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冲冲的,板着脸, 背着个双肩包,手还扯在包带上,看着简直像个小朋友,样子有些滑稽。

林清野笑了声,坐在沙发上抬头仰视她:“生气了?”

她抿着唇不说话。

林清野伸手去勾她手指,被她甩开,他又去勾,来回几次后,许知喃才由着他,他食指勾着她的尾指,来回晃两下。

“怪我,对不起,一不小心就没忍住。”

“你有什么好忍不住的。”许知喃被他的不要脸折服了,“你就是故意的。”

“真不是,要是故意的那红没个两三天都消不下去。”他指了指她脖子。

“……”

林清野拿上车钥匙起身:“走吧,送你去宿舍还是回家?”

“宿舍。”

他走到玄关处,戴上帽子和口罩。

许知喃站在他身后等他锁门,却捕捉到他垂眸时眼底一瞬间闪过的黯淡情绪,而后他抬手按了下鼻梁,压下帽檐。

声线恢复到平常那样:“走吧。”

许知喃若有所思地跟在他身后走。

再次想起他先前那句——她对我一点都不好,凭什么我要跟她道歉。

他那时候应该是有倾诉欲的,所以才会对她展现出那一面,可又很快反悔了,所以很快就松开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上车,一路无话,开到校门口。

许知喃忽然问:“你想跟我说说你父母的事吗?”她问得很生硬,连铺垫都没有。

“什么事?”

“你爸爸刚才去那儿跟你说什么了。”

林清野:“你听到了吗?”

“听到一点。”许知喃斟酌道,“他想让你去跟你妈妈道歉?”

他自嘲地扯了下嘴角,眉眼低垂,碎发挡住眼底难以言喻的情绪。

林清野从来没跟别人讲过他的那个家庭。

其实在很多人眼里,他的家庭并没有什么可指摘之处,父亲林冠承,岷升集团董事长;母亲傅雪茗,也是林冠承唯一的妻子。

夫妻感情也一直不错,作为丈夫而言,林冠承无疑是个很不错的丈夫。

林冠承是白手起家的典范,他并不是出生在堰城,后来随父母工作才到了堰城,学籍也一并转到了这儿。

他便是在堰城的学校里遇到的傅雪茗。

小时候的傅雪茗也同样漂亮,像公主,穿着漂亮的小裙子,身上从头发丝到指甲都整洁精致,上学放学都由家里派车来接,一辆锃亮漆黑的轿车,和气派。

林冠承是从乡下来的,但模样俊朗,成绩优异,性格也不错,在学校很受女生喜欢。

于是当时就有些学校里不读书的小混混看他很不爽,抓着他是从乡下来的这一点嘲笑讽刺。

那天放学,那些混混围着他推推搡搡,口中的话消磨他的自尊心。

傅雪茗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是学校的名人,学校没人不知道傅雪茗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家里还特别有钱。

她的优越是与生俱来的,那些混混也不敢对她的话有什么异议。

林冠承从那时候就开始暗恋傅雪茗。

但他并没有真正追求傅雪茗,实际上,高中三年他跟傅雪茗说过的话都不超过十句,高中毕业后,林冠承得知傅雪茗出国读大学,他们好几年都没有再见面。

下一次遇见时他们都长大了,林冠承已经创业做出了成绩。

他在一次活动中见到傅雪茗,她已经嫁作人妻,挽着身边男人的手笑盈盈地步入会场,遇到林冠承,她竟还对他有些印象,主动问:“你以前是不是在堰城读的高中,叫林冠承?”

林冠承笑着说“是”。

傅雪茗又笑问:“那你对我有印象吗?”

“当然。”林冠承面不改色地说,“傅雪茗嘛,以前你可是学校的红人啊,那时候学校可有一半男生都喜欢你。”

站在她旁边的男人闻言侧头,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调侃道:“这么受欢迎啊。”

傅雪茗脸红害羞,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又对林冠承说:“你也太夸张了。”

交流几句,傅雪茗便又挽着丈夫的手去别处跟人打招呼去了。

后面的日子,岷升集团逐步壮大,逐渐独占鳌头,林冠承就是在这时发现傅雪茗丈夫公司的财务造假。

他没有举报,尽管当时那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可终究纸包不住火,财务造假的事最后还是暴露了,一时间,公司股票跳水,舆论一边倒的压力,层层压过来。

社会影响很大,证监会各种部门也都开始着手调查公司财务情况,最后落下一个宣告破产的结果。

这一切都在一个月内发生。

公司旗下数以万计的员工抗议要拿回工资,每天都堵在他家门口,她丈夫最终不堪重负,跳楼自杀了。

所有烂摊子都丢给了傅雪茗。

傅雪茗小时候家底还算丰厚,可这些年商业发展日新月异,堰城的企业巨头换了一波又一波,傅家也同样对这债务心有余而力不足。

林冠承第一次遇到傅雪茗时,她是公主,而自己是穷小子。

第二次再遇到她,他有了实力和底气,可她却嫁作人妻。

而现在,傅雪茗失魂落魄,需要人施以援手。

林冠承这些年工作太忙也从没交过女朋友,到头来发现自己依旧是那样喜欢傅雪茗。

商圈众人都见证着,原竞争对手岷升集团出手,解决了遗留的各种债务状况,其他人对此瞠目结舌,根本不懂林冠承这一系列举措背后目的是什么,以为是商业操作可也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利可图。

目的也很简单,只是为了救傅雪茗远离水生火热之中。

之后林冠承便开始追求傅雪茗。

傅雪茗对他本就有感激之情,对他的邀约不排斥,一个月来相处的也还算愉快,但她却在这时发现自己怀孕了。

肚子里的孩子当然不可能是林冠承的。

当时林冠承对她说:“嫁给我,孩子我们一起养大,我会视如己出。”

于是,大家便看着傅雪茗在丈夫破产自杀不足四月就嫁给了另一个新起之秀,如今不知多少富家千金私下爱慕林冠承,却被她一个二婚的女人抢了去,自然流言四起。

林冠承为此勃然大怒,发过一次火,他地位也的确越来越稳固,话是有分量的,渐渐没人敢说。

几个月后,时衡出生了。

户口本上登记的名字是林时衡,但平时傅雪茗只叫他时衡,她前夫便姓时。

……

这些林清野也是在后面才知道的。

他是傅雪茗和林冠承结婚三年后出生的,渐渐也隐约能感受到傅雪茗对时衡比对自己关心的多,笑容也更多。

可他从没往那方面多想,只想着大概是时衡成绩优异性格温柔,更加讨母亲的喜欢罢了。

林清野从小就有个毛病,他很倔,或者说执拗。

傅雪茗既然对他倏忽,他便也不眼巴巴求着想获得她的爱。

他长得很随意放肆,林冠承只要他不走歪路,其他的也不多加限制。

傅雪茗不管他,林冠承也不管他,说来可笑,时衡却会管他。

时衡比他大三岁,有时会主动来问他有没有不会做的题目,他可以教他。

少年时候的林清野翘着腿,拿着本作业本哗啦哗啦扇风,页面都卷起好几个角:“谁要你教,书呆子。”

他的确不喜欢时衡,因为傅雪茗的关系。

这话被傅雪茗听到了,皱眉斥责一句:“没礼貌,怎么跟哥哥说话呢,我倒要看看你这么不爱读书以后能干些什么。”

林清野冷哼,头扭过去,不看他们两人。

他知道时衡的真实身世还是一次偶然间听到家里的佣人说的,那佣人在林冠承还没结婚时就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包括傅雪茗那两胎都是她来照料的,关系最为密切。

只要推算一下时衡出生的时间,很多秘辛便也就心知肚明了。

12岁的林清野站在门外,听她跟家里其他的佣人闲谈此事。

他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傅雪茗对他和时衡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从前他还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只是他不想努力读书而已,是他不屑于傅雪茗的爱。

傅雪茗不爱他,是他的主动选择,只要他想,稍微努力点儿,傅雪茗依旧会爱他。

到此刻终于发现,不是因为他成绩没有时衡好,也不是因为他没有时衡乖,而是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不管他成绩多好、多乖,他都不是傅雪茗喜欢的那个儿子。

林清野接受不了。

明明他才是林冠承的亲生儿子,凭什么那个人才是最被宠爱的那一个。

当天晚上,时衡又来找他,他像是个主动哄着弟弟想跟弟弟缓和关系的好哥哥那样,他见林清野难得在做作业,便凑上前看,指着一处说:“弟弟,你这里做错了。”

林清野转着笔,偏头看他,脑海中都是下午听到的佣人说的那些话。

他忽然问:“你知道你爸是谁吗?”

“什么?”时衡没反应过来。

林清野把下午听来的话全部告诉他,没有任何保留。

林冠承当初那句“我会视如己出”的确说到做到,他对时衡也同样很好,以至于时衡从没想过林冠承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时衡往后退一步,不愿接受:“不可能。”

“知道她为什么只叫你时衡,从没叫过你林时衡吗,因为你爸叫时载远。”

林清野将对傅雪茗的不满尽数发泄到时衡身上。

时载远这个名字不算陌生,他偶尔也会听到妈妈和父亲聊天时会提及。

可他还是不愿接受,林清野轻嗤一声:“不相信你就去问傅雪茗。”

时衡去问了,傅雪茗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无法说出口说时载远不是你父亲,算是默认了。

当晚,时衡离家,出了意外,车祸,对方酒后驾驶,时衡没能救回来。

许知喃听他平静讲述过往,心情却没法像他那样平静。

她从来没听说过林清野还有一个哥哥,一个有那么多纠葛的、早早离世的哥哥。

时衡是他和傅雪茗这么多年来矛盾的源头。

可在他的表述中,许知喃却能够感受到他深埋于底的痛苦,并且好几次提及,他说的并不是“时衡”,而是“我哥哥”。

许知喃在他的话语中,看到了一个优秀善良的时衡,和一个阴暗难堪的林清野。

他在自我厌弃。

时衡的离世对傅雪茗而言是一场灾难,对林清野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他从小到大,父亲工作繁忙无暇顾及,母亲偏爱哥哥而对他冷待,那个家里对他施以善意的其实是时衡。

但他将这种善意看为施舍,不屑要,可心底却依旧是把时衡当成哥哥的。

林清野生长在那样一个家庭,被母亲冷待,从小就感受到了那样明显的偏爱和差距,他根本不会表达自己的喜欢。

在他看来,表达喜欢意味着示弱。

他不要示弱。

他把自己弄的冷冰冰的不近人情,长大后虽不再棱角分明扎得所有靠近的人受伤流血,可也依旧没怎么改变。

就像许知喃跟了他三年,却也始终觉得他遥远,若即若离。

不能确定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若是喜欢,又能有多喜欢?

所以傅雪茗可以为了时衡的死痛哭,但林清野不行,他只是将自己封闭起来,停留在那个他用恶意摧毁时衡的晚上。

他只能把每一滴眼泪都咽回自己肚子里,自己折磨自己。

“你后悔吗?”许知喃轻声问。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那是傅雪茗的错,是她默认了时衡的身世,是她没拉住时衡让他晚上出门了。”他依旧嘴硬,执拗着不愿去看自己真心。

许知喃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而后说:“的确不是你的错,都是她的错。”

林清野一顿,诧异地抬起头。

眼底的诧异将他对刚才那个问题的真实想法暴露无疑。

他当然后悔了。

可事发后,所有人都在责怪他,说那是他的错。

质问他为什么要对哥哥说那样的话;

质问他哥哥对他这么好,他怎么能这样恩将仇报;

质问他怎么会这样坏。

所以他固执地不愿意去承认,心底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时衡,但却依旧表现得不在意、无所谓。

可现在许知喃却说这不是他的错。

林清野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不是他的错,第一反应是怀疑。

“你哥哥的意外,不是你的错。”许知喃又重复了一遍。

他提了下唇角,样子落寞,双手扶着方向盘,头低下去:“是因为我跟他说了那些,他才会出门的。”

“他出意外是因为开车的司机酒后驾驶,不是因为他出门了。”许知喃说,“你会跟他说那些话的原因是因为傅雪茗的偏心和冷待,如果她没有那样,你不可能会跟他讲。”

他额头贴着方向盘,像是陷入了沉重痛苦的回忆。

“照你这么说,我一点错也没有了。”

他语气嘲讽,显然不信。

所有人都说他错了,他硬要说自己没错。

可许知喃说他没错,他却又陷入深深的自责和厌弃之中。

许知喃看着这样的林清野,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光芒万丈是他,深陷泥潭无法自拔也是他。

尽管当时的事林清野的确做的不对,可她就是没法站在道德制高点,跟那些人同一阵营控诉他的冷血冷情,不顾兄弟感情。

他也不想这样的啊。

时衡在世时,他受到的冷落谁来补偿。

时衡去世后,他受到的抨击和创伤又该怎么弥补。

所有人都在批评当时13岁的林清野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可却没人去看已经为人母的傅雪茗怎么能这样对待两个孩子。

许知喃想起在警局里时,傅雪茗厌恶又痛恨地说:“你就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会对自己亲生孩子说出这样话来的母亲,她难以想象从前的偏心有多明显,让人心寒。

车里重新安静下来,林清野低着头没动。

第一次真正剖开自己不堪的过往,他呼吸有点紧。

许知喃手伸进口袋里,意料之外地摸到一颗糖。

紫色糖纸,榛子巧克力。

她从小就很喜欢这种糖。

林清野只觉得自己袖子被拉了下,他直起背,垂眸,看到许知喃朝自己伸出手,雪白的手心上躺着那颗糖。

“我小时候不高兴或者耍小脾气的时候,我爸爸都会买这种糖哄我,每次我吃一颗心情就会变得特别好。”

林清野拿起那颗糖,放进嘴里。

甜味的巧克力和苦杏仁味一并刺激着味蕾。

他几下咬碎,咽下了。

许知喃和他对视片刻,忽然主动靠近,双臂轻轻环过他的腰,抱住了他。

林清野一顿,没反应过来,手也没回搂住,就由着她这么抱着。

“那件事情不是你的错。”她说。

其实许知喃也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错,可她没法在这件事上客观。

应该多少都是有地方做错了的吧。

可她依旧选择了干脆利落地说他没有错。

林清野也该得到一些没有理由的偏心的,不管错没错,她都想告诉他没错。

他小时候没得到的偏心偏爱,现在许知喃想给他。

她不擅长表达,只好又重复了遍:“不是你的错。”

林清野回抱住她,反客为主,几乎是将她揉进了自己的怀抱,脖颈垂着,埋首在她肩膀。

“阿喃。”他闷声。

许知喃能感受到他现在难言的情绪,拍了拍他的背,手又往上滑,揉了把他的头发,安抚一只大犬似的。

她回他:“清野哥。”

第41章

许知喃下车回宿舍后, 林清野又在车里待了会儿, 而后驱车离开,没有回公寓, 而是去了墓园。

时衡的墓园。

他很少去, 刻意逃避。

看墓保安大爷出来:“怎么这么晚了过来啊?是有什么特殊的事吗?”

“没有,过来看一趟。”林清野说。

保安大爷不再多说,登记过名字后便让他进去了。

林清野站在时衡墓碑前,静静看着墓碑上那张照片,他从前总不敢看很久这张照片,这是第一次。

照片里的时衡是标准好学生的长相, 白净清秀。

年纪停留在16岁,算起来如今林清野都要比他大7岁了。

“时衡。”他开口。

夜风忽然大了,呼呼吹,他刚洗完的头发被吹得凌乱。

他一顿,又改口:“哥。”

林清野甚至都不记得自己从前有没有叫过他哥, 可能很小的时候还是有的吧,那时候的他还没有意识到在傅雪茗眼里自己和时衡的不同。

但如今这一声“哥”说出口,他却忽然觉得这么多年来坠在他心头的那颗总隐隐作痛的石子儿似乎轻了些。

许知喃重复跟他说, 他没有错。

但林清野也不会因为她这一句没有错便真认为自己什么过错都没有了, 否则他也不可能自我折磨这么多年。

他是那根导火线, 没法推卸责任的。

林冠承说傅雪茗脾气硬, 这么多年来是跟自己赌气、跟林清野赌气、跟时衡的意外赌气。

他又何尝不是在赌气。

所有人都说他错了,他偏不承认,像是执拗的要证明些什么, 可到底要证明什么,他也不知道。

现在许知喃说他没错,他就忽然觉得不用再拼死坚持那些虚无的东西了。

晚上的墓园阒静无人,林清野把口罩摘了,蹲在墓碑前,静静看着照片上的那个少年。

“对不起。”他看着照片轻声说。

照片里的时衡笑容浅淡,就这么看着他。

他记忆中似乎也从来没看到过时衡生气的样子,性格好得不像话,也难怪傅雪茗会那么喜欢他。

“这句话迟到了七年了。”林清野说,“对不起,哥。”

国庆过得很快,许知喃总算是把先前欠着的顾客预约都给还了,10月7号下午她关了店,搭地铁回了趟家。

开学这一个月来太忙了,她都没空回家一趟。

刚走进家门就闻到菜香,许母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就等着她回来了。

“妈妈,你怎么做这么多菜啊。”许知喃进屋,放下书包。

“你一个人回来的啊?”许母往她身后看了眼,“明天不就是你生日了吗,我还以为你会叫你朋友也一块儿过来吃顿饭呢,明天你要上课,我可就都不能当面跟我们阿喃说声生日快乐了。”

许知喃笑笑:“你现在就已经当面说啦。最近我朋友都特别忙,就没叫她们来吃饭,过来地铁就要坐这么久。”

许母之前就经常听她提及宿舍几个好友。

“月月要考研我知道,茜茜怎么现在也忙了?”

“这不是大四了嘛,她参加了前几天学校的秋招会,今天就去实习了。”

“秋招会啊,那你有去吗?”

“没呀,我没时间去实习的,最近生意特别好呢。”

“你以后就打算继续经营着你那个刺青店啦?”

许知喃点点头,“嗯”一声,进厨房洗手。

许母有点犹豫,断断续续道:“妈妈不是有职业歧视那种想法啊,就只是跟你说说我的看法,你一个女孩子以后一直开着一家刺青店我总归是不太放心的。”

许母从前是老师,而许元汶是警察,两人都是世俗定义上稳定妥帖的工作,她思想上的确是希望许知喃能够找一份适合女孩子安稳的工作,自己开店要顾及东西太多了,而且外界对纹身的看法又多数不好,无理由的偏见也随处可见,她不想许知喃以后去遭受这种。

“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呀,我现在拿到了比赛冠军,生意也好了,还认识了很多其他很好的刺青师,我之前给你提过的的刺客的路大哥,他人就特别好。”

许知喃说,“而且我也很喜欢这份工作,挺有意思的。”

听她这么说,许母也没什么其他可说的。

于是便换了另一个话题:“那你们宿舍另一个同学呢?最近也在忙吗?”

许母说的是阮圆圆。

自从上学期期末时因为林清野的事,阮圆圆换了宿舍,她们就再没有更多的交流了。

“嗯,她好像准备出国,也在准备各种材料。”许知喃没多说。

“那你们宿舍四个还真是每个人的发展都不同。”许母拍拍她肩膀,“行了,快吃饭吧。”

吃完饭,许知喃没有在家多待,明天还有课,又坐地铁回了学校。

翌日一早,10月8号,许知喃的22岁生日。

昨晚上她就发现赵茜拉着姜月避着她偷偷说了好一会儿话,前几天更是不小心听到她们提买蛋糕的事,心知肚明,知道她们大概是在准备给她一个生日惊喜。

果然,上午上课的全程她们就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像平常那样相处,半句都没提许知喃生日的事。

许知喃很配合,也没戳破她们。

依旧是老教授的那节选修课,一开课便先点评了下上回她们画的那副自画像,点名表扬了许知喃的那一副。

在座的没有人不认识她。

底下有人调侃道:“教授,人家是赢在了起跑线啊,我们可能不是画的不好,是本来就长得不好。”

众人大笑。

老教授推了推金属框眼镜,看他一眼,笑道:“你这小崽子。”

表扬完上次的作业名单,开始上课。

赵茜和姜月正在传纸条密谈,当许知喃看不见似的,两人你来我往,传个没完。

许知喃也不想故意打破她们准备的惊喜,专心记上课笔记,尽管这门课期末压根都不考试。

她写了会儿,手机响了,林清野发来的。

[林清野:在干嘛?]

[许知喃:上课。]

[林清野:生日还上课啊。]

[许知喃:生日也要上课呀。]

林清野正坐在《我为歌来》的后台化妆室,晚上就是《我为歌来》决赛,采取直播形式,于是早早就开始准备妆发。

他基本不用化妆,就打理一下头发就可以。

他看着许知喃发来的那条“生日也要上课呀”,笑了声,几乎都能想象出来她说出这句话时的语气。

妆发师打趣:“什么事笑这么开心啊。”

他淡笑着:“没什么。”

“你这个头发要不要染一个啊,时间还早,我看之前堰城音乐节你那个蓝发的反响很好啊,决赛直播,要不要再染一下?”

[许知喃:你在录节目吗?]

[林清野:晚上八点直播,还在化妆。]

[许知喃:你上台都化妆的吗,我都没看出来。]

[林清野:没怎么化,化妆师还想让我染个蓝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