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坐如石雕,像是圆寂了,脸上的白妆白得可怖,像是吸人血的僵尸,却又不失细腻、邪魅,仿佛他精致、阴柔的五官和雪白、透明的肤色天生就适合白妆,美得惊天动地。

忽然,苏惊澜睁眸,清亮、深邃的眼眸冷寂如枯木;下一瞬,他的右掌轻缓地推出,正中她的心口。顷刻间,她往后飞去,仿若一块丝帕往后飞起,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看似轻柔之极的举动,实则内灌两成功力。

即使只是一成功力,也足以令她飞出去。

洛云卿觉得心口剧痛,痛得眼冒金星,气血翻腾,呕出一口腥甜的血。

因为她说了那些话,他动怒了?

这也太喜怒无常了吧。

她想平息五脏六腑的翻腾,但越来越厉害,终于,她支撑不住,软倒下来,失去了知觉。

苏惊澜起身走去,抱起她,将她放在榻上,食指对着她的心口,瞬间便有白色烟雾升腾而起。

过了半晌,他收回手,静静地凝视她。

她的小脸白皙如净瓷,雪白的瓷光缓缓流转,纯澈如月下清泉,清滟如水上芙蓉。

他伸手抚触她的腮,慢慢往上,摩挲光洁的额头,接着顺着挺直的鼻梁往下,停留于唇瓣。

她的唇瓣,柔软如绡纱,粉嫩似花瓣。

他摩挲她的唇,丝丝温热从指尖传至心间。

许久,许久…

洛云卿觉得痒痒的,慢慢苏醒过来,看见他站在窗前。

那雪白身影,那长发及腰,那清湛身姿,那神祗般的气质,那遗世而独立的清冷,天下无双,绝无仅有。

她痴痴地看他,良久才回神。

“国师大人。”

“你没事了,走吧。”

她站起身,五脏六腑确实安静了,和以往一样。

应该是他给她输了内力。

洛云卿想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咬咬牙,快步离去。

苏惊澜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风化千年的石雕,宽大的衣袂垂落如云,冻住了似的。

**二更来啦,喜欢国师的妹纸要多多支持哟~~

新鲜台词

施展打听到,萧胤时常在巳时去松鹤茶楼品茗。舒悫鹉琻

连续四日,洛云卿在松鹤茶楼守株待兔,终于守到他现身。

她坐在二楼临街的桌子,视野极佳,是他常坐的位子。虽然他并没有预订这桌,但掌柜总会为他留着。她费了不少唇舌,掌柜才答应让她坐。

萧胤一上二楼,便看见自己的位子被人占了。

她坐在那里,上着烟水罗衫,下系素雪轻罗百合裙,宛若一朵亭亭玉立的百合,冰清玉洁,娴雅贞静,一副与世无争、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她左手托腮,望着外面,清风拂开她的鬓发,纤巧、玉致的侧颜仿若完美无瑕的净瓷,瓷光莹莹,令人不忍亵玩。

“洛大小姐也喜欢松鹤茶楼的茶与糕点?”他坐在她对面,眉宇之间蕴着一丝笑意。

“听闻不错,便来尝尝。”洛云卿黛眉微挑,“萧公子也喜欢?”

“你坐了我的位子。”

“是吗?”她不以为然地反问,“你预定了这位子吗?”

萧胤扫了一眼桌上的一壶茶和三样糕点,叫来伙计,重新点了一壶茶,再点了一样糕点。

她望向远处,好像望天,又像只是随意看,一副不理他的冷淡模样。

她的发式很简单,朝云近香髻的两侧点缀着两颗碧玉珠,髻上系着粉绿丝带,两条长长的丝带飘垂下来,随风清扬,俏皮,灵动,清媚,与她的装束很是相称,是一种无雕无琢、清新自然的美,动人心魄。

洛云卿忽然转过头,迎上他赤*裸*裸的目光,他并不避开,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更加放肆地看她,颇有登徒浪子的意味。

“看够了吗?”她笑吟吟地问。

“看一辈子也看不够。”他的目光愈发邪肆、放荡起来,伸手抚触她放在桌上的莹白柔荑,缓缓摩挲,“洛大小姐,考虑得怎样?当我的女人,百利而无一害。”

“萧公子可以换点儿新鲜的台词吗?”她讥讽地笑,不紧不慢地抽出手。

“台词?”他笑道,“洛大小姐言辞犀利,很有趣。”

“谬赞。”

“看来洛大小姐还没考虑好,无妨,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改变心意。”

洛云卿优雅地饮茶,明眸微转。

萧胤亦品茗,“对了,你不想想法子说服米夫人把铺子卖给你吗?”

她云淡风轻地说道:“我倒是想呢,你找到米老爷的儿子了吗?”

他摇头,“失散了十几年,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她随意问道:“那你还开酒楼吗?”

他凑近一些,暧mei地问:“你希望我开,还是不希望?”

她捏了一块水晶糕,轻轻咬一口,不打算回答他。

静默片刻,洛云卿徐徐道:“前日听三个江湖人士提起一本什么长生不老的书,叫什么来着,对了,叫《长生诀》。他们说,照着书上的秘笈修炼,便可长生不老。不知萧公子可曾听闻?世间真有这样的书吗?”

**卿儿能从公子胤的口中得知这本书的消息吗?

龙渊楼

“你想长生不老?”萧胤剑眉微扬,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却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了。舒悫鹉琻

“说实话,我不信世上有长生不老这回事,只是好奇罢了。”她淡淡地嘲讽,“这么说,萧公子没听说过这本书?萧公子人脉广,朋友遍布天下,我还以为你知晓天下事呢。”

“我自然听说过这本书,不过,一般的江湖人士不会在人多的地方谈及此书。”他眉宇含笑,目光却锐利得洞穿人心。

“他们说话很小声,不过他们的桌子靠近钱柜,我无意中听到的。”洛云卿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起疑心了,“很多人在找这本书吗?”

萧胤颔首,“很多人都在找这本书,不过无人看过这本书。”

他看得出来,她竭力装得随意问起,却极为在意他的回答。今日,她来松鹤茶楼是为了《长生诀》而来。

洛云卿总结道:“那就是说,无人知道《长生诀》的踪迹?”

他再次点头,她为何对这本书这般上心?

她暗暗盘算,他说话滴水不漏,今日只怕是问不出什么了。于是,她告辞回凤凰楼。

“洛大小姐。”他朗声唤道。

“萧公子有事吩咐?”她止步,微微侧身。

“你欠我的人情,你曾耍过我的,我会一并讨回来!”萧胤语声含笑。

“愿赌服输。我不再欠你什么。”洛云卿嘲讽道,“男人大丈夫,应该输得起。”

说罢,她径自下楼。

————

洛云卿知道萧胤不会放过自己,一定会针对自己,可是连续几日,风平浪静。

一场秋雨一场凉。

夜里起风,她回府时不当心着凉,烧了两日才渐渐好转。

四日不到凤凰楼,变天了。

原本,洛云卿打算先去看看胭脂水粉铺子,再去凤凰楼,没想到,凤凰楼出事了。

大厨徐勇辞工!

他托人送来一封书函,说要辞工,今日起就不来了。

徐勇是凤凰楼的掌厨,怎能这么没交代就走?

她心急如焚,吩咐两个伙计去他家、他常去的地方找人,带他回来,把话说清楚。

可是,找了一个时辰,都没有找到人。

所幸还有两个厨师暂时顶着,否则凤凰楼今日就无须营业了。

忽然,一个伙计急匆匆地跑回来,说前头有一家酒楼今日开张,叫龙渊楼。

洛云卿想起来了,这阵子,前头是有一家铺面在装饰,不过蒙上了巨大的黑布遮掩,不让人瞧出是做什么的。

“大小姐,那龙渊楼今日开张,场面很热闹,听闻东主是萧胤。我还看见徐勇…”伙计道。

“徐勇当真在那?”她震惊得握紧拳头。

伙计肯定地点头,她板着脸,大步往外走去。秀娘担心出事,赶紧跟上去。

凤凰楼位处朝阳大街的中段,龙渊楼位处东首,车水马龙,确是地段绝佳。此时,龙渊楼前人山人海,霸占了东西两条街的交叉路段,交通已然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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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馊水

这么多人,根本挤不进去,洛云卿环顾四处,走向对面的铺子,给掌柜一锭银子,便上了二楼。舒悫鹉琻

龙渊楼前铺着大红毡毯,伙计正派发喜饼和喜蛋。站在门前的那人,不是萧胤,又是谁?

他淡淡含笑,着一袭淡金色云纹锦袍,头戴金冠,与往日颇为不同,添了几分华贵、雍容,矜贵、卓绝的气度令人折服。

“小姐,这萧公子不声不响的,今日突然开张,好像是故意的。”秀娘担忧凤凰楼的生意。

“他就是故意的。”

她自责自己太大意了,他应该早就买下这铺面,而他和她争买米铺应该是真的,只不过他做了两手准备罢了。

她到底轻敌了!

可是,萧胤为什么非要开酒楼?仅仅是感兴趣吗?

秀娘惊呼:“小姐,龙渊楼也有演出,那六个美人也是男扮女装。”

洛云卿一瞧,可不是?萧胤竟然抄袭她的反串表演,太无耻了。

“小姐,他们也有烤鸭、手撕鸡、凤尾虾和松鼠桂鱼,都是我们凤凰楼的招牌菜式。”秀娘又是惊呼,“他聘请徐勇,招牌菜跟我们一样,我们凤凰楼如何是好?”

“小姐,那人是不是张掌柜?好像是。”她又惊诧道。

洛云卿看见了,站在萧胤身旁的那人确是张掌柜。

萧胤,你还能再无耻点吗?

一个念头在脑中浮现,渐渐成型。她立即回凤凰楼,挂出“东主有喜”的木牌,召集伙计,详细吩咐他们怎么做,然后火速准备。

不多时,她前往龙渊楼,秀娘拎着一只大红锦盒跟在后头。

洛云卿硬是挤进去,来到萧胤面前,笑吟吟道:“萧公子,今日龙渊楼开张大喜,我们凤凰楼自然要来贺喜。区区薄礼,还请萧公子笑纳,祝龙渊楼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秀娘将大红锦盒奉上,萧胤命人接了,笑道:“有洛大小姐的祝福,龙渊楼必定生意兴隆、大展宏图。”

“在未来的日子里,凤凰楼和龙渊楼必将携手并进、守望相助,一起大展宏图!”洛云卿扬声道,豪气干云。

“洛家大小姐有气魄。”有人赞扬道。

接着,众多围观的人纷纷称赞。

萧胤含笑凝视她,目光犀利如刀,却看不透她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

以她的性子,她绝不会如此大度!

忽然,天降大雨。

不,不是雨,而是馊水。

有人尖叫,此起彼伏,围观的人群出现了骚动。

萧胤环顾四周,这时,一泼带着剩饭剩菜的馊水朝他泼去,精准地泼中他。洛云卿站在他身边,无辜被殃及,身上沾了菜叶子和馊水。

不少人中标,人群骚乱,纷纷撤离。

他呆愣住了,不知作何反应,犹如落汤鸡,头上、身上都是菜叶子、米粒,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她也呆住了,抱怨道:“这是馊水,怎么会这样?”

**情人节快乐,元宵节快乐。祝有男友的妹纸幸福美丽有人疼,祝单身的妹纸万事如意、合家团圆。

礼尚往来

秀娘不顾自己身上的脏污,拿出手帕为小姐擦脸。舒悫鹉琻

围观的人群走了大半,萧胤回过神,举目四望,察看从天而降的馊水究竟是什么人泼下来的。

洛云卿抬头看一眼,四周楼上没有人影,便和秀娘回凤凰楼。

只是,手腕一紧,她止步,“萧公子,众目睽睽,你想让我的清誉毁得更彻底吗?”

“你不能走。”他淡淡道,却颇为笃定。

“萧公子,我家小姐好心来贺喜,却被馊水泼成这样,要回去梳洗。”秀娘掰开他的手。

“你敢说方才的事与你无关?”萧胤拦住她的去路,馊水淋漓的脸膛泛着铁青之色。

“杀人不过头点地,但也要罪证确凿。萧公子出身王侯,竟不知如此简单的道理么?”见他这副有滋有味的模样,洛云卿就想笑,却不得不憋住,义正词严地说道。

因为天降馊水,龙渊楼开张之日的演出被迫中断,围观的人走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