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夜静、树森森。

周遭没其他人,许知喃和林清野就这样仰面躺在阳台的旧木板上,很硬,有点硌骨头。

她安静看着星星,心也跟着渐渐静下来。

城市里少见这样清澈明朗的星星。

她正看着,旁边的林清野忽然侧过身,随即一只手横过她的腰,腿也跟着压在她腿上,呼吸间热气都打在她脖颈。

她再次僵住,觉得别扭,想把手抽出来都抽不出。

“林清野。”

他含着笑意:“嗯?”

“重。”

“我都没用力。”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放轻了些,虽然两人挨得依旧还是那么近。

许知喃缩了缩脖子,忍着别扭感,也没跟他继续争。

“阿喃。”他低声唤。

“怎么了?”

他没说话,过几秒,低低笑了声:“没什么。”

“到底什么呀。”

没回应。

许知喃侧头看去,发现林清野已经阖上眼,嘴角噙了点浅淡笑意。

她又扭回头,继续看头顶的星星。

夜风吹得很是舒服,到后来竟也有些昏昏欲睡了,半梦半醒间,她听到林清野温柔的声音:“爱你啊。”

后面半个月还算过的平安无事。

学校里到了期中阶段,课程不多,任务也就不重,不用考试,只需要画几幅设计图便可以。

而林清野则忙碌着专辑。

王启已经跟之前发来合作邀约的那个打歌节目联系过了,安排好档期。

终于到了两人都得空的时候,林清野约了许知喃一块儿去吃饭,公司却横插出来一件事,耽搁了。

许知喃没有预约,闲着没事,便坐车去传啓娱乐等他。

走进公司,前台看到她以为是公司哪个新签的小明星,便问:“您找谁呢?我帮您联系一下。”

“不用了,我等人。”

“哦,那您去那边的休息区等一下吧。”

许知喃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给林清野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到了。

她前段时间已经把备注改回去,他过了两分钟就回复。

[清野哥:我还要一会,你先坐会儿。]

[许知喃:好,你慢慢来,不着急。]

她安心等着,想喝口水才发现自己把水杯落在店里,一楼大厅几人来来往往,都在忙自己的事,许知喃便也没打扰,看到对面就有一家奶茶店,她过马路去买。

“一杯芝士奶绿,谢谢。”许知喃说。

原本想给林清野也买一杯,但想起来他不爱吃甜食,便从旁边的小道进去,打算去另一边的便利店给他买瓶水。

小道只比一人宽宽些。

她边走边看手机,忽然身后一个声音:“一杯柠檬水。”

声音有些熟悉,仔细听能听出来不是堰城本地口音。

——苏遣。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过去,男人付了钱也走到一旁等,也同样看到她了,朝她笑了下:“巧啊。”

许知喃抿着唇没说话。

他走到许知喃面前,点了支烟,靠在墙上,低声说:“上回在书店见到你没多久,刚提了纹身,然后警察就来了,还真是挺巧。”

许知喃察觉到,他和之前给人的印象不一样了。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男人扬了下眉,咧嘴笑时露出被烟熏黑的牙齿,他问:“你是许元汶女儿?”

林清野一结束便马上坐电梯下楼,休息区没人,他走到前台那问:“你有看到刚才坐在那的人吗?”

“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吗?”

“嗯。”

前台看过去:“诶?刚才还坐在那呢,怎么不见了,是不是去上厕所了?”

林清野给许知喃发了条信息,坐到休息区等她,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她出来,按理说,许知喃要是有事离开肯定会提前跟他说的。

他拨通许知喃电话,得到已经关机的回复,这才是慌了。

换以前也许还好,可现如今不一样。

他心一点点沉下去。

在原地站了十几秒,他又快步到前台前,这回旁边另一个人告诉他:“哦,我刚才看到她好像去对面的奶茶店了。”

而如今奶茶店前面也没人。

林清野二话不说就直接朝奶茶店跑去,公司里那人“诶——”一声,还没出声劝阻林清野早已经出了公司大门。

“诶这怎么回事儿这么急,连挡都不挡一下,也不怕被粉丝围了。”

奶茶店的女店员看到只在电视上出现的林清野差点直接喘不过来气,指着他食指因为激动不停抖:“你你你——!”

林清野脸色很沉,打断她的话:“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儿,长得很漂亮,身高到我这。”他在胸前比划了下。

许知喃有一张不会让人过目就忘的脸。

女店员:“她刚买了杯芝士奶绿,还没来取呢。”

她被迷得七荤八素,直接把那杯奶绿递给林清野,“你带给她吧。”

“你看到她去哪了吗?”

“啊?这我没注意,刚才还站在那呢。”

林清野这样没有戴任何口罩帽子就出现在公共场合,很快引起关注,周围围了一圈人,纷纷拿出手机对着他拍。

“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是林清野啊!!!”

“他在干嘛啊?”

“不知道,但是好帅啊!!”

……

他着急慌忙想找许知喃,奶茶店没问到任何,他转身准备去别处找,可周围围成一个圈,水泄不通。

林清野冷着脸抬眼,声音都淬着冰碴子:“让开。”

许知喃再次醒来时苏遣就坐在她对面。

周围脏乱一片,像是个废弃钢厂,她坐在椅子上,手背在身后被绑住了。

苏遣咬着烟。

外面还是亮的,她应该并没有昏迷多久。

“你还真是跟许元汶一样难缠。”男人咬着烟说。

许知喃几乎感觉到一道电流从脚尖往上通过她脊柱直通神经,浑身像是被电了一下。

“你是不是——”她张口说话,声音尖细得几乎都不像是自己的声线,“五年前放火的那个人。”

苏遣笑着:“没错。”

“谁让许元汶总揪着我不放呢,我原以后杀了他毁了他手里的证据就好了,可你还他妈要不停往上凑,太他妈烦人了。”

“你躲了这么多年,现在把我带到这里来,就不怕暴露吗?”

“你以为,我会让你再回去报警吗?”他弹了弹烟灰。

“前几天我刚跟警察说了你,如果我不见了,你是头号嫌疑人。”

“从前我能让那群废物警察找不到证据定罪,你觉得他们现在就能找到了?头号嫌疑人又怎么了,没证据他们照样没办法定罪。”

废物警察。

头号嫌疑人又怎么了。

照样没法定罪。

许知喃脑海中浮现出先前在卷宗中看到的父亲倒在血泊的那张照片,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忽然,楼下“砰”一声巨响。

许知喃刚要呼救,苏遣已经更加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被熏黑的指尖很浓重的烟味,他抄起地上的胶带,直接封住她的嘴。

楼下声音还在继续。

苏遣走到楼梯边,探头往下看,声音渐渐又远了些,可还是能够听到。

他缓步往下走。

许知喃周围都是空旷的,没有丝毫东西可以供她发出声响求救。

楼下声音忽重忽轻,像是鼓点落下。

落在许知喃心上,更加七上八下,她腿都是软的,只能趁此机会自救,努力带着椅子挪到窗边,她抬腿踹窗玻璃。

生怕苏遣马上会回来,她踹得很急,可玻璃哪是那么容易碎的。

到后来,锈掉的窗栓砸落,侧面锋利。

许知喃拿锋利那一面拼命割绳子。

伴随着绳子断裂脱落,是楼下苏遣的一声痛苦哀嚎。

许知喃现在一听到他声音就受惊吓,刚站起来的人又腿软跌回去,手心磨过窗栓锐利的锋面。

出血了。

她不敢多耽搁,硬撑着发软的腿走下楼梯。

许知喃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一幕。

以至于她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楼梯上,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来。

画面开始倒退。

“让我再喜欢你一次吧。”

“那时候,我还挺自卑的。”

“你的生日礼物我赢回来了。”

“我在。”

“你相信我,我是林清野啊。”

“你不要怕,我就是拼命也会保护好你的。”

以及那天星空下晚风习习,他说:“爱你啊。”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轰炸许知喃的大脑。

废弃楼里,灰尘在空中飞舞。

楼外种着棵刺槐树,淡淡的槐香飘进来。

她看到。

蓝发少年,双手染血。

苏遣倒在血泊中。

夕阳西下,分不清哪一处是黄昏,哪一处是鲜血。

第46章

刺青店内。

林清野洗了手, 身上还有血迹, 水迹晕开,呈淡粉色。

许知喃坐在一边, 身子还在抖。

两人皆是沉默, 林清野坐在沙发上,许知喃坐在木椅上,刺青店寂静,白炽灯悬在头顶,落下惨白的光。

网络上已经在热议今天林清野出现在街上被发现的照片和视频。

其中最火的一则视频是在奶茶店前,林清野冷着脸让人让开, 后面还伸手推了把人,他当时压根没注意,将那个女生推倒在地。

【什么啊,怎么能对粉丝这样啊。】

【人家女生也没做什么呀,又不是跟踪行程的私生, 居然还推人。】

【我真实心疼那个小姐姐了,林清野这样实在是不好。】

【滚出来道歉!】

……

当时找不到许知喃,他理智压根不存在, 行为也不受大脑控制。

他想到许知喃叙述中她父亲是如何死去的, 想到那支在灯泡下像是用血刻下的下下签。

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许知喃的身影, 问路人也都说没看见不知道, 大家都在惊喜居然在大马路上看到了林清野。

他着急慌忙,周围大家却围着拍照。

最后林清野只好打电话给林冠承,问他能不能托人查到这儿附近的监控。

他第一次去找林冠承帮忙, 林冠承诧异问:“你要干嘛?”

林清野:“你就说你能不能查到。”

林冠承下意识察觉到,他的这个儿子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也不再多问了:“我让人去问问。”

他蹲下来,手紧紧按着脸:“快点。”

林冠承效率很高,很快就通过朋友调来了附近的监控,林清野看到许知喃,以及她身边站着的苏遣,冷汗顿时便下来了。

他寻着苏遣带走许知喃的方向过去,那附近就没了信号,找遍了才终于走进那幢破楼,故意发出声音引他下来。

可又在真正看到他时理智崩溃,到现如今这局面,已经不难确定苏遣就是那个杀害许元汶的凶手。

许知喃的眼泪、许知喃的痛苦,都是由他造成。

他看着他手臂上的那处纹身,所有不安和愤怒都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林清野抄起地上的红砖,直直朝苏遣走去——

方侯宇打来电话,告诉她苏遣目前正在抢救,但情况不容乐观。

林清野也听到,这才有了动作,抬头看向许知喃。

两人对视着,他开口:“阿喃。”

“嗯。”

他对自己刚才下手的轻重很清楚。

“如果之后我不在你身边了……”

许知喃打断他的话:“为什么不在。”

林清野笑了声,未多解释,这个问题他清楚,许知喃也清楚,他只接着说完了后半句:“你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要是有了别的喜欢的人,也可以交往看看,能对你好就好,这么多人喜欢你,找个会对你好的人不难。”

“我不要别人。”许知喃声音带哭腔,可又异常坚定,“我只要你。”

林清野看着她没说话。

许知喃走到他身边坐下,握着他的手,忽然靠近,吻上他的嘴唇。

这是她第一主动吻他。

也因此不知该如何主动亲吻,只凭借记忆学着像林清野从前那样一点一点吻他。

“清野哥。”两人距离挨得很近,她就这么看着他,缓声说,“我们在一起吧。”

“追你这么久。”他笑得妥协,“怎么就挑这种时候同意了,也不怕被骗了。”

许知喃眼泪一颗颗往下掉:“你说你爱我的,我听到了的,你不能耍赖。”

林清野揉着她头发:“阿喃。”

许知喃在泪眼朦胧中看到一个破碎的林清野,他说:“我爱你,但我可能不能再喜欢你了。”

许知喃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下下签的签文中写道何文秀遇难,指的是何文秀入狱。

而林清野刚才那话的意思,是让她去过自己的生活,他要将自己从她的生活中完全剔除出去,在漫长的未来他都将是过去式。

“不要。”许知喃狼狈地垂眼,大颗的眼泪落下来,“不要。”

林清野轻轻揉着她头发。

“清野哥,你还记得你给我的第二个生日礼物吗?”许知喃忽然问。

“嗯。”

当时他说,一个干净的自己,给她纹身练手。

“我现在要你兑现这个礼物了。”

在这样的场合聊这个着实有些奇怪。

林清野问:“你要纹什么?”

许知喃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张在课上她画的自己:“这个。”

林清野挑了下眉。

“背上。”

他并不多问,直接答应:“行。”

夜寂,那一幅图不算小,纹下来很耗时间。

等结束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林清野眼眶红了,他对刺青痛觉敏感,忍着没哭。

许知喃看着他后背新刻上去的这幅图,收起纹身笔,看着他说:“你是我的了。”

他失笑。

后背的少女图,和许知喃的模样重合,肩胛骨位置的两个字——阿喃。

像是真正在他身上打了个标。

“这么大幅的刺青洗不干净,你得一辈子带着它。”许知喃轻声说,“你不要想把我丢掉。”

第二天一早,方侯宇打来电话。

苏遣抢救过来,但依旧昏迷不醒,可能成为植物人。

再往后的事过得像是走马灯,到后来许知喃甚至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苏遣绑架许知喃,亲口跟她承认了当年的罪行,沉寂五年的许元汶的案子告破,等待更久的多起绑架案也终于得到一个正义的结果。

逮捕令已经下来,但苏遣始终没醒,躺在医院。

林清野的事不知是被哪家报社走漏风声,也传出去,瞬间引起轩然大波,那段时间许知喃不管到哪都能听到大家谈及这件事。

从轰动到只是茶余饭后的一件唏嘘事,毁誉参半。

一个月后,关于林清野的判决下来。

他这件事性质特殊,不适用正当防卫,属于恶语伤人致人重伤,原本的情况量刑更重,但方侯宇竭尽全力去提交报告说明情况,林冠承也请来了最好的律师。

最终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一锤定音。

许知喃并不知道判决,在判决出来前一天她像是逃避现实将头埋进沙漠里的鸵鸟,生了一场重病,高烧一直不退。

原本这事没告诉许母,但后来实在瞒不下去,赵茜和姜月也手足无措,最后告诉了许母。

许母将许知喃接回家。

高烧下她总是昏迷状态,即便醒来意识也不甚清醒。

直到某天午后,她难得恢复意识,看到许母就坐在她床边,她像是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醒啦。”许母声音也哑了。

“嗯。”许知喃费劲地从床上坐起来,由母亲喂了口温水。

她好久没吃东西了,人都几乎要瘦脱相,温热的水顺着喉咙往下,总算是舒服了些。

“那孩子——”

许母已经从赵茜和姜月那儿知道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震惊又心疼。

许知喃抬起眼,浑身都僵住,等她接下去说,也像是同样等待判决一般。

许母也同样说不出口,很艰难地出声:“三年。”

许知喃听懂了,眼泪瞬间决堤。

她腿蜷缩起来,手抱着腿,整个人都佝偻着低下头,眼睛隔着被子贴在膝盖上,很快就把被子都濡湿了。

窗外光线柔和下去,夕阳余晖营造出温暖假象。

那条生日时林清野送给她的项链贴着锁骨中央的皮肤,有些凉,又仿佛被体温捂热,像眼泪的触觉。

“阿喃。”许母坐在床边抱紧她,跟她一起流泪,“妈妈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你也是。”

“妈妈也知道,三年很久,一千多个日夜,但你不能就这样折磨自己一千多个日夜啊,他也不希望你这样子,生活还是要努力去过的。”

“我知道。”许知喃哭着说,手紧紧攥着项链,“但我就是很难过,我也才认识他不到四年,他却因为这样子的事要付出自己三年的青春,凭什么。”

她声音嘶哑,字字血泪:“凭什么。”

哭久了,她又浑身脱力,再次跌到床上。

这一场病许知喃生了许久,到后来高烧退了她便回了学校,她对时间都没了概念,才知晓原来已经到了期末周。

她身子弱了很多,天气又冷了,稍一受凉就感冒发烧头疼,很折磨人。

姜月和赵茜也没有再在她面前提及“林清野”这个名字,怕她触景生情。

大四上学期的期末考考完,所有大学的课程也就都结束了,到下学期便只有毕业设计和毕业实习两项任务。

意味着已经有一只脚迈出了大学的门。

考试结束,她们一块儿回宿舍。

天空开始飘雪了。

许知喃抬头望天。

周围有同专业的同学也一块儿结伴离开,闲聊时提及林清野。

他那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但从前他也算是平川大学的风云学长,一朝入狱,还是在娱乐圈大火时候的契机下,怎么看都觉得充满了传奇色彩,如今学校论坛里也依旧时常能看到论及他的帖子。

“真的好可惜。”

“听说监狱那种地方也很恐怖,他还是因为致人重伤的罪名,可能一块儿的犯人也都是挺吓人的那种,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妈妈有个朋友,那时候开车撞死人进的监狱,后来出来以后就不太好了,看着也老了很多。”

……

声音清晰的传过来。

赵茜拉紧许知喃的手,忍不住回头斥一句:“烦不烦人啊,这事情都过去多久了,还一直说说说,自己没事干吗!”

那几个女生莫名其妙:“我们说我们自己的,关你什么事啊!”

许知喃拉着她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跟她们吵。

那女生又说:“真是的,全校那么多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怎么就我们还说不得了。”

回到宿舍,赵茜已经收拾好行李,很快就跟她们道别去机场了。

姜月在之前也已经考完研,还在等笔试结果,不过自己感觉不错,这次假期也终于不用继续待在学校里了,一会儿也就回去了。

许知喃家住堰城,不急着回去。

她在桌前坐下来,不知不觉就开始发呆,大脑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想,却又好像什么都充斥其中,她最近常有这样的时刻。

手机响起时还是姜月戳了戳她肩膀提醒她。

王启打来的。

许知喃愣了下,很快就接起来。

“喂?”

“是阿喃吧,你最近怎么样啊?”

“挺好的,刚刚考完最后一门试。”许知喃走到阳台外,“您找我有事吗?”

“哦,你现在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