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目光直视着张叔:“张叔,我这些年来一直在杂志社不温不火没有大的作为。我现在看准了草垛村的事情一定会为我辟开一片坦途,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找个身份潜入草垛村,因为我要悄悄调查这些年草垛村那些女孩子被糟蹋的事,抓住那个隐藏多年的凶手。”

那张叔在瑾瑜的眼中看见了坚定的信念,看见了女子柔弱中闪烁的刚毅。

他知道像瑾瑜这样不甘平凡的城市女孩子只要有毅力一定能够成事,况且她要去办的事对于草垛村来说是有利无弊。

他心中这样一思量,缓缓开口说道:“姑娘,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会帮你做到的,但是这两瓶酒还是你拿回去吧。我知道你们城里求人办事讲究送礼,可是我只是一个农民没有权势,帮你的事也不算什么事,所以这酒我真的不能收。”

瑾瑜见张叔如此拒绝不肯收下便也没有再纠缠,她笑了笑:“张叔,我的酒先寄放在你这里。等我抓到了那凶手再回到你这里,到时候咱俩就开这酒举杯庆祝,你说这样好不好。”

“哈哈,到时候让你婶子再杀一只鸡给咱俩下酒。”张叔笑的脸上的褶子似乎都聚到一起了。

瑾瑜在这个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农民身上,看到了那些作品中所描写的淳朴的农民本质,也看到了五千年来农业国家底层农民的气节。

她就着张叔的笑也笑了起来,那笑容是真实而发自内心的,是她在各种肮脏的斗争中所保留住的最珍贵的东西。

一直在外面忙活做饭的张婶被他们的笑声吸引来,打帘进来一看一老一小像是觅得知音那样冲着她笑而不语。

张婶只有一个女儿前几年就和女婿一起去城里打工了,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

老人家也很孤独,如今见家里来了这么一个乖巧的女孩子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晚上的饭菜很丰盛,原来今天是张叔的生日,难怪一进门刚好看见他们在杀鸡。瑾瑜借口要为张叔庆祝生日,在张叔死活不肯的拒绝中开了一瓶茅台。

三人举杯,气氛和乐,竟让孤独的人和受伤的人找到了家的温馨。

第二天傍晚张叔赶着自己的那辆骡车,将瑾瑜送到了自己的小姨子家。

张叔将瑾瑜的事和他们细细交代了,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密。就这样瑾瑜以张老呆得了呼吸道疾病的远房侄女身份,在草垛村住了下来。

瑾瑜知道焦永浩现在就在草垛村,她怕打草惊蛇没有马上就去跟踪他,根据调查他每天都去学校转悠,那么线索也肯定在学校,所以瑾瑜第二天去学校旁边的小卖店笼络了店里的老板开始在他那里帮工。

因为自己的身份是呼吸道疾病的感染者,所以瑾瑜一直都带着宽大的口罩,以防某天和焦永浩正面相遇被发现。

瑾瑜将自己的脸涂黑,戴了帽子,换上了村里妇女常穿的的土里土气的衣服。

根据瑾瑜两天来的观察,发现焦永浩几乎每天都会来学校,因为进不到学校里面,所以瑾瑜还并不知道焦永浩进去找的是谁。

早上,村里忙碌的声音将焦永浩吵醒,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起来看了一下自己这破败的窝,想想自己之前锦衣玉食优渥的生活,他狠狠地锤了一下床。

起床之后,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刚回来那几天因为老厚着脸皮去别人家蹭饭,现在都没有人来他们家串门了,他们在路上遇见他,也不敢和他客气的说吃饭的事儿。

裤兜里摸了一把只摸出五块钱,在这穷途末路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人。

邪恶的笑容爬上焦永浩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少有的精光。

他在脏衣服堆里找出一件比较干净的换上,门也没有锁就出去了。

学校在邻村,但其实两个村子几乎是一个,只是拥有了两个不同的名字。所以焦永浩不一会儿就到了学校。

学校门口的小卖部是两个村子里最好的小卖部,他摸了摸兜里的那五块钱决定去买一包烟。

“来包五块的烟。”焦永浩倚在门口的玻璃柜台上,视线却看着不远处的学校门口。

瑾瑜拿起焦永浩放在柜台上的五块钱,她记得焦永浩以前把烟戒掉了的。

在原主的记忆里,那还是谈恋爱的时候,有一次佟瑾瑜发现焦永浩抽烟,使小性子和他吵了架,结果焦永浩第二天就来道歉和表决心。

也就是那一次以后,原主佟瑾瑜再也没有看见过焦永浩抽烟。

瑾瑜从货架上拿了一盒烟放在玻璃柜台上。

焦永浩回过头才发现常来的小卖部居然换了人,那装在土气俗气的衣服里的窈窕身姿让他有一瞬的熟悉感,但是在看见那张被太阳晒得黑黑的脸,和粗糙干裂的手焦永浩立马打散了这个念头。

“给你五毛,让我用店里的电话打个电话。”焦永浩又摸出五毛的硬币抛在柜台上,清脆的声音引起瑾瑜强烈的反感。

她粗鲁的把一直放在角落里的公共电话放在柜台上,然后背过身坐进后面的太师椅里。

焦永浩的手机早欠费不能用了,他知道这个村子唯一的公共电话就在这。

“嘟嘟”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喂。”一个男人的声音,是瑾瑜不熟悉的声音。后面的话瑾瑜无法探听,到因为焦永浩拿起了话筒:“我现在在学校门口,一会儿在邱老三家见。”

第774章:流言之伤十七

这个邱老三瑾瑜也略有耳闻,他是邻村一个有名的光棍汉。

多年以前和佟大富他们一样在城里讨生活,刚开始听说还混得不错,但是没几年就因为女人问题被人打折了腿。然后灰溜溜的回到家,并且在村里开了一个麻将馆。

瑾瑜背着焦永浩所以看不见他在做什么,先是听见他撂了电话,然后是撕烟盒的声音和打火机的声音。

焦永浩用手拢着打火机把烟点着,然后猛吸了一口。感觉到烟将整个肺部满满充斥才深深吐出青蓝色的烟雾。

在这一吸一吐间,他才感觉自己自己像个人一样活着,透过那青蓝色的烟雾看世界,似乎也没那么心烦了。所以焦永浩又喜欢上了抽烟。

他的烟快抽完的时候,抬起头看了看已经升到当空的太阳,然后将烟蒂扔到脚下踩灭,还吐了一口唾沫,拍了拍依着柜台的袖子就离开了小卖部。

瑾瑜听见焦永浩离开的脚步声,马上去隔壁叫了小卖部真正的老板过来看店。她决定尾随着焦永浩看能不能有什么重大的发现。

村子里现在正是人烟稀少的时候,所以瑾瑜隔着非常远的距离跟踪他。

焦永浩闲庭散步一样溜溜达达的走着,路上还抽了两根烟。

瑾瑜发现焦永浩抽烟的样子,像是吸毒上瘾的瘾君子一样。

不一会儿就到了邱老三家,焦永浩进去以后,瑾瑜在邱老三家对面的粮仓和墙角的地方隐藏着,准备看看电话里的人到底是谁。

瑾瑜也大致推测电话里的那个人和焦永浩肯定是拥有同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调查的关键。

夏天的时候邱老三为了让来玩的人能更舒服还在院子里支了个棚子,焦永浩来的时候刚好有人在棚子里打扑克,他抽出一根烟凑过去看了起来。

秋老虎的反复无常致使太阳依旧那么毒辣,偶有一丝夹着收获味道的凉风吹来,瑾瑜舒服的喟叹一声。

现在是秋忙时期来邱老三这儿的人并不多,等了半个多小时,只来了邻村的泼皮无赖刘小四还有草垛村的两个小年轻。

就在瑾瑜苦苦忍受毒日头备受煎熬的时候,李坤远远地走进了她的视线。

瑾瑜知道李坤是自己班主任的儿子,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听说这些年来一直在村小学当体育老师。

还听说李坤早年间结了婚,但是没几年媳妇就跑回了娘家,所以也算半个光棍。一身松松垮垮的半旧的运动服在他身上晃荡,可以想见他那如营养不良的身材。

根据章凡的调查瑾瑜早就把目标锁定在了学校里的人,现在看见李坤出现在这里她已经可以确定电话里的那个人就是李坤了。

李坤刚一进院子就看见了吊儿郎当蹲在凳子上看打扑克的焦永浩,他没有理他径直走进了院子东边的屋子里。

李坤一来焦永浩脸上就挂上了一副不怀好意的笑,他放弃了正在看的扑克跟在李坤后面也进了去。

东边的屋子是邱老三为了方便来这里长期赌博的人而建的一个小食堂,说是小食堂其实也就是放了三张桌子的一个屋子。而且也没有菜单,一般都是当天邱老三做什么饭大家就吃什么。

进屋前李坤冲邱老三比了个手势,所以两人刚坐定邱老三就端来两碗热腾腾的面条。

面条刚一端上来焦永浩就哗啦呼啦的吃了起来。

李坤环视了一圈小食堂,也许是还没到正午的饭点小食堂里只有他们两个。

“我上个星期不是才刚给过你一千块钱吗?”李坤将声音压得低低的。

小半碗面条下去以后焦永浩才开口:“一千块钱能干什么,我几顿饭几盒烟就花没了。”说完又专注于自己面前的面条。

李坤面色非常难看,盯着正在吃面条的焦永浩他自己面前的面条动都没动。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学校这几年也不景气已经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而且你上次说的那十万块钱一时半会我是真的拿不出来。”李坤的语气里弥漫着不安。

焦永浩嗤笑一声:“好事过后,你只想着自己得到了满足,是否知道我守这秘密也守得很辛苦。而且我这一守就是十几年,才只和你要了十万块钱就肉疼的拿不出来了?”

一时间李坤脸上像开了染坊,脸色变了好几变。沉默了好久他笑了笑:“你所说的关于我的证据真的有吗?想我活了三十多年居然还被你给诈了一回。”

焦永浩一听这话立马急了眼,不管李坤脸上那意味深长的表情立马开口:“你不会已经把佟瑾瑜忘了吧?那年你把佟瑾瑜拖进玉米地,以及你在玉米地对佟瑾瑜所做的一切都被我看见了。”

说着他还流露出一丝得意:“那天我正在玉米地旁放牛,然后就看见你把佟瑾瑜拖进了玉米地,我看见了所有的一切。包括你后来捡起佟瑾瑜掉在地上的手绢擦身体的那一幕,那被你忘在玉米地的手绢就在我手上。你应该很清楚那手绢上有什么东西,也很清楚这手绢交出去对你是怎样一种局面。”

李坤像是失了神一样瘫坐在椅子里,他怎么会忘了那件事忘了佟瑾瑜。

窗外吹进来一丝丝清爽的凉风,这一丝凉风也把李坤带回到了那个凉爽的夏季。

那一年李坤十六岁,是对一切都好奇的年纪,在镇上的他从学校旁边的书店接触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书中所描绘的很多场景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

这一天镇上的中学早早地放了学,他蹲在村学校门口等着下班的父亲一起回家。记忆中的那个夏天总是伴随着凉爽的微风和空气中甜丝丝的桂花香。

放学的铃声响起,一个个孩子像刚出笼的小鸟欢呼雀跃的跑出学校。在那许多的孩子里一个小女孩吸引了李坤的视线。

她和其他农村孩子一样穿着很土气的衣服,但是她那白皙的脸上闪着的漂亮眼睛让李坤不由得一直盯着她。

小女孩的嘴角挂着浅浅的一丝笑意,两个可爱的麻花辫随着她行走的动作一晃一晃,直接就晃进了李坤的眼里。

第775章:流言之伤十八

他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尾随在小女孩身后,看着她和小伙伴分开独自走在高高的玉米掩映着的小路间。

夕阳已经只露了半个脸在地平线上,昏黄的田地间也升腾一层薄薄的青雾。有风吹过小路两旁高大的玉米,发出簌簌的声音。

李坤看着前面轻盈娇小的身影,突然书中所描写的某些场面堵塞在他的脑袋里,堵塞了他的理智。

他悄悄从背后抄上前去,一把捂住小女孩的嘴,将她拖进了最近的玉米地里。

小女孩的挣扎刺激得他怒火中烧于是就给了她几个耳光,他没想到几个耳光就将小女孩打晕了过去。

触手的光滑黏腻,芬芳的小孩子的味道。

李坤在那一瞬间得到了最大的满足,一直以来压抑在他心中不知名的东西在这一刻得到了纾解。

结束之后他捡起小女孩挣扎间掉落在地上的粉色格子的手绢,他先是凑到鼻间问了一下,毫无意外和她身上一样的味道。然后他用那方手绢将自己的身体擦干净。

夜色已经沉沉的到来,躺在地上的洁白的身体与暗黑色的大地形成鲜明的色差。李坤最后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就逃跑了,逃跑间那被他揣在裤兜里的手绢掉了出来。

那时还是小和的焦永浩从密密麻麻的玉米林间钻了出来,他看了看昏迷在地上的小女孩,发现她是自己村子里的佟瑾瑜。

远处有喊着“瑾瑜”慢慢接近,他顺着李坤刚刚离开的路线走去,走了不一会就看见了挂在玉米杆上的粉色格子手绢。

他走过去将那手绢收进自己的口袋里,听见声音越来越近,焦永浩快速离开了玉米地。

李坤从悠长的记忆里回过神来,他看着脸色得意的焦永浩,牙齿紧紧地咬合在一起,嘴角也紧紧的绷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从钱包里抽出三百块钱放在桌上:“钱的事我会尽快想办法的,这几天你的开销我都会负责的。所以在这期间还希望你可以闭紧自己的嘴巴。”

“这你放心,十几年我都是闭嘴走过来的。”焦永浩看出了李坤的害怕,内心得意的想,“只要抓住李坤这条大鱼以后吃穿都不愁了。”

李坤看了看眼前的面条也没有食欲了,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焦永浩看见李坤的面条一口都没吃,就拉到自己跟前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李坤在出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吃面条的焦永浩,那眼神里包含了很多东西,有愤怒,有悔恨,还有隐藏极深的一丝杀意。

瑾瑜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又看了看里面闹哄哄的麻将馆,最终也没有好的机会可以跟进去。所以一直在外面等着,半个多小时以后他看见李坤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看着走出来的李坤,总觉得他和进去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似乎他的周身环绕了一种看不见的气息。

李坤站在门口好久都一步没动,他双手揣在衣服兜里,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他眉头紧锁。

一辆突然经过的摩托车吓了他一跳,他有些做贼心虚似的看了看周围或环境,深吐一口气转身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正午的阳光在他的身下点出一个如影随形的黑点,那黑点就像一只笼罩在他心头的怪物十几年来一直都在。

就是这个怪物使他贪恋小孩子的身体,沉迷小孩子身上好闻的气味,无法自拔于这个怪圈。

他第一次糟蹋了那个小女孩回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后面有人叫住了他。

李坤战战兢兢转过头发现叫住他的是他父亲,父亲的脸色非常难看,他挥起一只手却很久都没有落下来。

最后那只手他拍在了自己的腿上,非常清脆的响声,自那以后这响声一直留在他的记忆里。

“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学生,是我的学生啊。可是,你又是我的儿子。”回到家他跪在父亲面前,父亲的低泣和声音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像一层烟雾那样散开来,却没有消失。

后来李坤知道那是隔壁村老佟家的女儿,知道她因为长得漂亮一直被人唾弃为灾星。

第一次尝到甜头而且还没被人抓住李坤内心的**越来越大。但是自从佟瑾瑜以后,他父亲就对他实施起了严密的监控。

每周五放学父亲都来学校亲自接自己,即使是平时在家只要他出去父亲都会在后面跟着。

就这样过了两年,一次他趁父亲生病在家休息的时候犯下了第二个案子。那个小姑娘只有十岁,她幼小的身体极大地满足了他心里的怪物。

李坤发现自己越来越控住不了内心的怪物的时候,他已经糟蹋了十几个孩子。有的孩子是附近村子里的,有的孩子是路上偶遇的其他村子里的。

自从当了体育老师,工作的便利给他带来很多方便。他可以肆意的打量那鲜活的稚嫩的**,可以趁机感受那些跳动的血脉。

李坤已经被心里的怪物彻底吞噬了,现在他的怪物因为焦永浩的胁迫被激怒了。

瑾瑜跟着李坤,看见他回到了家很久都没有再出来。她兴致恹恹的返回到学校小卖部,大脑迅速的运转开来。

焦永浩肯定是对当年的事情有所了解,而他一直以来缠着李坤不放,也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两人都知道了什么,一起图谋着某件事所以经常见面。

二是焦永浩掌握着李坤的秘密所以一直纠缠他。

经过今天的观察,瑾瑜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而且也可以断定那个秘密应该是和村子里小女孩被糟蹋的事有关,也肯定是解决原主当年强奸案的关键。

把这一切想明白了以后,瑾瑜终于有了一个确定的目标。现在的自己就像一直在沙漠行走的旅人终于知道了绿洲的方向,内心充满对生的期望。只要解决了当年的事,任务应该就可以完成了。

三天后,焦永浩又来到了小卖部。他在兜里摸了好久都没有摸出一分钱。

“先给我拿一盒烟,一会儿我等的人来了就把钱给你。”瑾瑜看见他身上穿的还是三天前的那身衣服,靠近的时候可以文件衣服上浓浓的烟草味和说不明的味道。

第776章:流言之伤十九

她嫌恶的皱了皱眉头,转身去拿了一盒烟给他放在柜台上。

焦永浩拿过柜台上的烟盯着瑾瑜看了一会儿,瑾瑜被他的视线看得心里发毛,只能一直给自己找事情做,拒绝和他正面相对。

隔着十几步远的学校里传来朗朗的声,那是朝气,是希望,是鲜活。

焦永浩把烟点燃吸了一口,然后就夹在指间,他坐在小卖部门口的石头墩上望着湛蓝的天,突然就想起小学时候课本里学的两个词“秋高气爽”“天高云淡”。

焦永浩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喜欢文人那套附庸风雅的做派。和佟瑾瑜结婚的那几年他也常常去茶社品茗,还和几个文艺界的名人学习书法。

想到这些他突然很好奇佟瑾瑜现在在干嘛,是不是和身边那个戴眼镜的倒胃口的家伙在一起了。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他所“思念”的佟瑾瑜,此刻就在他的身后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李坤结束了今天的最后一节体育课,他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了一个东西,然后就往两人约定好的小卖部走去。

现在正好是课间,有小孩子追逐着从他身边跑过,有小孩子正在聚在一起玩游戏,李坤穿过热闹的孩子群,他看见那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上挂着如初升太阳的朝气。

心里的怪物在叫嚣着,挣扎着要突破出他的身体,李坤强自镇定的走出学校。

李坤一眼就看见了蹲坐在小卖部门口的焦永浩,他那种气定神闲的表情让李坤热血沸腾,恨不得将他放在齿间嚼碎吞入腹中,然后再拉进肮脏的厕所里。

“刚拿了一盒烟,你把钱给付了吧。”焦永浩斜着眼睛对李坤说。

李坤表情僵硬的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瑾瑜,瑾瑜在钱篓里找了五块钱复又递给李坤。

“你说的好玩的地方是哪啊?”焦永浩又点了一根烟叼在嘴边,脸上猥琐的笑了笑:“我听说镇上来了两个妞儿,身材脸蛋自不必多说价格也很合理。”

李坤的表情仿佛一座冰山丝毫没有被焦永浩的话敲开一角,他斜睨了一眼还蹲在地上的焦永浩开口:“起来,咱们走吧。那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焦永浩把嘴里的烟一抽粗鲁的扔在地上,马上跳起来站到李坤身边,迫不及待的说:“那还等什么,咱们赶快去吧。”

李坤脸上冷冷的笑了笑,已经走远的焦永浩没有看见他的这一丝笑,但是在小卖部的瑾瑜捕捉到了他全部的表情。

李坤和焦永浩离开以后,瑾瑜来不及招呼老板来看店,直接就跑了出去。

瑾瑜看见李坤带着焦永浩往草垛村西头的山沟走去,那里有一个废弃的养猪场。

去年抓赌抓的严重,很多人都躲到那个养猪场继续赌博。而且村子里许多带有黄色意味的坊间传言的地点也大多是那里。

瑾瑜和他们隔了两百多米的距离,为了防止草丛里钻出蛇瑾瑜捡了一根胳膊粗细的棍子拎着。山路回环曲折瑾瑜走走停停,不敢太靠近了。

此时太阳已经西垂,山上被秋风染色的层林都被黑色笼罩,有倦鸟扑棱着翅膀往家飞,被他们甩在身后的村庄已经亮起点点灯火燃起缕缕炊烟。

焦永浩见李坤带自己来这里不禁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有什么刺激好玩的?”

“你上次不是说只要我给你十万块钱,就闭嘴一辈子吗?”李坤走在前面,声音闷闷的传来。

焦永浩心中一喜,以为李坤这是要给他那十万块钱了,于是快走几步跟上了走在前面的李坤。

这个废弃的养猪场规模还是挺大的,有一个如厂房般的大房子,里面隔了很多的小猪圈。

李坤把焦永浩带进这个大房子,落日的余辉透过西边的大窗子洒进厂房里,勉强能视物。

红色的晚霞给李坤镀上了一层红色的面具,他回过身看着四处打量寻找的焦永浩,缓缓地把手伸进衣服的内兜里。

“李坤,你是不是玩老子呢?你说的十万块钱在哪呢?”焦永浩此时完全没了耐性,骂骂咧咧的走到李坤跟前。

他还没看清李坤的脸就感觉腹部一凉,有什么东西刺进了自己的身体。他惊恐的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李坤,身体慢慢软下去瘫倒在地上。

只见李坤非常镇静,他语气漠然的说道:“你说我给你十万块钱就永远的闭嘴,可是我觉得还是死人最值得信赖。今天晚上你就会流血过多而死,等人们发现你的时候会以为你是被人抢劫失手杀害的。”说着就蹲在焦永浩身边翻找他的钱包。

“李坤,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焦永浩因为疼痛声音如蚊蝇。

一直在门口阴影处的瑾瑜看见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不得不出手了,她见李坤一直在专心的找着焦永浩的钱包,于是蹑手蹑脚的靠近过去。

李坤翻了好久,在焦永浩上衣的内袋里翻出了那方手绢。

李坤看了看手绢又看了看即将昏死过去的焦永浩:“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焦永浩我还是得谢谢你,哈哈”

李坤只笑了两声就笑不出来了,一声闷哼白眼一翻还没看清下手的人,就晕倒在了焦永浩身边。

瑾瑜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一个血流如注一个面色如土。她先拿出手机打给了村长。

两天前,瑾瑜找到了村长,向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村长沉默很久才开口:“我确实对当年的的事情知道一些,但是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这也是我找来你小学班主任帮我调查的原因。后来又发生了好几次这样的案子,我见你小学班主任对这事也很关注,所以这几年来一直是他辅佐我调查这些案子。”

瑾瑜心里暗道:“你一直信任的助手根本不是你的助手,而是凶手最忠实的帮手。”

接着村长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里面详细记录了这几年来被侵害的小孩子的详细信息和案发时间,以及现场的所见所闻。

第777章:流言之伤二十

瑾瑜双手接过沉重的笔记本,想起来前几次村长和班主任的见面。虽然让人生疑,但经他这么都说开来以后,那些怀疑也都烟消云散了。

“我现在已经已经有些眉目了,如果有大的进展我会联系你的。”

瑾瑜和村长互相交换了手机号码。

瑾瑜在等村长赶来的这段时间,在旁边捡了一根绳子把李坤双手双脚捆上,防止他突然醒来自己招架不了。

看见李坤手里的粉色格子手绢,一瞬间有熟悉感涌上心头。

在原主的记忆里细细搜寻后,瑾瑜发现这是原主小时候使用的。现在这手绢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意外,瑾瑜把手绢收好。

然后她跪在焦永浩的旁边粗粗的处理了一下他的伤口。虽然恨不得他马上就死去,但是想到要让所有的事情真相大白,就还得留着他这条贱命

夜晚的乡间小路上手电筒的光点点闪烁,村长一接到电话就喊了村子里的人往这边赶。事情发生的急,大家赶路的脚步也急。

这一群人惊起草丛里已经休息的野鸡和不知名的鸟,也惊得天空中的繁星都睁大了眼睛。

村民们一进厂房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躺在血泊里的焦永浩、昏迷中被捆起来的李坤。村长指挥着大家抬人的抬人,处理伤口的处理伤口,分派完以后拉着瑾瑜来到一边。

“到底发生了什么?”

“据我所知应该是李坤想要杀人灭口,而他为什么要杀人灭口,应该是和这几年村子里幼童被强奸有关,具体的等焦永浩醒了就知道了。”

村长眉头紧锁,如果李坤真是凶手,那么自己这么多年来还一直让他父亲帮自己调查,突然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挫败感。

“佟瑾瑜,你回来就只是想调查清楚当年的案件吗?没有想过要报复当年对你不好的村民吗?”村长看着一直以来表情很平淡的瑾瑜问。

“我是佟瑾瑜的事不要被村子里的人知道了,我回来只是为了当年的案子。村子里人对我所做的我已经不打算追究了,所以你可以对我放心了。”瑾瑜知道村长不想把村子搅乱,如果还追究当年的那些村民,这件事就很难有一个结果了。

瑾瑜不想让自己活得那么累,她觉得有些可以放下的东西就不要拖拉,干脆的彻底的放下对大家都好。

村长敛了眼睛过了很久才开口:“好孩子,你能有这样的胸襟大叔真的很敬佩你。也想代替大家对你说声对不起。”说着就对瑾瑜鞠了一躬。

瑾瑜没有伸手去扶他,只是面目平静的看着他。那一瞬间她心里想了很多东西,想到了原主去世的奶奶,想到了原主凄惨的童年,想到了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

村长从内心敬佩眼前的女孩子,看着现在的她出落的成熟稳重,还有一颗宽容包纳的心。突然就想到了凤凰涅盘这个词,这孩子的前半生如此凄苦,按着老话来说接下来她的生活应该都会顺顺遂遂的了。想到这里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村长,咱们可以回去了。”身后的村民打断了两人的思绪,他俩见焦永浩的腹部被村民用衣服紧紧包裹好了,那李坤也被结结实实的重新捆好了。

“天黑了,大家路上一定要当心些,咱们这就回去吧。”村长率先跨出门口走入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中。

瑾瑜的手里被村长塞了一个手电筒,她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前面影影绰绰的身影在夜色中拨开重重的山雾,手电筒将夜色劈开,清爽的夜风伴随着秋季将死之虫的哀鸣。

瑾瑜摸了摸口袋里的手绢,眼前浮现原主幼年被拖到玉米地的那一幕。

对于一个幼小的孩子那是多大的恐惧,那禽兽不如的凶手,可曾想过他的行为给这些孩子留下了怎样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