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外,再次看到被关押了两天两夜的兄长,韩江竟然酸了眼睛,飞快地抹掉眼泪。

韩岳与几个犯人关在一起,好在他身高马大的,没人敢欺负他,这两天就是睡得不好吃的差些,显得有些憔悴,精神还算好。

城里人多,驴车离开城门了,韩岳才向弟弟打听这两日的情况。

提到这个,韩江很生气,先问兄长:“大哥,那魏二爷是不是早就认识嫂子了?”

韩岳难以察觉地皱了皱眉,反问道:“为何这么说?”

韩江就把兄长被关那日,魏擎苍与胖管事的两番下流暗示说了,气冲冲的:“他哪是要害你,分明肖想嫂子许久了!”

韩岳攥紧了拳头,魏擎苍害他是为了陈娇,现在他出来了,难道……

“继续说。”他盯着弟弟问。

韩江忙把昨日他们去魏家老宅那趟解释了一番,最后猜测道:“你说魏老爷能那么好说话,不但放过嫂子还为了咱们搭进一个管事?我总觉得,嫂子还答应了魏家什么条件,否则嫂子为何叫我们出去。”

韩岳也觉得其中另有内情,但他不喜欢弟弟猜疑的语气,事情能顺利解决,已经很辛苦自家的娇小姐了,弟弟非但不感激,反而怀疑这怀疑那的,莫非陈娇去找魏擎苍,弟弟就满意了?

“如果你嫂子下跪恳求魏老爷,你觉得她会愿意让你们看见?”韩岳冷声道。

韩江顿时哑口无言,只是,想到昨日嫂子过于冷静的脸,韩江还是坚持自己的猜测。

“反正大哥小心点,谁知道魏二爷以后会不会继续惦记嫂子。”韩江好心提醒道。

韩岳斥他:“闭嘴,以后不许再提此事。”

陈娇与魏擎苍清清白白,现在这官司内情也只有韩、林两家知道,岳父岳母肯定不会往外说,万一弟弟说漏嘴,传出去风声,村里的长舌妇们最喜欢捕风捉影,没有的事也会故意往黑了编,最后吃亏的还是陈娇。

“回家了,记得提醒弟妹,安心过年吧,就当没有这事。”韩岳谨慎地嘱咐道。

韩江点点头。

兄弟俩进了村,遇见的村人都来打听,韩岳将知县的新审判一说,算是澄清了自家的野猪。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回头去拜拜菩萨。”村人好心地道。

韩岳笑笑,还了驴车,兄弟俩并肩回家了。

“大哥回来了!”

今日田氏来看女儿了,娘俩在屋里说话,曹珍珠想听听娘俩在说什么,就抱着胜哥儿坐在东屋房檐下,假装晒日头,因此她是第一个看见韩岳兄弟的,大声一叫,那高兴劲儿,好像被关了两天的是她男人。

屋里,田氏、陈娇都急慌慌跳下地,迎了出去。

韩岳没事人一样,朝岳母、媳妇笑了。

田氏看向身旁,就见刚刚还反过来劝她不要担心的女儿,两眼泪汪汪的,一副要哭的样子。

陈娇就是想哭,怕自己的办法不管用,魏老爷不肯做好人,怕韩岳在牢里被欺负。

“行了,娇娇快先给韩岳找身干净衣裳换上,这身烧了,去晦气。”田氏心酸地给小两口找单独相处的机会。

陈娇的眼泪已经快憋不住了,匆匆转身,先回了东屋。

韩岳大步追了上去。

他一进来,陈娇就扑到了他怀里,紧紧抱住,眼泪哗啦啦的掉,发出了轻轻的啜泣声。

“叫你受委屈了。”韩岳完全能感受到她这两日的担忧与害怕,大手捂住她后脑,韩岳亲着她脑顶道。怪他贪高价非要跑去县城卖野猪,给了魏擎苍报复的机会,弟弟迁怒陈娇,可陈娇有什么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再安分不过。

陈娇只是哭,哭够了,才想起什么,摸着他胳膊问:“没受伤吧?”

韩岳努力活跃气氛,笑道:“我这身板,谁敢惹我?”

他向来以一身结实的肌肉为荣,陈娇破涕为笑,擦擦眼睛,抬起头来。

眼中含泪的娇小姐,有种叫人想好好怜惜的柔弱与楚楚风情。

这也是除了被窝里面被他欺负时,她第一次为他哭。

韩岳捧住她脸,轻轻亲在她唇上。

陈娇闭上眼睛,他亲上来的时候,陈娇就觉得,这两天的担惊受怕,都值了。

院子里传来了父亲林伯远的声音,陈娇呼口气,叫韩岳先陪长辈说话,她去吩咐春杏烧热水,一会儿让韩岳好好洗个澡。

田氏夫妻在韩家待了两刻来钟,这才放心地离去。

热水也烧好了,大浴桶摆在东屋地上,韩岳亲自提水进来。

陈娇见他看自己的眼神掺了火,及时溜出去了,大白天的,韩江夫妻、韩旭都在家,夫妻俩都在屋里,而且还是洗澡,太容易叫人想入非非。

韩岳只好自己洗了个热水澡,浑身上下都洗的干干净净的。

吃了午饭,后半晌歇晌时,韩岳将屋门关了。

被窝里很热,陈娇看着头顶的男人,不知为何,又有点想哭,怕坏了此时的气氛,她忍住了。

韩岳这番并不是为了享受,他就是太想她了,只有这样,才能安抚他胸口的那份空荡荡与后怕,怕她真为了他,傻乎乎地去找魏擎苍。

“娇娇,这次是魏老爷为人正直,帮了咱们,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魏老爷助纣为虐,那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宁可在牢里关着,也不要你被人欺负。”抱着娇小的女人,韩岳低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陈娇眼泪哗地滚了下来,不无怨愤地道:“你舍得自己受苦,二弟弟妹未必舍得,你,你不知道,前晚大半夜的,弟妹突然跑到墙根下叫我开门,说要与我商量怎么救你,他们有什么办法,还不是想让我去……”

说到这里,陈娇再也说不下去了,迁怒地捶打韩岳的胸膛。那晚被曹珍珠叫门的时候,陈娇全身都是冷的,她无法想象,如果自己真劝说不了魏老爷,韩江夫妻能做出什么事来。

韩岳脸色铁青,二话不说就起来了,不顾陈娇的劝阻穿了衣裳,寒着脸出了东屋。

韩江正在厢房逗儿子,听外面兄长叫他,他将儿子交给曹珍珠,穿鞋出去了。

韩岳将人叫到了后院。

韩江就怕兄长这样,从小到大,每次兄长要训他,都会选在后院,此时兄长的脸那么黑,韩江连一丝侥幸都不敢抱,小声问道:“又怎么了?”

韩岳盯着他问:“前晚珍珠大半夜要与你嫂子商量怎么救我,你知道?”

韩江心虚地低下了头。

韩岳脸色更难看了,质问道:“你们夫妻想到了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韩江只觉得无地自容,他敢那么想,却绝不敢在兄长面前承认。

他不承认韩岳也看明白了,心比在牢房里时还凉,一脚就踹在了弟弟腿上,用了十分力气。

韩江疼得摔倒在地,腿疼,一抬头对上兄长的大黑脸,韩江没来由地委屈,红着眼睛低吼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你是我亲大哥,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在牢里受苦?本来就是她惹的……”

“住口!”韩岳又踹了他后背一脚,庄稼汉,不打人也就罢了,脾气真上来了,韩岳可不会再心软,蹲下去攥住弟弟领口,韩岳咬牙切齿道:“我是你亲大哥,她是你亲嫂子,你居然想,想,你还算人吗?”

韩江梗着脖子,愤怒回道:“我不算人行了吧?反正我早就看出来了,自打她进门,你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弟弟了,我们夫妻做什么你都看不顺眼!”

韩岳还想再说,堂屋里突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兄弟俩同时抬头,就见曹珍珠抱着孩子站在堂屋北门口,哭着质问韩岳为何要打弟弟。

韩岳这才松开手,恨声告诫弟弟:“她是你嫂子!”

韩江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推着曹珍珠要回厢房,曹珍珠却不依不挠,路过东屋门口时,她故意骂给陈娇听:“自己媳妇惹得官司,不管教媳妇反倒动手打亲兄弟,女人果然长得美就是吃香,有钱老爷、庄稼汉都被勾得鬼迷心窍!”

“闭嘴吧,还嫌家里不够乱是不是?”韩江脸红脖子粗地瞪她。

曹珍珠这才闭嘴。

陈娇不屑像个泼妇那样与曹珍珠还嘴,只在韩岳进来时,她看着他冷峻的脸道:“分家吧,你说过有钱了要给我盖大房子的,过完年就盖,盖得离这里远远的,盖好了咱们带三弟一起过,反正我不想再跟他们住在一个房檐下,白白被人骂。”

韩岳僵在了地上。

分家?

两个弟弟都是他拉扯大的,生气的时候归生气,但韩岳从未想过要分家。

“你不分家也行,我回娘家去,娘家没人骂我!”陈娇见他不出声,笑了,一骨碌跳下地,穿了鞋就直奔衣柜,要收拾包袱。

“娇娇,你别这样。”韩岳追上来,攥住了她拿衣服的手。

陈娇猛地回头,瞪着他道:“我怎样了?人家要把我送到狼嘴里,我还该感激他们不成?现在人家都骂到我头上了,我凭什么要忍着?你真舍不得兄弟,那咱们就和离,反正我是红颜祸水,你离了我再娶个……”

她话没说完,韩岳突然红着眼睛将她狠狠推到衣柜上,二话不说地亲了过来。

陈娇满脸都是泪,不想给他亲,又抓又打地推他,一边还哭出了声。

韩岳亲不到人,也不亲了,僵硬地站着,任由她打她骂,就是不松开握着她的手。

他很难受,一边是亲弟弟,一边是为了他受了各种委屈的媳妇。

“别哭了,过完年,咱们就分家。”

等陈娇都没力气打了,只靠着衣柜默默落泪,韩岳终于做出了选择。

二弟大了,他把二弟养成了人,他给二弟盖了房娶了媳妇,一个兄长该尽的责任他都做到了,既然两房人住在一起只会争吵,娇小姐又不像曹珍珠那么泼皮擅骂,那不如趁早分了家,兄弟俩各过各的,他不会再管二弟纵容曹珍珠乱花钱,他用自己赚的钱给娇小姐买首饰,也不用再防着谁。

“不哭了,咱们分家,我给你重新盖个大房子。”将委屈哒哒的娇小姐搂到怀里,韩岳笑着保证道,此时,他眼里没有任何犹豫,只有对未来夫妻生活的憧憬。

陈娇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韩岳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让她陪他过一辈子,她也心甘情愿了。

第26章

因为得了韩岳的保证,想到很快就可以夫妻俩带着好学知礼的三弟单独出去过了,陈娇就不在乎再多与二房夫妻相处一段时间了。

正月初七,曹家待客,韩江、曹珍珠带着胜哥儿去娘家吃席了。

然后没过几天,魏擎苍觊觎陈娇、陷害韩岳的事就传了开来,还是从曹珍珠娘家那个村传出来的。陈娇不出门,无从得知,韩岳一个大老爷们,也没有妇人跑他面前嘀咕,还是田氏与村人相处时,得到了信儿。

田氏立即来找女儿、女婿了。

田氏一直都是个好岳母,没嫌弃过韩岳穷,但这次,田氏气红了眼睛,一边抹泪一边跟韩岳抱怨:“娇娇嫁到你们家之前,洗衣做饭这些粗活她都没沾过,嫁过来后才学会的,心疼你种地辛苦,娇娇巴巴地跑到我跟前让我教她点种,行,那些我不说了,就说年前你被人陷害入狱,是娇娇想办法救你出来的,当天老二老三还有娇娇她爹都陪在身边,大家有目共睹,你那弟妹却在外面胡说八道,我好好的女儿,名声都坏在她嘴里了!”

又起风波,陈娇也气,但现在她只能先安慰母亲:“娘别哭了,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管不着,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就行。”

她能忍,韩岳不能忍,沉着脸将韩江、曹珍珠叫了过来,审问曹珍珠:“外面关于你嫂子的谣言,是你传出去的?”

曹珍珠装傻:“什么谣言,我怎么没听说?”然后又一脸关心地问陈娇:“嫂子出事了?”

明明就是她说出去的,现在还一副恶心的嘴脸,男人不好动手,女儿又变成了大家闺秀似的脾气,田氏却按捺不住一腔怒火了,突然从陈娇身边冲过去,对着曹珍珠的脸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我叫你装!”

屋里所有人都懵了,陈娇没想到平时慈眉善目的母亲会动手打人,韩岳先是震惊,跟着心里莫名地痛快。

韩江还没反应过来,曹珍珠先发飙了,抬手就要打田氏,就在田氏准备迎战的时候,韩岳怕岳母打不过曹珍珠,及时拦到田氏身前,一抓曹珍珠手腕再一甩,就把人甩出了几步,冷声斥道:“胡闹!”

曹珍珠“哇”地哭了,披头散发地指着韩江:“他们打我,你就眼睁睁看着?”

韩江看向田氏,对上田氏红红的眼圈愤怒的眼神,韩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很清楚,林家人没说,他们哥仨没说,那话除了媳妇会往外念叨嫂子与魏擎苍的恩怨,还能有谁?

“婶子,珍珠也不是故意的,您别跟她计较。”韩江试图当和事佬。

田氏见他还算上道,语气略缓,但还是以长辈的口吻教训韩江道:“老二,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可我得告诉你,媳妇该管就得管,你以为外面的人只会笑话你嫂子吗?他们是将整个韩家一起笑话了!你媳妇未婚先孕就闹过一次丑闻,她就是看你嫂子过得好,存心拉你嫂子下水跟她一起黑,等着吧,将来老三娶了媳妇,早晚也会毁在她嘴里!”

声音传出去,躲在西屋偷听的老三韩旭,突然打了个寒颤,替还没影的媳妇担心起来。他虽然年少,可家里两个嫂子谁好谁赖,韩旭还是分得清的。

“你放屁,放屁!”曹珍珠开始骂人了。

韩江头疼地很,连推带搡地将曹珍珠推回了厢房,关上门,夫妻俩说了啥,旁人就不知道了。

虽然打了曹珍珠一巴掌,田氏犹不解气,要带女儿回娘家。

陈娇好笑地看了韩岳一眼。

韩岳都快哭了,刚把媳妇哄好,现在岳母又来抢人。

“岳母,我知道娇娇受委屈了,您别生气,我跟娇娇都商量好了,过完十五我们哥仨就分家。”韩岳拦住正在气头上的岳母,诚恳地道。

田氏已经知道这事了,女儿回家过年时对她提过,田氏现在闹,另有目的。

“外面人都说娇娇给了魏家爷俩好处,人家才放你出来的,你不怀疑?”

昂着头,田氏盯着女婿问。

韩岳肃容道:“娇娇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若我信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就叫我天打雷劈。”

女婿信任女儿,田氏心情好受了很多,顿了顿,她对女儿道:“娇娇,现在你就告诉韩岳,你是怎么劝服魏老爷的。”

韩岳意外地转向他的娇小姐,为何她愿意告诉母亲,却不曾对他提及?

陈娇没提,是因为韩岳没问,她也就不想多撒一次谎。

迎着韩岳的目光,陈娇低头道:“其实我也是赌了一次,前年我不是被人劫持吗,当时我没怀疑到魏二爷头上,直到他找你麻烦,我才将那事与他联系到了一起。所以,那天我就问魏老爷,亲儿子做了那么多恶毒之事,他当父亲的已经教导无方了,若再不帮儿子弥补积德,他就不怕亲儿子将来遭受报应?”

说到这里,陈娇抬起头,朝韩岳笑了笑:“算咱们运气好,魏老爷是个信报应的人。”

陈娇只能撒谎,不然她无法解释她为何会知道牡丹有恶疾之事。

韩岳本来就相信陈娇,如今听了陈娇一席话,韩岳忽然觉得,自己的媳妇,以后一定是个教子有方的好母亲。

信任与欣赏,夫妻俩情意绵绵地互相凝视,田氏看在眼里,欣慰地笑了,只要女婿对女儿好,外面的流言都不算什么。

出了这档子事,韩岳也不等正月十五了,当晚就把两个弟弟都叫到了西屋。

他在炕沿坐着,双脚触地,老二韩江坐在对面的板凳上,耷拉着脑袋,老三韩旭站在一旁,不解地看着长兄。

韩岳的目光从三弟脸上扫过,落到了二弟脸上,心情复杂,但他还是开了口:“二弟,你嫂子对你对胜哥儿如何,你心里清楚,可弟妹是怎么对她的?还有你那晚的混账念头。”语气十分地严厉。

韩江脑袋歪向门口,没吭声。

韩岳叹口气,简单道:“分家吧,闹成这样,再住在一起只会越来越乱。”

韩江、韩旭都震惊地朝他看来。

韩岳面色平静,看着二弟道:“三弟还没成家,跟着我们住,你与弟妹也不用挤在厢房了,我会在村西盖新房,等我们搬走,这边老宅都是你跟弟妹的。”

韩江急了:“大哥……”

韩岳摆摆手,继续道:“除了房子,咱们家还有四亩中等田、四亩下等田,我分你两亩中等田、一亩下等田,还行吧?”

这个分法,二房是占便宜的,韩岳毕竟是长兄,他知道二弟赚钱的本事不如他,屋里又刚添了个儿子,所以韩岳还是想再照顾二弟一次。

韩江眼圈红了:“大哥……”

韩岳再次打断他:“卖完野猪,家里现在一共有六十三两银子,以及五百多个铜板,我分你二十五两,这是账本,每笔进项每笔开支你嫂子记得清清楚楚,你看看。”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账本,韩岳递给二弟。

韩江与韩岳一样,识字不多,但简单的账本还是看得懂的,韩江单手托着兄长塞过来的账本,没脸翻看。

“圈里有两头公野猪,两头母猪,二弟,野猪难养,你要是想养野猪,我分你一公一母,你要是觉得自己养不好,那我不分你猪,折算给你十两银子,你可以自己买两头家猪崽儿,家猪好照料,省心。”

韩江低头,捂住了脑袋。

韩岳走过去,拍拍兄弟肩膀,顿了顿才道:“二弟别多想,分家是为了和气,就算分了家,将来你遇到什么麻烦,大哥能帮就帮,绝不会坐视不理。养猪的事,你自己做主,还是去跟弟妹商量商量?”

韩江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曹珍珠!

他也不想跟兄长分家,但内心深处,韩江很清楚,他伤了大哥的心,这个家,是注定要分了。

“不用跟她商量,猪我一头不要,大哥也不用贴补我银子,回头我自己买猪崽儿去。”伤感过后,韩江挺直肩膀站了起来,他有自己的骨气,房子、银子、田地大哥都照顾他了,野猪他不会养,他也不再贪。

二弟能这样,韩岳也松了口气,如果二弟真贪婪到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所有照顾,那……

捏了捏二弟肩膀,韩岳呼口气,想起什么,他笑着问老三:“这么安排,你觉得如何?”

分家了,韩旭不知该难过还是笑,乖乖道:“我听大哥二哥的。”

哥仨意见一致,这事就这么定了。

夜幕降临,韩岳与陈娇睡下后,厢房突然传来了曹珍珠不甘的声音:“凭什么咱们不要野猪?”

韩江声音也不低:“给你野猪,你会养?养白搭了怎么办?”

“不会养我拿去卖钱!”

“闭嘴,那是我们家的猪,我们哥仨愿意怎么分就怎么分,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好啊,你是说我不是你们家的媳妇……”

夫妻俩不停地争吵,陈娇还想多听听,因为觉得挺好玩的,韩岳却没那个心情,将被子往两人头顶一罩,他就翻到陈娇身上了。有那功夫听糟心女人叽叽歪歪,还不如听自家娇小姐在被窝里嗯嗯哼哼,他最爱听了。

男人仿佛永远都那么热情,陈娇很快就无法分心了,咬着嘴唇哼给他听。

过了两日,韩岳请了村长、岳父来家里当见证,哥仨心平气和地分了家。曹珍珠不乐意,不乐意也没用,她还没法做韩江的主。

正月、二月正是农闲时候,韩岳去山上砍了木头、去河里挖了沙石,堆到村西选好的地方,韩江天天跟着兄长干活儿,开春天气暖和了,他也乐呵呵地帮兄长盖房子。哥仨分家,本来在村里引起了一阵猜疑,后来见韩岳、韩江亲密如初,村人渐渐就不再将韩家的事放在嘴边了。

手里有钱,韩岳盖房请了工人,人多盖得快,端午之前,大旺村的村西,就多了一座五间上房的大宅子,前院的厢房、猪圈,后院的鸡舍也都盖好了,一看就很阔气。村人们进进出出的参观,离开时再看看猪圈里已经配了种的两头母猪,都很羡慕。

房子盖好了,韩岳、陈娇带着韩旭搬家那天,按照村里习俗,请了亲朋好友来吃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