胆小文静的孩子啊。

  想到这里,他也就问了出来。

  云熙翻了一个白眼,道:“遇到陛下这样的夫君,妾不疯魔已经算是上天的恩赐了。”

  明明是舅舅,却非要变成夫君。变成夫君了吧,又只想当舅舅。这厮完全只考虑自己,应付吕太后到了椒房殿,还是分榻而眠,骗过了吕太后,也骗过自己。

  难怪刘盈驾崩之后,即便张嫣从吕后手中救回了那么多刘姓子弟,却没有一个人感激她,为她说话。囚禁北宫,最后陪伴她的只有无边的孤寂和任人欺凌的境地。

  且还有吕太后这样的婆婆,明明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天天给原主施压,让原主和刘盈同房,怀孕生子。并花费数千万钱,求医问药,并同时封建迷信,祈祷山川百神,让原主能怀孕。她一个人怀个毛啊?而且才十四岁,月事刚来。年纪小怀孕,孩子能健康?

  她又道:“还好,妾总算想通了,既然不能改变命运,也不能改变舅舅的想法,妾只能对自己好点。等舅舅好了之后,妾除了陛下的身体,其他定不会多说一句话。”

  原主先前还有痴想,为此还鼓起勇气对刘盈表白了一翻,结果刘盈只道:“阿嫣,你只是朕的外甥女。”

  去他妈的外甥女!原主如此的绝望,刘盈功不可没。

  刘盈有些怔然,他知道阿嫣会怨他,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如此怨他!他讷讷不能言语。

  云熙见好就收,把锦被给刘盈掖好,道:“今日时辰不早了,陛下刚喝完药,早些歇歇吧。”她今天也有些累了,身体还没有完全好。看来得及时把九阴真经练起来,还有汉武术正适合她现在的世代。

  刘盈点点头,道:“阿嫣也要早些歇歇。对了,阿嫣,你在椒房殿中种了许多花,如今你住在宣室殿,不如都搬过来照顾,免得错过了花期。”

  此时正值春季,正是百花齐放的好时节。

  云熙伸展了一下身体,总算清醒一点,道:“不用了,椒房殿妾叫专人在照料。晾他们不敢偷懒。反正等陛下好了之后,妾也是要回椒房殿的,搬来搬去麻烦。”然后一福身,退出了主殿。她是因为刘盈病重才搬过来的,都已经两个月了。等刘盈好了之后,她才不留下来和她叙甥舅关系呢。

  刘盈看着她的背影,好久才闭上眼睛。阿嫣讨厌他呢。也对,他做了那么多让她伤心的事情,她讨厌他是应该的了。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了。

  那日被母后逼去椒房殿,他见阿嫣眼神氤氲,欲语还休,还以为她有了什么心事呢?要是她真的喜欢上某个人,他拼死也要放她出宫。谁知她竟然对他诉情。

  他记得她柔情似水的声音:“陛下,妾现在不当您是舅舅,求陛下怜惜。”

  他惊吓住了,又不忍她陷入更深,道:“阿嫣,朕永远你的舅舅。”

  阿嫣立即留下的眼泪,喊道:“可是陛下您现在是我的夫君啊,我们见过长辈,祭过太庙啊。您怎不是我的夫君。既然想当我的舅舅,当初为何同意外祖母的提议?您用了骏马十二匹、黄金万两聘走我的。不是我主动要嫁给您的。”

  他心里难受,只好快速的离开了椒房殿,留下阿嫣的痛哭声。

  想到这里,他伸手摸摸嘴唇,仿佛还有她特有的清香。她真的…放弃了吗?她亲他只是要让他喝药吗?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胸口又闷了起来。

  且自从他喝药不吐了之后,她就再也不那样对她了。不,不,她是他的外甥女,他怎么能有如此龌龊的想法呢?可是他…真的想。

  回到偏殿,云熙喝完药,就吩咐红叶:“本宫要休息,无事不要打扰。”

  “诺。”红叶道,然后放下了帷帐。

  帷帐中,云熙开始运转九阴真经,和以往的世界一样,不是武侠的世界,她压根练不了内功。不过强身健体却是最好不过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秋季的时候,刘盈已经能下榻了。吕太后非常高兴,赏了云熙好多罕见物件和钱财,并将张嫣父母都大肆封赏。

  云熙乘机道:“皇太后殿下恩典,妾本不应该再提要求,只是妾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母亲了,求殿下能让妾见见母亲。”

  自刘盈病重,吕后就封宫,每日只有拿到旨意的人才能进出。鲁元长公主很担心张嫣,祈求入宫,但吕后觉得张嫣没有怀孕,也没有照顾好刘盈,于是迁怒于鲁元长公主,不许她进宫。算起来,鲁元已经大半年没有进宫了。

  且云熙记得鲁元长公主是在惠帝驾崩同年薨逝的,只怕身体也不好了,所以她也想给她瞧瞧。

  吕太后很高兴,且她虽然疼儿子,对自己的长女也是心疼的,前些日子她不好过,心情就不好,斥责了鲁元,这会自然是要补偿。

  很快鲁元长公主就进了宫。

  云熙本来是要在椒房殿里见她的,但是刘盈却说:“朕也好久没有见到阿姐了,阿嫣就在宣室殿见吧。”

  云熙想着鲁元身体不好,来回折腾也不好,于是就答应了。

  见到鲁元长公主的时候,云熙还惊了一下,难怪张嫣这么美貌,基因好啊。鲁元长公主比刘盈大了十五岁,但是却还是貌美惊人,一点没有老态,只是神色却憔悴得很。在仔细一看,眼角都有细细的皱纹了。

  云熙心中一酸,恐怕这是原主的情绪了。原主记忆中鲁元长公主总是柔柔弱弱的,温柔如水,但样貌十年都没有怎么变化,可如今却又了细纹,恐怕也是为张嫣这个女儿担心的。

  鲁元长公主只是瞟了一眼女儿,就恭恭敬敬的给吕太后请安。

  吕太后拉着鲁元的手,抹着眼泪道:“清儿啊,你别怪母亲前些日子对你的责罚,实在是母亲心里苦啊。”

  鲁元长公主名刘清。

  鲁元柔声劝道:“母后,女儿知道。女儿并不怪母亲,只是这次进宫见母亲清减了,女儿心疼啊,还请母亲为了盈儿和女儿保重身体。只有在母亲的庇护下,女儿才能活下去。”

  吕太后抱住鲁元痛哭。这个女儿自出生起就没有过个一天的好日子。当初楚汉之争,楚兵围汉王三层。却突遇狂风,树折房破,飞砂走石,白昼如同黑夜,楚军一时大乱。汉王才乘机冲破重围逃走。在奔走途中遇见盈儿和清儿,原本她以为虎毒不食子,可是见楚骑兵追赶,那个狗东西竟然就将盈儿和清儿推下车去。幸好滕公心善,又将二人收登于车,才算逃离虎口。而她则与太公与楚军相遇,被项羽安置军中做人质。

  这一做就是两年多,可是刘邦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却和戚氏那个贱人翻云覆雨,半分不管盈儿和清儿,她怎么不恨他?不恨戚氏?

  想到这里,她心一软,知道这个苦命的女儿最放不下的就是张嫣了,于是道:“清儿,你放心,只要有本宫一天,定不会让嫣儿受苦的。嫣儿会是我大汉最幸福的皇后。”

  云熙暗中给鲁元长公主一个点赞,鲁元看起来怯懦,可是却意外的会说话,只怕心中也是明镜似的。这不,很快吕太后就对她做出了承诺。

  鲁元自是谢恩。母女俩忆苦思甜,总算到了午时,吕太后才放过她们。让她们去宣室殿见刘盈。

  在马车上,云熙小声的说:“母亲,一会和陛下长话短说,没有几个时辰宫里就要下钥了,我还有好多话要和母亲说呢。”

  鲁元长公主总算露出了笑意,手点了一下云熙的额头,笑道:“你这丫头越来越鬼机灵了。”

  云熙趁机靠在鲁元的怀里,手把上鲁元的脉搏,道:“当然,我可是随母亲呢。”

  鲁元又笑了,然后察觉到云熙的动作,也不挣扎,全然信任的姿态,道:“嫣儿这是做什么?莫非你学会了医术?”嫣儿自小喜欢看书,钻研其中,有时连她父亲都被她问住。害得赵王有时都不敢见她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抿嘴一笑。在家中嫣儿随心所欲,他们也是千宠万爱的。进宫来,只怕日子就不同往日了。她那个弟弟自小受儒学教育,伦理是他心中的沟坎。他和嫣儿即为甥舅,他是不会轻易跨过这条线的。

  以往阿嫣还小,对男女之情懵懵懂懂,可她初潮已来,实实在在可以怀嗣生育了。要是陛下还如此,那她的阿嫣怎么办啊?

  云熙感受到鲁元激烈的脉搏跳动,就知道她现在肯定思绪万千,于是摸摸她的脸,道:“母亲,不用担心。我会活得很好的,我是母亲的女儿呢。”

  鲁元抱着她,哭泣道:“阿嫣,都是母亲没用,让我儿受苦了。”要不是她抗拒不了母后,她的女儿无论嫁给谁,都会被人如珠似玉的对待。可嫁给皇帝弟弟,注定了她的路是坎坷的。

  云熙安慰道:“母亲是世上最好的母亲呢。我能成为母亲的女儿才是最幸运的。”也许鲁元年少受苦太多,生了张嫣之后,就如同她的眼珠子一样对待,要什么就给什么,没有半分犹豫,连张嫣兄弟都比不上。

  “再说,我现在可是大汉皇后,母仪天下了呢。不知道多少少女羡慕我,母亲应该为我高兴。”

  鲁元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道:“母亲如今也没有办法,你说好就好吧。我这个做阿姐总算能再陛下面前说得上话,等会我会和陛下好好说说。”哪怕拼着盈儿生气,她也得要个承诺。

  云熙嘴角抽搐了一下:母爱太承重了也不太好,其实她只要坐稳皇后位就好了。等再长大有了需求什么的,那个舅舅既然耽误了她那么久,给她几个美少年,做下掩护总是能做到的吧?但瞧着鲁元一反懦弱的样子,满满的坚毅。她只能闭住了嘴巴。刘盈要是能听鲁元的话,历史上的张嫣就不会那么惨了。

  刘盈不知道他的小娇妻正想着给他戴上一顶有颜色的帽子,他焦急的看着殿门外,见人没有来,再次问了贴身寺人魏长如道:“长如,朕的脸色可好?阿姐好不容易进宫,万不能让她担心。”

  魏长如心里腹诽:陛下,你穿得和你大婚的时候都差不离了,只是怕鲁元长公主担心?难道不是怕岳母说闲话吗?嘴里却奉承着:“陛下,陛下今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长公主殿下定不会担心的。”

  刘盈这才觉得自己貌似有点隆重了,阿姐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他这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不,不,错了,是他心里乱了。

  于是扯下冠冕,道:“算了,换朕平日里穿的那件衣服来。”

  魏长如无奈,只好挥挥手,让管衣的宫婢重新找一套出来。这一番折腾,鲁元和云熙已经到了宣室殿门口了。

  刚刚在马车上,隔窗有耳,两人也没有多说话。但是云熙已经知道鲁元身体的确到了强弩之末了,只怕营养液也只能拖延时间。不过她还是决定呆会她们单独相处的时候,然她喝一瓶营养液,其余的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鲁元公主拜见了刘盈之后,刘盈亲自扶起了鲁元:“阿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鲁元上下打量了刘盈一圈,才笑道:“陛下看起来气色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她这个弟弟在皇位上越久,嫣儿才会越有保障。即便后宫三千,她相信她心软的弟弟,定不会让人欺侮嫣儿的。

  刘盈一哂,道:“都是阿嫣的功劳,也是阿姐和姐夫教育得好。”

  鲁元公主半点不谦虚,骄傲的说:“自然,我的嫣儿是世上最好的姑娘。陛下,…”然后突然想起云熙还在旁边站着,于是偏过头,像哄孩子吃糖一样的口气道:“嫣儿,母亲和陛下有话要说,你去你的殿里等母亲,可好?你不是说一会有好多话要和母亲说吗?去殿中多想想,免得忘记了。”

  云熙心知肚明她这是要支开她,但对于姐弟俩的私房话她并不敢兴趣,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且她还要想好让鲁元身体稍好点的方子,于是乖巧的点点头说:“好,那母亲快点来哦。”

  然后等鲁元面向刘盈,对刘盈吐吐舌头,手放在脖子上,威胁他别乱说话。刘盈瞧她活泼的样子,噗嗤一笑。

  鲁元偏过头,嗔怪着说:“嫣儿,还不走?”

  “这就走,哎,母亲从来就是有了弟弟不要女儿啊。”云熙故意摇头晃脑走了。

  鲁元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说:“陛下,嫣儿在宫中要您多费心了。”但见女儿这般任性的行为,陛下都没有斥责,她也就放了一半的心。看来她这段时间没有进宫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女儿的日子反而开朗了不少。不过这是好事。

  刘盈等鲁元公主跪坐之后,才道:“阿姐严重了,都是阿嫣自己照顾自己,朕这个当舅舅半分忙都没有帮上,朕实在惭愧得很。”

  鲁元公主听到这话,眉头紧皱起来,厉色说:“陛下,你是谁的舅舅?”

第51章 汉惠帝皇后3

  刘盈一怔,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阿姐这样疾言厉色了。当初母后在楚王项羽营中为质, 他们姐弟跟着父皇,可那时候父皇有戚夫人,有戚夫人亲生子如意,他们姐弟几乎被放养。且戚夫人敌视他们,是阿姐用瘦弱的身子日夜不停的看着他,保护他。就像当初父皇踢他们下车, 只有阿姐死命的拉着他,不肯松开他一样。

  在楚汉之争还没有结束时,父皇日日准备逃亡。他还好, 父皇总算对他还算重视,请了一个儒学之人来教导他。可阿姐却只能和老嬷嬷学绣花, 做家务。等母后从楚营回来, 看着她的手,母后大哭了一场,自那以后, 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母后如此的真情流露了。

  大汉初立,阿姐被封为公主, 可是命运并没有善待她,父皇讨伐韩王信和匈奴, 却兵困白登山。为了应对匈奴扰境, 大臣直接点名要阿姐和亲。要不是最后母后据理力争,也许阿姐就要去匈奴草原了,到时候对着野蛮的匈奴人, 他的阿姐还能活得下去吗?

  嫁给赵王张敖之后,生了阿嫣,日子总算好了些。阿姐也渐渐像一个公主了。可母后竟然让阿嫣嫁给他!自小老师教导他伦常,他没有办法像别人那样让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甥舅变成夫妻。

  可他更没有办法抗拒母后,面对阿姐的痛哭,他无能为力。阿嫣嫁进宫里,他也只能把她当亲人。

  想到这里,他一阵愧疚,阿姐这是真的生气了。

  他垂下头拱手道:“阿姐,对不起。”

  鲁元见他郑重,叹了一口气,哽咽道:“盈儿,阿姐没有求过你什么,只是嫣儿是我的女儿,我的命根子,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可这一切都在盈儿你的身上啊。盈儿,阿姐求你,像宠爱其他的女人那样,把嫣儿看成你的女人吧,她不是你的外甥女,不会再喊你舅舅。你是他是夫君啊!”女人不易,连母后那么强势的女人都被先帝错待,何况嫣儿根本就是一个小女人,只求夫君疼爱,不求专权弄权。

  刘盈嘴嗫嚅了一下,却说不出话来。阿姐的眼神那么的悲伤,让他不忍心说出让她伤心的话。可是他怎么办?真的把外甥女当妻子吗?他不由得惶然起来。

  鲁元就刘盈不接话,一狠心抛出最后一击重锤:“盈儿,实话很你说,阿姐,阿姐只怕活不了多久了。”她还想多活写几年,至少让她见到儿女们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可是老天不开眼,她只能认命。

  刘盈大惊道:“阿姐,这是从何说起?来人,传侍医过来。”

  鲁元阻止他,小声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也都看过了。盈儿不要费心,你也知道我自…身体一直不好,能挺这么多年,还生下了嫣儿和偃儿,我已经很满足了。偃儿是男子,他父亲也看重他,我到不担心。只是我的嫣儿,我这是闭眼也不放心啊。”说着泪水就流了下来。

  刘盈默默的递过去一个帕子,道:“阿姐的心悸是不是一直没有好?”当初父皇为了把他们从车上踢下去,一脚正踢在阿姐的心窝,阿姐好久才喘上气来。可逃亡路上,哪里有大夫?等日子好些了,阿姐慢慢调养,但到底不能根治。可他以为她即便不能长命百岁,但至少和父皇的寿数差不多啊。阿姐还这么年轻啊。

  鲁元接过擦拭了一下眼角,道:“不说这些了,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担心的,也别告诉母后和嫣儿,我已经认命,无论如何我是争不过老天爷的。但是盈儿,嫣儿不同,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说着用力抓住他的胳膊:“盈儿,就当阿姐死之前最后一个要求,你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好好对嫣儿。我的嫣儿我知道,她真的很好,你会喜欢她的。”

  刘盈看着鲁元满怀期待的眼睛,轻轻的擦去她的泪珠,轻轻道:“阿姐,我会尽力的。”

  听了这句话,鲁元总算破涕为笑,她这个弟弟能给她这样一个近乎承诺的话,她已经满意了。再逼也逼出来什么了。她见好就收,道:“那阿姐就谢谢陛下了。”

  又说了一会话,鲁元公主才告辞去找云熙,留下刘盈半天没有动。

  殿内,云熙正在开方子,都已经废了一堆的竹简了。可惜现在没有蔡伦,她也的确不懂造纸术,嘤嘤,竹简好重啊。

  鲁元进去就见云熙正在咬笔头,上前抽出她的毛笔,嗔怪道:“怎么这么大了?还咬笔头?这个脏。”

  云熙嘿嘿笑了两声,抱住鲁元的胳膊说:“母亲,和陛下说完话了?”原来原主也有咬笔头的毛病。

  鲁元放好毛笔,看着上面的字,笑道:“哟,我家嫣儿真的长大了,这是给母亲开的药方?”

  云熙忙小心的收拢起来,递给鲁元的贴身嬷嬷,道:“宋嬷嬷,以后就按照这方子给母亲吃,母亲的身子本宫就托付给你了。”

  宋嬷嬷躬身道:“诺。”

  鲁元笑了笑,摆手让众人出去了,才道:“嫣儿,母亲知道照顾自己,倒是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了吗?人小鬼大。”

  云熙只觉得心中一酸,忙掐了一下自己,笑道:“母亲,我都长大了,可以回报母亲了啊。”鲁元只怕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了,看她压根不愿意露出端倪,她也不会拆穿她。

  她拿出一瓶营养液道:“母亲,这是我自己闲来无事配的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哦,只有两瓶,一瓶给了陛下用了,您瞧他现在是不是好多了?另一瓶给母亲试试看。”营养液能让临死的病人拖延时间换得救治的空间,鲁元只怕和前世的不治之症有些相似,现在就不肯能治愈了。可是她还是愿意分出宝贵的一瓶,这样慈母爱她一向无法抗拒。

  鲁元捂嘴一笑,道:“这么贵的药,嫣儿自己留着吧,母亲好得很,不需要。”

  云熙撒娇道:“母亲不喝的话,我就生气了。这可是女儿的一片心意,母亲是不是不喜欢嫣儿了?”

  鲁元眼睛瞬间湿润了,忙低下头酝酿了一下情绪,才抬起头道:“你呀,还是这么的任性,日后对陛下可不能如此了。”说着她又觉得心疼得厉害,她这么好的女儿她注定看不到她幸福的样子了。努力的眨眨眼睛,逼回泪水,她才继续道:“好,那就听嫣儿的吧,这可是嫣儿的孝心呢。”

  看嫣儿的方子,只怕嫣儿是真的懂医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她的病?嗯,反正她不会承认的。她之一个月基本上疼得睡不着觉了。且看嫣儿的坚持,她不喝都不行。她们母女也是见一次面少一次,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事情闹得不愉快。还不如等回府中,把好药材都送给她。

  思虑好了,鲁元接过营养液,一口喝了,笑道:“这下子放心了吧。”

  云熙小鸡啄米点点头,在鲁元耳边说:“母亲放心,我能搞得定陛下的。”鲁元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原主了。然后臭屁的说:“女儿这么美,哪个男人不动心啊?”

  鲁元抱着云熙哈哈大笑起来,附和道:“对,对,我的嫣儿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定能叫陛下神魂颠倒。”

  然后又故作神秘兮兮的说:“来,来,母亲告诉一些陛下的事情,咦,这是不是别人说的知自知彼,百战不胜?”

  云熙也笑了,学着她的样子,道:“这个好,母亲偷偷告诉我,等我和陛下吵架的时候,我就甩过去糊他一脸。”吵架可是最忌知根知底,尤其是只有她知他的底。

  母女俩说着悄悄话,还时不时爆出大笑。导致云熙第二日见到刘盈,就忍不住的捧腹大笑起来。让刘盈莫名其妙。

  等她笑够了,刘盈才无奈的拉着她坐到他床边,道:“说说,昨日阿姐和你说什么了?让你昨晚做梦都在笑。”

  云熙奇道:“陛下怎么知道我昨晚做梦在笑?”她一大早起来红叶就和她说了这时,但是她半分没有印象。

  刘盈脸色有些不自然。

  云熙突然想到什么,噗嗤一笑,道:“昨夜陛下该不是梦游的吧?”刘盈还有这毛病?额,不知道会不会在枕头下藏刀啊?

  刘盈见她一直看他,微微偏了偏头,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昨天阿姐走后,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胡思乱想起来。阿姐的身体不好只怕是真的了,那么他真要将阿嫣当自己的妻子?

  又想起唇上的沁香,他就忍不住的去偏殿看看,偷偷看一眼就好。谁知就听到她咯咯的笑着,连他都忍不住翘起了嘴角。阿嫣看起来淑静,可活泼起来却是一个小疯子,有了她,长乐未央两宫都经常充满了欢笑。只是后来她就渐渐不笑了,往事不提也罢。

  但阿姐进宫之后,她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是不是她…又变回了从前那样了?

  刘盈见她一直瞅他的枕头,自然也知道她的意思,黑了脸,道:“阿嫣,朕不梦游,自然也不会在枕下放刀。”

  云熙恩恩两声,却不相信,瞅准机会,故意把刘盈的玉枕翻了一边才放心,只要不带刀,梦游就梦游吧。

  刘盈简直像扶额了,决定转个安全的话题:“阿嫣刚刚在笑什么还没有说呢。”等听到云熙的回答,他恨不得刚刚没有提起这个话题。

  云熙笑得前仰后翻后,才道:“母亲说陛下小的时候就已经很色了,那个时候貌似还在沛县,村里有个村花叫什么来着?翠花?还是桂花?一笑我就忘记了。哎呀,也不管了,反正是一朵花,陛下也觉得那朵花好看是不是?竟然跑去扯人家胸前的衣服,噗,哈哈哈。”

  这刘盈小时候就是一个混世魔王啊,可怎么长大了反而成了鹌鹑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就问了鲁元公主。

  鲁元公主沉默了一会,才说:“是因为先帝给他找的老师吧,那时候我猜想父皇是怕我们对他不敬。”

  云熙瞬间就懂了,刘邦这是做下亏心事,怕死后被刘盈报复,索性就用伦理的条条框框把他框在里面,让他不能动弹。后来不也是因为他自小的教育,所以愿意对戚夫人母子以德报怨吗?弄得他和吕后母子失和。

  其实她也知道吕后太过极端,又太过霸道。但成王败寇,戚夫人当初也不是对吕后刘盈下手了吗?要不是吕后技高一筹,此时戚夫人又会如此对他们呢?谁也不敢肯定戚夫人就会放过他们。

  但已经发生的他们没法假设,这是一个打不开的结,一切的一切都造成了如今的刘盈。

  想到这里,她又叹了一口气。

  刘盈本来正囧着呢,没有想到阿姐这些糗事都和阿嫣讲了,这是他小时候不懂事,别人都说荷花好看,尤其是胸前,那个时候他哪知道什么意思啊?就想着去看看,然后扯着荷花不注意的时候拉开了她的胸口。后来他可是结实的挨了母后一顿打。

  往事不堪回首,他也不想提啊。可看着她的笑颜,他又觉得搏美人一笑也是值得的。听到他叹气,他也叹气道:“朕都没有叹气,你倒是先叹上了,为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