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果:“……”

系统说:“啧,可惜她没成功。”

陈立果从他家系统的语气里,听到了一种深深的遗憾,这种遗憾之感,好像只要回到案发当天,系统一定会安静如鸡,然后沉默不语的看着陈立果被捅了腰子。

陈立果:“……你还是那个可爱温柔又善解人意的系统么?”

然后系统说了一句,陈立果完全无法回应的话,他说:“我是你爹。”

陈立果:“????”系统你是中毒了么?系统你醒醒啊!!!

系统说:“爹不是违禁词呢,嘻嘻。”

陈立果:“……”他家系统到底怎么了。

总而言之,名字出现在了名单里的陈立果在医院里彻底的火了。

但比较糟糕的是,很快就有人指出这份名单上的人都喜欢滥交,有的还是圈内名媛。

陈立果:“……”他真是把自己埋在土里十几米里,还能被子、弹扫到。

于是周围的人看向陈立果的眼神诡异了起来,开始有充满恶意的传言在医院发酵。

有人试探性的问:“苏医生,你不找女朋友,是不是想找个男朋友啊?”

陈立果冷漠的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人被陈立果的眼神吓的一抖,尴尬的笑了笑:“我、我开玩笑的。”

陈立果收了目光,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个时代是不适合清者自清的,有什么误会定然需要解释,可是陈立果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他总不能见人就说一句,是因为他太干净了才被护士长捅腰子的?

不解释的结果便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反正等陈立果注意到的时候,全医院都在传他滥交了。

陈立果懒得解释,反正他也快要离开这个世界。

那天,是个风轻云淡的下午,陈立果跑到天台上喘口气。

他们医院的天台做的特别漂亮,土地里种着各种翠绿的植物,还有漂亮的假山和潺潺流水。

陈立果站在天台往下望。

系统说:“你准备自杀么?”

陈立果眼角含泪:“被人冤枉,比死了还难受,既然这样,我便去死了吧。”

系统也没劝,陈立果这货就是戏又来了,他舍得完成度去自杀才有鬼。

陈立果用手一撑,直接坐在了天台上,他说:“哎呀,好烦啊,这些人怎么就凭那份名单就断定我滥交呢,我这么冰清玉洁,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爱。”

系统:“……”

陈立果正在嘟囔,手机响起。

他一看是命运之女的电话,便接了起来。

“喂。”徐晓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她已经是个名人了,长得漂亮能力又强,简直是警局之花。

陈立果有种吾家有女初养成的感觉。

徐晓荼说:“你在干吗呢?”

陈立果说:“休息,怎么了?”

徐晓荼松了口气,她说:“明天开新闻发布会,这案子就算结了。”

这案子是长达一年的长跑,就算是警察,也会觉得疲惫。特别其中关节众多,线索复杂,要是不觉得疲惫那就奇怪了。

陈立果语气淡淡,他道:“恭喜。”

徐晓荼又说:“苏医生……你现在,还好么?”

这句话问的很莫名其妙,但陈立果却能听出其中的小心翼翼,陈立果说:“还不错,怎么了?”

徐晓荼欲言又止。

陈立果说:“你说吧,到底什么事。”现在不说,以后也没机会听了。

徐晓荼低低道:“我、我一直相对你说……”

陈立果心一沉,猜到了徐晓荼想说什么。

果不其然,徐晓荼嗫嚅着道:“我、我喜欢你。”

陈立果久久不语。

这种时候,沉默便是一种礼貌的回应了。徐晓荼瞬间明白来了陈立果的意思,她也沉默了片刻,随即苦笑:“我只是想说出来,苏医生你别为难。”

陈立果说了声没事。

徐晓荼低低道:“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好看又温柔的人。”

陈立果为徐晓荼鼓掌:夸的好!

徐晓荼说:“在知道我男朋友背叛了我时,我对爱情感到很失望,但又想到了你,却又觉得浑身都是力气,又能无畏的继续往前。”

陈立果静静的听着。

“我同你说这些,不是想为难你。”徐晓荼说,“只是这案子结束,我就要调走了,想给现在的生活一个结尾。”

陈立果笑了,他轻轻说:“恭喜。”

徐晓荼红了眼眶,她说:“明天开了新闻发布会,他们就知道你是英雄了!”

陈立果刚想句大妹子你太客气了,就听到系统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完成度一百,进行世界转移。”

陈立果刚张口想叫系统给他点缓冲时间,就猛地眼前一黑。

陈立果:“你是在公报私仇吗?你是在公报私仇吧!”

系统冷笑着说:“你以为我会给你打最后一炮的机会?”

陈立果:“……”啊,我被系统看穿了灵魂。

系统说:“滚去下一个世界!立刻!马上!”

陈立果抽泣着擦眼泪:“你好凶哦。”

系统:“……”

陈立果:“不过人家喜欢。”

系统:“……”辣鸡宿主!!!

苏云止的身体在下坠,下坠,从十八楼坠下的他,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

血肉为瓣,白骨为蕊。

手机同他一起落下,那头还有徐晓荼疑惑的声音,她说:“苏医生?”然后她听到了一阵忙音。

等徐晓荼再打过去的时候,电话已经打不通了。她的心沉了下去,立刻驱车赶往医院。

等徐晓荼赶到医院的时候,医院里已经炸了锅,她刚走进去,就听到旁边有人窃窃私语:“你们知道吗?有个医生自杀了,好像是因为滥交被人发现,等等等等……

徐晓荼踉跄着往里面走,身为警察,直觉灵敏本该是好事。可唯独这一次,她宁愿自己没有那般灵敏的直觉,这直觉让她灵魂颤抖,血液冻结。

“苏医生。”徐晓荼直接去了陈立果的办公室,却看到里面空无一人。

她直接拉住了旁边一个过路的护士,道:“跳楼了?医院有人跳楼了?”

护士被吓了一大跳,看到徐晓荼身上的警服,还以为是谁报了警,她点头道:“对,对,就是第三住院部那边。”

徐晓荼放开她,狂奔而去。

护士看的目瞪口呆。

徐晓荼浑身发冷,她告诉自己一定是自己猜错了,苏医生是不可能自杀的,但眼泪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溢了出来。

她感到自己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周遭都是窃窃私语的奇怪生物,看不见一个人影。

第三住院部的楼下已经围了一圈的人。

见到警察来了,众人倒是十分默契的让开了一个口子,徐晓荼走过来,看到了一具破碎的尸体。

“啊!!!!!”徐晓荼跪下,哭嚎。

她见过很多很多的案子,各种各样悲惨的故事和悲惨的人,但今天,她终于尝到了灵魂被活活撕裂的味道。

“苏云止,云止!!!”徐晓荼不敢碰他,她害怕,怕的浑身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徐晓荼绝望道,“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为什么——”

有医生来了,有警察拉起了警戒线。

徐晓荼被人扶到了旁边,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同她一样满目慌张,拉着她问苏云止到底如何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晓荼边哭的边笑着,她说:“死啦,他死啦。”

男人脸色煞白。

“为什么会这样。”徐晓荼说:“已经到最后了,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程行歌听到苏云止死讯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那么一个爱干净的人,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糟糕的死法。

他感到了现场,看到情绪已经崩溃的徐晓荼。

然后徐晓荼说,他死了。

程行歌没有说话,转身去寻苏云止。

医生们向来理智,在检查完苏云止的身体后,抢救都直接省去,直接下了死亡通知书。

程行歌看到苏云止的身体。摔的乱七八糟的身体。

程行歌唇上的血液也褪去了,他的身体慢慢软在程行歌面前,像被人抽了骨头。

“云止,云止?”程行歌叫着他:“你怎么了?我不是叫你等我了么?”他从怀中取出了两枚戒指,是一双男士的对戒,做工精致,风格大气,很适合苏云止的气质。

程行歌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活了一辈子,从未有人教过他,爱人去世了,该是何种反应。

哀嚎和哭泣不适合他,他垂了头,低低的咳嗽。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口中一口口的涌出,直到旁边的保镖看不见去,叫了医生将他拖去了急诊室。

程行歌一动不动,灵魂已经从肉体里飘出。

因为苏云止的死,全医院震动,私底下竟是还有人嚼舌根,说他是自己做了哪些龌蹉事,还怕被人知道么,以为死了就能洗干净了?

然后第二天警察的发布会照常进行,徐晓荼便是发布人。

她脸上扑着的厚粉和腮红掩盖了苍白的脸色,面容冷漠,像是失掉了人性中的一部分。

她将案情叙述完成,回答了记者大部分的为题后,开口道:“最后,我要感谢一个为案件作出极大贡献的人。”

众人安静的听着。

“他被那个杀人组织一直骚扰,几次差点被人捅死,只因为他比常人更加爱干净。”徐晓荼说,“这个杀人组织一直在威胁他的安全,监视他折磨他,但他都不曾后退。”

徐晓荼继续道:“他为我提供了很多重要的线索,成为了这个组织的眼中钉。”

已经有人猜到了这人是谁。

徐晓荼说:“因为这个,他出现在了那个组织的杀人名单最后,如此简单的就被人毁了清誉——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受得了这个。”

“昨天。”徐晓荼道,“他自杀了。”

全场哗然。

徐晓荼冷漠的说:“就在我同他打完电话后,从十八楼跳了下去……身体摔的四分五裂。”

“苏云止,你是最好的医生,也是最好的人。”徐晓荼眼中含泪,语气坚决,“你永远都是个英雄。”

发布会结束,医院炸了。

炸的最厉害的,是私底下传消息的那些人。

程行歌看了新闻发布会,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胸口疼的好像被重锤砸过。

“查,去给我查。”冷冷的吩咐着,程行歌眸子如冰,看不见一点温度,“去把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查清楚。”

手下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他们告诉程行歌答案时,表情略微有些小心。

程行歌表情漠然的听完,最后道:“我错了。”他闭上眼,硬生生的咽下了喉咙里的一口鲜血,“是我害死了他。”

没人敢说话。

这几个月来,程行歌四处奔波,想的便是忙过了这段时间,再同苏云止缓和关系。

但现在不用了,他甚至都没有见到苏云止最后一面。

口中腥味蔓延,程行歌眸子变得有些涣散,他的身体和头都在剧痛——这种疼痛并非生理,纯粹是心理上的问题。

死因很快就查到,还查到苏云止在死去之前,同徐晓荼打了电话。

程行歌将徐晓荼请了过来。

徐晓荼在病房坐下,表情冷漠,倒是和之前的苏云止有几分相似。

“能说说么?”程行歌道,“你们最后说了什么?”

徐晓荼表情漠然,她道:“你是他的恋人?”

程行歌不语,他很想说是,但是却又有几分心虚。

徐晓荼说:“你是他恋人,为什么不好好保护他呢。”

程行歌答不了。

“你不是那么厉害么?”徐晓荼语气平淡,并不似在嘲讽,而是在认认真真的询问,“为什么你却保护不了他呢?”

程行歌又开始咳嗽。

徐晓荼也没管是在病房里,直接从兜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含在嘴里。烟雾缭绕朦胧了她冷漠的表情,她说:“嗯,他走之前和我打了个电话。”

程行歌说:“你们说了什么?”

徐晓荼说:“说了什么?还能说什么。”她说,“我告诉他,他就要成为英雄了。”

程行歌还是在咳。

徐晓荼说:“然后他就从那里跳了下去。”她继续道,“那么爱干净的人,怎么会选这么一个糟糕的死法。”这一点上,她倒是和程行歌出奇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