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班头的手下都知道老大向来小心谨慎，看他现在惊慌的样子，马上反应过来，听从黄用的安排，抬着海爷转身就走。
黄班头转身定了一下神，敲开凤朝凰的大门，见开门的是梅掌柜，道：“掌柜，小人想求见四小姐。”
“小姐向来是不见客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好了，我给你传话。”
黄班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小的求四小姐救命。掌柜，还请通报一声。”
疏影和明诗约坐在院子里，看着跪在地上的黄班头。
这个人对凤朝凰还算照顾，多少有几分交情，不过，今日他怎么要求她救命。
“黄班头，你先起来，有什么事你先说。”明诗约道。
黄用大喜，看看疏影，她是四小姐的贴身侍婢，没什么好顾忌的，黄班头道：“小人刚才抓人的时候，得悉一个惊天的秘密。”
她问：“什么秘密？”
他把海爷说的话复述一遍，明诗约蹙眉问道：“他真的这么说？这话可信？”
黄用道：“海贵的兄长是东宫管事，这小子向来目中无人，什么话都敢说。要说别的我还真不敢保证，可是说到女人，这小子还真不含糊。秦楼的花魁娘子就是坏在他手里，然后上吊自尽。小人听他说太子准备登基，本来也不信，但是他嚷嚷说不怕御王、楚王，只怕还真有点可信。这小子胆敢这么嚷嚷，必定有了什么依仗。这事可大可小，四小姐平时对我和手下的兄弟非常关照，所以才求到你面前了。”
明诗约点点头，这件事的确是意外的惊喜。
海贵进过皇宫，还偷过女人，说起来有点难以相信，可也不算奇怪，这都说不准的。
太子暗中准备登基，是密谋造反，这事一定要告诉墨战天。
她对梅掌柜道：“给班头准备一些银子。”
黄用道：“四小姐，小人不敢收。小人自知道这是大麻烦，求四小姐救小人一次。”
明诗约莞尔道：“若真有其事，我自然保你一命。”
梅掌柜带着黄用离开，明诗约寻思道：“我一直觉得谢皇后逼我嫁给太子，有点蹊跷，现在看来，就不觉得奇怪了。她明着对付我，实际上是逼你家王爷，先是让人说出墨家军圈占土地一事，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会让朝堂对墨家军反感。接着，她许诺我父亲，想来肯定还许诺不少人。”
疏影问道：“太子当真暗中准备登基？”
明诗约面色凝重，“这事不好说，宁可相信。”
疏影道：“所以你才帮黄班头？”
明诗约道：“那个海贵在黄用手里，黄用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烦，想着登门求救，保他一命。你也见过这个人，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疏影想了一会道：“黄班头看来普通，不过心思缜密，没听说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京城的百姓对他的风评还蛮高的。
明诗约道：“衙役是官府爪牙，平时少不得做一些欺压百姓的事，可是这么好的衙役，你见过吗？”
第246章 假设她消失不见了
“也许是因为天子脚下的缘故？”
明诗约还是摇头，“即便是天子脚下，衙役不敢做的太过分，可是也太不寻常了。黄班头破案不行，可是百姓从来没有怪过他，甚至还说他是好人。”
疏影道：“我听梅掌柜说，黄班头原先也是读过书的，家道中落之后才做了衙役，为人耿直，是衙役中的另类。这种人一定有所求，小姐为何帮他？”
明诗约笑道：“有所求，不一定是图谋不轨，也可能是有追求呢？我为什么不帮？”
事发紧急还能在第一时间想到求到自己，一个小小的衙役对朝中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这样的人能简单得了么？
读过书的人不能小看，古往今来，作乱造反的人都是读书人。说起对时政的敏感，这些人是最厉害的。
当夜，疏影去皇宫找墨战天，回来的时候脸色惨白，惊吓不已。
明诗约知道她看到了皇帝的样子，皇帝早已经不像个人，这种怪物一样的东西早就应该用火烧了才对。不过燕思澜说还有救，他留在宫中监国，最主要的还是救治皇帝。
疏影进宫，正好遇上黎族使者为皇帝解毒，疏影看到皇帝那个样子，吓得不轻。
“那个黎族的小姑娘一点都不害怕，还拿手去摸，看的我四肢发冷。”
“是来过我们店的那个小姑娘。”
疏影喝了一杯热茶，脸色好了一点，“她叫黎黎，是黎族族长的女儿。王爷请黎族的人来，黎族族长不愿出山，正好想让黎黎出来历练一下，所以他们来了京城。”
“皇帝怎么样了？”
疏影摇头道：“王爷说好了一些，可是小的看着还是那样。”
蛊毒是黎族堵头的秘技，南疆闷热，黎族人生活在丛林之中，最善于利用蛊毒。
明诗约问道：“你把事情告诉你家王爷了吗？他有什么打算？”
疏影回道：“王爷，说知道了。”
明诗约有点生气，费劲想帮他，他就只有一句“知道了”？这算什么？
既然他知道了，她也不管了。
…
科举大考将至，参加科举的学子陆续来到京城，凤朝凰重新做了一批传单，专门针对这些外地书生。
事实证明，只要是男人，对凤朝凰的美人服务员就没有抵抗力，尤其是读书人，红袖添香夜读书，这种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走进凤朝凰，一水的白色旗袍美人，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花了银两，进了包厢，有美人在一边伺候，还和你说一些文章辞赋，素手添香，这些考生，那个神魂颠倒哟。
白银千两，以为资嫁。这就是明诗约给姑娘们的待遇。
黄班头再次来到凤朝凰，心里着急的不行，这几日简直是度日如年。
梅掌柜笑道：“小姐说，你也该来了，在后院等你。”
跟着梅掌柜进了后院，黄用正想跪下，却跪不下去。这一次没有见到明诗约身边的侍女，却看见一个男人。
明诗约笑道：“黄班头，怎么了，这不就是你想见的人吗？”
“御王？”黄班头马上反应过来，“小人拜见御王爷。”
墨战天无奈的瞥一眼明诗约，“起来吧。本王保你不死。”
黄用心中打定，这一步是走对了。
墨战天挥手，“你可以走了。”
黄用满头雾水的走出院子，看到前面忙碌的梅掌柜，小声问道：“掌柜，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梅掌柜听了经过，笑道：“王爷已经保你一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小姐让我告诉你，你是有心思的人，做好本分，以后有的是机会。”
黄用点点头，“多谢，我明白了。”
后院，墨战天抱着明诗约，坐在她后面，“你让我来，就是让我看这个人？”
“这么样？是个聪明人吧，我觉得还可以，有些事情你可以让他去办。”
“我是来找你的。”他把她揽得更紧了。
“我这是给你网络人才。”她轻柔道，“你手下的都是将军，打仗没有问题，可是说到阴险狡诈，就不如他了。这一次他回去之后，那个海贵不死也要脱层皮。”
墨战天叹息道：“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这能耐。说到洞悉人心，谁也不是你的对手，只是看人一眼就知道他有野心。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快告诉我。”
明诗约转过来，盯着他，认真地看了许久。
这双剪水双瞳，明亮漆黑，好像藏着许多未知的神秘。墨战天盯着看了半晌，觉得自己已经沉溺在她的眼眸里了，“怎么了？”
“我今年十七，是老姑娘了。”
“嗯？”墨战天惊喜地笑起来，“你想好了？”
“你先听我说。”明诗约恳切，“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我的心思你也是知道的。若有一日，我忽然不见了，在你所知的人世消失了，再也回不来了，你怎么找也找不到我，你会怎么办？”
“不许胡说！”墨战天抱紧她，带有一点惩罚性质。
她的意思死，她会突然死了？
她坚持道：“做个假设嘛。我不是死了，就是突然消失不见了，你会怎么样？”
他捏着她的下颌，目光笃定，“我不允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明诗约被他打败了，“你会不会伤心难过？会难过多久？一年、两年？”
“倘若真有你说的这种情况，即便穷尽一生，即便把天下诸国翻过来，我也要找到你！把你绑在身边，看你躲去哪里！”
墨战天恶狠狠地说道，目光狠厉。
说罢，他攫住她的柔唇，蹂躏了半晌才饶过她。
谁也说不准未来的事，明诗约担心自己会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
最近几日，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每天中午，她的后背总会有一种灼烧的感觉，虽然不强烈，可是体温在那个时候就会极速升高。
疏影端给她凉茶的时候，手中的杯子很滚烫，可是她却没感觉。
因此，她担心自己忽然消失了，墨战天会难以承受这份失去的痛。
这时，梅掌柜拿着一个册子进来，上面都写满了人名，欣喜地笑，“王爷，四小姐，今日终于有人成对了。”
让明诗约意外的是，梅掌柜说的成对的姑娘喜欢的男子并不是来凤朝凰吃定制牛排的外地贵公子，而是京城本地的穷书生。
这书生眉清目秀，穿着普通的青色长衫依然有一种书卷气，梅掌柜领着他和姑娘来给明诗约见礼，感谢她给了他们相识的机会。
知识改变命运，这个世界的人当然不知道这句话，因为他们是身体力行。
梅掌柜张罗书生和姑娘的事，按照事先订下的规矩，给了姑娘千两银子，让姑娘回家。
疏影看着那个姑娘一脸羞红的样子，感动的快哭了，攥着明诗约的手道：“小姐，你的法子可行，这么快就成了一对。他们想请你参加他们的喜宴，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明诗约笑道：“我又不是保媒拉线的，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而已。”
其他姑娘都知道明诗约真的给了他们一千两银子，这下都知道她是真的说到做到。姑娘们卯足了劲，整个凤朝凰变得热闹无比。
到了月中，大考将近，京城到处都是外地学子，凤朝凰更加是热闹无比，人潮不断。
百十个素色旗袍女子在京城流传开来，成为京城中一个神秘的传说。
外地的学子们打破了头都想进凤朝凰看看，最好是能带走一个姑娘，不过成功的毕竟是少数。那些姑娘经过明诗约的调教，眼界高了，再也不是以前的小户女子了。
月末国朝大考，明诗约有些头疼，凤朝凰的姑娘竟然一对也没有成功。梅掌柜悄悄的询问了几日才知道，这些姑娘，一个都没看上。
“这都是挑花了眼的恶果。”梅掌柜道，“以前这些人哪里见过什么世面，还不是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这一个月来，见过多少人了，这要求难免就高了。”
“当初是为了赚钱才想了这么个主意，现在钱是赚到了，可是人却还在，我又不想养这些人，都留在凤朝凰不肯走，怎么办？”
明诗约给的报酬丰厚，这些姑娘不仅是可以从她这里领到一千两银子，平时在凤朝凰还有另外一笔工钱。
她能赚钱可也能花钱，这些姑娘凤朝凰干的是小二的活，可是吃穿都是最好的。
姑娘们不肯走，逼得那些伙计现在快吃不上饭了。
伙计们都知道，这些姑娘们最多在凤朝凰会留一个月，顶他们一个月班，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们的工作岗位被人抢走了。
梅掌柜在发愁，“咱们又不能真把她们当做伙计用，再继续下去是不行了，有几个媒婆子已经在打听我什么时候让这些人回家。”
明诗约疑惑道：“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这些姑娘是这些媒婆找来的，现在她们身价不一样，谁不眼红？一些富贵人家找上媒婆给做媒。”梅掌柜道，“媒婆是两头吃，现在大考已经过了，那些没找到如意郎君的姑娘总是要回家的。”
第247章 相亲
明诗约冷笑道：“是不是她们一回家，就有人上门提亲？我看多半是那些人想娶个小妾吧，所以她们才不愿意回去，见识了那么多优秀的年轻男子，年纪大的肯定看不上了。”
“可是咱们也不能就这样养着啊。”
“她们愿意就让她们留下，我又不是养不起，再说了她们的工钱也是她们自己赚的。”
明诗约让梅掌柜把姑娘们带到小院子，让她吃惊的是，王素心也在。
梅掌柜说过，这个姑娘胆子小，可是却留下来了。
明诗约看着她们，笑道：“你们的意思梅掌柜已经告诉我了，既然不愿，那就不用回去了，就在这里工作吧。工钱照旧，什么时候有看中的人想嫁人了就和梅掌柜说，咱们还是以前的老规矩。”
姑娘们大气不敢出，听到这番话，这才放心下来。
明诗约看着王素心，道：“你也不想回家？”
素心低着头，道：“我娘来找过我，要我嫁给城东王员外，我不愿意。小姐你别赶我走。”
“你在这里留多久都可以。”明诗约想了一会道，“明日有不少人会店里进膳，都是军中将领，你们若有喜欢的，便主动些。”
次日，墨战天一身青衣简从，带着二十多个人，大堂坐满了。之后，他前往后院。
大堂的事自然有梅掌柜负责，想到他堂堂一个王爷，居然变成媒婆，就有点懊恼。
他还没开口，明诗约就笑道：“我为你的将士介绍媳妇，是帮里笼络人心，你别不识好歹啊。”
“本王的军心差点都给你动摇了。”墨战天黑着脸道，“就因为这事，那些小兔崽子差点打起来。”
“呵，都是血气方刚的呢。”
他将它抱起来，再坐下来，“我挑选的都是有功将士，你让那些姑娘好好招待。”
有功将士，那就是上过战场立过战功，杀过人受过伤的人。明诗约不指望了，倒不是说这些人不好，只是女人都是看相貌的。受伤的地方在看不到的地方倒还好，可要是在脸上，那就肯定没希望了。
凤朝凰大堂，姑娘来来去去，将士们看得眼花缭乱，却没人主动说话。
来的时候，这些人已经知道今日的目的。王爷早就叮嘱，敢拿出军中的那一套做法，媳妇就不用想了。
这些姑娘都是京城中的良家女子，相貌出众不说，身段也是一流的。
要是在青楼，这些将士们早就动手动脚了，在凤朝凰却不敢，看着姑娘就是傻笑，连话都不会说了。与敌对阵都敢冲锋陷阵的将士，现在也没勇气了。
素心也不敢说话，这些男子是军中将士，本以为是无礼的粗汉子，可是竟然比读书相公还有礼貌。她和姐妹们小心翼翼的站在，悄悄说话，也不敢主动上前招呼。
一个个都坐着和木头一样，满带杀气，还有人脸上留着漆黑的刀疤，碗口大的拳头放在桌上看着就吓人，雄壮的身材简直和猛兽一样，怎么看怎么吓人。
他们不敢乱来，王爷说了，这些是四小姐的人，有些人不知道四小姐是谁，后来一听说就恍然大悟。原来是做牛排的四小姐，王爷看中的女子。
这就没错了，想要娶媳妇，还是这种看一眼魂都丢了的女子，必须要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所有将士都很发愁，心里像是有一只野猫在挠心肝，可是又要听从王爷说的那样文雅一些，免得吓坏了姑娘们。
一个将军实在受不了，一拍桌子猛的站起来，一脸坚毅上战场一样，走到王素心面前。
王素心吓了一跳，那将军突然抱着拳道：“我看中你了，你看中我了没有？’
这话问得太直接了，她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身边姐妹们捂着嘴笑起来。