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叶小姐英文很好?”周明翰状似无意地问道。

“只是会一点点日常对话而已,没有系统学过,我不喜欢英语。”纤雪不知道周明翰为什么问这个,但直觉还是小心为妙。

“哦?为何不喜欢?现在似乎学英文挺时尚的,很多年轻人都喜欢。”

“我们中国拥有最悠久最灿烂的文化,中文是世界上最丰富最优美的语言,我堂堂一个中国人,很为我的国家而自豪,学那西洋的鸟语做什么?最好中国再强大一些,以后所有外国人都来学我们的中文才好。”纤雪带着几分自得道。毫不讳言,穿越后这个不曾受西方列强欺负的中国实在让她自豪不已。

周明翰很有些震惊。难怪自己的儿子认定了她就不松手呢,这个女孩子…还真是不同一般啊!

【卷一】初嫁 第三十五章 婚姻之约

周明翰亲自送叶纤雪回家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叶家每一个角落,知情人纷纷感叹,还是三小姐面子大啊,想那叶夫人天天去周府,连个人影儿也见不着,三小姐一出马,竟然让周家家主亲自送回来。叶夫人此刻已经没有丝毫嫉妒之心了,她只期盼着叶纤雪能说服周家大老爷,救出自己的儿子来。

按理周明翰应该先拜会叶家老太爷或者叶家目前的家主叶清扬才对,可是他却对前来迎接的叶镜飞道:“天色已晚,今日就不去打扰老太爷了,周某改日再来陪罪。今次主要代犬子送三小姐回家,顺便拜见一下清源先生。”

叶纤雪对叶镜飞道:“镜飞哥哥若是有空就一块儿过来吧!”

叶镜飞立即点点头,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抬手道:“周先生这边请!”

叶清源和崔月眉得道消息,很有些意外。今天叶夫人到西院这么一闹,他们知道女儿也是迫不得已才出面的,却想不到她竟然将周明翰一块儿带了回来。就算有人送回来,不也应该是周敬煦么?

见父母神色间很有些意外,纤雪立即冲他们调皮地眨眨眼睛,叶清源和崔月眉立即知道女儿很好,一点都没有吃亏。

在两方大人正式认识寒暄之后,纤雪忽然站起来,大大方方地说:“爹爹,妈妈,今天我已经答应敬煦的求婚了。”

两方大人都是一怔。叶清源和崔月眉不禁暗自责怪,这孩子,竟然当着周先生的面说自己与人私定终身,哪家的女孩子会如此大胆?而周明翰却想,叶家老太爷如此古板固执,想不到叶清源家教竟如此开放,难怪能养出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儿来。

叶纤雪正是担心老狐狸胡说八道,所以才自己把话挑明白了,免得爹爹妈妈受骗。所以,在父母一怔之后,她继续说道:“今天女儿本来是去探望敬煦的伤势,前几日他为了我被人打成重伤,女儿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今天他带着伤再次向女儿求婚,并答应女儿,此生我会是他唯一的妻子,女儿感动于他一片真心,便答应下来。请爹爹妈妈原谅女儿的自作主张。”

“这孩子,婚姻大事,岂能自作主张。”崔月眉佯怒地骂了一句,便带着纤雪到里间去了,留下两个男人详细商讨。

如此,周家原本的主动之势已被叶纤雪几句话全部化去,周明翰一怔之后才恍然明白过来,却并不生气。对这个准儿媳,他是越看越喜欢了。

于是,周明翰很诚恳地正式向叶清源提亲。叶清源明白了女儿的意思,自然也不为难,很快就答应下来,只是对于婚期,双方尚有不同意见。

叶清源总觉得这些时日女儿的神情有些不对,担心她只是“受了刺激”才冒然答应下这件婚事,总想着拖一拖,所以想尽量把婚期押后。而周明翰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意,又担心时间拖久了叶纤雪“变心”,只说周家一切都准备好了,希望他们能尽快完婚。

这时,崔月眉忽然走了出来,劝解道:“既然对这件婚事都没有意见了,那么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何关系?今日天色已晚,要不明日再议吧?”

叶清源和周明翰一听,都觉得有理,便约定好明日再议。

当晚,周明翰回到周家,说起此事,周敬煦兴奋得不行,一再感谢父亲的疼爱,但对于婚期,他比周明翰还着急,说最好一月之内完婚。周明翰原本担心儿子的身体,担心时间太赶就算成亲了也入不了洞房,但看儿子一副自信的样子,也只得拍拍儿子的肩膀,答应帮他尽量争取。

然而周明翰回到房中,周夫人却是一张冷脸。

“当初不是你让我另外给敬煦找个大家闺秀的么?前日我都跟表妹说好了,现在又要娶叶小姐为正妻,你让我如何跟家人交待?那个叶小姐,我真是怎么看都讨厌!长得也不如何,脾气倒是不小,依我看,她连给我们敬煦当个姨太太都不配!”

“她本来就不是给人当姨太太的料,那丫头…是我小看她了。”周明翰轻轻揽着妻子的肩,柔声哄道,“这件事情确是我低估了叶纤雪,让夫人你受委屈了。但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向黎家道歉了。好在还没有文定,事情尚未传开,对黎家丫头也没有什么影响…”

“哼!那叶小姐有什么好的?怎么你们父子两个都被她迷惑了似的?”周夫人仍然愤愤不平。

“那丫头么,可是不简单呐!我们就敬煦这么一个儿子,可是偏偏他的性子又太过仁善了些,俗话说商场如战场,我是担心他啊!难得叶家那丫头小小年纪就心性坚定宠辱不惊,很会隐藏自己,只要她愿意,一定会是儿子的贤内助。所以,你以后也对她好点吧!这也是为了周家,为了咱们的儿子好嘛!”

周明翰以为经过音乐会那件事情,叶纤雪会消沉、会愤怒,却想不到她竟然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出来依然自尊自信,风采卓然,对他这个设计陷害她的“罪魁祸首”也能淡然含笑以对,这份涵养就是他自己都未必能比她做得更好。单凭这一点,周明翰就知道,那丫头也是只小狐狸。只要儿子能得了她的心,只要她能认了自己的命,她绝对能帮助儿子把周家发扬光大的。

周夫人看丈夫的神情就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但既然那叶家小姐对自己的儿子有帮助,她也不是非找那丫头麻烦不可。

而在叶家,叶清源同崔月眉询问叶纤雪的意思,她却答应尽快出嫁。她说周明翰坚持只有她入了周家的门才肯为叶镜明开脱罪名,既然她已经决定嫁给周敬煦,那么早嫁晚嫁又有何不同?不如早点嫁过去,将叶镜明救回来,也省得伯父和镜飞哥哥整日忧心。

叶清源望着女儿悠悠叹了口气,想要再劝她慎重一些,却看到女儿眼中的坚定与急切,不由得很是疑惑。

“究竟怎么回事?为何这样急切?你以前不是不喜欢那个周家大少爷的么?”崔月眉拉着女儿的手,轻声问道。

“妈妈,你知道为什么今天是周先生送我回家,而不是周敬煦么?”

“不是说他为了救你被一群无赖打成重伤了?”

“不,不是这样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无赖,他是被我打成重伤的。”

“什么?这怎么可能?”叶清源一声惊呼,难以置信。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女儿会一些功夫,但她毕竟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把一个男人打成重伤,这个会不会太夸张了?

“爹爹,是真的啦。那天,他去学校接我,引起轰动,我本来心情就不好,所以半路上下了车。谁知他却死缠烂打的跟着我,说要送我回家,不然不放心。我一气之下就动了手…”说着说着,纤雪就低下头,似乎正在忏悔。

“后来呢?”崔月眉追问道。真是她打的?

“他一直都没有还手,甚至都没怎么躲,就让我打…直到我发泄够了,他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鼻血直流,却依然坚持要送我回家。我看他伤得不轻,坚持要他去医院检查,却没想到他竟然被我打断了两根肋骨…”

“什么?你竟然…你,你这孩子…”叶清源指着女儿的头,不知道骂她什么才好。人家好心好意送她回家,她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然打断人家两根肋骨,这也实在太过分了!“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出手怎么这样重?啊?要是打出人命怎么办?还好人家不计较,要不然…以后你不许动手打人了听到没有?”

而崔月眉却从女儿话中抓到重点。“你打伤了他,他却不怪你,甚至帮你隐瞒了这件事情,你心中感动,所以才答应了这门婚事?”

纤雪点点头,带着些愧疚道:“妈妈,他对我实在太好了。我想,这辈子不会有别的男人比他对我更好的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叶清源也不禁对周敬煦心生好感,同时还有些愧疚。只见他点点头,认真地对纤雪道:“难得人家对你一片真心,无怨无悔,你也莫要辜负了人家。该忘记的就忘记了吧!”

纤雪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

于是,第二天,周明翰到叶家商谈婚事时,叶清源对如此紧迫的婚期便没有推诿,一口答应下来。如今叶家老太爷不再出面管这些事情了,叶清扬看叶清源都答应了,自然也不会反对。双方家长正式写了婚书,又找了一个“媒人”,各自签字认可,这件婚事便彻底定下来了,时间就在半个月后。

第二天,这个好消息就被周明翰刊登在报纸上。

京都晚报的记者随即写了一篇报道,题目就叫“第一美男子痴心不改,天才少女花落周家”,对这件豪门婚姻背后的故事进行了披露。当然,也不知道此人是不是收了周家的好处费,整篇文章主要在天才少女的惊世才华以及周敬煦的痴心不改上做文章,对叶纤雪和肖明远之事、对周家利用叶镜明逼婚之事只字不提。

英国和法国大使馆的大使们看到这个报道不由得面面相觑。

“难道那天晚上的计划失败了?”法国大使很震惊。

“不,是我们低估了艾莉丝。你看,她竟然将婚期放在半个月后,这已经说明我们当晚的计划是成功了的。否则,她不会如此急切地嫁人。”英国大使弗朗西斯有些恼恨。按照他对中国婚俗的了解,贵族之家的婚姻不应该如此仓促才对,这都说明他们的计划成功了,却不想人家竟然见招拆招,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了。

“会不会是因为周家逼婚?要不我们出面想想办法把叶家那个杀人的少爷弄出来?”法国大使也一直关注着叶家的情况,对这些内幕知之甚详。

“不,你不了解艾莉丝,她绝不是会受人胁迫的人,这件事情应该是她自愿的。对了,那天晚上的男人不会就是那个周家少爷吧?”弗朗西斯忽然有些怀疑起来。他们会不会弄巧成拙了?

“按照计划,不是那个姓肖的么?不过那天晚上周敬煦去了他们的休息室之后也在京都宾馆住了一夜,就算是弄错了人把他们弄到了一起,他们双方也不知道啊!那个药喝下去绝对会昏迷十二个小时,艾莉丝应该一点印象都没有。至于那个男的,后来应该会被灌下一种催-情药,但即便两种药性有抵触,也只能记起一些模糊的片断,绝对无法确定对方是谁。”当晚用的迷-药是法国大使提供的,对药性他很有自信。

“如此看来,艾莉丝确实跟一般中国女子不同。她竟然对自己的贞节毫不在意,还有胆子嫁人。我猜她多半怀孕了,所以才急着嫁人的。”弗朗西斯又叹了口气,他自以为了解艾莉丝,竟然还是失算了。

“要不我们再弄点流言出去?如果周家听到风声,知道艾莉丝已经不是处子了,肯定丢不起这个脸,绝对会退婚的。这样,艾莉丝走投无路,就只能出国了!啊,这个办法怎么样?”法国大使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不行。我们再出手,就会让她看出端倪来了!艾莉丝年纪不大,可聪明得很呢!唉,算了,反正现在国内也不平静,即便现在把她逼紧了,她也未必会去英法两国。据我所知,她跟德国奔驰公司也有合作,万一她选择去德国可就糟糕了。”弗朗西斯摇头叹息,“算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过段时间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吧!”

就在周敬煦与叶纤雪的婚事见报的第二天,远在东北的岳康也得到了消息。

“大帅,大帅,不好了,叶小姐要嫁给那个周家少爷了!”

【卷一】初嫁 第三十六章 责任与抉择

岳惊云刚刚与朝鲜和日本的代表周旋回来,感到身心疲惫。他看出来了,朝鲜和日本只怕想趁南北内战之机独立,为此,他加强了北方的兵力,又严格控制了朝鲜和日本的经济。但是他仍然很不放心,虽然目前北方与南方暂时安定,但毕竟处于分裂状态之下,每到这个时候,就是蒙古、朝鲜与日本蠢蠢欲动的时候,他担心南方同盟军会与日本的自救独立会联合起来,共同发难,到时候自己首尾难顾,必然要有所放弃的。

岳康难得如此失态,却又没说什么大事,让岳惊云很不高兴,将他好好数落了一阵,这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岳康冤枉地望着岳惊云。感情大帅根本就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就长篇大论地数落了他一顿。“大帅,刚刚得到消息,昨日,叶纤雪小姐已经同周家大少爷周敬煦登报订婚了,婚期就在半个月后。”

岳惊云回想起音乐会上那个风华卓越的女子,她的才华有如暗夜里天空中最灿烂的明星,她的声音是人世间最动听的天籁之音,她的容貌不说绝美,那份自信坚定的气质却是独一无二的。这样一颗璀璨的明星就要被人摘走了么?不知为何,他忽然总觉得心里一阵憋闷难受。

岳惊云解开领口的纽扣,做了几个深呼吸,却几乎没有什么效果,心里还是难受得紧。他隐隐明白,自己只怕在调查的叶纤雪的过程中不知不觉有些动心了。他烦躁地摇摇头,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又问:“为何婚期如此急迫?周家逼的?不是说周家设了个计谋将叶家的二少爷判了死刑?”

“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有消息说是因为叶小姐被一群无赖调戏,周少爷英雄救美,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还断了两根肋骨,所以叶小姐感激之下才答应了婚事。”岳康心里很着急。他本来很确定那天晚上伺候大帅的就是叶小姐,谁知道等他回去房间看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而留在京都的密探这几日才打听到当晚还有一个少女被人迷-奸,清早的时候捂着脸离开京都宾馆。而当晚周家大少爷也住在那里,据说也在周明翰的安排下要了一个女子,还是处子。如此他就不敢肯定那天跟大帅在一起的女人是叶小姐了。

周家大少爷喜欢叶小姐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周明翰应该不会安排别的女人给自己的儿子吧?如果不是叶小姐,周少爷也未必愿意啊。难道当晚跟周敬煦在一起的才是叶小姐,而他的手下找不到人,所以胡乱弄了一个糊弄他?也怪他自己当时没有好好检查,只听说是在叶小姐的休息室弄回来的就确定是她了。可是,派出去的都是心腹弟兄,带回来的又是大帅指名要的女人,他怎么好意思去细细检查?

天,实在太乱了,那天晚上,究竟怎么回事啊!这个不清不楚的,他也不好向大帅禀报啊!

而岳惊云听了岳康的禀报也不禁怔了一下。他忽然想起自己被艾莉丝打成猪头的样子。鼻青脸肿,还断了两根肋骨,那周家少爷似乎比他当初伤得更重啊!真的是街上的无赖打的?还是叶纤雪自己打的?不,不可能吧,那个叶小姐如此温柔高洁的气质,怎么会打人,怎么会功夫呢?她是音乐天才,怎么可能是武器设计天才?她根本就没有机会熟悉手枪,又谈何设计?

岳惊云承认,想起音乐会上她的婉约灵气,想起草场上她骑在马上的飒爽英姿,他心里并不是无动于衷的。他知道自己有些喜欢她,尽管她生得并不十分美貌,身材也不够好。但,也就是一份自然的吸引,一份莫名的心动而以,他们没有过感情的交流,自然也谈不上多么深刻。况且她都与人登报订婚了,他现在还能做什么呢?

“大帅,”岳康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要不要动手?”

“动手?你打算怎么动手?”岳惊云淡淡地问了一句,心里却在考虑动手的可行性。要不要抓住这份难得的心动呢?可他不只是岳惊云,他还是北方的大帅啊!肩上的责任决定了他不能凭自己的好恶恣意妄为。

“您可以下令将叶家二少爷那件案子延后重新审理,然后找个理由押了周家的货,逼他们退婚。”岳康狗腿地奉上一个馊主意。

岳惊云白了他一眼,轻轻摇摇头道:“周家的商铺几乎遍布整个中国,算得上是北方经济的一大支柱,我虽然是大帅,但怎么能因私情而枉用权力,难道你想让我将周家逼到南方与同盟军合作?”

如果可以滥用权力,当初寻找艾莉丝的时候,他就可以将那些嫌疑人一个个都抓起来,抱一抱,摸一摸,亲一亲也就能确定究竟是不是了,何须那么麻烦,还一个一个调查,长期监视,见了面也彬彬有礼…

“那,那可怎么办好?要不您赶回京都去,亲自去叶府提亲,让叶家退了周家的婚事好了。”岳康怎能不急,那位叶小姐,很有可能是大帅的女人啊!

岳惊云再次摇摇头:“现在东北局势不稳,我怎么能走?不但朝鲜和日本,北方蒙古也有闹独立的趋势,自从大靖王朝一统天下,一千多年了,突厥、蒙古、朝鲜、日本都是我们的属国,他们无数次想要独立,却从来都没有成功过,难道要在我手中丢掉?祖先有遗训,绝不能让朝鲜和日本得到独立发展的机会。岳康,我不能做民族的罪人啊…”

“可是大帅,那叶小姐怎么办?您就真的不管她了么?”岳康长期跟在岳惊云身边,自然看得出来,大帅对叶小姐是不同的。

岳惊云想了想,说:“这样吧,马上发电报过去,派人调查清楚,如果她是自愿嫁到周家,就随她吧!若她是被逼的,就让季将军出面暂缓婚礼,等我回去再说。”

岳康得到指示,立即下去办了。

于是,两日后,崔月眉在绸缎庄为女儿挑选嫁妆的时候遇到一位贵夫人,对方看崔月眉挑选的都是婚礼用的物品,便主动与她攀谈起来,知道她为女儿挑选嫁妆,更是笑语如珠贺喜不断,语气中颇多羡慕之色,直夸崔月眉福气好,女儿嫁得这样一个财貌双全的女婿,又赞叹周家如何如何有钱。

崔月眉当时没发现什么不对,想起女儿来,只慈爱喜悦地笑道:“家世倒不算什么,难得两个孩子一片挚诚,倒真是天作之合。”

对方笑笑,而后不久便选好物品离去。

崔月眉回到家才恍然想起,对方根本就不认识她,如何知道她女儿要嫁到京都首富的周家?

晚间说与丈夫知晓,夫妻俩都感到奇怪。

而在东北,岳惊云当晚就收到了消息。

“大帅,您真的要放弃么?”岳康急得团团转。

岳惊云轻轻叹息一声,苦笑一声道:“岳康,你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虽然我是大帅,但不能因为我心里有些喜欢她,就能恣意破坏人家的婚姻啊!她若受人胁迫也就罢了,既然人家两情相悦,我凭什么横刀夺爱?”

“可是大帅,您难得喜欢一个人啊,就这样放弃了,不是太可惜了么?”在岳康看来,自家主子难得喜欢一个人,如果错过了,以后说不定就再也碰不到了。

岳惊云细细回想几次与叶纤雪的会面,心中的确有些难舍,然而想起密室里不知形貌的艾莉丝,他的心又是一阵焦灼憋屈,酸酸涩涩甜甜蜜蜜,那滋味当真是五味杂陈。他轻轻一声叹息道:

“如果是艾莉丝,即便她嫁人了,我也要想办法把她夺回来。但是叶纤雪…我们从来都没有开始过,我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破坏她的幸福?”

岳康欲言又止。怎么会没有开始?说不定您早就把人家吃了呢?可惜那天晚上的事情自己也不能确定,不然说与大帅知晓,大帅说不定就要改变主意把人抢回来了。不过,大帅考虑得也不错,人家既然是两情相悦,难道要大帅当个强抢民女荒淫残暴的大帅么?周家毕竟不是一般的人家啊!原来当个大帅也有这么多的顾虑,也不能随心所欲…

岳康无奈地摇摇,垂头丧气地站到一边不说话了。岳惊云闭上眼睛,想起叶纤雪坐在古筝前面婉约的身影,想起她灵动出尘的声音,想起她即将嫁与他人,心隐隐作痛。

【卷一】初嫁 第三十七章 七月新娘

从定下婚期到成婚,分明只有半个月,周敬煦却仿佛度日如年。很多时候他甚至怀疑的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纤雪真的就要嫁给他了?

按照中国的习俗,一对新人结婚前是不能相见的,正好让他在家里养伤。所有的一切都不必他担心,给他空出太多的时间来,除了看书、听收音机,就是思念她。

他每天都要给纤雪写一封信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用那个精致的盒子合着花园里刚刚采摘下来的鲜花放在一起,派人直接送到她手上,然后带着她的回信赶回来。

纤雪的回信很简单,往往只有一句话。

“我在看书,《xxxx》。”

“今天新写了一首钢琴曲,以后弹给你听。”

“京都广播电台每天上午十点的新闻时段,你听了吗?”

于是,周敬煦也去找了她正在看的书,又到大厅里刚刚送来的钢琴上“咚咚咚”乱七八糟弹奏了一阵,而后每天早上十点都守在收音机旁听新闻…

每次做这些事情,他都想着,这个时候,她同样也在做这些事情,心里就觉得分外的甜蜜和幸福。

在叶家,自从叶纤雪和周敬煦的婚事登报以后,就有很多平日里极少走动的亲戚上门来表示祝贺,联络感情,心急的已经开口求情,想到周家的商铺去“帮忙”。

对这些人,纤雪是从来不见的,不管那些人背后怎么说她。对于她不在乎的人,她向来是比较冷情的。这些年来在父母的疼爱下,她的心已经柔软了很多,要不然也不会被周敬煦感动了。

是的,她很清楚自己对周敬煦的感情,百分之八十的感动加百分之二十的喜欢。至于爱情,哪里是那么容易产生的?其实嫁给周敬煦也符合她对于婚姻的谨慎追求。一个爱自己的男人,一份衣食无忧的生活,还有时间发展自己的爱好。唯一的不满在于,周家太有钱了,人事复杂,她嫁过去就是少奶奶,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不管。

对这份婚姻本身,她本没有太强烈的期待,但因为月事一直没有来,她却也暗自祈祷着婚期早日到来。

其实在这份婚姻里,抛开那一夜的是非纠葛,对周敬煦是不太公平的,因为他付出了真心,而她的心却依然在自己的掌握中,要不要给他,给多少,还看他以后的表现。

在不同的期待中,婚期终于到了。

他们举行的是一个完全的中式婚礼,只不过将花轿改成了花车。她还是一个顶着大红盖头,身穿红色喜服的新娘子。

周敬煦的伤基本愈合,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没什么大问题。迎亲这样的大事,他自然是要亲自来的。

穿上红色喜服的周敬煦因为内心的幸福喜悦显得容光焕发英姿抖擞,嘴角那掩饰不住的迷人笑容使其越发俊美夺目,犹如天空的烈日,几乎能灼伤人的眼睛。

从他走进叶府开始,就有无数的丫头和小姐躲在大树后、廊子里、假山后偷偷看他,惊叹不断。天啊,世间竟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周敬煦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一直望着前面,期盼着那个自己仿佛已经等待了几生几世的女子。今天,他就要把她娶回家去了,从此以后,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按照传统,新娘子要由自己的兄弟背上花轿的,纤雪没有同胞兄弟,就由叶镜飞代替了。但是说实话,这么热的天气,趴在一个人的背上同样让人受不了。纤雪觉得自己有点想吐,头上也直冒冷汗。但她一直咬着牙坚持着,她明白,很多人都在看在自己,这不光是她和周敬煦的婚礼,也关系到叶家和周家的颜面。别人的死活她可以不管,但她不能让自己的爹爹妈妈丢脸。

终于到了大门外,纤雪在鞭炮声中被小心地放了下来。周家的黑色奔驰装扮一新停在大门外,到处都扎着鲜花,是真正意义上的花车,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浓郁的花香。纤雪在一个喜娘和丫环蜀宝的陪同下坐在后座中间,而周敬煦坐在另一辆车上,在前面开路。

纤雪手上握着一个大大的苹果,想晕想吐的时候就凑到鼻子跟前闻一闻。她暗自庆幸,幸好是苹果不是花瓶。

天气很热,车上又没有空调,纤雪头上顶着最好的红色绸缎锈龙凤呈祥的盖头,密不透风,更是热得不行。蜀宝不住地为她打扇,但隔着盖头,基本上没有什么效果。

“把车窗打开吧!”纤雪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道。天气太热了,她又没吃什么东西,觉得有点头晕。

“小姐,不行啊,您是新娘子,哪儿能打开车窗让人看呢?”喜娘是周家找的,自然严守规矩,尽管她自己也热得够呛。

纤雪越发觉得难受了,她一把扯掉头上的盖头,冷声道:“把车窗打开!”

喜娘一声惊呼:“唉呀,叶小姐,你怎么能把盖头摘下来呢?这样是不吉利的啊!”

纤雪干脆自己动手,将蜀宝这边的车窗摇了下来。

“小姐,要不你再忍忍?”蜀宝看着司机和喜娘的黑脸,小声道。

“太热了,我头晕。难道等会儿到了周家,一个被热晕了的新娘就不丢脸了?”纤雪反问了一句,然后轻轻闭上眼睛,任灼热的风打在自己脸上。虽然是热风,也比没有风的好啊!

喜娘气呼呼地看着纤雪,撇着嘴说:“叶小姐,出门前我可是将规矩都给您讲清楚了的,您自己不听,以后你和周少爷的婚姻要是不顺畅可不要怨我。”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蜀宝怒了。哪有当喜娘的在人家结婚的时候咒人婚姻不顺畅的?“我看你是不想在这一行混下去了吧?”自家小姐的本事,蜀宝这个贴身丫环还是知道一些的。

纤雪睁开眼睛冷冷地瞥了那喜娘一眼道:“闭上你的嘴,不该说的少说。我命由我不由天,绝不是你一句话就可以破坏的。”

那喜娘在纤雪冷漠的目光中讪讪地住了口。虽然心中不忿,但她也知道,周家的少奶奶是什么身份,那绝对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唉,她怎么就冲动了呢?也是,那位小姐的钱哪里是那么好拿的?但愿这位少奶奶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叶府离周公馆并不远,不过十五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周敬煦有些急切地下车来,亲自打开车门,将纤雪扶下来。当然,这个时候的纤雪已经盖上了红盖头,车窗也关好了。

感觉到她手心里全是汗,周敬煦轻轻凑到她耳边,关切地问:“还好吗?是不是不舒服?”

“有点头晕。”纤雪小声道,身体往他这边微微一倾,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他。

周敬煦立即搂着她的腰,小声道:“再忍一忍好吗?很快就好了。”然后他立即给蜀宝使了个眼色。

蜀宝会意,赶紧过来扶着自家小姐。她只是有些奇怪,小姐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今天不过热一热就这么受不了了?

周敬煦将一条红绸递给纤雪,牵着她走进大厅里,完成了最重要的拜堂仪式。

而后,她便被送入洞房了。

随着她进入洞房的除了丫环蜀宝和喜娘,还有周家的好几位小姐,大家都对这位少奶奶感兴趣得很呢!

他们的喜床是欧式大床,铺着喜庆的中国式大红床单,让人一见之下便觉得热,更遑论坐在上面了。

而她的姑姑和小姑们,也就是周敬煦的姑妈和姐妹们已经对着她指指点点小声地议论开来。

“唉呀,敬煦什么时候才来呀?”

“是啊,我可真想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子呢!”

“报纸上的照片太模糊了,都没看清楚呢!”

“我也想看看天才少女是什么样子的,嘻嘻!”

“敬煦可是京都第一美男子,他的太太自然也不差吧!”

“把我们敬煦的魂儿都勾走了,肯定是才貌双全的绝代佳人了!”

蜀宝很想将那些女人赶出去,可惜她没有这个资格。

纤雪暗自叹息,她本来还想着回到喜房就去了盖头,好好喝杯水,然后洗洗脸凉快一下的。没想到这么多周小姐都一起进来了,她得给周敬煦留点颜面。但是,她心里真的难受啊!头也晕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