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收到了录取通知,而联邦数据库里一个名叫贺修文的高级研究员被调离他的岗位。

再后来,他即将和前往月球基地,虽然嘴上没有说过,但真心很想见父亲一面。

在运输舰队起航之前,他的父亲狼狈着赶来,给了他也拥抱,将手腕上的通信器塞进了他的手里,对他说:“我为你骄傲。”

等到他去了月球,才知道贺修文从东区副区长的第一秘书降级到了第三秘书。

再后来,当他从月球回来,他不敢在心里想念贺修文了,因为只要一想,万一贺修文又出现了呢?

都到第三秘书了,再往下降都不知道能不能当普通文员了。

“任性的权利吗?”贺行想着俱乐部联络人的话,拽着被子转过身去。

老子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才不需要什么任性的权利。

周末,正抱着美人享受休闲时光的大富豪赵如松忽然被敲门声吵醒。

是他的管家。

“先生,先生!有客人来了!”

“大周末的还不让人睡觉了!”赵如松起床气很大,抡起枕头砸在了管家的脸上。

“是……飞舰竞赛委员会的陈会长来了。”

话音刚落,赵如松就立刻坐起身来。

“你说谁?陈会长来了?你怎么不早说!”

赵如松赶紧整理穿着,洗漱了一番,对着镜子把自己的胡茬都给刮了,等到他挤出笑脸,来到客厅里的时候,就看见陈玉背脊笔挺地端坐在沙发上。

面前的咖啡杯,估摸着一口都没有碰过。

赵如松赶紧上前:“哎呀,陈会长,您有什么事情电话里吩咐一声就行了,怎么亲自上门了?”

陈玉是联邦舰队出身,曾经的A级战舰操作员,参加过黑魇战役,负伤退役。

非常有威望,也非常有能力,眼光准的不行。

那些优秀的飞舰运动员,有哪些具备成为战舰操作员的资质,哪些只能当运动员,他的意见影响着联邦舰队的判断。

“我陈玉向来有话直说。上面传来一些消息给我,说赵先生您罔顾竞技精神,对拒绝加入你俱乐部的选手恶意打压,甚至有不少超过底线的行为。”

陈玉的话一说完,赵如松整张脸都青了。

但他是个人精,如果联邦要动他,怎么可能让陈玉坐到他家里来提醒他呢?

“陈会长,这样的事情怎么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赵如松的身上?我热爱飞舰竞赛,也尊重联邦舰队。可能是我树大招风得罪了人,我一定低调。麻烦陈会长跟上面的人反应一下,这都是误会。”

赵如松嘴上服软,心里盘算着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他非要让那家伙跪在地上后悔。

陈玉看着赵如松的表情,眉梢一挑。

“误会?要我提醒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赵如松心头一颤,昨天……他还真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陈玉单手撑着茶几,因为受伤,他有一只眼睛是义眼,但另一只眼睛却极有气势。

“今天来警告你只是看在你给联邦交税的面子上。下次再搞垃圾手段,你就到月球上去采矿吧。”

说完,陈玉就起身离开了。

赵如松心里咯噔一下。

月球上有个联邦监狱,专门关押重犯。

他……他干了什么事情严重到要去月球上挖矿?

赵如松赶紧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助手,才知道助手昨天买了一帮混混,去收拾一个叫做贺行的年轻人了。

“那个贺行我们做过背景调查了啊!父亲不详,母亲早亡,在学校里成绩也一般,后来进了预备役,到月球上开过两年运输机……”

赵如松听到这里,似乎反应过来什么。

他看过贺行开飞舰,当时就觉得这小子肯定能拿冠军,也肯定能被联邦舰队看上。

后来再深入调查一下,就知道他参加过黑魇战役,因为心理评估全面垮掉,没办法继续留在舰队里。

这样参加过残酷实战的人,水平当然高超,但也注定了无论他有多厉害,联邦舰队也不会要他。心理评估,是硬性指标。

预备役不算正式的联邦舰队操作员,贺行是可以参加飞舰竞赛的。所以赵如松想过雇佣贺行,钱给多点没关系,让他训练飞舰运动员,然后带着他们比赛,把赵如松选中的人带进决赛里。

但是贺行这小子不给面子,赵如松就想要教训他一下,叫助理去安排这件事了。

才一个晚上,陈玉就上门警告了。

是他赵如松低估了黑魇战役对这些联邦操作员的影响力。

哪怕是预备役,对于陈玉他们来说都是同气连枝。动一个贺行,就像动了整个联邦舰队。

“你听好了,以后不要再动那个贺行了。见到他要客气。任何有联邦舰队背景的人,哪怕是个预备役学员,或者后台算数据的,我们都不能动。明白了吗?”

“明白了,老板。那其他拒绝我们的人,还要教训吗?”

赵如松气不打一出来:“你事情办得这么糟糕,我都在联邦舰队挂了名字了!还教训?你是想要上面的人来教训我么?”

在飞舰世界锦标赛结束之前,这些台面下的事情,都不能做了。

这几天贺行在家也没闲着。

这个叫何欢的家伙,都亲眼见过他单人驾驶飞艇拿下冠军,还敢来挑战?

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贺行搜索了“何欢”这个名字,结果跳出来一大堆人,还有好几个挤着胸发邀请的妹子。

贺行一脸黑线,赶紧全部关掉。

又在何欢的后面加了“飞舰”两个字,还是一无所获。

“这家伙啥来头啊。”贺行抓了抓下巴。

算了算了,不头疼了,是骡子是马,等拉出来溜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晚上睡觉,贺行还不忘把他那破烂沙发推到门口,生怕赵如松派人来算计自己。

可没想到赵如松竟然没有骚操作了。每天贺行都能安安稳稳睡到天亮,出去遛弯儿也没人跟着他。

这就像是那个什么比喻——一只鞋已经脱下来了,另一只鞋落地的声音迟迟没有响起。

搞得贺行神经兮兮的,还巴不得赵如松再派人来打他一顿呢。

等到了和何欢约定的那天,贺行找了一双帆布鞋出来,鞋面已经一层灰了,鞋帮也被踩瘪了。

贺行就把它当拖鞋,吧嗒吧嗒出了门儿。

他还是一身T恤,一条大花马裤,就去了“奶油焗牛肉”飞舰俱乐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走了进去。

果然,经理又满面春风地来了:“哎呀!小贺行你来啦!大家都在等你一个呢!”

贺行打了个冷颤,还没上楼就听见一阵呼喝声。

他走了过去,看到有四个男人正在打牌。

其中两个人他是认识的,一个是今天要跟他比试的何欢,还有一个就是披着皮草咬着香烟的顾淮。

另外两个男人,一个穿着牛仔外套。另一个男人背着贺行,看不到他的脸。

贺行在心里呵呵,这个何欢可真有意思,还请了两个人来当啦啦队吗?

他们可是一对一的较量,不是比谁的啦啦队人数多。

“我四个K!你们赶紧认输!”那个穿着牛仔衣地男人手上还剩一张牌。

何欢笑着开口说:“周洪肯定算过牌,咱这里绝对有比他还大的牌面,此时只能靠咋呼了,万一别人觉得对付他一个放出大牌不值得呢?”

哦,原来那个穿牛仔外套的男人叫周洪啊,不过贺行也没打算浪费脑容量来记他的名字。

周洪回了一句:“滚蛋!”

顾淮一脸闷骚地将炸弹扔在桌面上:“四个A,谁不是还剩一张牌?”

背对着贺行的男人淡淡地将手中的牌摁在了桌面上:“四个2,还有没有王炸。”

他的声音很清冷,还有一点熟悉,贺行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何欢撑着下巴,注意到了贺行,他懒洋洋地将两张牌扔了出去:“你们期待的王炸在这里。”

“雾草!怎么又是你!何邪!你也太邪门儿了吧!”

周洪不爽地两腿一蹬,靠在椅背上。

背对着贺行的男人好像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身来一看见贺行,就站了起来,轻声问:“你就是贺行?”

贺行看着对方,愣住了。

玩飞舰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联邦飞舰委员会的会长陈玉呢!

作者有话要说:贺行会有很多朋友,也会有自己的家。

☆、挑衅

陈玉不仅仅是A级战舰操作员,在黑魇之战中以一敌百,荣誉退役。

“陈……陈会长?你是陈玉陈会长吗?”贺行睁大了眼睛,他竟然有幸见到了自己的终极偶像,“我超级崇拜你!你是最棒的火控手!你的狙击太厉害了!”

“谢谢。”

“是教科书级别的!”贺行睁圆了眼睛看着陈玉。

陈玉的手伸了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看着他的眼睛说:“一会儿的比赛要小心。你的对手很强。”

贺行有一种被对方当成孩子对待的感觉。

当然,陈玉本来年纪就大了贺行好几岁,

“他还能比陈会长更厉害吗?”贺行瞥了何欢一眼。

陈玉当年的火控手操作,被贺行奉为圣经啊!

陈玉只说:“天外有天。”

贺行看向何欢,再一次在心里猜测起何欢的身份。

这家伙很有钱,开了个飞舰俱乐部,连委员会会长陈玉都来捧场了。

“可是,您为什么会来一个刚成立的飞舰俱乐部?”贺行的目光充满了怀疑,看向何欢他们三个。

有话就说,有问题就问,好过憋在心里想东想西,睡不着觉还浪费时间去猜想。

那个名叫周洪的男人乐了:“听到没!听到没!这小子多直接,想什么就问出口了。我喜欢!”

他看向老顾还有何欢,直接说了句:“看你们待会儿怎么收场。”

听他这么一说,贺行警觉了起来:“你们到底在计划什么?还要担心怎么收场?”

贺行没有去看何欢,而是看向陈玉。在他心里,陈玉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陈玉走到了贺行的面前,轻声道:“我今天会来,跟飞舰竞赛的大鳄赵如松有一定的关系。具体情况,等你比赛完了再细说,好吗?”

陈玉属于不苟言笑的类型,但是他那句“好吗”非常温和,而且给贺行一种很尊重他的感觉。

“好。我信你。”贺行点了点头。

陈玉说一不二的作风在飞舰这个竞技圈子里非常有名。

贺行正看着陈玉,谁知道他后脑勺的发茬冷不丁被拨弄了一下。

是何欢。

“干什么?”贺行不爽地把自己地发茬向前又拨了回去。

“走吧,小朋友。”

“小朋友?输了你可别哭。”

贺行冷哼了一声,跟着何欢去了模拟舱,他身后传来其他人的议论声。

周洪好像是凑到了陈玉的耳边,听起来压低了声音,明摆着就是让贺行听见:“我感觉等这场比赛结束,小崽子那崇拜的目光应该会留给何欢了。”

还有陈玉很给贺行面子,没有搭腔。

贺行满脸黑线,老子会把崇拜的目光留给何欢?这个叫周洪的,你可真是够了。

等老子收拾了何欢,信不信下一个轮到你?

老子现在只崇拜玉哥,而且坚持一百年不会变!

顾淮的轻哼声传来:“我为什么觉得这一场较量下来,小崽子别把何欢当仇人就谢天谢地了。”

贺行心想,当老子的仇人也得有本事。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跟老子结仇的。

刚拉开了模拟舱的门,贺行手腕上的通信器震动了一下,显示他被拉进了一个通信小群。

群里面加贺行在内一共四个人。

贺行的眉毛皱了皱,这是要干啥?

阿洪天下第一:【就这么干看着也挺无聊的。朋友们!要不然这样,我们来下注吧。】

老顾:【赌什么?】

阿洪天下第一:【就赌贺行小朋友在几分钟内被何邪ko?】

贺行顿了顿,你们要不要这么搞笑?既然赌我会输,为什么还要把我拉进群里?

这个“阿洪天下第一”肯定就是那个周洪吧?他是不是生怕老子不会开门夹烂他的脑壳?

陈玉:【赔率怎么算?】

阿洪天下第一:【哎哟,玉哥可以啊。平常不声不响的,一来就跟上我们的节奏了?】

阿洪天下第一:【1分钟内落败,一比一的赔率。2分钟内落败,一赔二。3分钟一赔三。来来来,下注下注!】

老顾:【我们被何欢耍了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他的能力?贺行太年轻了……我押一分钟内落败。】

阿洪天下第一:【就是因为被何欢耍了这么多年,所以期待着有人能收拾他!我押2分钟内落败!好歹也是东区竞赛拿了冠军的选手!】

贺行一边打开模拟系统,一边看着小群里那帮家伙的表演。

既然你们被何欢耍了那么多年,还屁颠屁颠跟在他的后面,你们受虐狂啊!

陈玉:【那我押三分钟吧。以何欢的性格恐怕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捉了放,放了捉,故意把人气吐血。】

贺行一看到陈玉的留言,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玉哥也不相信他能赢吗?

阿洪天下第一:【哎呀!忽然觉得玉哥说的有道理啊!还能换吗?我心疼了,觉得自己要赔钱。】

顾淮:【给你一个警告的眼神。买定离手,没有人品也要有点儿赌品啊。】

贺行咬着牙关,心里憋着一把火,都是被这几个家伙给烧起来的。

谁知道那个小群还在继续蹦跶。

阿洪天下第一:【小贺行,你现在在窥屏吧?很生气吧?有没有要炸裂的感觉!哥哥们就是在给你加油呢!一定要赢哦!】

“哥哥?你还想当我哥哥?等我出去就打爆你的狗头。”贺行直接把小群设置为免打扰。

较量开始了,贺行和何欢选的还是陨石风暴的模拟场景副本。

两艘飞舰猛地冲进了陨石群里。

这一次贺行的系统灵敏度是正常水平,规避陨石群是他当年在预备役里训练的常规课程,贺行的操作行云流水。

贺行的操作技巧,那是从真正的实战中磨练出来的。

同样都是预备役,贺行的飞行操作比起顾淮现在带的那些学员们优秀了不止一点半点。

可就在这个时候,何欢驾驶飞舰忽然撞向了贺行,两艘战舰的能量盾冲击在一起,这样双方就没有足够的能量来防护陨石撞击了!

这个何欢是不是有病啊!开场就想抱着我自杀!

贺行只能避让,他以为何欢只是看上了他的航道,但是他错了。

何欢不断地挤压贺行,甚至贴着贺行飞舰的腹部飞行。

贺行一方面气到快要爆炸,另一方面他也意识到对方的驾驶技术太精湛了!

在陨石群中都能跟自己玩贴面飞行……

冷静下来,贺行。越是厉害的对手就越需要冷静。

忽然何欢的能量盾又撞了过来,他调整了能量盾的分配,竟然撞在了贺行能量盾的尾部凹槽,那里正好是飞舰的冷却装置。

偏偏离得这么近,贺行的狙击口无法启动,如果用炮轰的话万一被对方的能量盾反弹,就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贺行一咬牙,想要用陨石群甩掉何欢,但是他失败了,还差一点被一块陨石砸中!

还好他反应迅速,直接把那块陨石给轰掉了。

顾淮不住地点头,“何邪明摆着就是在骚扰贺行,在这样的情况下贺行还能击中高速撞过来的陨石,这小子反应不是盖的。”

贺行以为自己甩掉了何欢,但没想到何欢又继续跟他贴面飞行,继续故意用能量盾撞贺行的冷却槽。

周洪第一个反应过来,咒骂了一声:“何邪太他么过分了!我们又不是来看有色节目的!”

这么一提醒,钢铁直男顾淮也明白了:“靠!太欺负人了吧!他脑子里的废料能不能别倒出来污染环境!”

“什么?”陈玉看向他们俩。

这时候何欢还在撞贺行,而且撞得比之前更嚣张了。

贺行气得眼睛都要喷火了,可就是甩不掉这个缺德带冒烟儿的家伙。

一咬牙,贺行决定后撤,打算从后面追击何欢。

他的减速非常漂亮,瞬间就退出了和何欢的胶着状态。

就连以苛刻而闻名的顾淮都忍不住给他鼓掌了。

“完了。”陈玉眯起了眼睛。

因为贺行这一后退,就留出了足够的狙击距离,在贺行狙击何欢的瞬间,系统显示他已经被何欢击中了。

“什么?”贺行看着屏幕足足三秒,终于回过神来。

妈的!中计了!何欢那个混账玩意儿的挑衅就是在逼迫他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