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出来，沈蔷就肯定了九幽的身份，也知道他同样认出她来了。而且听他话中的意思，好似早早就知道她代替了奥萝拉一样。
“你早知道是我？还是说，你得到了蓝泽的记忆？”
倘若九幽跟她一般，得到了蓝泽整个人生轨迹的记忆，就会知道奥萝拉死而复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的身上。
“有记忆，但是不完全，只到没能救下奥萝拉为止，后面的没有。”九幽挪了挪身下的凳子，向着沈蔷靠近了一些，“此后我一直在那处地方接受传承，大半年前才功成离开。这大半年以来，我都在利用传承得到的力量收集情报，同时寻访你的下落。我想着当初奥萝拉的情况凶多吉少，听闻她平安回到皇都的消息，心里倒是有过怀疑。”
“只是我这身份有点特殊，倘若奥萝拉侥幸被人救下，并不是被你代替，回去皇都很可能走不了，这对我接下来的行动很不利。”
倘若奥萝拉不是沈蔷，什么帝国公主，银兰魔法天才，根本不被九幽放在眼里。在他接管蓝泽身体的那一刻，蓝泽就跟奥萝拉，跟银兰帝国再无瓜葛。
他只是九幽，找到沈蔷，寻求离开这方小世界的办法，带着沈蔷回去现实世界，这才是他存在的意义。
可惜蓝泽本是奥萝拉的守护骑士，初时是塞勒大帝和西茜都以为他死了，才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要是他忽然回到奥萝拉身边，迎接他的必定不是欢迎，而是一轮接着一轮无休止的审查。
就算有奥萝拉护着，塞勒大帝和西茜也不会放任他。
最重要的是，沈蔷在皇家魔法学院深居简出，此时的九幽还没有十足的把握，避过学院隐居的那些老怪物，瞒过几乎寸步不离守着沈蔷的西茜，悄无声息地靠近沈蔷不被发现。尤其是发生奥萝拉被掳走的事件之后，不管是学院还是皇都，防御力量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九幽想要不暴露身份，偷偷混进学院里去，基本上不存在这个可能。当初的艾琳和马修能够成功，很大程度上是有艾琳这个内应，轻松打消了其他人的防备。
“权衡利弊，我决定等你主动出来――如果你是你的话。”
九幽的话说得有点拗口，但沈蔷已经听懂了。
“我已经破解这方小世界的关键，倘若你成了奥萝拉，必定不会错过那场盛事，我只需稍微让人注意一下就成。本来我想早些来见你，圣耀帝国那边的布置出了点麻烦，耽搁了一些时间。”
“破解的关键是光明神殿的马修么？”沈蔷挑了挑眉，出声问道。
“你果然知道。”九幽笑了，唇边勾起的那朵笑靥如花绽放，“和上个小世界的桃树精一样，只要灭了马修，我们就能顺利离开。”
“对了，说起桃树精，这东西给你。”
九幽探手往虚空一抓，掌中多了一颗深红色的圆珠，大约婴儿拳头那么大，散发着淡淡的红光，仿佛心脏一般轻轻地跳动。
第193章 反派boss爱上我21
“这是什么？”沈蔷伸出手去, 好奇地问道。
“桃树精的精魄。你喂给那柄灵剑吞噬, 也算物尽其用。”
“这就是桃树精的精魄？”
沈蔷将那颗深红色圆珠拿在手里, 感受到掌心一片温暖，“这东西怎么会在你那里, 我以为随着桃树精灰飞烟灭，所有的一切都跟着消失了。”
上一个小世界, 沈蔷和九幽定下灭杀桃树精的计划, 九幽曾经说过可以谋取桃树精的精魄，让银色光剑吞噬了, 能够帮助银色光剑进化提升。当初桃树精在雷劫之下化为灰灰, 沈蔷没有发现任何类似精魄的东西，本以为跟着桃树精一道陪葬了, 却不知为何到了九幽手里，更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 将精魄带到了这个小世界。
九幽没有多解释, 只是轻声道：“机缘巧合罢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九幽不想主动说明, 沈蔷就不会去刻意探究。
将桃树精的精魄收起, 打算等空闲下来，就让银色光剑吞噬, 可惜沈蔷想得好，奈何银色光剑不配合，放在口袋里的精魄还未捂热，丹田内的银色光剑激动地嗡鸣着, 爆出一阵阵璀璨的光辉。
不等沈蔷有所动作，银色光辉已经自动散出体外，一丝丝一缕缕缠上了桃树精的精魄。
银色光辉化作细针，轻松刺入精魄的内部，眨眼间将银色的细针染成深红色。这些深红色顺着银色的细丝，以极快的速度爬升，传导至银色光剑的本体处。
不过一会儿工夫，桃树精的精魄如同一颗失去水份的桃子，先是表面出现褶皱，紧接着褶皱越来越深，变成深深的沟壑，迅速地干瘪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又过了片刻，这层薄皮逐渐龟裂，碎成无数片碎渣，不等沈蔷将之移出口袋，就成了一蓬粉尘。
星星点点落在地板上，再也找不到痕迹了。
细丝上的深红色全部褪去，重新变回原来的银色，缩回到沈蔷的丹田。银色光剑像是吃了顿饱，转了两个圈打了个饱嗝之后，往沈蔷的丹田下方沉了两分，静静地悬浮着不动了，像是陷入了休眠。
“这可真是――一刻都等不得了。”沈蔷颇为无语，倒是发觉跟以前相比，银色光剑的灵性强了许多。
“本就是一时半刻的事情，也不必特意拘着。”
银色光剑越强，沈蔷的安全就越有保证，九幽对此乐见其成，自然不会有丝毫介意。
沈蔷轻轻点了点头，抬眼看向九幽的脸，视线落在那半块面具上。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九幽直接抬起手，将那半块面具摘了下来。
“你自己看。”
沈蔷定睛看去，待看清了九幽此时的模样，不觉愣在了原地。
蓝泽的样貌奥罗拉的记忆里有，沈蔷知道得非常清楚，单论面容模样的话，眼前之人确实跟蓝泽有六七分相似，剩余的部分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沈蔷看得明白，这蓝泽眉眼之间的细微之处，居然像极了现实世界的九幽。
当然这并不是九幽戴面具的原因。
蓝泽的五官向着九幽的方向调整了三四分，让偏向硬朗的线条多了些柔和，面具下的皮肤没有丝毫瑕疵，比之最极品的美玉还要多一分暖意。倘若仅仅是这样，现在的九幽也就是个风姿卓绝的妖孽男人，只是他左眼角的地方，多了一个深紫色的妖娆纹路。
这一个纹路仿佛藤蔓，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神秘，缠绕在九幽的左眼角处，不但没有丝毫破坏他的美感，还为他增添了更多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受他吸引，直至堕入黑暗的深渊依然甘之如饴，无法自拔。
沈蔷怔怔地盯着九幽，半晌才移开视线，喃喃道：“怪不得你要戴面具，这副模样到外面去，不得让看到的人全部疯狂？”
半块银色面具被九幽拿在手上把玩，听到沈蔷的话动作一顿，眸底涌起深深的笑意。
“只要是你的要求，我也可以不戴。”
“戴！必须得戴！”
沈蔷眸光微闪，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便是近在咫尺的九幽都不能窥见分毫。
只听得她轻声呢喃，仿佛微风过耳般了无痕迹。
“祸害我一个不够，你还想去祸害其他人不成？”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拒绝你。”
九幽将面具重新扣在脸上，下面的话清晰地传入沈蔷耳内，短短的几个字似乎重逾千钧。
“任何要求。”
“…”
沈蔷耳尖发热，面上隐隐作烧，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平日自诩伶牙俐齿的人，此时此刻居然罕见地语塞了。
“我怎么觉得你变得很不一样，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恢复了本身的记忆？”
上一次九幽就说过，他本身的记忆正在逐渐恢复，只是那一片片破碎得厉害，并不能让他得到太多的有效信息。现在看他的所言所行，跟着之前分明又有了变化，由不得沈蔷不去多想。
“我的情况和你不同。你所代替的奥萝拉，本身的寿元应该尽了，她主动将身体让给了你，所以你的神魂只是暂时居住，不会对奥萝拉的的样貌产生影响。”
九幽看着认真倾听的沈蔷，继续解释道，“我是强行夺取蓝泽的肉身，直接送他神魂轮回，为了消除他留下的执念，答应帮他杀艾琳和马修复仇。相由心生，这种影响初时不显，随着时间的推移，蓝泽的样貌会逐渐转变，结果你也看到了。至于我眼角这个符纹，是接受黑暗神传承的产物，除非我脱离蓝泽的肉身，否则没办法去掉。”
“马修得到的是光明神破碎的神格，只要给他时间发展，日后他的成就比不上真正的光明神，在这方小世界却不会再有对手。神灵之力，本身的力量层次就在斗气和魔法之上，马修本身会慢慢带上神性，先天立于不败之地。光明神、黑暗神原是一对宿敌，远古时代争夺信仰之战，同归于尽双双陨落，神格碎成不知多少块，散落在这方小世界当中。”
“马修得到的是其中比较大的一块，蓝泽获得黑暗神的传承，也包括一枚小型的神格。只有神力才能对抗神力，对付马修越早越好，我毕竟不是真正的蓝泽，跟黑暗神的传承有着一丝隔阂，现在我还能压得住马修，等他完全消化了神格的力量，恐怕我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这次去圣耀帝国，我想趁着马修羽翼未丰，将他直接灭杀在萌芽里，不给他任何发展壮大的机会，你觉得怎么样？”
沈蔷沉默了片刻，出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九幽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也不像是为了推脱顾左右而言他，思考着九幽恢不恢复记忆，是否跟马修此人有关系，想来想去得不到什么答案。
“你的记忆，难道跟马修有关？”九幽和马修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
九幽抿了抿唇，沉声道：“你对上个小世界的桃树精，这个小世界的马修怎么看？还有之前你经历的那些小世界，里面总有个别特殊的人物，你又是怎么看的？你对自己所轮回的这些小世界了解多少？你知道为何单单是你，能够自由地在这些小世界之间往来？你的灵剑是何来历，你掌心的灰色莲花印记从何而来，你颈间的挂坠又是何物，这些你都知道么？”
“你、你怎么知道？”
沈蔷面色微变，听着九幽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出来，脑海里走马观花一般，林佳佳世界的李俊，元昭太后世界的苏琳，苏琳身上的宠妃系统，宁诗影世界的王凡，王凡随身带着的水晶棺材里的白发美人，李慧珊世界的何原，安素馨世界的陈轻舞，黎漾世界的兰菲菲和艾维特，傅琴世界的魏源和苏柚宁，还有墨瑜世界的桃树精，大皇女墨珺和离玉，再加上这个小世界的马修和艾琳，跟他们相关的事迹一幕幕划过，隐约间让沈蔷本就有所察觉的线索愈发清晰，好似所有的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倘若单单看其中一件事，只能说某些人受到命运的眷顾，好像运气特别好，总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轻松踏上人生巅峰，获得旁人如何努力都无法获得的成功。但这么多的事件放在一起看，总觉得带着几分诡异，根本不能用区区运气好来解释。
在沈蔷看来，这些事情总结起来也简单，就跟电视剧似的，之前那些特殊的人都是主角，而被她代替了身份重活一世的人，不是被主角当成垫脚石的配角，就是出场活不过三集的炮灰。
苏琳的宠妃系统，王凡的水晶棺美人儿，陈轻舞的重生和读心术，还有马修的光明神神格，不都是爽文必备的金手指么？
剩余世界的其他人，虽然没有金手指那么明显的作弊器，但同样各有各的际遇。李俊娶了白富美，兰菲菲搭上了吸血鬼，艾维特身为吸血鬼本身的能力，何原成绩优异，是老师心目中的宠儿，魏源家世不凡，父母扶持，墨珺也有女皇支持，桃树精作为隐藏暗处的**oss，没有她和九幽介入，说不定就成功血祭天启一朝百姓，褪去妖身化形为人了。
“我以为是我天生阴阳眼，看到了林佳佳的鬼魂，一时心软应了她的诉求，才会进了她所在的世界，代替她重活一世。”
“难道我遇到林佳佳不是偶然，而是你刻意的安排？”
第194章 反派boss爱上我22
“算是, 也不是。”九幽深深地看了沈蔷一眼, 轻声道, “我不知道会是你，只是恰好是你。”
“我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应了林佳佳的诉求, 打破了这些小世界的平衡，我也不能彻底脱离出去, 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更在你的帮助下逐渐恢复记忆，有了完美解决问题的可能。你或许不知道, 倘若你再晚个十天半月, 我那仅剩的一点灵光就会完全湮灭，这世间将再无我存在过的痕迹。”
“所以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跟这些小世界有什么关系？”
沈蔷微皱着眉, 心底有许多的猜测, 也似是明白了很多, 却有更多的疑惑生出来。
九幽眸光微闪, 没有直接给出答案, 反而问道：“那依你看，这些小世界是真实还是虚幻？”
沈蔷愣了一下, 随即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才慢慢地道：“对我而言，无论这些小世界如何真实，我总归要回归现实世界, 所有的一切于我不过一场虚幻，就像做了一个接着一个看着无比真实的梦。但梦说到底只是梦，将来总有梦醒的一天。”
顿了顿，沈蔷接着道，“而对林佳佳、元昭太后、黎漾，乃至所有生活在小世界中的人来说，爱恨情仇，生老病死，又何尝不是最真实的命运状态？”
九幽没有对沈蔷的看法发表意见，只是继续问道:“既然如此，你觉得我是怎么样的存在，是真实还是虚幻？”
“…”
这下子沈蔷彻底答不上来了。
不止是九幽，还有之前曾经出现在现实世界的林佳佳、元昭太后等人的鬼魂，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倘若按照沈蔷之前的划分，这些人分明已经出现在现实世界。
尤其是九幽这个特例，目前沈蔷已经可以肯定，九幽确实来自这些小世界，而且通过沈蔷的帮助，从这些小世界当中脱离出来，只是其中到底存着何种秘密，九幽和林佳佳、元昭太后等人又有什么不同，就不是沈蔷能够猜测的了。
木着脸看着九幽半晌，沈蔷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有些话没有仔细想就脱口而出:“从这些小世界彻底脱离，你想在现实世界长久存在——于你而言，这些小世界皆是虚幻，你既然脱身了，为何还要回来？！”
“也不全是为你。”九幽轻轻一笑，“我是什么状态，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应该就看得清楚了。如你所见，我的肉身和元神被迫分开，跟你交流来往的一直是我的元神，肉身还存在某个小世界的角落，等待我去收回。”
“我能够感觉到，我肉身的活性正在慢慢减退，要是不尽快找回，说不定我再也回不去了。”
九幽语声平静，神色轻松，看不出有什么压力，沈蔷却听得心里一揪，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握住，说不上是疼痛还是憋闷，十分难受。
似是看出了沈蔷的情绪变化，九幽轻声安慰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最危险的时刻我都撑过来了，怎么会让自个儿倒在最后一步？尤其是现在，我已经有了必须成功的理由，你要相信我。”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旅店走廊上挂着的烛灯，从门缝里漏进来的些许昏黄色微光。
沈蔷静静地看着九幽，黑暗不能影响她的目力，就算隔着半块面具，依然能够清晰地看到九幽眸底的深深笑意，那柔和似水的目光落在身上，让她喉间微微发紧，耳尖越来越热。
“你的肉身在什么地方，你能感觉到么？”安静的空间里，沈蔷听到自己的声音带上了平日没有的暗哑。
“离开桃树精所在的小世界，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我清晰地感觉到了。”九幽动了动手指，一簇暗红色的火苗凭空出现，将放在桌子上的烛灯点了起来，橘黄色的轻轻摇曳，“只是到了这方小世界之后，那隐约的牵引之力就再也寻不到了。不过我有办法，倘若下次你我依旧回不去现实世界，我就直接带你去我肉身所在的那方小世界，待我元神回归肉身，能够动用的战力比现在更强数倍，自然可以强行破开那股神秘的阻碍之力。”
“我说过会带你离开，回去属于你的世界，我会做到。”
“不，先不回去。”沈蔷摇摇头，忽然直视着九幽，认真地道，“既然能够确定方位，我们直接去寻回你的肉身，再回去也不迟。”
沈蔷决定了，不管九幽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她都要带着他一起回去现实世界。虽然她还无法确定未来会如何发展，也不知道她跟九幽的关系会走向何方，但她愿意遵从心底的声音行事。
舍不得，那就不放手，时间自会给出答案。
“而且我有种预感，那股神秘之力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不收回你的肉身，不强行压制这股力量，我们永远都回不去。”
一次次被那股神秘之力阻挠，回去现实世界功亏一篑，沈蔷也渐渐地回过味儿来。神秘之力看着没有自主的意识，却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认定她是敌对的一方，现在又加上一个九幽，对他们的压制越来越强，根本没道理轻易放过他们。最重要的是，沈蔷发现这股力量的好似正在进化，从开始的懵懂死板，到现在隐约仿佛灵性苏醒。
“你愿意帮我？”九幽目光灼灼，满怀期待地向沈蔷确认，“你不嫌弃我连累了你，让你数次陷入危险当中，至今扔在困境里挣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帮你就是帮我自己，我为何要不愿意。”
沈蔷下意识地别过头，避开九幽过于直白的目光，“让我进入这些小世界的是林佳佳，也是我自己答应了她的请求，跟你没关系。”
当初答应林佳佳的请求，完全是出自她的自身意愿，没有人逼迫她，更没有人蛊惑她，沈蔷没有那么不分好歹，会将事情迁怒到九幽的身上。实际上，沈蔷并不讨厌进入这些小世界，要不是中间出现了意外，让她滞留辗转于此，她还挺喜欢偶尔代替别人，去体验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最初被卷入进来，是因为九幽的某些安排，但她自身在里面得到了很大的好处。不管是银色光剑、水晶挂坠，还是她现实世界修炼的力量，都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单单只是各个小世界里得到的知识和学到的技能，就不枉她走那一遭。
从这个方面讲，她甚至还要感谢九幽，给了她这个难得的机会。就算让她再一次做出选择，她也不会后悔帮了林佳佳。
只是发展到这个地步，沈蔷心知事情没那么简单，日后怎么样都是未知数。或许等找到了九幽的肉身，顺利回去现实世界之后，她再也不能随意进出这些小世界了。
“即便林佳佳的出现是因为你的缘故，我也不会怪你。”
话题绕到这里，沈蔷总算知道了九幽的顾虑，直接给了他一颗定心丸，紧接着问道，“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我所经历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幽面上的笑意微微收敛，轻抿着唇似是在组织语言，视线看着还落在沈蔷身上，实则眸光悠远，早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沈蔷也不着急，不追问不催促，等着九幽开口。
并没有让沈蔷久等，不一会儿她便听得九幽的声音响起：“现在我们所处的这方小世界，加上之前你所经历的那些，都是上古灵器三千界的投影。”
“而我，本是三千界的器灵。”
说到这里，九幽稍稍停顿了一下，仿佛是留给沈蔷时间，让她更好地接受信息。
“当年天地杀劫起，仙妖佛三族大战，直接打得日月无光，山河破碎，尸山成海。三千界原是仙族大能红尘仙君的本命灵器，三族大战期间，红尘仙君遭到九位妖族大能围杀，拼死力战不敌，在拖了五位妖族大能垫背之后，被剩余的三位妖族大能斩杀。”
“红尘仙君身死，三千界也在战斗中损伤严重，遁入空间裂缝。不知在空间乱流中飘荡了多少年，三千界居然脱离了原来的世界，到了你所在的那方世界。三千界先是经历大战，再是遭受空间乱流摧残，等到稳定下来之时，已是支离破碎早没了昔年的风光。”
“在我陷入长久的沉睡之后，三千界本能地吸收外界的能量恢复己身，将你所在那方世界产生的各种或真实或虚幻的故事，慢慢地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类似幻境投影般的小世界，演绎着酸甜苦辣、悲欢离合，希望有一日重新实现三千小世界，修复破损恢复如初。”
“可惜三千界损伤太严重，你所在的又是一个灵气匮乏，修行之道没落的世界，根本不足以支撑三千界修复完全。现在的三千界，再也没有了攻击力，只是一个大型的幻境空间罢了。”
第195章 反派boss爱上我23
“只要你的本心不失, 你就不会有性命危险。倘若换了以前, 你不能完成代替之人的愿望, 不慎丢了他们的性命，最终不过回归现实世界, 会有一段时间精神上感觉疲惫，但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不会对你造成太大影响。”
“就算是到了现在, 因为那股神秘力量横插一脚，你回不去现实世界, 也就是不停在这些小世界轮回辗转。我看得出来, 你的能力一直在提高，即便没有我的帮助, 总有一日能够打破束缚。”
“你说得太简单了，哪有那么容易。”九幽轻描淡写, 沈蔷怎么听不出其中的凶险, 不过刚好九幽过来寻她, 将某些危险降低罢了, “你也说了要保持本心, 倘若我哪一日迷失在这些小世界里，恐怕会慢慢地将现实世界忘却, 到时候我再丢了性命，内心里认为自个儿死了，我就真的死了。”
刚开始的时候，每经历一个小世界, 沈蔷都会回归现实世界，此前代替别人所经历的人生，除了学习过的知识和技能之外，都会从脑海里剥离出去，变成类似影片的图像，不再有感同身受的感情存在，自然无法左右她的本心，对她本身产生影响。
谁会被读过的、看过的影片迷失本心？沈蔷长到这么大，又生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每天接受的东西不知凡几，经历过这些小世界，就像上影院看了一场历时超长的电影，若非得到的知识和技能熟稔无比，她都要以为自己在做梦，只是梦境光怪陆离。
自从被神秘力量阻挠，马不停蹄地轮回辗转在各方小世界，在里面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沈蔷能够明显感觉到不对劲，旁人的人生，陌生的世界，由此衍生出来的人间百态，纷扰世事，开始充斥着她的脑海，就算她努力提醒自己，现实世界的那些记忆依然被渐渐压制。五个十个小世界，甚至三十个五十个小世界，沈蔷都敢说没有问题，她还是能够保持意识清明，始终记得自己是谁，来自哪里，最后要回到哪里去。
但是当小世界的数量上升到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呢？又或者无穷无尽，永远看不到尽头呢？
沈蔷也会累，会迷茫，她所担心的很可能成为现实，而并非杞人忧天。
“这些先不谈，横竖都是尚未发生的事，说再多也没有意义。”九幽默认了沈蔷的推测，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在我陷入沉睡，三千界凭本能行事，不知道是时间过去太久，还是现实世界所投影演化的那些故事太特殊，这点本能居然逐渐生出灵性，觉醒了自我意识，开始自发地压制我，阻止我的苏醒，甚至想要灭杀我，取代我。”
“只是它不知道三千界残破，就算它成功取代了我，所得的一切不过虚假。它费劲心思谋求的，正是我避之不及的，它想对付我，我就反过来利用它，有了它代替我，正好给了我彻底脱离的机会。”
“之前进行得很顺利，后来我的意图被它发觉，遭到了它的疯狂反扑，它甚至改变了灭杀我的决定，转而想要吞噬我，增强它自身的力量。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跟它两败俱伤，僵持不下，最终我元神肉身分离，它好不容易觉醒的自我意识濒临崩溃，谁也奈何不了谁。倘若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我跟它对峙千万年都分不了胜负，这不是我想要的。”
“于是我兵行险招，将一缕意念加持在林佳佳的鬼魂身上，一方面林佳佳本身心有怨念和不甘，让我的计划顺利进行，另一方面我希望能够引入外援，打破我跟它之间的平衡，有变数才有可乘之机。”
“所以我们遭遇的那股神秘之力，实则是和你对立的那个自我意识，更或者说，它才是如今三千界的器灵，掌控这些小世界的运转？”
随着九幽讲述的深入，沈蔷将不少线索联系在一起，心底里豁然开朗，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不需要再听九幽解惑。
九幽致力于脱离三千界，成为真正独立在外的个体，话里话外将自个儿跟三千界分得清楚，很明显不愿意再以三千界的器灵自居。那个新生的自我意识既然想要取代九幽，在九幽彻底斩断和三千界的联系之后，它自然是新生的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