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书熔拿出手机给秘书打了电话，就在妇女不可思议的目光下，他被人抱上了轮椅，然后被推着离开了。
下了楼，易书熔便对秘书说：“江暖搬走了，查查她搬哪去了。楼上、楼上的那间公寓帮我买下。”
“好的。”身后传来秘书单调的回复。
而此时的江暖，正坐在王一的对面，看着王一推过来的合同书。
江暖皱眉抬头看他：“王导，你没事吧？”
王一也一副快哭的表情看她，说：“你看我像有事吗？”
江暖抿紧嘴，深深叹了口气，说：“你想听实话？”
王一认输了，他叹口气说：“好吧！我确实有事，我觉得自己像个傻逼，尤其我现在在做的事情，不但让我像个傻逼，还像一个受虐爱好者。”
江暖点点头说：“深有同感。”
“你不要说话。”王一抬手，阻止江暖继续说话，他自己反倒说起来：“你知道我昨天还在头痛，我的天，我的剧组竟然出来了你这样的人。什么话都敢说！！！我成了全娱乐圈的笑话了，不找你算账，那是我欣赏你。”
江暖点点头，表示感谢。王一继续说：“但是，现在，我却觉得自己这行为不是欣赏能解释得。”
江暖探身拍拍他得肩膀说：“没事，我懂。大家都是受金主招待得，就那点事嘛！我懂！”
王一咆哮道：“你懂什么？昨天全娱乐圈还在说我可怜，明天圈娱乐圈就会嘲笑我是个傻逼。出了这种事情，我还上赶着找你签合同，我是不是傻啊？”
江暖伸手拿起桌上得钢笔，一边签名一边点头说：“那是挺傻得。”
“我愿意的吗？你以为是我愿意的吗？”王一指着门，大声咆哮：“我昨天竟然接道卫总的电话，我以为我要被骂死了，他竟然叫我找你签合同…签、合、同。”
江暖堵着自己的耳朵，翻了个白眼说：“我听到了，你不要那么大声。”
王一拿着江暖签好得合同，埋头大哭：“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大家都是为了钱，想开点王导。”江暖拍拍他。
王一似乎真的被安慰到了，他看着手里得合同，默默地问：“如果合同早就签好了，你会在网上做那些事情吗？”
江暖想了想，摇摇头说：“需要赔钱的话就不会了。”
王一的表情瞬间就木了，连脸色都绿了：“…”你走，你给我走，忘记签合同真是对不起全剧组了我。
江暖这人厌世，但是心态却很好，她笑着说：“王导，你其实可以这么想，你看，不用再换个新女主了。起码，我这两天拍好的戏份，不用重拍了啊！多好啊？”
王一：“…”想想，居然还有点小道理。
王一竟然感觉自己真的被安慰到了…
25.替身的尊严24
当然，王一不可能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是, 这个剧组里, 完全没有他说话的权力。剧组是先挑好了剧本，资金, 合作商等等等等, 最后才选择了他。
霄焕花高价定下他作为导演，作为建国70周年的礼物，霄焕投资这部电视剧多少带了点讨好祖国的意味。霄焕有钱, 自然请的都是最好的团队。
导演也选择了这类型电视剧最为拿手的王一, 再由他定下各个角色，除了霄焕和投资商塞进来的人，其实，王一觉得《暗中者》剧组没有什么不好的。
团队也是他用顺手的精英团队, 剧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的老师了, 监制和制作人也都不会太难为人。除了塞人这事, 主要是大家演技也都过的去, 他反正是拿工资的，为了不至于被新人拖后腿，他亲自请了古斯来。
《暗中者》这剧, 他是十之八九有把握能爆的。结果还没开拍呢！我去, 他们把女主给换了，王一心里安慰，没事没事，这一换, 热度不是有了吗？何况，这江暖的演技也还不错，可以可以。
因此，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他…忍了。开拍没两天，他对江暖还算是满意的，然后当晚，江暖把他们都坑了。
他那个火冒三丈啊！当场气地吐血。
电话也打了，人也吼了。但是，江暖淡淡的声音却让他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其实，站在江暖的位置上时，江暖说的他又何尝不懂？只是没人敢反抗罢了！即使是他，也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公。
暗中者第二天就发了剧组通告，回应江暖的微博。表明剧组是公正公平的，选择江暖是王导经过长久的斟酌，和团队经过日夜的研讨，才有的结果。
网上的网民知道什么？能知道事情的经过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没有人放出音频，视频，证书，等等铁证。
那么，任何一种情况都有可能，包括暗中者剧组说的这种。
网上，自然分成了几大帮派，里面有为尤诗桔鸣不平的，声讨剧组和江暖的。里面有相信江暖，商讨娱乐圈到底水多深的。当然，也有相信剧组，斥责尤诗桔和江暖拖累剧组的，甚至有说江暖能力不错的。
总归来说，不能说全坏，起码…《暗中者》的热度更高了。
但即使如此，江暖在娱乐圈的情况其实也是尴尬的，严重点，《暗中者》可以不再用她。甚至，整个娱乐圈都不会在用她，除非，她有个金主。
哦，她真的有个金主。
王一那一晚听了江暖的话，心里多少是有点难受的。
这时候，卫立韫亲自打来电话，他说：“你们和江暖签约了吗？”
王一大骇，心里战战兢兢的，因为江暖是卫立韫亲自塞进来的，他便没想过急着签约的事情。结果卫总竟然问了！他竟然问了！！！那你塞人进来，合同要怎么样你也没说，我也不能随便给个合同吧？现在难道要还要怪我？？？
“没签吗？那明天就签吧！这样，她下次就不敢乱说话了。”
吧嗒一声，卫立韫把电话挂了。
拿着电话“焕然大悟”的王一还在想：卫总说的好有道理啊！咦？为什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回想了一下这些经过，王一看了一眼对面的江暖，他是很欣赏江暖的。他喜欢她的拼劲，喜欢她偷偷学习演技的努力。甚至于，她为了自己出声的行为他也欣赏的。
替身这个默默无闻的行当，甚至有时候卑微的只需要屏幕上有他们的名字就好。即使是这样，又有多少场景都被说成明星亲自上场？他们不但默默无闻，甚至有时候不被人所知的存在着。
江暖也走着替身里的条条框框，她走了多少年，却在死前咆哮出声，犹如直冲天际的龙吟，竟然把尤诗桔给坑了。
她不愿意吃下那个暗亏，哪怕是以娱乐圈的失业作为代价，她也毫不犹豫。
可她也没有把剧组推到崖低，到底是留下了一条路。说实在，江暖的行迹上，他是有点欣赏的。
“你的演技不算糟，想过在演员这行好好干吗？”王一将合同放在一边，一脸认真地看向江暖。
江暖抬头看他，她摇摇头说：“昨天以后就没想过了。”
王一叹口气说：“其实，忍忍就过去了。”
江暖也叹口气说：“忍不下去。”
王一拍拍她说：“我懂，算了，这部剧要是火了，自然会有工作找你。到那时，别人只会看到你的价值。”
江暖却摇摇头说：“没关系，我这人要求不高，实在不行跳个楼，什么问题就都解决了。”
王一一惊，就听江暖十分认真地补充：“跳楼太可怕了，还是吃药好，听说吃安眠药没有任何痛苦的。对了，王导，你是大导演，你知道哪些即没有痛苦又不用五马分尸的死法吗？”
王一看着江暖想要和自己谈谈的架势，从进来就可有可无的她此时表现出了一种迷之兴趣。王一只能起身拿着合同，敲敲桌面，把合同归类整齐。然后他推开椅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既然合同签过了，那我就先走了。”
江暖眨眨眼，看着离开的王一，可惜地叹了口气对404说：“听说导演的知识面都很广，真是可惜了。”
404尖叫：“不可惜啊宿主，不可惜！！！”
江暖一没人，就自然恢复了丧气，她眯着眼抓抓头发，一头秀发很快被她抓的乱了，几根发丝甚至翘起来，江暖打个哈欠，双手插进肚子前面的卫衣口袋，然后就昏昏欲睡地往外走。
到大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卫立韫过来。江暖问心里的404：“你说他来干嘛？”
“宿主，我监测不到卫立韫，无法给出答案。”
江暖便说：“没关系，我猜他是来邀功的。”
果然，卫立韫一脸得意地来到了江暖面前。心里的红衣小人捂着脸，兴奋地说：“这次不一样，这次不一样，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啊！”
他拉着黑衣小人，开心地跳起来说：“你看看，昨天那样的情况。大家都欺负她，甚至她自己肯定也以为会没有这份工作，可是…注意了，可、是，我们从天而降。”
黑衣小人冷着脸随便他折腾，红衣小人尖叫：“雪中送炭、英雄救美，我们是英雄！！！”
信心满满，因此雄赳赳气昂昂的卫立韫立在江暖面前：“是我。”那声音骄傲而自满，带着不容忽视的炫耀，他说：“现在可以睡了吗？”
“不可以。”江暖摇摇头。
卫立韫呆滞了：“…”
心里的黑衣小人冷笑连连，他撇一眼红衣小人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红衣小人：“…”这不可能！！！
卫立韫向来最会掩饰情绪，他很快调整好心情，转而说：“我送你回去吧！”
江暖皱眉问：“你不吃饭了？”
卫立韫摸摸肚子说：“我们先去吃饭吧！”
江暖是不一样的，如果说尤诗桔是开胃菜，江暖便是炊金馔玉。功能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有了江暖，他的食欲是噌噌噌的涨。
第二天，卫立韫便决定实施小陈说的装可怜了。
“卫总看开了？”小陈好奇地问他。
卫立韫摇摇头说：“只是刚好知道了她家的地址而已。”其实是束手无策了。
黑衣小人表示：“原先以为很好拿下的。”
红衣小人也抗议：“没想到啊！没想到最高级的雪中送炭都没有效果。”
雪中送炭都没有效果的话，也只能用前人的经验作为参考了。
“可是…”小陈问：“卫总准备怎么装可怜？”
卫立韫一脸严肃，他深深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我今早起来又掉了几根头发。”
小陈：“？？？”
卫立韫有点忧虑：“我这样一直睡不着，是不是有一天会变成秃头？”
小陈：“！！！”卫总，你一直在担心这个吗？
卫立韫表示自己已经很可怜了，还需要装吗？
事实证明，是需要的。他穿着高档订制服出现在江暖家的小区楼下时，江暖带着他去吃了一顿午饭，然后和他说了拜拜，去睡午觉了。
卫立韫：“…”
小陈第二天来找卫立韫了解情况，卫立韫便把情况说了。小陈当时的脸色就红了，那笑声憋下颇费了他一番力。
卫立韫苦恼了一会儿，问小陈：“你说她怎么软硬不吃呢？”
“卫总你没有实施硬得。”小陈提醒。
卫立韫摆摆手，忧伤地没有说话，她这么的珍贵，他哪敢啊！别人实施硬的，他都不让呢！
过了几天，天空终于在卫立韫的殷殷期盼下来了一场春雨，寒冷的冬日还未远去，春日的脚步也还未听到。此时的春雨带着春天的淅淅沥沥夹着冬日的严寒，让人感觉刺骨的冷。
卫立韫坐在小区门口，冻的瑟瑟发抖。
江暖提着便当，撑着红色的大伞，从公交站一路慢吞吞走来。她远元地就看见了门口的那个人，走近了更是一眼认出，她疑惑地开口问：“卫总？”
卫立韫抬头看她，雨水顺着刘海低落在脸上，他的牙齿打着寒颤，但还是坚强地说：“我、我手机掉了，没钱回家。”
江暖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又转头看了看门口的保安亭，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你为什么不进去避雨？”
卫立韫默默看了一眼保安亭里看着自己的保安，他沉默了：“…”哦，没想到。
26.替身的尊严25
保安亭里的两个保安靠在一起窃窃私语，见卫立韫看过来, 又很快分开。
卫立韫沉默地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江暖, 江暖也撑着伞看他。两人就这么互看着对方，犹如那在雨中的一见钟情、犹如那奢侈的久别重逢、犹如那争吵后的追逐。
总之, 画面是那样的美, 可惜…太冷了。
卫立韫打了喷嚏，然后可怜巴巴抬头看向江暖。
江暖：“…”
404：“不要相信他，他肯定是装的。”
江暖问404：“你怎么知道？”
404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是系统, 我能检测他…”
江暖冷漠地问：“你不是无法监测他吗？你连他的微信号都要不到。”
404被江暖当头一箭射的整个系统都不好了, 它沉默地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起来吧！”江暖对卫立韫说：“先去我家喝点热水吧！”
卫立韫慢慢瞪大了眼，他没想到竟然真的通过这个方式成功的入住她家了，原来…可以这么简单？
“好…好，我这就起来。”卫立韫想起身才发现双脚已经发麻, 他扶着墙壁才艰难地站了起来。
江暖将伞移到他头上, 卫立韫抬头看了一眼那红艳的大伞, 愣愣地看向江暖。
江暖死气沉沉的双眼淡淡撇他问：“看什么？”
卫立韫摇摇头说：“没事, 你自己撑吧！我反正都已经淋湿了。”
江暖并没有将伞移开，她依旧举着伞，指着大门的方向说：“走吧！”卫立韫老实地跟在她身后, 大伞在两人的头顶撑起一片天地, 隔绝开了外面的大雨，留下的只有雨水敲打伞面时那滴滴答答的雨声。
“江小姐，你认识啊？”
因为是晚上，大门已经关上, 只有保安亭旁边的小门还开着。江暖带着卫立韫过去，保安亭里的保安显然和江暖很熟了，还笑着打招呼。
当然，他们也习惯了江暖每天幽灵一般进出。
江暖点点头说：“我上司。”
卫立韫一愣，没反应过来。
其中一名保安就笑着说：“哎哟，上司啊！这兄弟很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叫他也没听见。一个人在雨里淋着，下次过来，你直接进这里面避雨就好了，看给淋得…”
卫立韫更加羞愧了，他默默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江暖回头看了垂头丧气的卫立韫一眼，回头对保安说：“没事，下次给他把伞就好。我先回去了…”
“好的，你慢走啊！下雨天小心些。”保安还伸头出来喊到。
江暖没有回头，她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江暖一路带着卫立韫进了大厅，上了电梯，到公寓门口，一路上卫立韫都保持着沉默。
公寓门外先是一层防盗门，里面是厚10cm的木门，比起之前住的只有一个铁门，无论是安全性还是隔音性都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门一开，右手边就是厨房和餐厅，对面就是客厅，江暖把伞放到门口的置伞架上，一边拖鞋一边说：“去冲个澡吧！我给你找套衣服。”
卫立韫皱眉问：“你怎么有男生的衣服？”不是分手了吗？
江暖奇怪回头看他，然后回：“谁说拿男生的了？”
卫立韫瞬间惊了，他忧虑地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冷。”
江暖已经脱了鞋，然后给自己准备了一双拖鞋。并且，完全没有要给卫立韫准备一双拖鞋的准备。
卫立韫便问她：“我的鞋呢？”
江暖一边朝门左手边的浴室走，一边说：“都湿成那样了直接进浴室吧！拖鞋给你放浴室门口，衣服也不用担心，我买的本来就是大款浴袍。”
卫立韫站在花洒下时，都没有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对于他来说 ，江暖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让她不用撑伞，她坚持要撑。让她备双拖鞋，她却视而不见。
卫立韫看了看这个浴室，很小，除了一个坐式厕所，便是一个不到一平米大的浴缸。大概也不会用来泡澡，虽然是个浴缸，也就站在里面洗澡用的。外面的玻璃门拉上，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卫总，衣服给你备好放在外面了。浴巾也在外面，洗好了出来吃饭。”江暖的声音透过白纱一般的水汽，飘进他的耳中。
“嗯。”卫立韫矜持地应。
门被关上，卫立韫很认真地听了听，模糊间似乎能听见江暖在厨房做事的声音。
他恍惚间竟然觉得是回到了家里，门外是贤惠的娇妻在给自己准备着美味的食物，而自己在浴室洗去了今日一身的疲惫。一会儿出去，他们在桌边吃饭，也许妻子会准备一听啤酒，他们相似一笑。饭后在客厅闲聊，电视里的声音是作为背景，增添一点热闹。
“卫总，你不会是晕了吧？这都半小时了。”
卫立韫的幻想在江暖的这声吼下销声匿迹，他甩甩头，才发现确实有点头晕。
难道是感冒了？可是，我从来不会感冒啊！
卫立韫晕乎乎地从里面出来，擦身，穿衣，开门，穿拖鞋，然后走到餐厅。
江暖已经换了一套珊瑚绒睡衣，大红色的上面还有一些图案，倒也不难看。
卫立韫呆呆看了一眼，心里想：我老婆才不喜欢大红色呢!
红衣小人便不满地说：“你又在说胡话了，老婆是用来疼，用来爱的，你管她喜欢什么颜色的睡衣。”
黑衣小人也不满地对红衣小人说：“你懂什么？红色俗、太俗了。”
而对面的江暖冷冷地抬头看向卫立韫问：“看我做什么？我衣服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