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燕景衣冷冷的笑了笑,他又重复了一遍,“原来是这样,嵇大人果真是怜香惜玉,舍不得那人bandian。”

还未等陈立果反应过来,却见他猛地抬手,竟是将桌子上所有的奏折都挥到了地上:“嵇熵,朕居然没有看出你竟是这样想的。”

陈立果正难受的跪在地上,便被燕景衣拉住手腕一提,整个人都送入了他的怀中。

“陛下!”陈立果猛地瞪大眼睛,整个人都被燕景衣死死的抱住。

“朕道为什么你要帮燕之瑶……呵,说来也好笑,我竟是当你要取了贬为庶人的她。”燕景衣说,“朕怎么就没想到,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趁人之危。”

陈立果脸色发白,强做镇定:“陛下到底什么意思。”

“你知道她喜欢她身边的一个侍卫吧?”燕景衣抚摸着陈立果的脸颊,在他耳边低叹,“你可知道她已将身子给了他?”

陈立果怒道:“陛下请自重!”

“自重?”燕景衣哈哈大笑,一下子将陈立果放到了原本摆着奏折的书桌上,他看着陈立果因为惊怒交加,变得通红的脸颊,狠狠道,“你说若是燕之瑶知道了你这副模样,会不会先让你自重?”

陈立果浑身一颤,这句话似乎刺到了他的死穴。

“嵇熵啊嵇熵,你聪明一世,竟是也能干出这等愚蠢的事。”燕景衣声冷如冰,死死的盯着眼前之人,他说,“没错,她没死,还活的好好的,你是不是很高兴?”

嵇熵无力的推拒着眼前之人,他的眸子里全是愤怒的火焰,恨不得将燕景衣吞食入骨。

燕景衣说:“嵇熵,朕要你看着她穿上嫁衣,看着她入了洞房。”

陈立果哀鸣一声,好像已经无法忍受燕景衣继续说下去。

燕景衣说:“朕还要你看着她富贵一生,儿孙满堂,朕要看看,到最后,你到底是悔还是不悔!”

书房外的宫人们,额头上都泌出一层冷汗,他们听着隐隐错错的声音,简直恨不得堵上耳朵

宫里知道太多事情绝不是好事,特别还是这种皇帝不愿意让更多人知道的秘闻。

太阳落下又升起,站了一夜的宫人们,听到书房里传出一句:来人,拿张长毯过来。

毯子送进去后,不到片刻,便看见皇上面无表情的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个人形,显然是前一日进屋之人。

“打扫干净了。”皇上漫不经心的吩咐,“再备些热汤。”

待皇上去了寝宫后,守在书房的所有宫人们都被召集起来,仔细吩咐,说是吩咐,倒不如说是警告:若是让宫里传出一点相关的传闻,他们的小命,就别想要了。

陈立果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三分之一,不,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睡觉。

事实证明,陈立果是真的想多了,因为他压根没有醒过来的机会——燕景衣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居然让他浑浑噩噩了十几日,这十几日里陈立果的脑子都是一团浆糊,他感觉自己身体是醒了,可是意识却又是模糊的,燕景衣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这种感觉很是诡异,陈立果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催眠了。

等很久之后,陈立果问系统,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系统还不把他弄醒。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我觉得不说话的你挺好的。”

陈立果:“……”

系统:“而且当时燕之瑶的状况也挺好的。”

陈立果:“……”系统再爱我一次。

当你不但有一个凶狠的敌人,还有一个不太愿意救你的队友时,情况基本就很糟糕了。

陈立果维持了十几天类似于灵魂出窍的状态后,终于恢复了一些意识。

然而当意识缓慢恢复后,陈立果却生出一种悚然之感,因为他什么都看不见,身上则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耳旁传来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声音——这些声音构成了一曲喜乐,听起来本该喜庆又热闹。

陈立果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发出轻微的呜咽。

待又过了一会儿,身体几乎全部恢复了知觉,陈立果感到自己好像被装在一个轿子里,正摇摇晃晃的移动着。

陈立果奄奄一息道:“系统,我是不是把燕景衣惹毛了。”

系统:“……”

陈立果抽泣:“他是不是准备把我抬去埋了。”

系统:“对。”

陈立果:“……卧槽不是吧。”

系统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还未等陈立果反应过来,便听到自己周围响起一个女子刺耳的高唱:“迎新娘!”

下一刻,陈立果的眼睛明显感觉到了光感,他的两只手都被人扶住,然后几乎是整个人都被硬生生的提了起来——就像提一个玩偶似得。

“跨火盆——”听到这句话,陈立果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猛地瞪眼,脑子里出现了不可能的假设——难道,他是在参加婚礼?

古代的婚礼,本该是繁琐且漫长的,但陈立果参加的这个,显然是简化了许多的程序,跨过火盆之后,他便被人强行架着走了很长一段路,然后一个声音响起“一拜天地。”

陈立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想该不会是燕景衣突然脑子出了问题,强行要将什么人嫁给他吧!

但还未等陈立果相出个理所当然,三拜便很快结束了,虽然全程都是有人架着陈立果进行跪拜,但陈立果还是有种从懵逼到难过,从难过到愤怒的心情转变。

陈立果:“妈的,燕景衣就是个智障!”

系统:“……”

陈立果:“再和不和他好了!”

系统:“……”

陈立果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有点亏,便改了口:“再最后和他好一次,打个分手炮就走。”

系统:“……”

陈立果:“宝宝,你咋又不说话了。”

系统一脸冷漠,语气沧桑无比,他道:“我累了。”

陈立果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了一声:“送入洞房——”

他心中十分泄气,只想着等会儿怎么和那姑娘解释,他一个男的不在乎名节,倒是可怜了那个被他连累的女孩。

这段时间,陈立果身上的药效也散去了许多,他被送到床上坐下后,便低低的问道:“有人吗?”

没人回答。

是新娘子太羞涩不敢说话?陈立果有些疑惑,又问了一遍:“有人吗?”

还是没人回答,但陈立果却猛地感到眼前一亮,好似蒙住他的眼睛的黑布被人挑开,他一时间适应不了强光,瞬间有些泪眼朦胧。

但当眼睛适应了光纤,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陈立果整个人都惊呆了。

燕景衣站在他的面前——这不是最让他惊讶的,最让他惊讶的是,燕景衣穿着一身喜服。正言笑晏晏的看着他。

陈立果:“???”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燕景衣并不说话,只是转身去拿了桌子上的酒,倒了两杯后,递给了陈立果一杯。

陈立果看着燕景衣手上的酒,半晌都未曾动作。

燕景衣轻轻道:“子卿。”

子卿是嵇熵的字号,燕景衣从未交叫,今日一出口,那低沉的声音便让陈立果的身体微微发麻,他咽了口口水。

燕景衣道:“我知道你生气,但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其他仪式已是省了许多,只是这合卺酒却是万万不能省的。”

燕景衣说了这些,陈立果才发现自己竟是也穿着一身喜服——只是燕景衣穿的是新郎的,他穿的是新娘的。

摆放在桌边的铜镜虽然算不得清晰,但也映照出一张显得有些妩媚的脸庞,平日里温雅的一张脸,却因为那一抹胭脂,一笔描眉,显得娇艳动人起来。

陈立果心想果然化妆是女人的第二生命。

燕景衣见陈立果不说话,便坐到了他的旁边,他说:“今日双喜临门。”

陈立果道:“双喜?”

燕景衣微笑:“今日燕之瑶大婚。”

陈立果第一反应是他的份子钱还没送出去,那是不是就是省下来了,第二反应是燕之瑶结婚是不是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第三反应才是——燕之瑶结婚,那为啥他穿着喜服??

燕景衣道:“我叫人好好算了算,今日的确是个好日子,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的婚礼,同她一起办了。”

陈立果:“……”这就是燕景衣为什么要迷晕他十几天的原因?就是因为他选个好日子?这个理由他决不能接受!这礼服他不喜欢这个款式!他要自己选!

燕景衣道:“子卿,喝酒吧。”

陈立果这才从愤愤不平中缓过来,他看着面前身穿红衣,眼角眉梢都是柔情的燕景衣,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厌,于是他伸出手,握住了那一杯合卺酒。

酒自然是好酒,虽然有些烈,陈立果因为身体问题,许久未曾碰酒水,这一沾,便红了一张脸。

他说:“你这是何必。”

燕景衣道:“过了今日,你便是我的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怪不得我。”

陈立果叹气:“我从未怪你。”

“我知道,我知道。”燕景衣轻轻的舔去了陈立果嘴角的酒渍,语气又柔又软,“子卿以国为家……”

陈立果微微喘息,竟是觉得身体开始发热,他很快就想到那酒里肯定是放了什么东西,才让他出现这种情况。

燕景衣说:“子卿,我好欢喜。”

陈立果身体无力,被燕景衣伸手一推,就倒在了床上,他低咳一声,道:“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的。”燕景衣覆了上去,用早已准备好的红绸将陈立果的手束缚在了头顶,然后认真道,“明明当初只是觉得有趣,为何尝了味道后,却三年都没有忘掉。”

陈立果撇过头,咬住了唇。

燕景衣说:“我想大概是没尝够——可回来了,尝够了,却更舍不得放手了,子卿,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是圣上。”陈立果淡淡道:“怎么办,还用得着别人同你出主意。”

“也对。”燕景衣道,“所以,子卿你不会怪我吧?”

陈立果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说的淡然,可这话在燕景衣耳朵里,却多了些讽刺的味道。

嵇熵,这个本可以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之人,却是被他毁了,他不但夺了他的身体,还要抹去他的存在。

燕景衣说:“你不恨?”

陈立果道:“恨什么?”

燕景衣道:“恨我,恨大燕,恨毁了你的世道。”

陈立果沉默了下来,心里默默的想,明明是你的锅,人家世道是无辜的好吗。

燕景衣道:“你为何不说话。”

陈立果说:“我不恨。”他说的坦然,这也的确是他心中真实的情感,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态度,却让燕景衣感到完全无法忍受。

你毁了一个人,自然是不可能奢求得到他的爱,可是恨呢,他竟是连恨也得不到。一时间,燕景衣恨极了眼前人的淡然。

不过很快,燕景衣便笑了起来,他说:“子卿,那便让我来看看,你到底能有多宽容吧。”

合卺酒在身体里发酵,红浪翻滚,好似良宵。

陈立果看着头顶上的刺目的大红喜色,燕景衣吻着他的唇,低低的唤着,子卿,子卿。

陈立果被这名字唤回了几分神志,他想,他到底不是嵇熵不是子卿,所以,只能在心中暗叹,有性生活的日子贼他娘的爽。

陈立果想到如果他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也能对着某个人拍拍胸膛,自信的说:“老子和其他人爽了,老子一点都稀罕你了。”

燕景衣并不知道陈立果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什么,他恨不得将眼前人的血肉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他一刻也不能离开。

一夜之后,日上三竿。

陈立果是被燕景衣吻醒的,他醒来后整个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直到燕景衣慢慢把他抱起来,才慢慢恢复了精神。

“子卿。”燕景衣摸着陈立果的脸颊,柔声道,“昨夜可开心?”

陈立果不语,脸上却浮起一抹红晕。

燕景衣见状笑道:“我还有礼物送给你。”

陈立果突然有种非常非常不妙的感觉。

燕景衣道:“你等着。”

说完,他把陈立果放到了床上,然后起身走到了离床不远的一个柜子面前。

陈立果:“……”卧槽,他好像猜到剧情了。

燕景衣抬起手,打开了柜子的门,陈立果还未看到柜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便听到了那里传来的声音。

那是燕之瑶低低的哭声,听的陈立果十分的心疼。

陈立果僵在了床上。

燕景衣转头看着他,笑着叫他:“子卿。”

陈立果没理燕景衣,他叫了声:“……系统。”

系统:“……嗯?”

陈立果:“……燕之瑶还没满十八吧,看见这些东西不是都该要马赛克的吗。”

系统:“她没看见。”

陈立果:“……那……”

系统斩钉截铁道:“她听见了。”

陈立果:“……”

系统道:“目前没有针对音频的马赛克。”

陈立果:“……”哦豁。

陈立果很难过,难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燕景衣自然是看出了陈立果很难过的,他走过去,抱起了陈立果,道:“子卿,你可有什么想对她说的?”

陈立果终于还是将话说了出来,他说:“之瑶,别哭了,我是自愿的。”说出这句话,陈立果是冒着很大风险的,因为一旦系统判定他的这句话有违嵇熵这个人物的原型,那他便会被抽离这个世界。

幸运的是,陈立果还在这儿。

陈立果说:“我是喜欢他的……之瑶……”

燕之瑶似乎听不见陈立果说什么了,她不停的呜呜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陈立果道:“把她放开吧。”

燕景衣竟是很听陈立果的话,就这样把燕之瑶放开了。

燕之瑶脱了束缚,却站不起来,她跪在地上,捂住脸抖着身体。

陈立果说:“乖,别哭了。”他正想着该如何安慰受到严重刺激的燕之瑶,却不料燕之瑶竟是直接站起,朝着他的和燕景衣所在的位置吐了口口水,她骂道:“恶心!”

陈立果:“……”你别这样啊,你这样我要哭的。

燕之瑶见陈立果脸色惨白,表情却越发的不屑,她冷冷道:“我之前便听闻你与我皇兄有染,我只当是有人诽谤你的谣言,却是没想到——嵇熵,你居然是这种出卖身体的人。”

陈立果:“……”演过了太多的剧本,却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剧情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